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阮少阳觉得苏苡欣虽是女子,但她的识一点儿都不压于男子,或许连哥哥都及不上她,想到这里,不禁为苏苡欣惋惜起来,“苡欣姐姐识渊博,下嫁给哥哥当妾真是太可惜了。”
玉眸里沉下些许神『色』,唇畔的笑意也不由自主的敛下些许,言道:“这都是命,我既是改变不了,惟能接受。”
徒然黯然失落的玉颜,仿佛此时的天空一般,浮上了几许沉重的阴霾,扯开了唇,想逗她笑,“苡欣姐姐,不如以后我唤你作嫂嫂罢。”
苏苡欣一听,不禁吓得身子打了个冷颤,神情变得严肃,“少阳,请你要慎言才好,切不可说出此等妄语,否则会惹出事端。”
阮少阳依旧不以为然,脸『色』略带着些调皮,言道:“我就要叫你嫂嫂,我阮少阳只承认你是我嫂嫂,整个淅然山庄的女人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的,你做我嫂嫂,该是当之无愧的,我才不管其他人说什么。”
“少阳——。”
苏苡欣的心莫名的揪了起来,一股莫名的不安直涌现脑海,正欲言说打消阮少阳的念头,不料此时却响起了另一道携着怒火的声调,“少阳,你方才唤她什么?”
阮少阳与苏苡欣同时回眸,然而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心态,苏苡欣惊恐的看着杨语淑,她是何时出现在此的?
因着庄内事物繁多,不久前又在阮少阳处受了些气,今日难得闲下空来出来走走,李洁儿与陈婉柔怎么也得跟来,也嫌一个人逛花园无趣,就默认了,没料到突然见到少阳与苏苡欣在这里有说有笑,临近一听,居然听到阮少阳竟唤她作嫂嫂。
阮少阳直接回答杨语淑的话,却看到杨语淑的目光不善的直盯着苏苡欣,那目光仿佛要将一边的女子碎尸万断一般残忍,果不其然,当他心下正涌现一股异样的感觉时,杨语淑已是欺身而近,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颤动的山楂树,飘下几许白花坠落在她的发间。
“苡欣姐姐,你没事吧。”阮少阳一声惊喊,厌恶的盯着杨语淑。
“少阳,我在问你话,你方才唤这个贱人什么?”杨语愕然的瞪大了眸子,摒着心神问道
阮少阳扶起苏苡欣,眸光瞪了回去,“嫂嫂啊,别以为我不懂,府里的女人不过都是大哥泄欲的工具罢了,惟有苡欣姐姐是大哥三书六聘大红花轿抬回府里来的,我不唤她嫂嫂,唤她什么?”
“你胡说,你明明知道我与大哥有婚约在身,很快就会跟你大哥成亲,你怎么能唤这个贱人嫂嫂,这样岂不是污辱了大哥的身份么?”杨语淑有些气结,阮少阳的话,字字句句都像利剑刺痛着她的心。
阮少阳轻笑,一脸的稚气加玩世不恭,扶起苏苡欣言道:“如果你与大哥成亲,我自是得唤你嫂嫂,不过按照先进门者大的规矩,你也不过是个妾侍,我只能唤你小嫂嫂。”
随行而来的人皆是一怔,杨语淑更是气得花容失『色』,“你——。”指着阮少阳说不出话来,于是扬起手想打他一耳光泄愤。
那动作苏苡欣再熟悉不过了,杨语淑微抬手,她便用力将阮少阳推到一侧,自己硬是替他挨了这一巴掌,本就有些虚弱的身子怎能再接得住如此狠下的重力,才站立不久便又倒在了地上,脆生生的巴掌声仿佛响彻了整个天际,阮少阳一愣,随即紧张的蹲在地上扶着苏苡欣,心疼的看着她脸上五个红红的手指映与苍白的脸『色』错落有秩、层次分明,天啊,这得下多大力打的呀,侧眸怒视着她,“你凭什么这么做?”
杨语淑没想到苏苡欣会替阮少阳挨自己一巴掌,也有些怔呆了,听着阮少阳的怒吼,她立即恢复了呆滞的神情,没有理阮少阳,只是狠狠瞪着苏苡欣,那凶狠的模样,仿佛苏苡欣此时命绝皆不能消其心头之恨。
“你——。”阮少阳又要言话,苏苡欣紧紧的扯着他的衣袖,看向杨语涉言道:“杨小姐,一切都是苡欣之错,二公子年纪尚小,不懂事,请您别与他生气。”阮少阳虽是淅然山庄的二公子,可是杨语淑说得对,她与阮七决有婚约在身,所谓长嫂为母,今日若在僵持下去,不知得为以后余下多少祸端。
“住口——。”杨语淑一声怒吼,“贱人,你是个什么东西,少在这里充当好人,别以为少阳护着你,我就不能将你如何?我告诉你,他能护得了你一时,岂能护得了你一世?”
