“姐姐,”轻娥刑氏微笑着走近闲坐在观澜池前喂食池鱼的李姬,“小妹刚刚从敷香殿看闳殿下过来,就看见美人姐姐在这里,姐姐可真是悠闲啊。”

李芷轻轻撒下手中最后的鱼食,微笑着挺着肚子回身,她已经怀有四个月的身孕,接过身边侍女闻心捧的丝帕,轻轻拭手,“闳殿下可好?”

纵然已有同侍君王的缘分,这么多日子来,刑轻娥还是赞叹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眉若春山,髻若浮云,形容举止之间,有如拂风弱柳,正是因为有如斯风神,才在有如民间女子神话的卫皇后与前些年独占皇宠的王夫人之后,邀得皇上的爱怜吧。

“闳殿下倒是好着,只是王姐姐有点…”邢轻娥字斟句酌着说,“自悦宁公主回宫后,宫中皇子皇女的序齿就有些混乱。”她努努嘴,“最恨的,大概是椒房殿那位吧。”

李芷微微一笑,“妹妹既然这么诚恳,那么姐姐也跟你透句实话,这是先头两个皇后之争,我们做妃嫔的,就不用跟着参合了——闻心,这梅子不错,下回让尚膳间多送些过来。”

“是。”闻心屈膝答道。

“姐姐肚子里有小皇子,当然这么说了。”邢轻娥有些不忿,叹道,“也不知先头那位陈皇后哪来这么好运气,居然育有一位皇长子。”

“妹妹怕是进宫的晚,没有见过这位陈皇后吧?”李芷无力久站,搀着闻心,扶着腰坐下,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当年陈皇后盛极一时之时,连皇上…”都必须避让其锋呢!“陈皇后与皇上有幼年的情分,就算被废,她的出身还是摆在那里,馆陶大长公主爱女心切,能做出什么,难以预料。我尚记得,祭祖大典时,陈皇后一身典服出现在皇上身边,那份气势,哼哼,”她冷笑着,“卫皇后却是再也难及的。”

“姐姐的意思是,”邢轻娥眼睛闪过一丝讶然,“事到如今,陈皇后尚有一战之力?”

“一战之力?”李芷苦笑,“妹妹说的不错,这未央宫就是一座战场。谁胜谁负,却要皇上说了才算。陈皇后此番破釜沉舟,若无七分砝码,如何相信?这场战争,”她捻起一枚梅子,放入口中,“你,我,还有敷香殿的王美人,只须袖手旁观,就好。”

“呵呵,”邢轻娥却轻笑起来,望见远处假山皇后的服饰和卫少儿的身影,“看来陈皇后尚未回宫,这场战役就打响了呢。”

“妹妹说错了,”李芷微笑着纠正,“应该说,在这座未央宫里,战争从未结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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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很多人出场,叹,想少点人都不可以。在第四卷里面,你们就闹吧,不就是后宫斗争么,俺《金枝欲孽》都看了,还搞不定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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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冠盖京华 三十五:莫愁前路无知己

元朔六年可谓多事之秋,四月,大将军卫青率众人,连同新加入的熟悉西域情况的校尉张骞,以及新封的剽姚校尉霍去病,从定襄出,继续踏上出征匈奴的旅程。张骞了解沙漠地区水草地,使汉军饮水不乏。

卫青中军遭逢匈奴军,斩首虏万余人。

左翼苏建,赵信率三千余骑,在草原上遭遇匈奴单于主力,激战半日,死伤过半。长信侯柳裔,中郎将李广从左右掩映杀到,三军会师,又有重弩在手,苏建,赵信精神大振,将单于大军杀的大败,单于引军离去,斩首虏近万。

剽姚校尉霍去病率所部轻骑军八百,奔袭敌营,予敌以重创,擒获匈奴贵族多人。

消息传到长安,武帝大喜,尽皆奖赏,张骞为博望侯,霍去病为冠军侯。

李广亦因军功被封为振远侯,终于打破了历史上“李广难封”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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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

一辆马车缓缓行入胶东国国都即墨(今山东平度县)。

陈雁声缓缓吹着箫,“终于到一个大城啦。”她笑开来,“可以好好的吃一顿,歇一歇啦。”

“还不是你那变态的选路方法。”郭解泼她冷水,没见过有这样决定目的地的,到一个岔路口,扔一枚三株钱(五铢钱是元狩五年开始铸的,前面还是错了。),指向哪就从哪条路走。

“这样才可以让人迷惑啊。”陈雁声不在意道,“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就不会有人猜的到了。”

郭解望着她,半响,忍耐不住吼道,“那有什么用?后面该缀着的还是缀着,前面要劫杀的还是劫杀。你自己数数,一路上,我们被劫杀几次了?”

