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阮七决心中划过一声冷嘲,不愧是曾在商场上滚爬之人,人虽老了,反应能力却是没有丝毫的减缓,如此聪明的头脑,真是想不出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败光了苏家的所有财产,“苏老爷,五万两银子虽然在我淅然山庄来看数目不大,但既是拿得出去,就得物有所值,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再向本庄主要银子?”
一想到那夜苏苡欣靠在龙飞轩怀里,那般动情的说着要离开的话,胸中便一阵不清不楚的堵塞,他知道这话说出来的份量有多重,于苏苡欣的羞辱自然不堪。
苏笙神『色』呆滞的半瞬,心中一阵揪痛,但还是立即恢复如常,“庄主怎么能这么说,想我女儿乃是洛州第一女子,多少青年才俊上门提亲,老夫都拒之门外,现如今嫁于你淅然山庄做妾,难道你做为女婿,被偿老夫一些银两有何不可么?”
无声的厅中闻得一阵倒吸凉气之声,有人在为苏老爷的无耻言论感觉不快之时,又将目光纷纷的投向了他身侧的五夫人苏苡欣,五夫人抿着的唇叶已是滴出了血,双眸中的红丝愈发的清晰,只是徒然泛起的水雾,让这一切都看起来便得朦胧不清。
阮七决听完苏笙的话,也没料到他竟会将自己的亲生女儿说至如此不堪的地步,如果自己的话会无情的伤到她,那么苏笙的话。无疑是万把利剑从她心上辗转而过,何种滋味涌上心中?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伤痛。
赫然心中一滞,阖眸起身抬手,管家高英会意的将五万两银票递到自己手中,他看到苏笙眼神发亮,看到苏苡欣泪水滑过几近苍白的脸庞,苏笙的模样让他厌恶,将银票朝着他递了过去,然而就在苏笙欲动身前来拿银票之时,苏苡欣却先他一步来到自己面前。
此时厅中所有人都愣了一会儿,不明五夫人此举何意,这其中自然亦包括阮七决,
苏苡欣不想在意所有人的神『色』是如何的?那种被人看得如芒刺在背的感觉亦是习已为常了,于阮七决能再拿出五万两银子买自己,心里该感激不是吗?从他手中接过银票,层出不穷的泪珠沉沉的砸在银票之上,溅起的泪花四溢,冰冷异常。
缓缓的侧过身形,步履朝父亲走去,手中的银票颤动如风中之叶。
苏笙看着女儿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那沉重的身影直看得他欲老横纵泪,可是他不能控制不住自己,这样只会让欣儿心中更生疑『惑』。
“爹爹,加上这五万两银票,总共已是十万两了,女儿既是值得十万两银子,可否换取一个让女儿信服的答案?”站在父亲面前,苏苡欣摒住呼吸,碎裂的唇叶血『液』已凝,打量直起来,别样的残忍,然她,却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与满脸的泪痕相较,那样的不协调,却充满了期待,亦充满了哀求。
苏笙怔怔的盯着这样的女儿,从小到大,伤着一丝一毫,夫人就会担心半天,这样容颜尽携憔悴的模样,又何曾不让自己的心纠结万分,可是欣儿,你欲知晓的答案,不是你瘦弱的双肩可承受得起的,届时你所受的打击,远比为父给的绝情来得痛苦。
拿过女儿递来的银票,苏笙依旧将内心的愧疚与难受掩饰得很好,然满腔的不忍仍然让他不能自已,瞥过目光,提醒自己不能『露』出破绽,欣儿,是我们苏家对不起你,心中沉沉的呼吸,言道:“什么答案不答案,你虽是嫁到淅然山庄做妾,可阮庄主毕竟是我的女婿,常言道一个女婿半个儿,既是如何,为父向阮庄主拿点儿银子用用,有何不妥?”说完看向阮七决,老脸上堆起了令人厌恶的笑,“您说是吧,阮庄主。”
阮七决只觉此时的苏笙令人憎恨无比,那谄媚的模样着实让人不快,不经意见看到苏苡欣单薄的身影,敛眉阖眸,挥开袖子冷冷言道:“高英,送苏老爷出庄。”
阮七决语声刚落,苏笙却在他冰冷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异样,那丝不同的寒光是对着欣儿的,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难道——。
“苏老爷,这边请。”高英神『色』恭敬的走到苏笙面前,作势请,然而方才的所闻所见,却是让他对这个苏老爷未存半分好感。
苏笙最后看了苏苡欣一眼,她一直保持着递来银票的动作,掩饰着满心的心疼,默默的祈求着上苍转身离开,‘欣儿,爹爹对不起你,是苏家对不起你,求你坚强些,不论你会如何的恨爹爹,怨爹爹,爹爹都不会怪你,在爹爹的心里,你永远都是爹爹的乖女儿,原谅爹爹的迫不得已伤你至深,一切都是爹爹的错,你怨吧,你恨吧,希望上天保佑你。’