一世?苏苡欣怅然的垂泪,她的一世还有多久?或许今日,或许明日,抑或是后日?
“不准你欺负嫂嫂,我阮少阳这辈子只认苏苡欣是我嫂嫂,想让我唤你嫂嫂,你最好现在就打消这个念想,因为那不可能。”听闻杨语淑的话,阮少阳气得怒火直烧,从小与他争大哥,现在又要跟嫂嫂争夫君,这样的女人,为何哥哥那般宠爱于她?
心惊肉跳的听完阮少阳的话,苏苡欣感激他的维护,却害怕他惹出事非,恳切的望着他,更是跪在他的面前,一双盈眼淌着无休止的泪水,都是她的错,若是她拦着他不出昭云苑,此事便不会发生了,“二公子,我求你您别在唤苡欣嫂嫂,莫说苡欣福簿,更是无此非分之想,求您看在苡欣这些日子陪您读书的份上,别在维护苡欣了。”
阮少阳只觉着心滞,为什么她的话中突然带着丝丝绝望,一时之间,竟无所适从,缄默无声的盯着她滑过面颊的两行清泪,仿佛是从她内心泛涌出来的——血。
“怎么回事?”一道深沉含怒的声音响起后,在暗处站了许久的阮七决从曲廊上走下。
第068章 一声嫂嫂
第06章一声嫂嫂
下人无一敢应声,连陈婉柔、李洁儿、邹清清都畏惧的垂下了眼眸,惟有杨语淑在看到阮七决时,委屈得落下泪来,扑到阮七决的怀里,立时泣不成声,好像受辱的是她,受委屈的也是她,“决,我恨她,我恨她们苏家的所有人。”
闻言的阮七决自是知道杨语淑又想起了两年前的事情,安慰似的拍着她的后背,眸光却看向了跪在阮少阳面前垂眸涩抖的苏苡欣,整个山庄的人都畏惧他,他觉得好是理所应当,可苏苡欣那不是畏惧,而是前所未有的恐惧,不论淑儿如何的折磨她,她都会默默的承受,不会拒绝,亦绝不会求饶,可只要自己出现在她周围,无论何时,她都会颤抖着身子,一双眸子紧紧合上,仿佛在等着即将来临的暴风骤雨。
他真的如此令她恐惧么?为何她惶恐的模样会让自己的心点点的生疼,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负罪之感?那颤抖如寒风中摇摇欲坠的秋叶般的身子,竟让他毫不犹豫的不忍起来,敛了神『色』,略怒道:“怎么,庄内无事可做么?”
威慑的腔调一启,下人便纷纷躬身迅速离开了,留下的皆是在庄内有点身份的人,包括苏苡欣。
看着那个女人若无其事的靠在哥哥怀里哭泣,阮少阳便气不打一处来,“哥,你没看到刚才她是怎么对待嫂嫂——苡欣姐姐的,明明都是她的错,你为什么还要这样纵容她?”
“好了。”微叹了口气,移眸看向弟弟的满脸愤慨与不平,“若非你胡言『乱』语,她怎会受惩?她是什么身份?淑儿罚她也是应该的。”
苏苡欣只觉颤粟的身子顿了一瞬间,随即将眸子闭得更紧,继续听着阮少阳的怒吼,“哥,你怎么能这样糊涂?”
“够了,少阳,你是不是又要让我将你送到京里去读书?”