“哎呀,何必那么计较呢?”她凌空虚抚了他的眉,讨好笑道,“我们不是有你么?那些小蟊贼,随便打发打发就成了。”

自长安一路行来,他们一共碰上三次劫杀。一次比一次难缠,第一次,她尚有闲心在车上手把手的教陈陌操纵弓弩射敌,第二次,就不敢这么托大了。第三次更是连自己也不得不下场了。

“娘亲。”陈陌从车里探出头来,“我们今天住哪?”

“随便找个客栈住吧。”陈雁声微笑道,掀开车帘道,“干娘,小虎子,出来啦。”

申虎扶着申大娘下车,看向陈雁声的眼光有些迷茫。陈雁声敏锐察觉,“怎么了?”她微笑问道。

“姐,…”申虎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你真的是…?”剩下的字眼他没有敢吐露出来。

“傻瓜,”陈雁声忍不住敲他的头,“不管我是谁,我都是你姐姐啊,”她抬起头,看着干娘,“也是干娘的好女儿。”

“雁儿,”申大娘感动喊道,“可是,”她迟疑的看看她,再看看陈陌,“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陈雁声噙着笑,“在长安待了这么久,干娘就不想出来看看?”她瞪了陈陌一眼,“也算这小子识趣,知道先回家把你们接出来。”

陈陌呵呵一笑,往后缩了缩,拍拍胸口,“这就好,我还怕娘亲凶我呢。”

陈雁声忍不住,伸手轻弹儿子脑门,嗔道,“小滑头。”有些感慨道,“不然的话,我才真的担心你们呢。”

“说到担心,”申大娘神情忧伤,“不知道早早怎么样?她那么小,独自一人待在京城。”

陈雁声眼一红,“不会的。”她脱口道,像是在说服自己,“有我——娘亲在,早早不会有事的。况且”她慢慢道,“师傅也会照看。所谓,虎毒不食子。我没有收到坏消息,这——就够了。”

“娘,”陈陌拉着她的衣角,“我好想妹妹。”

“陌儿,”陈雁声蹲下来,直视儿子,“我们会回去的。”她安慰道,“终有一日,我们会回去,带回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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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走在即墨街头,才真正了解,这个城市的脉息。

微带着齐鲁特有的黄沙气息的风吹在脸上,纵然隔着一层面纱,陈雁声仍然觉得有些干燥。“即墨,即墨,不正是寂寞么?”她含着这个名字玩味。胶东国国主刘寄,却是她的旧识,景帝刘恒的十二子,刘彻的异母弟弟,她的表弟,自幼在未央宫也是时常照面的。交情不可谓深,也不能算浅。印象中,少女时代的阿娇,刁蛮骄纵,仗着母亲舅舅的疼宠,以及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就算皇子,也未必看的上眼。和刘寄也曾有些小冲突,虽称不上过节,但如今流亡在外,她虽不惧,到底还是要小心收敛些的。

即墨城却是不寂寞的,虽没有帝都长安的繁华,却有着一种山东特有的质朴和黄土朝天的厚重。

“娘亲,”陌儿啃着胶东特有的烧饼,双手各握着一个糖球,含含糊糊的喊倒,“挺香的,娘亲要不要吃一点?”