“都愣在这里做什么?各自手中的事情你们都做完了吗?”苏笙踏出了门槛,所有的人目光都停留在了苏苡欣一人身上,阮七决一声冷语示下,立时惊得厅中所有的人都离开了。
杨语淑最后一个路过苏苡欣身旁,斜眸轻蔑的瞪了她一眼,真是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他们父女果真都是一路货『色』,嫁进淅然山庄的目的,不过都是为了钱,不过决居然会再给他五万两银票,虽然很满意她拿着银票时被羞辱的神情,可没了五万两银票,确是令人心中有些不悦,又是五万两,真是太便宜她了。
阮七决看了苏苡欣一会儿,她到底要保持那个姿势到什么时候,起步走到她的面前,他看到的,是容颜上干涸的泪痕,是眼眸里死寂的漠然,还有她正面面对自己时从未有过的平静与坦然。
苏苡欣直觉着自己的心空了,脑海里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一片『迷』雾茫茫,焕散的眼神凝聚时,都不知晓眼前何时赫然出现了一抹身影,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轮廓平静得似一潭深水,待她反应过来,缓缓放下了手,身子本就虚弱,这一僵持太久,手轴处已变得麻木。
小蝶一直站在门外,当她接到消息赶来时,刚好看到老爷神情凝重的从厅中出来,此时小姐还在里面,可在里面的,还有庄主,她不敢擅自入内,只得静静的候在厅外,祈求着小姐平安。
苏苡欣缓缓起步,无声的从阮七决身边走过,几缕青丝被晚风掀起拂过阮七决的袖处,丝丝缕缕,皆透着无尽的凄凉与悲伤,她该感谢他再给父亲五万两银子不是吗?感谢他用十万两银子换回一个让自己怨恨父亲的理由。
阮七决偏过头去,看着那抹单瘦的身影离开,门槛处,却又见她步履微顿,随即闻得一声叹息,“庄主,若苡欣有了十万两银子,你可会放苡欣自由?”
他是个生意人,就若自己是件没用的东西,既是花了钱,就会留在身边,良久,身后没有任何回应,难道她的问题总是这么让人为难么?罢了,于他而言,默认便是否决。
见小姐踏过门槛,小蝶心疼的近身扶着,携着哭腔轻唤,“小姐,您没事罢?”
苏苡欣掀起一抹令人心碎的苦涩笑颜,迎着由廊里满泄的灯光,缄默无声的走向初尘居的方向,不远离开多远,最终还是得回来那个地方。
阮七决眉宇微蹙,眼眸里沉浮不定,他不知自己的内心在纠结着什么,只是方才那样跟他说话的苏苡欣,令他不安彷徨,“青夜——。”
不知从何处走出一抹身影,来到阮七决身边,“爷,有何吩咐。”
第059章 失而复得之物
第059章失而复得之物
“去查苏笙那五万两银票的用途,速速来报。”启先的五万两银子,就若他苏家家败落破,也不至于将五万两银子不出几月就花光了,现在又要了五万两银子,那苏笙到底把钱都花去那里了?
青夜拱手应下,“是,庄主。”
夜幕已然落下,漫天的星斗亦是跳出了云层,一弯新月浮出似小船浮出水面,畅游在银河之间。
踏下曲廊,昭然苑已然在望,然而在昭然苑门口的,还有一抹女子的身影,阮七决略微的蹙了蹙眉,于杨语淑的任『性』亦是习惯。
“语淑,你怎么在这儿?”临近时,杨语淑已是扑了过来,阮七决轻声言道。
杨语淑撒娇似的恍了恍他的手臂,随着他一起踏过门槛走到室中,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将自己深深的包围,“老夫人去白马寺小住,明日准备于她送去的东西我已准备好了,方用了晚饭,过来看看你吃了没有。”
一手撩开琉璃珠帘,清脆的响动婉如潺潺溪流,阮七决说:“我已是用过了,没什么事就回去休息罢,毕竟明早还得赶路不是。”
杨语淑闻言,自是明白他已有了逐客之意,这昭然苑整个淅然山庄除了老夫人与她之外,其他人根本不敢进来,且就若是自己,他也不愿自己多待,虽知这是他的习惯,心中却也总是有些不舒服。
“决,今天你再给了苏老爷五万两银票,语淑觉得不值。”道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只愿多留在他身边一会儿。
他明白她定然又是想到过往,今日苏苡欣的羞辱若还不能让她解恨,那她怨得也确是太深了,“罢了,五万两银票而已,我见你今日不是挺开心的嘛。”
当然开心了,见到仇人遭受到那样无地自容的羞辱,相信爹爹泉下有知也一定会高兴的,轻轻的靠在阮七决的怀里,杨语淑动情的说着,“决,爹死后一直都是你在陪着我,如果没有了你,语淑的世界便不会再有颜『色』。”三年孝期将过,届时,她便可以永远永远留在他的身边了。
可此时阮七决心中想到的,却是苏苡欣在厅内临行前的那句话,‘庄主,若苡欣有十万两银子,你可会放苡欣自由?’她想要离开,那夜靠在龙飞轩的怀里那般急切的想要离开,难道整个淅然山庄没有让她丝毫留恋的地方么?
