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这样么?阮七决也问着自己,苏苡欣闪烁的眼神,分明就否定了她所言的话,这些不过都是她的借口,想她一弱质女流,手无鸡缚力,能去而复返,这份勇气与心意自己能轻易的忽略么。

苏苡欣不想再说什么,他中了毒得赶紧治疗,医书上说过中毒者需尽快治愈,否则毒气攻心,则会『药』石无灵,刚想抬手去扶他,却被他猛然的拉进了怀里,在摒住呼吸的瞬间,听到他说:“就若你拿一千万两银子给我,我也不会放你自由,苏苡欣,这一生你既是已许我,就别在指望可从我身边逃离,我不愿亦不准。”

他都说了什么?苏苡欣怔怔的回忆着,轻轻的推开他,直视着他的眼眸,在他眼中,她看到了自己细小的身影,这算什么?真情告白么?难道在他伤害自己犹深过后,又妄想在挽回些什么吗?

她已经无力回应他的心意,不想疲惫不堪的身心又增加一重负担,所以,淡淡的笑着,“庄主在说什么,方才风太大了,苡欣没听清楚。”

她在拒绝,阮七决英眉拧蹙,走进她的心,难道要变成一种奢望么,不,他要的不是她的拒绝,“如果你没听清楚,那我再说一次。”

“不——。”苏苡欣坚定的言道:“不用了,没听见就当庄主不曾说过罢,您的伤势要紧,我们要赶紧回淅然山庄去。”可凭她一人,如何能回得去。

阮七决是觉得体内的气息绫『乱』,该是毒素『逼』进了深处,看着苏苡欣,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听得清清楚楚,“等我们回到淅然山庄,天都黑尽,城门早就关了,刚才过来时发现前面有个山洞,你扶我过去罢,我要将体内的毒『逼』出来。”

第074章 忽略本能的力量

第074章忽略本能的力量

苏苡欣扶起阮七决,承受着这一生最重的重量,她坚持着,不肯放手,可是内心的那份重量,却在一点儿一点儿逝去。

因着天空阴霾的缘故,黑夜的降临仿佛已是迫在眉睫,不时划过的闪电,耀亮了眼及处的半边天空。

又是一声轰雷乍响,好似要将这阴沉的天幕撕裂一般,苏苡欣卷着双膝紧贴着洞壁,借着最后一抹微弱的视线谨慎的看着阮七决盘膝而坐的身影,他的轮廓已变得模糊,可隐约看到微蹙的英眉。

‘喳——’一声,洞外突然一声乍响,前所未有的刺耳让苏苡欣直觉心跳停滞,何处有点儿光晕?看了看阖眼的阮七决,苏苡欣起身走到洞边,朝外望去,原是有棵树被闪电劈到,起了火焰。

火焰么?垂下眼来,眼角的余光斜落在阮七决的身上,他的周围尽是一片黯黑,苏苡欣轻轻的叹了口气,又将目光移出了洞外,携裙,一步一步朝那热量聚集的地方走去——。

阮七决缓缓的睁开眼睛,额间渗落的汗水如淋沥的雨水,收了功,在模糊中看着手臂伤口伤涌出的黑血,毒已是『逼』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只需好好休息便不会有碍,有些虚弱的靠在一旁,抬眼时赫然发现洞中只有他一人。

不敢在让自己虚弱下去,紧迫自己的神智清晰,环视了这小小的山洞一周后,确定真是没有苏苡欣的身影,怪自己『逼』毒太过用神,苏苡欣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一手撑着洞壁站起身来,脑子立即感觉到一阵晕眩,轻轻的摇了摇头,走到洞口处站立,雨已经开始落下,砸得洞口边的树叶胡『乱』飘摇,眼及处有棵树被闪电劈燃了火,正烧得很旺的火焰正一点一点的被雨水给浇熄。

担心着苏苡欣去了那里,既是能在那么危险的时候去而复返,这个时候更不可能舍自己而去,眼睛仍不死心的四周寻找,徒然冲进耳中的声音让他的眼眸看向了一个方向,那棵燃着火的树下,突然出现了一抹娇弱的身影,她怀中抱着什么东西,正冒着越来越大的雨点向那火烧的地方伸去了手——。

阮七决怔大了眼神,不敢相信所见的一切,忘却了走到她身边去帮她,忘却了她正做着一件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天空的轰雷与闪电只是间歇,不曾停歇,她立在树下万一被雷电劈中该怎么办?这个该死的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苏苡欣终于取到了火,沉甸甸的心稍稍的松了口气,雨势越来越大了,要赶紧回到山洞里,不然她好不容易取到的火种就会被雨水给浇灭。