阮七决音落,阮少阳一副怒不可泄的瞪着他,这一刻,他尝到了什么叫做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滋味,还有什么叫做无可奈何。
满意的看着弟弟闭上了嘴,余光扫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苏苡欣,心里忖虑着阮少阳唤的‘嫂嫂’二字,扶着略微收起泣音的杨语淑转身而去,微风中,一声轻叹,‘嫂嫂’——么。
“苡欣姐姐,对不起,我又连累你了。”扶着苏苡欣站起来,发间几许山楂花随风飘落。
苏苡欣含着看着阮少阳,艰难的扯起一抹淡笑,“不关你事。”莫说听杨语淑数落已成习惯,更何况她还有着一个不为自己所知怨恨的理由。
天空下起了小雨,周围的一切霎时染了一层朦胧湿意,“我送你回去罢。”有些自责的垂眸,阮少阳轻声言道。
苏苡欣点点头,敛下唇角那抹苦涩的笑,一会儿小蝶见到,怕是又得担心受怕一番了,“嗯,走吧。”
淋沥的小雨飘飞,空气中弥漫着冰凉的味道,眸光的余光扫到那两抹相携消失在转角的身影,苏苡欣心下涩然,随即沉沉闭上了眼睛。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初尘居中,小蝶含泪用湿绢为小姐脸上的红印轻轻擦拭着,一旁的阮少阳则是缄默无声的垂着眼眸,神『色』里携满了自责。
阮少阳太过安静了,倒是让苏苡欣有些不习惯,轻轻推开小蝶的手,淡淡的笑言:“二公子,你别自责了,真的不关你事。”就若没有阮少阳的存在,杨语淑只要拿到机会,亦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阮少阳略带的抬眸看了苏苡欣一眼,轻声的说着,“你又唤我二公子了,肯定是因为我给你找了麻烦。”
苏苡欣叹了口气,起身来到他的身边,“今日之事已毕,你再自责亦不可挽回什么,所以不要再提了。”
阮少阳抬眸,直直的盯着苏苡欣,眼神里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少顷苏苡欣会意过来,微掀了唇畔言道:“少阳——。”
阮少阳这才松了口气,起身言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昭然苑,你好好休息罢。”
苏苡欣点了点头,让小蝶送着他离开初尘居。
落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脸颊上的指印还若隐若现,伤痕到是明日便消失,可心中的郁结何时方可释然,曾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顺其自然罢,这就是自己此生的宿命,既是违抗不过,且事已至此,接受便是,可偏偏发生的事情,不容她不去在意,先前那份从容与谈定又开始一点儿一点称的离她远去。
“小姐,你可不可以不去昭云苑呀。”送走阮少阳,小蝶踏进室中,望着梳妆台前的小姐的身影开口言道。
没有直接回应小蝶的话,苏苡欣只是略微的移过身形看向她,听着小蝶继续说:“手腕的伤还没好,今日又让杨小姐欺负,若是不出初尘居,小姐就不会受到这样的委屈了。”她不能指责阮二公子有何不是,但离二公子越近,小姐受伤的次数就越来越频繁,所以她不能不担心。
“小蝶——。”苏苡欣轻轻的唤着,因着她的担忧,自己内心泛起了不安的情绪,“整个淅然山庄,那有你我存在的位置,只要我在淅然山庄一日,就若遵规克己,有些事情逃不掉,始终是要面对。”
小姐的话,小蝶听了半懂,拿起小姐的手腕,心疼的看着那里还有些於青,“小姐,饿么?奴婢去端些吃的来。”
紧紧握着她的手,温和的摇了摇头,“不必了,反正也不饿。”
“那你早些休息罢。”小蝶说着,扶着苏苡欣走向床榻。
雨下了一夜,砸得房顶『乱』响,沿着檐沟滑过的雨水,在庭前形成一条剪不断的直线。
院中满地残红,连小草都被雨水压得直不起身子,好在雨势停了,但布满阴霾的天空依旧没有放晴的打算。
小蝶叠好衣物,目光透向了窗棂之外,“这两日天气湿得很,洗的衣物都得三两日才干,瞧着天『色』,一会儿定又得落雨,小姐,你身子不好,加件衣裳罢。”
听着小蝶的话,苏苡欣淡淡的笑了笑,随即搁下手中的书册起身,漫天的乌云弥散,确是还得下雨的征兆,“落雨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是可怜了庭院中的花花草草。”
今早昭云苑派人来说二公子吩咐今日小姐不必前去,小蝶松了口气,这些日子小姐确是累着了,让她好好休息也好,倒了杯茶递到小姐手中,“别在窗口站得太久,风凉会染恙。”
苏苡欣闻言,心下虽是感激,亦起了几分消遣之心,“呀——,小蝶,你如此话多,不怕以后夫家嫌你罗嗦么?”
小蝶反应过来,略微的决羞红了脸,“小姐胡说什么呢,奴婢要永远永远陪着小姐。”
女儿家始终要嫁人,只期望自己能余下些力气替她寻得一良人才好。
“苡欣姐姐,苡欣姐姐——。”
院中突然传来阮少阳的声音,小蝶有些不快的敛下眉去,今天不是不用小姐去陪他用功么,怎么又找到初尘居来了。
见到小蝶蹙眉,苏苡欣知道小蝶心中在顾忌什么,轻轻的笑了笑,将杯盏递到她的手中后,侧身移步走了出去。
见到的只有阮少阳一人,苏苡欣言问,“少阳,你怎么来了?”