沉沉的叹口息,怎么又想到她了,略微拉开与杨语淑的距离,“你快回去休息罢,夜了。”
杨语淑从他淡淡的笑里什么都看不到,只是听着他轻声似温柔的话,便开心得不得了了,作势乖巧的颌首,深情的望了阮七决一眼后,心情愉悦的转身离开。
而阮七决却是在她转身的瞬间,立即敛下了唇角那抹淡淡的笑意,斜眸透过窗外,星河闪闪,晚风中流动着浸人心脾的花香。
今夜又是满天闪烁,盈盈的光芒泄满了整个庭院,轻雾无声的滚润着万物,从窗棂处透『露』的烛光,也因缥缈的雾『色』而变得朦胧起来。
苏苡欣不忍小蝶在桌台上充满期待的神『色』,虽对菜肴食之无味,却还是象征『性』的吃了一点儿,沐浴过后便一直靠在床榻之上,满溢着『迷』茫的眼神直盯着窗外的一个方向。
小蝶进出好几趟了,每次进来离开,神情都略带着不安与紧张。
苏苡欣眸角的余光,淡淡的扫到小蝶在地上来回徘徊的身影,又看了看针线篮与梳妆台,轻声言道:“你将剪刀与钗都收起来做什么?我若有心寻死,你可能将这坚硬的墙壁搬走?”
小蝶神情微滞,垂眸缓缓的转过身来,室内可做为利器伤到小姐之物,她都收走了,可墙壁却是她变不软亦搬不走的,“小姐,奴婢怕您抗不住做傻事。”
胸口涌上一抹酸涩,清澈的水眸里『荡』漾着如波澜随风吹动的涟漪,沉沉一个呼吸,她已是什么都没有了,老天爷惟一的慈悲便是还将这个丫头留在身边,“我累了,不想再提这些事情,小蝶,你回房休息罢。”她想一个人静静的呆一会儿,那种脑子里空白的安宁,不知从何时开始,让她异常的留连。
小蝶有掀起一丝警惕,她知道小姐心里委屈,与她神『色』平静相较,她宁愿小姐大哭一场或是发发脾气,这样平静的小姐只会让她更不安,“小姐,今夜小蝶在这儿陪您好吗?”
苏苡欣轻轻的摇了摇头,淡淡的勾起唇角,“不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既是小姐主意已定,小蝶亦不好再留下来,拧眉担心的看了一眼小姐,这才缓缓的转身离开,然而小蝶扣上门棱后并未真正离去,而是在门口背对着门槛坐了下来,老爷的话她已是从庄内其他侍婢口中得知,小姐如此难过,她不能放任小姐一人独处。
桌台上的烛泪悄然的滑落下来,满室的昏黄温暖不了那颗冰冷凄凉的心,朦胧之中,苏苡欣仿佛沉浸在一片白『色』的『迷』雾里,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连她的呼吸都不曾听见,这就是自己的世界了罢,这种不被任何人打扰的感觉真想永远继续下去。
这里没欺骗,没有羞辱,有的只是自己向往的寂宁,不知何时,身侧出现了一线温暖,在这片宁静的雾茫之中,好像添置了些许颜『色』,很想睁开眼盯看看,可身子仿佛被这股温柔的暖意禁固一般,丝毫不得动弹,罢了,不看了,或许睁开眼睛,这份难得的宁静就会随风逝掉,与其如此,她宁愿长此以往的沉睡下去,不要醒来最好——。
翌日,被窗外欢愉的鸟鸣给惊醒过来,清晰了神智过后,不由自主的略微偏头,一侧,乃是自己铺了一榻的青丝。
有些疑『惑』自己是否做到了无欲无求,不然经过昨日父亲到访之事,怎还会一夜无梦?直起身子,轻轻的摇了摇头,唤着:“小蝶——。”
门扉让人推开,小蝶端着梳洗用具入来,将铜盆搁到洗架上,“小姐,你还好吗?”