奔跑的时候,蓦然觉自己的身子变得特别的沉重,仿佛连提步的力量都快要消失了,连着那山洞口都在她的眼里变得模糊,甩了甩头,让自己的神智清醒,想着那山洞里,还有一人或许正在生死边沿徘徊。

阮七决就这样看着苏苡欣笨拙的模样,她取到的火种亮起时,他看清了她怀中所抱之物乃是一些树枝,明白了她的用意,止不住的心疼与难过,一个连听到雷声都会被吓得打颤的人,是什么样的力量可支使她忽略自己的本能,做到地步如厮?在清晰的看到她狼狈模样那一刻,他笃定了自己飘浮的心意,忖虑着就算她不愿,这一生,也休想从他身边逃开,那怕是——让她恨自己。

回到山洞口,看着手中的火种虽被雨被浇灭不少,却是不曾熄灭,苏苡欣忽略了脑子此时正轰鸣不停,嘴角竟勾勒起一抹摄人心魄的弧度,往里看了一眼,阮七决仍盘膝而坐在地。

她拾的柴火不多,可应该能坚持几个时辰,轻声的走到洞中,刚想将火种与柴火放下,不料那有些斜弯的身子仿佛力重千斤似的,怎么也直不起来,视线再次变得模糊不清,就在自己觉得要倒地时,却靠在了一个温暖的胸怀里,火种坠地,袅绕着几许火星子。

有了支撑与光亮,苏苡欣抬眸,见到了阮七决一脸的责备与温柔的眼神,心——好疼啊,垂眸叹息,却见到阮七决的伤患处有被火烫的痕迹,一定是他刚才突然扶住自己时,自己手中的火种不慎坠落,触碰到了他的伤口,难掩胸口的痛涩,冲口而口,“不痛吗?”

抬手捋过她额间沾粘的青丝,雨水仿佛都将她整个身子都淋透了,可此时滑过她脸颊的两行暖流却并非发间聚集的雨水,拥她放怀,紧紧的搂着她湿润的身子,“不痛。”

如果她的去而返复,就是为了这一刻的沉沦,那么,她期望一切都静止,然,即将熄灭的火种,跳动的火星子却不停的提醒她自己曾倍受伤害的答案,他是她一切痛苦的根源,肯定是爱了,肯定是受到了伤害,又肯定是恨不起来,她能选择的,惟有逃避,隐忍,还有离开。

火就要灭了,苏苡欣轻轻的拉开与他的距离,这恍如静世的时刻就这样被打破了,她心痛,他不忍,可是——又能如何呢?

苏苡欣拾起刚才掉落在地上的柴火,一根一根的朝那火种上加去,还好她掩抱得紧,湿得不多,否则浑身湿透的她就算白给雨水浇了。

阮七决自应完那句话,便一直一言不不发言的盯着她,盯着苏苡欣的一举一动,她又不敢看自己了,初起的害怕,前两日的恐惧,在他面前表现的不安,与他人相较,他总是能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她好像很怕自己,却又从某个方面感觉到她的不安很特殊,那种特殊根本不能用一个‘怕’字还形容。

火烧了起来,照亮了整个山洞,彼此的身边都影映了一层暗红的光晕,阮七决将蹲着的苏苡欣拉起来面向自己,于她的身子僵硬与垂眸起了一丝不快,不过更多的——仍是心疼。

腰间的衣袂让人解开,苏苡欣不禁惊到了,方想躲避,却听到一个细腻温柔的声音,“衣裳都湿了,染上风寒可如何是好。”

苏苡欣微睁着眼眸,只觉着脑海里一片空白,直到身上披上了阮七决的外衣,那饱含温暖的热量让她止不住眼中的泪水滑落。

阮七决不明白苏苡欣为何要哭,那平静的神『色』不像是被自己吓到,那到底是为了什么?揽着她到一旁坐下,拥着她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身子,知道她总是逆来顺受,就算她此时要想反抗,亦不会有胆量。

第075章 起初的羁绊

第075章起初的羁绊

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苏苡欣直觉着这一刻的平静真好,渐渐的合上眼帘,这一睡下去,真希望永远都别醒来才好,亦听着头顶轻柔的声音,“困了就睡吧,离明日天亮还很早。”

苏苡欣轻轻的颌首,心下沉沉的一声叹息后,靠在阮七决的怀里,前所未有的疲惫,“嗯——。”