阮少阳眼神微闪,在苏苡欣几步开外驻足,“北兰斋的笔今日有货,我想让你陪我去看看。”
呃——?前两日是听他说过『毛』笔不好用了,北兰斋的『毛』笔在洛州城中视为上品,只是料不到他竟然会邀自己前去,方想说什么,小蝶走了过来说:“不行,二公子,小姐不可以随便离开淅然山庄,若是让杨小姐知道了,她会难为小姐的。”
小蝶语声刚落,苏苡欣拧起了玉眉,“小蝶,不可胡言『乱』语。”
阮少阳知道小蝶并未『乱』说,反正现在苏苡欣一定得跟他离开,因为他有一个不得不让苏苡欣离开初尘居的理由。
“少阳,你的笔不是还有两支可用么?我看还是——。”
拉起苏苡欣的手腕,不待她将话说完,“还是什么啊,我就要今天去北兰斋,快走吧,我连马车都准备好了。”
苏苡欣没在说什么,跟着前行的阮少阳走着,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玉眸里不由自主的浮上些许疑虑,而跟着他出了大门,直到上了马车,才见他好像沉沉的松了口气。
马车缓缓移动,渐渐离开了淅然山庄的大门前,轻掀窗帷,几许落叶从眼前飘过,放下撩帘的手,苏苡欣问出了心中的疑虑,“少阳,你让我出来是有原因的罢。”
阮少阳闻言,不禁神『色』微怔,随即敛下眼来,“半个时辰前我去雪珠苑找娘,听到杨语淑在向娘亲说你的坏话,李洁儿与陈婉柔那两个坏女人还帮着她说你的不是,我怕她再找你麻烦,就借故把你拉出来了。”
这便是事情的真相么?心中虽有些准备,然而亲耳闻见,还是止不住内心的冷寒,李洁儿与陈婉柔她自不必多言,苏家与杨语淑到底有怎样的仇怨,难耐胸口堵塞,刻意的『逼』迫自己忽略,“少阳,我要谢谢你,却是不明白你为何要帮我至此。”
第069章 奇妙的人
第069章奇妙的人
阮少阳眨了眨眼睛,好像想不出个答案,只能说:“大概我们合得来,而你不让我讨厌罢。”
能说出这个理由之人,非阮少阳莫属,苏苡欣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给予他感激的笑颜。
好像很久不曾出街了,喜欢那份自在的安宁,连街市的繁华都快要在记忆中消失一般,随着驾车小厮一声‘吁——,’马车的轴轮缓缓的停止了转动,随即有人撕开了帷帘,阮少阳跳下了马车,说:“苡欣姐姐,到了。”
苏苡欣躬着身子落车,天空突然一声乍响——轰——,吓得身子一颤,抬眸看着漫天布满乌云的老天爷,忖虑着得赶紧回去,这铁定是一场大雨即将来临的征兆。
“阮二公子,您来了,您要的玉笔,小的可是给您留着呢。”掌柜是个发福的中年男子,看着阮少阳,那种商人的本质气息愈发的浓冽。
阮少阳也摆起了公子的架子,神『色』略显严肃了一些,颌首示意,“嗯——,拿来我看看。”
苏苡欣随着他踏进了门槛,霎时间闻得一阵墨香,这北兰斋经营房四宝的生意,在洛州城中才子们的眼中,算得上是购置品的首选。
“您瞧瞧,这可是用上乘绒细『毛』精制,整个洛州城里,只有北兰斋有这种笔,南巷的沈公子前来购卖,小的都没舍得卖,专程给您留着。”
掌柜卖力的携荐着他的商品,苏苡欣觉着他有些过了,毕竟他的笔确是上品,可经他的谄媚语气一推荐,倒觉着有些浊了这清雅的东西,偏过头去,看着阮少阳还在细细的打量着。
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两人从北兰斋里出来了,苏苡欣觉着阮少阳确是个做生意的料,方才在店中与那掌柜讨价还价之能,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想像,或许真像他说的,与考科举相较,他宁愿做个生意人,或是游历江湖。
“苡欣姐姐,咱们吃了午饭再回去罢。”难得让她跟着自己出来,可不想那么快就回去翻书册。
苏苡欣抬头看了看阴沉黯暗的天『色』,有些犹豫,“少阳,天气不好,我们还是早点儿回去罢,不然老夫人知道你不在庄中,会为你担心的。”当然,小蝶亦会为她担心。