许是身子太弱的原因,双脚刚站立起来,脑子便是一阵轻晕,由小蝶扶着坐到梳妆台前,斜眸看着她满脸的担心,“将你收起来的东西都拿回来吧,若我真是要自尽,你也阻止不了。”
苏苡欣的话小蝶神情微怔,她只看到了小蝶神情是担心的,却忽略了小蝶眼神里泛起的无尽犹豫与不解。
“奴婢知道了,小姐。”
昨夜夜半过后,在她坚持不住晕晕欲睡之间,清晰的看着庄主似鬼魅一般出现在庭院里,在示意她噤声后,轻轻的推开房门,她有些不放心,悄然的跟了进去,然当看到室中的情形时,不禁让她呆若木鸡,庄主揽着仿佛在痛苦中挣扎的小姐,小姐一会儿后便安静的深睡了过去,她看不见庄主的神情如何,只知道那抚过小姐脸庞的手指温柔无比,然此时听小姐的语声,显然她根本就没有昨夜的记忆。
看着铜镜中发呆的小蝶,苏苡欣不禁有些疑虑,正欲言及什么,可玉梳一旁躺着的那对耳坠,却让她的身子赫然掠过一阵凉气,这不是她当初在林中猎屋时交给坏人交换热水与『毛』巾的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苏苡欣颤抖着手拾起那对耳坠,小蝶让小姐不安的模样给惊得回过了神,还不待她启口说明这耳坠的来历,小姐亦是张口问了出来,“小蝶,这耳坠是怎么回事?”
犹豫了半瞬,见小姐此番纠结的神『色』,定然还是忌讳庄主,忖虑的一下,试探『性』的言道:“昨夜小姐入睡后不久,庄主来过了。”
苏苡欣紧紧的握住那对耳坠,声调不由不住的变得怯惧,“他都做了什么?”她不相信他是来同情自己的,更不会奢望那样之人的怜悯,那么来看笑话,只能是他惟一的目的。
小蝶被小姐越发苍白的脸『色』给吓着了,连忙说:“庄主什么都没做,只是将这对耳坠放下就离开了,还——还吩咐奴婢好好照顾小姐。”
他会这么好心么?斜眸直上,小蝶闪烁的眼神已是肯定了自己的答案,再重新盯着掌心平躺的那对耳坠,徒然之间,感觉那重量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放在梳妆台上,深深平复着脑海里繁『乱』的思绪。
少少的用了些早饭,苏苡欣神『色』平静的躺在榻椅里,持起手中的经书阅读着。
又是经书么?小蝶将茶壶搁在桌台上,心中起了些许不快,又是经书,这里经书小姐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可她偏偏还似吃饭一般细嚼慢咽,真害怕有一日她会看破红尘,着经书中的诉说不食人间烟火。
“小姐,这经书真有这么好看么?能告诉小蝶都说了些什么吗?”刻意的打扰着小姐,虽然重新找回小姐昔日笑颜不可能,但至少希望她能说多些话,那份专注总是让自己不安。
经书中什么都没有,然而它神奇的地方就是因为什么都不存在,却能平复她内心的痛苦与悲惨,教她会如何的看待平淡,“这书中有些什么,我一时半会儿亦讲不清楚。”苏苡欣说着,不禁脸『露』婉惜之『色』,“当日在白马寺中,本欲向方丈大师讨要几本经书,只可惜让他回绝了。”
“小姐倒是错过机会了,老夫人去了白马寺小住,如若不然,可让老夫人帮小姐捎几本经书回来。”依老夫人对小姐的态度来看,几本经书之事因不会让她为难,“不过幸好杨小姐今早也去了白马寺,不然在庄内,省不得又要来找小姐的麻烦。”
杨语淑也去了白马寺么?昨日之事历历在目,她那么怨恨自己,今日不会不来看自己的笑话,还忖虑着她是否于自己的态度消停了呢,原是去了白马寺,微微的敛下眉来,这——无疑又是一个让她非常头痛的问题。
“知道何时回来么?”清静的日子,她还想多过两天。
小蝶摇了摇头,“这到是没说,才走的,估计没个三五日回不来,倒是听说庄中的二公子这两日要从京城回来,总管已经令人将院子都收拾好了呢。”
二公子?阮七决还有个弟弟么?不知可是生得与他哥哥一般脾『性』,若是如此,届时,自己则是有多远就离多远罢,“小蝶,切不可在外人面前多言。”自己现如今没有丝毫能力,不想小蝶受到任何伤害。