洞外飘飞着雨滴,不时响起的雷声仿佛轰在头顶,火堆散发着光明,柴枝燃烧着生命,俯眸看着怀中的女子,脑海里闪过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她以往的脆弱,偶尔的坚强,她的笑,她的伤,竟是如此的清晰寄留在脑海里,算计着她走近自己世界的时间,想来想去,仿佛可延伸至千年以前。

苏苡欣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淋沥的雨声变得小了,雨滴拍打在枝叶上的声响,明明杂『乱』无序,却延绵凑成一曲合谐的鸣唱,两个人的温暖相拥在一起,结局就是变得炽热,他身上有伤,自己怎么可以让他这样揽着自己?

轻轻的从他怀中抽身,发现阮七决的双眼是紧闭着的,有些庆幸他在休息,亦有些失落他合上眼睛后,看不到他的眼中印着小小的自己,中箭的伤口,血已凝固,他应该是处理好体内的毒素了罢。

衣裳已被火烘干了,扯了过来,本想撕开一块布为他包扎伤口,可无奈有心无力,只得用火熄开一道口子,这才将布扯下一块来,轻轻的卷开伤口处的衣袖,动作极其小心的为他包扎好伤口,眼角的余光瞟到他的脸上,是她没有见过的劳累。

雷声越来越小了,听到枝叶上的雨水聚集成滴,坠落在水滩里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别样的空灵动听,将身上的外衣披在阮七决身上,又拾起自己的衣裳穿上,有风吹入洞中,让低垂的火焰摇摆飘动。

很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小蝶不见自己回去,定然又在初尘居中担心了罢,自从出阁以来,自己好像就从未让她省过心,有时想想真是难为她了,黯然的垂眸,洞壁上的倩影让火光拉得好长好长。

“你在想什么?”

身后响起沉稳的语气,温柔的传入耳迹,于他的意外,苏苡欣已麻木得不想再作任何惊讶,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愿回眸,或许是不想在那蕴满温润的眼神里沉沦。

阮七决半阖了英目,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猜想着她此时的神『色』是如何的,但知道一定不会是喜悦,喜悦的颜『色』,离她太过遥远,至少现在是如此的,“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他的心思自己从未有过揣测,此时却是因何相问,缓缓的旋步,摇身看向他,眼前的阮七决,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的眼神,俊颜透『露』着若隐还溢的情意,唇畔那抹上扬的弧度温暖得可让人安心释下所有的防备,这样的阮七决,可是也在杨语淑面前表『露』?心——徒然纠结震痛,原来自己亦能因着妒忌而难掩满腔的苦涩。

她该是不敢揣测罢,她用自己所能做的一切保护自己,尽管那层保护可有可无,薄如丝,轻易便可让人捅破,阮七决心下轻轻叹息,言道:“我在想,希望每天睁开眼睛时,都能见到你。”

平静的眼眸漾起波澜,霎时漫沿过眼帘,苏苡欣跄踉的后退着,他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心已是劳累不堪了么?

她的神情告诉自己她想要逃开,曾经的伤害是真,可以后不会再有,她要什么?承诺?保证?站起身来,欺身拥她入怀,那颤抖的身子让他心中难安,突然觉得恐惧,怀中的女子,婉如手中沙粒,抓得住,却总有一刻会从指缝全然滑落,随风远走。

泪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苏苡欣无声的靠在他的怀中,止不住滑落的泪水,止不住的哭泣,仿佛内心潜在的悲伤要用这样的形式全数的发泄出来。

他知道他带给你太过的伤害,只是没想到她的泪水竟能掩没自己的心,将外衣重新披在她的身上,拭着她眼角的泪痕,“一切都过去了,欣儿,我们从新开始。”

苏苡欣闻言,心中一阵揪痛,听着他继续说:“可还记得先前在树下的话?你说风太大了听不清楚,现在我再说一遍,我说…。”

‘庄主——,庄主——。’

‘决哥哥——,决哥哥——。’

‘哥——,苡欣姐姐——。’

随风飘进洞内的喊声,绕散了两人的起初羁绊,相视一眼,眸光皆通通的看向了洞外。

雨——已小了,变得如『毛』似丝,亦没有让枝叶弯腰颤抖的力量,苏苡欣退了一步,扯开了她与阮七决之间的距离,且阮七决与她的距离,又何止这一步之遥。

“杨小姐,那里有火光。”一个寻来的家仆言道。

当杨语淑不顾一切寻来的时候,见到的情形让她怒火直升,为何决的外衣会披在那个贱人身上,又为何他们站得这么近?扑到阮七决的怀里,杨语淑担忧的一颗心这才落地,“决哥哥——,你吓死淑儿了,吓死淑儿了。”

阮少阳来到苏苡欣的身边,看着苏苡欣脸上的泪痕,料想是哥哥欺负了他,此时杨语淑的声音又聒噪得很,直让他有想发火的意愿,“苡欣姐姐,你没事吧?”