阮少阳似个稚童般嘟了嘟嘴,“杨语淑这会儿肯定会留在雪珠苑用饭,她那还有闲心管我啊,我们快走罢,我带你去如意楼吃好吃的。”
又被他拽着拉上了马车,苏苡欣很是不理解,方才那股沉稳的劲儿,怎么可以在自己面前瞬间就消失了,这个阮少阳,在他身上有自己向往的东西,不受约束,自由,随『性』,那些都是自己身为女儿家不该有,亦不可有的东西。
既是出来了,亦不急于一时回淅然山庄了,少阳有心,她又岂能扫他的兴,“如意楼的水晶包子我很久都没吃了,想不到今日有此口福。”犹记得最近一次吃如意楼的水晶包子,还是去年元宵那晚一家人吃的团圆饭,爹爹平常为人虽吝啬小气,但于自己的宠爱却是毫不掺假的,且若那夜她不生出府之心,怕也不会有今日之事了,此时忆及,往事真是不堪回首。
瞧着苏苡欣语音落下,平静的玉颜上浮上几抹黯『色』,料是她想到了不好的事情,阮少阳真是觉得苏苡欣很奇妙,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觉得那么的与众不同,“那一会儿我多叫几份,吃不完打包拿走。”
被阮少阳的话逗得浅掀唇角,苏苡欣眸角的余光打量着阮少阳的一脸愉悦,他与阮七决乃是同胞兄弟,两人的脾『性』却是如此的不同,此时回想起来,阮七决仿佛在自己的记忆中并无一丝变化,那年在白马寺山下留下的那一抹身影,犹如现如今所见的一般冷冽,看来有变化的,只是自己的心而已。
如意楼的小厮记忆力不错,看着一辆马车驶来,立马便记得那是淅然山庄的马车,招牌似的笑颜挂在脸上,立即下得台阶迎了上去,“阮公子。”又瞧阮少阳身侧的一貌美女子时,有一瞬的呆滞,“这位是——。”
阮少阳见小厮盯着苏苡换看,生了几许不悦之心,言道:“看什么看,这是我嫂嫂。”
“少阳——。”苏苡欣心中又是一紧,这阮少阳怎么又不记得自己曾跟他说过什么了吗?现下这么称呼她,让她的尊严掷于何地。
小厮立即笑逐颜开,打着招呼,“原来是庄主夫人,快里边请。”
苏苡欣有些难堪的垂下眸子,紧紧的跟随在阮少阳的身侧,她实在受不了让人细量的场面,这样的目光,让她内心犯悚。
到了一个雅间,应是三楼的位置,阮少阳熟练的吩咐着小厮要上些什么菜,瞧那模样该是如意楼的熟客罢。
小厮请好茶之后就离开了,门棱扣响的时候,阮少阳看到苏苡欣脸『色』有些阴沉,思及方才自己于那小厮的话,言道:“苡欣姐姐,你就这么不愿意做我嫂嫂么?且这里没有外人,叫你嫂嫂又不是不可以。”
苏苡欣淡淡的目光停落在他的身上,此时她的理智前所未有的清晰,略微的掀起唇角,给他一抹淡淡的温和的笑意,将满心的涩然冰封在胸口,言道:“少阳,你我年岁相差不大,但我的命运却与你的截然不同,不管是因为什么,我是庄主妾侍的名份已定,我并不要求什么,只期望在淅然山庄保留着一份安宁与平静,杨小姐与庄主有婚约亦是事实,这与是谁人先嫁入淅然山庄无关,也不管你喜不喜欢,你的嫂嫂只能是杨小姐一人,如果你再唤苡欣嫂嫂,不是让杨小姐难堪,又让庄主为难么。”
“苡欣姐姐,我可真是看不懂你。”望着那双澄清的眼眸,阮少阳单手支着下颌叹息道:“你分明不愿意当哥哥的妾侍,为何还要帮他说话,而且杨语淑对你也不好,你也不怪她,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很委屈么?”
第070章 龙飞轩的主意
第070章龙飞轩的主意
苏苡欣渐渐阖下眼,随即偏过头去,看向窗外的屋顶上停下几只叽喳叫囔的鸟雀,“有时候一些委屈,只会让我将一些事实看得更清楚一些,我也想逃,可是根本无处可逃,既是逃不掉,不论受委屈之时的心境如何,面对就是了。”
阮少阳不禁蹙起了眉,瞳仁一直向上看着,觉得她的处境怎么跟自己差不多,他不想考科举,可碍于娘亲他不得不从,逃不掉要考科举的命运,于是他选择的默认与服从,可她既是能为自己想出办法,那她自己也会有想法的才对,骤然盯着她,不假思索的问道:“你不准备一辈子做哥哥的妾侍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