陈雁声好笑的低下头,替陌儿拭去嘴角边沾着的芝麻,柔声道,“陌儿爱吃就好了,娘亲不用。”

陌儿却看着前方,前方一群人簇拥着,倏的爆发出轰天的喝彩声,极热闹的样子。陈陌讨好的看着自己的娘亲,“娘亲,咱们去看看吧。”

陈雁声一笑,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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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最老套的街头卖艺。一个老者手举花枪,耍了一回,端的是枪掣银龙,花团锦簇。围观众人一叠声的叫好,老者微微一笑,身边同伴取出个竹篾盘,道,“还请各位捧场。”

顿时场子一冷,大部分人偷偷退开,余人稀稀落落的丢下钱来。陈雁声微微一笑,正待取些三铢钱来,忽听得一声清脆的喝声,“兀那老头,就你这点功夫,也来即墨卖艺?”一个绿衣少女从人群中越出来,也不见如何作势,就轻飘飘落在地上。

来收保护费的地痞?陈雁声的第一个反应如此,却在看清这个少女的时候一怔,少女劲装瘦削,面容清秀,虽然有些凶煞,却不见痞气,实在不像什么坏人。真正让陈雁声发怔的是这个少女的面容气势,竟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曾在哪里不经意的见过,却在一个擦身后无从寻觅。

来砸场子的么?

愣了几秒,四周爆发出比刚刚热烈一倍的叫好声。欲要散去的即墨百姓即刻又围了上来。

“这位姑娘,”老者一愣,到底是见过世面的,黝黑的面上笑的和蔼,眯着眼暗暗打量绿衣少女,朝两名同伙做个少安毋躁的手势,和气道,“敢问姑娘是?”

“本姑娘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唤作怡姜。”怡姜嫣然一笑,顾盼生光。眉一扬,生气勃勃,“你到底打不打?”

“出门在外的,咱们”老者话还未说完,一柄柳叶弯刀已经划向他的面门,他惊的一声冷汗,快速退了一步,拿枪一格,“铛”的一声,火花四溅。

“好。”四周轰的喝彩,显然少女的出现对了他们的脾胃。

老者怒道,“你这妮子,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怡姜嗤的不屑一笑,“规矩,那是什么?”一语即毕,一招推窗望月,抢上几步,刷刷进攻。老者无奈反击,倒也守的门户俨然,短时间内看不出败象。众人看的好,没注意另两人重新捧了竹篾盘下来,一枚枚三铢钱投了进去。

“娘,”陈陌拉了拉陈雁声的衣襟,仰起头,小脸上有疑惑的神情,“为什么这个爷爷和姐姐打架,那么奇怪啊?”

陈雁声一笑,轻声道,“因为他们是认识的啊。”

她已经看出,这三男一女乃是一伙人,故意让人来闹场,搞出些噱头,调高观众的情绪。台上刀枪对击,一招一式,扎、拦、抡、架、点、绞、抛,配合的极好,仿佛彼此在练招,台下看打的漂亮,却不知台上二人一步一招之间,都似淌浅水,半分危险也无。

“陌儿,”陈雁声拉着儿子的手,不经意道,“东西也吃了,热闹也看了,申婆婆和郭伯伯该担心了,咱们回去吧。”

她微笑着牵起儿子的手,回身的时候,分明感觉到,台上那个叫怡姜的少女,投过来的探询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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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到今夜会有人来,却绝猜不到,这个人会是你?”陈雁声看着来人,讶异道。

“能让陈公子无法猜到,是我的荣幸。”案前,眉妩嫣然道,数月不见,今日她穿着一件鸦青羽緞斗篷,眉眼依然妩媚无端,却少了一丝烟火气,倒似个大家小姐,浑不沾半点风尘味。

“这些都不必说了,”陈雁声把玩着手中的凤钗。那凤钗打造的极为精致华贵。钗头雕着一只五彩凤凰,嘴里衔着一颗珍珠,咬住尾翼,首尾相接,浑然一体,乍一看上去,仿佛一朵锦簇的牡丹。更难得的是凤凰的眸子,以及所衔之珠,都是当世难求的黑珍珠。

“钗头凤。”她一声叹息,将凤钗扔在案上。

眉妩有些赞叹的看着她洒脱的行为,“我今日算是服了。”她一笑道,“若不是翁主告诉,眉妩无法相信,陈公子居然有如此尊贵的身份。纵然是如今椒房殿的那位,也无法如此率性的对待这支凤钗吧。”

自来,凤凰便是母仪天下的代表。适才,郭解进来,说有人拿了这支凤钗求见她。这支凤钗,正是雁声初时醒来,阿娇身上带的那一支,后来将它留在了那个死去的黑衣人身上。是当年她与刘彻大婚,太皇太后亲自插在她的发髻上的。后来被废长门,缴上皇后印玺绶带,这支凤钗却因为是当年太皇太后言明送给外孙女阿娇的,不曾被缴去。当年的黑衣人的身份,融合了阿娇的记忆后,她自认心中有数。可是在即墨见到这支凤钗,她又有些不明了。