看着阮少阳,苏苡欣轻轻的笑了,“少阳,我没事。”

阮少阳方想说什么,却赫然听到杨语大声的叫了起来,“啊——,决,你的手臂怎么受伤了?”

不待众人说什么,杨语淑不善的目光已瞟向了两步开外的苏苡欣,狠狠的言道:“苏苡欣,又是你,你是怎么服侍庄主的,庄主的身子何等金贵,伤到一分一毫,你死十条贱命也赔不起。”

听到杨语淑的话,阮七决心中已是骤然升起不快,而杨语淑却是越说越气急,瞬间抬起手来用力将苏苡欣推了出去,苏苡欣脚下重心不稳,纤弱的身子重重的撞在了洞壁之上。

“苡欣姐姐——。”

“欣儿——。”

第076章 平静与害怕

第076章平静与害怕

苏苡欣顿感四肢开始变得无力,腰间酸痛难忍,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此时此刻,她更加确定了阮七决在杨语淑心目中的位置,更何况他们还有婚约,她本不奢望什么,可还是会忍不住心痛难过。

阮七决扑到苏苡欣身边,小心冀冀的将她抱在怀里,瞪着杨语淑,吼道:“你干什么——。”

杨语淑被震呆了,为什么她的决哥哥会凶她,为什么他看着那个贱人的眼神那么担心那么温柔,为什么他从来没用那样的神情面对过自己?一个一个的问题在脑海里打转,心徒然痛苦起来,难道她半夜三更不顾一切的来找他,就是想看到这样的一幕吗?

阮少阳也没料到哥哥的转变会这么大,看来苡欣姐姐这回真可以当他的嫂嫂了。

“欣儿,你没事吧?”收回瞪着杨语淑的目光,阮七决温柔的说着话,仿佛他说的话带风,用一点儿力就会将她的气息吹跑。

苏苡欣看了看杨语淑愣呆的表情,又看着阮七决言道:“你别怪杨小姐,她也是因为担心庄主才会…啊——。”

苏苡欣话没说完,就突然的叫了起来,阮七决的心都拎起,担忧着看着她那里不舒服,阮少阳徒然盯着苏苡欣的裙子,吓得脸『色』巨变,那裙子正一点一点的被腥红的颜『色』渲染,“哥——哥哥——。”

闻得阮少阳颤抖的声音,不多想还有事情可吓着他的阮七决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觉得浑身每一条神经都崩紧,害怕的感觉迅速侵占了他的理智,“欣儿,欣儿,你——。”

苏苡欣晕厥了,在最后的意识里,她听到阮七决仿佛从天边传来的呼唤——。

“大夫,大夫——。”阮少阳冲随行而来的下人吼着,随即见到阮七决将苏苡欣横抱起来,凝聚在裙摆上的血一滴一滴的坠地,残忍的颜『色』与声音直砸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不一会儿,山洞里只余下杨语淑一人,留下来的下人小声的提醒着她,“杨小姐,我们该走了。”直到这一刻,杨语淑终于从震惊中醒悟过来,赫然感觉到有些属于自己的东西,正在一点儿一点儿流逝。

天边开始泛青,沉重的阴霾好像依旧没有散去的打算,初尘居中,一片寂静。

小蝶已经哭过了,心疼的看着小姐被划伤的手,那一道道小小的伤痕像是被树枝划破的,她不知道小姐的伤从何而来,亦不敢问一直坐在桌台边的庄主,但确信与庄主有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小姐伤成这样,小姐腹中的孩子也…,隐忍的泪水又滑下脸庞,若是现在无人,她一定会痛苦出声。

高英走进室中,手中端着托盘,将『药』放在桌台上,轻声言道:“庄主,您的『药』好了。”

毒虽全排了体外,但失血过多的身子还是有些累乏,可床榻之上,躺着一个让他坚持下去的理由,端起『药』丸一饮而尽,刺鼻的苦涩远不及他得知欣儿小产时的心情难过,责备自己为何那么大意,只想到她的身子赢弱,完全忽略了她怀了自己的孩子这个事实,如果他早注意到,欣儿也就不会再受这样的苦了。

挥手示意高英下去,阮七决起身走到床前,小蝶让了让,含泪看着庄主坐在榻前,轻轻的握着小姐的手,小姐的手好凉,希望庄主能给小姐一些温暖,小姐太苦了,如果他们的相遇是美好的,这一刻,小姐一定会喜笑颜开。

指腹滑过她苍白的脸庞,发现自己从未静下心来好好的看看她,“我说希望每天一睁开眼睛都能见到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选择逃避?”