小蝶自然是明白小姐心中所想,递上一杯温茶,“看经书自然要品香茶,这茶虽不是极品,却也是别有一番意境,这可是奴婢采集的晨『露』冲泡的,小姐快尝尝罢。”
撇开所有的涩然与苦恼,一句轻声的问候,一段用心的关怀,都牵扯着她于这人世间的留恋,爹爹莫名的伤害,她忆及深痛,然而母亲呢,白马寺的那次相会,道出母亲多少的心痛与无奈,所以她提醒自己,不论多少的磨难与痛苦,活着吧,至少,自己还有个活着理由。
接过茶杯小小的品尝,有一股特别的清凉,那是惟有晨『露』水方才冲制出来的,“小蝶,幸好我还有你在身边。”
见小姐轻扯唇角笑了,小蝶亦展开一抹甜甜的笑意,只是那抹笑意背后,有些许苏苡欣不为所知的秘密,或许在小姐身边的,还有一人悄悄的守着小姐,只是受的伤害太多,小姐知道会抗拒,当然,现如今的一切想法,不过都是她自己的猜测而已,毕竟那嬗变之人的脾气,令人无法解释。
这些日子,小姐的精神好像在慢慢的恢复着,拉着自己说经书的内容也说得多了,虽然有大部份小蝶听不懂,可还是能听明白经书上所言的浅表『性』意思,也许看经书并不是坏事,至少可以分散小姐胡思『乱』想的心绪,可怜的小姐,内心的伤口怕是再也无法痊愈,那么用经书来平复与逃避,亦未尝不是件好事。
红『色』的绣线没有了,小蝶出庄已近一个时辰,放下手中的经书,垂眸间,透过窗棂的微风吹散了满室的落寞,天际红霞漫无边际,耀眼的颜『色』渲染了飞檐瓦棱,迎着柔风,婉如雪绸拂面。
第060章 墓前哭诉
第060章墓前哭诉
搁下经书起身,捡起被风吹落到地上的丝巾,针线篮的一旁,一方绣帕的边角,让风儿吹得掀起。
想到几月前有关绣帕的那场风波,苏苡欣不禁满腔郁然,玉容,不知姑父可有寻到你的消息,你可好?你那方绣帕的归属对你可好?表姐这方绣帕,怕是今生今世都送不出去了,真是不如当初一块儿送你还好,也省得此时见着心中感慨难受。
轻抚着几许飘落的花瓣,仿佛被风一吹,便会随风而走似的,犹记得绣这方绣帕时的愉悦场景,只可惜,时光似水,永远不会倒流回转。
乍念一想,自己不是让小蝶收起来了么?依她的机灵怎么粗心至此,放在自己眼所能及之处?又一想,或许真是自己多虑了,可能是寻着没有的绣线重新翻了出来,不记得放回去了罢。
将绣帕叠好,移步至柜前,方将柜门打开,便闻得院中一阵急促的步子匆匆赶来,斜身回眸,不解的眸神正好对上小蝶一脸的慌『乱』与泪水,不是去买绣线了么?怎么回来尽是这般模样?刚想说什么,却见下一瞬间她跪在地上,带着浓稠的哭腔言道:“小姐——,老爷——老爷他——老爷他过逝了。”
苏苡欣只觉头脑一阵轰鸣,持着绣帕的手垂落,那绣帕自动的松散开来,翩然飞舞一般坠地,跄踉的退步,险些摔倒的靠在柜门边,惊恐的神『色』言道:“小蝶,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小蝶捋袖拭着滚落不停的泪水,“小姐,奴婢方才去买绣线,突然看着夫人随着一队出殡的队伍携泪走在大街上,一打听才知道老爷两日前去逝了,今日正是老爷出殡的日子。”
玉眸中急聚的水雾立即化作泪珠落过苍白的脸颊,难以置信的听着小蝶回禀的答案,悲伤的说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是才见过面么?虽见他气『色』不好,也不至于撒手而去呀,为何没人告诉自己爹爹生病了,为何没有。”
含泪冲了出去,小蝶立即起身跟着,“小姐,你等等我。”
爹爹,你为何要这么残忍,你为何要对欣儿这么残忍?难道你就算死也不愿见到欣儿么?欣儿到底做错了什么,这般惹您生厌,您走了,这个答案让欣儿管谁去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