她叹了口气,看见那个叫怡姜的少女的时候,她便知道,这事情会变的有些麻烦。却不曾料到,事情麻烦的出乎她的预料。

“那么,”陈雁声微笑,起身看着眉妩,“阿妩可愿意告诉我,让你送来这支凤钗的,究竟是谁?”[手机,电脑同步阅读.还可以下载电子书TXT,CHM,UMD,JAR电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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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冠盖京华 三十六:相逢知己尽千觞

“陈公子随眉妩走一趟,不就知道答案了么?”

陈雁声自问不是轻易涉险的人,可是,眉妩的一句话,还是让她义无反顾的跟着走了。

彼时,眉妩掩口一笑,曼声吟道,“莫愁前路无知己。”

天下谁人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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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看见那个穿着雪白长袖曲裾的女子,背对着窗,微低下头,露出后颈项雪一抹,竟是比衣裳还要白上几分。陈雁声有些迟疑,试探着唤道,“卡卡?”

女子回过头来,她的眸子很亮,一头青丝被挽成堕马髻,冷清中透出一种高贵来。一刹那间,陈雁声有些恍然,灵魂里的两种记忆,一个告诉她,这是大汉淮南王之嫡女翁主刘陵;另一个告诉她,这是两千年后现代古城西安一个叫季单卡的女孩。

刘陵望着她,眼中有了淡淡的笑意。她搭着身边侍女流光的手,慢慢走过来,爱娇的挽住她的手,道,“阿娇姐,自多年前长安一别,我们有多年未见呢。”

室内众人表情各异,当年长安城内皇后陈阿娇和淮南翁主刘陵的纠葛,或多或少每人都听过一些。没有人可以想象,多年不见后,陈阿娇敢单身赴会,而她们可以亲热的挽着手,还一幅甚为相得的样子。

刘陵转身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陈雁声打量着众人的反应,站在刘陵左下手的一个抱剑白衣人抬起眼,冰冷的目光与陈雁声一撞,她不由打了个冷颤,仿佛被冰冷的蛇缠住一样,阴冷滑腻。

“刚刚那位是我淮南八公中的雷被,阿娇姐也看的出来,在淮南众部中,他有极高的权威。”刘陵含笑,邀请道,“阿娇姐,请坐。”

陈雁声并不推辞,她偏着头,眼眸中露出一些调皮的光芒,“以我们过去的交情,实在不够这样促膝而谈啊。”她感慨道。

“可是现在的交情够了,不是吗?”刘陵扬起下巴,好笑应道,“风满楼的碧酿春虽然名满天下,但我淮南的桃花妆也是一流的女儿酒,阿娇姐要不要来一点?”她拍了拍手,自有身边贴身女侍流光福了福身,乖巧去了。

整个雅室只剩下她们二人,陈雁声恢复真面目,“好你个…,咳咳,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

“我就是再不知道,看了五原的风满楼也知道了。”刘陵躺在地毯上,妙目流转,妩媚动人。

“风满楼,满楼风。”陈雁声含笑念道,想起刚才进来时看见外院的招牌,“若是我早打听打听,也不至于被眉妩的到访弄的惊讶了。”

“前些日子我让眉妩从五原来即墨,”刘陵解释,“即墨此楼竟要显得与五原风满楼一脉相承,又要不同,我便稍微改了一下顺序。风满楼,满楼风,”她微微一笑,嘴角上勾的讽刺,“可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呢?”

“那你也不来…”雁声初时想抱怨,但她也清楚,以刘陵的身份,若是和他们交往,彼此都逃不过朝廷的耳目。结交藩王外属,最为忌讳。

“闲事暂且休提,”陈雁声正色道,门外长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流光推门进来,躬身替二人斟上,刘陵点点头,道,“流光,这位阿娇姐姐,是我的好姐妹,你要记住,从今以后,你如何听命于我,就如何听命于她,侍她如主,知道么?”

流光闻言,抬眼看了看陈雁声,脸上略带些讶异,又低下头去,轻轻应了声“是。”

“嗯,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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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陵,”陈雁声直接问道,“当日,就是我们来的第一天,追杀我的那个黑衣人,是…雷被吗?”