阮七决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正在晕『迷』的人儿听,好想她能听见,突然睁开双眸,期待了一下,最后仍是以失落结局,小蝶来到身畔,递来一块绣帕,这方绣帕他怎会忘记,当初因着这方绣帕,她独自承受了多大的委屈,而自己,却狠心的做了一个旁观者,残忍的看着杨语淑对她的伤害。

此时他懊,他悔,却为之晚矣,抬眸看着小蝶,只见她双眼擒泪,听着她说:“这方绣帕是当年表小姐与小姐一起绣的,她们约好将来都要送给姑爷,表小姐那方绣帕已经送出去了,而小姐之方她却想毁了,现在小蝶将这方绣帕给您,相信小姐不会反对的。”

接过那方手帕,阮七决还是有些疑『惑』,小蝶不过是个侍婢,她凭什么这么笃定苏苡欣的心情,他曾那么清晰的伤害过她,小蝶不是应该与苏苡欣一起选择逃避自己吗?

看着庄主眼中垂下疑『惑』,小蝶忖虑了一下,眼角的余光扫到小姐安静的睡颜上,轻轻的说着,“庄主有所不知,两年前小姐随夫人前往白马寺上香,离去时在山脚下曾遇到过一位公子,虽只是匆匆见过一面,那位公子甚至都没发现小姐的存在,可他还是在小姐的心里住了近两年的时间,小蝶随小姐多年,自然知道小姐的心思,她期望与那位公子再见,可闺中女儿,怎能轻言出门,所以每次陪夫人去白马寺上香,她都会借口作一番逗留,结果老天爷给她的,都是一次一次的失望与盯着之方绣帕出神的遗憾。”

阮七决好像知道小蝶要说什么似的,眼中凝聚了寒意,“他既是已嫁到淅然山庄,成为了我的女人,就别指望可再踏出淅然山庄的大门,你记住了,她心仪的那个男子以后休要在她面前提及,我也不想听到。”

他是真的在乎小姐了罢,才会这么紧张自己的话,小蝶微撩了床帷,斜过身形看着阮七决,轻轻的说:“奴婢不是想求庄主放小姐离开,而且若小姐想走,庄主亦是留不住的,从嫁进淅然山庄后,不论受了多大的委屈与伤害,小姐虽不说亦不愿承认,可奴婢知道,她的坚持与执念是有理由的,庄主,小姐那么赢弱,您难道感觉不到小姐的那份坚持的力量来自那里么?”

“你想说什么?”心中已有了答案,阮七决仍摒住呼吸问了出来。

第077章 退步的记忆

第077章退步的记忆

眼泪滑过脸颊,那一滴晶莹正好砸在苏苡欣的眼角,小蝶看着小姐,缓缓的说:“那位让小姐记挂了近两年的公子,就是庄主你。”

阮七决深深的吸了口气,双眼沉沉的合上后又沉沉的睁开,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搅着,什么知觉都消失了,因着小蝶的明言,他好像突然一下子想通了许多的事情,为什么她的害怕与别人的不一样,特殊到可以让他记住,每次落泪眼中流『露』的戚哀那么令人动容感伤,她并不是在害怕自己,她是在心痛自己于她所做的一切,如果小蝶说的都是真的,自己的所作所为就算落下地狱也不能让她原谅自己。

紧紧的握着那方绣帕,那轻飘飘的重量却是千斤一般压在心底,若是先前他从未清楚她的心意,可当作是忽略,现如今呢,她走进了自己的内心,若是有负于她,今生何意?“你出去吧。”

小蝶微微的欠了欠身子,转身离开了,她知道此时的庄主,真的成了她心目中的姑爷,小姐该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可这一刻的小姐,却未必能让伤她至深之人靠近自己。

窗外雀鸣不似往常一般热闹,连透进室中的风都变得清凉,窗棂处的几盆景植,随风轻摇着身姿,绽放着一层层淡淡的阴影,而窗外的老天——好像不愿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