“嗯。”刘陵轻轻点头,略带些歉意的看着她,“我醒来时一切已成定局,抱歉。”

“没有必要。”陈雁声微笑着饮尽盅中酒,酸酸甜甜,果然是单卡爱好的口味。“又不是你的本意。”当日逃出芦苇荡,她心里不安,直到对方纵然轻视她一个废后的能力,待到回去点点人数,发现少了一人,怎样都会回来再追杀她的。担忧了许久,却始终不见人来,这份疑团,到今日才得到确定的解答。

“当时拿到雷被送上来的凤钗,我很是讶然。”刘陵也开始喝酒,苦苦一笑,“纵然之前和你有何恩怨,当时却是一无所知,也就不了了之了。我厚恤了当年失踪的下人,起程回淮南。若当时知道是你,也许…”她叹了一声,也许什么呢?她焉能把当时的废后阿娇带回淮南?

“那…”陈雁声心不在焉的看着盅中酒,“你如今出面见我,是事有转机么?”

“是啊。”刘陵含笑颔首,眼神温柔,“记得我们以前看过的穿越小说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按当初我们总结的穿越定律,我们这些灵魂穿越的,总是要顶着原来的身份活下去。”

她嗔怨的望了陈雁声一眼,幽幽道,“为什么我们这么命苦呢?一个穿成历史上有名凄惨的废后,一个穿成那个所谓色情间谍,最后自杀或杀头的大名鼎鼎的刘陵?”

“呃…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虽然酒很香甜,但陈雁声觉得自己已经有些醉了,她忽然吃吃的笑出来,“也许上天就是要看着,我们如何改变自己的命运吧。我不甘心,在长门宫里被幽禁一生;你不甘心,注定要走一条赴死的道路。历史,”她抬起头来,敬了窗外天空一杯,“那是什么东西?卡卡,”这是确定对方身份之后,她第一次叫自己记忆中的名字。“以前你若告诉我,我会陷入如今这步田地,我死都不会相信。可是现在,现在,”她摇摇头,“我们一起去拼一拼好不好?好不好?”

“好。”刘陵微笑道,她的酒量比陈雁声略好些,但酒精稀释了这些年来她防备的外壳。又有同气连枝的好友在身边,她也开始变的肆意起来,“有你在我身边,我真的很开心。至少,不用那么孤军奋战,算计身边所有的人,真的很累。”

“哦,”陈雁声笑,不在意的问道,“你算计了什么?”

“你是知道的,”刘陵声音变的冷酷,眸子亦渐渐清醒过来,“历史上,淮南王谋反,牵连数千人。”她冷冷道,“从前的刘陵看不清,但我看的清,这个时代,汉武帝的国力是强盛的。”她苦笑着数道,“程不识,李广,卫青,霍去病,公孙弘,李蔡,汲黯…就算不算桑弘羊,这么庞大的阵营,淮南也拼不起。就算,就算合我们几人之力,勉强拼的起,也会将这个国家搅的七零八落,让匈奴有可趁之机。”她喘息道,“我虽看不起良心这东西,但还不是没有半点良心的。这点民族爱国心,还是有的。”

“呵呵,”陈雁声听的好笑,“敬你,”她举起酒盅,“至少在这点上,我们认识还是一样的。”

“本质上来说,我是很懒的,金银权利这些东西,只要够挥霍就够了。”刘陵接下敬酒,一口干掉,忽然又笑开,“如果能将淮南国丢给刘彻,让他供着我生活花销,我还可以在长安作威作福,和你们在一起,何乐而不为?”

一滴冷汗从陈雁声额上滑落,“你算计他?呵呵,”她心虚的傻笑,“不要与虎谋皮不成啊。”她发现她的这些伙伴们一个比一个大胆,都乐此不疲的算计着未央宫那个君临天下的人。说到底,他们这些从现代来的人在心底都没有什么君权神圣不可侵犯的概念,所惧者,不过是刘彻在青史上留下的名声。只要能摸清皇帝的心理,在他们眼中,汉武帝也是可相与的。她打了个冷颤,远距离的算计他她还有些兴趣,要她和那个人面对面的相处,还顶着这个身份,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