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的是萧后吧,那个为了尹湘鹤不顾一切的女人。

“你到北晋后的一年,璠阳与翡渊的战事就以翡渊败北为结局,可是璠阳也没讨了好。其间萧林欲拥兵自重,与濮阳洵这个外甥起了内哄,最后濮阳洵不得不以叛乱的罪名杀了萧林,夺回让萧林掌管的兵马。两军交战,死伤无数,更何况是本就内散的璠阳。”莫子灏不紧不慢的说着,轻看着躺在地上的楚清清,她的眼中透着渴望,她渴望得到濮阳瑾的消息。

“苡儿前去璠阳,只有濮阳瑾知道真正的目的。可是他在朝里除了濮阳慕华可以信赖外,谁也不能透露这个消息。”他看着楚清清露出怜悯的神色,难得展现一抹苦笑,“原来你也知道。不错,我的确有意攻下璠阳,翡渊那种小角色只能拿来利用罢了。不然你以为为何从未与璠阳有交集的翡渊怎会在突然间去向璠阳求亲?而且萧后母子向来看不起濮阳瑾,又怎会将他们苦心经营多年的璠阳江山交给根基不牢的太子濮阳瑾?萧后一直以为她拿到苡儿作把柄,可要胁到我助濮阳洵明正言顺的登基,哪里想得到我有自己的打算?既是拿不到璠阳的军画图,我惟有顺水推舟,暗中与翡渊联系,调动他们不论如何联姻失败而引起战争,谁知有人先我一步,赶在我们的计划前头杀了翡渊使臣让公主失踪,战争顺势而起,虽有意外,却也并不偏离我们预想的轨迹。又岂料打了一年的仗,分明强阔的翡渊居然输给了濮阳洵。我暗中派人杀了与翡渊相联的主事之人,让这个计划在黑暗中消失于无形。故璠阳与翡渊的战争与北晋毫无干系。”

第1卷 第251章 给了她希望

第251章给了她希望(3107字)

“璠阳帝早在你离开璠阳前就死了,但国丧却隐匿了半年才发,萧后以战事紧要国丧为重的借口,执掌了印玺拖延太子濮阳瑾登基。”莫子灏顿了顿声,看着楚清清的身子又半撑了起来,哆哆嗦嗦,显得很吃力,可她似乎并未注意到。“满以为璠阳的内乱会因濮阳洵战胜翡渊归朝开始,我北晋有机可趁一举拿下璠阳,却不知其中出了何种事故,让濮阳洵大意让濮阳瑾夺了兵权且软禁在了云王府里。因为那份行军图,濮阳瑾调派璠阳分布隐藏的兵马守卫边关要塞,让他有时间收拾朝廷涣散不堪的朝政,消除各方势力存在的隐患。半年前,休身养息的璠阳终于向北晋开战了。尽管整个朝廷反对此时开战不宜,但濮阳瑾依然一意孤行,不用本殿说明,你应该也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吧。”

她了解濮阳瑾对她的感情,四年方有所行动,只能解释为他的忍耐已至极限。这四年里的风平浪静,或许有濮阳慕华的极力劝阻,否则依濮阳瑾的性子,断不会延至今时今日才向北晋开战。“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他利用了苡妃,这让楚清清对那个女人更加同情,而对莫子灏这个人则更加不耻。

“下午肖凤宇不是给了你希望么?本殿如今让你的希望添增,让你有了念想有了寄托,你不感谢我倒问我这样做的原因。”莫子灏勾起一方唇角冷笑,“你想要辜负本殿的一片好心么。”

这样的恶劣的好心还是让人无法消受。楚清清直起身子,不远处的风灯早已燃烧殆尽,连刺鼻的味道都随着空气风化了。“莫子灏,你的好心我无福消受。你是不是看着这样的我想到苡妃在璠阳受到的折磨?我告诉你,你的所作所为都将苡妃看得太轻,你根本就不值得她爱你。你的确有方法让我的身心时刻处于紧绷,或是在崩溃边缘徘徊。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的确是苡妃的翻版,可是我告诉你,我和苡妃还是不一样。”

“哼——。”莫子灏不屑的冷吟,虽然面色平静,可还是因为楚清清的言词起了一丝动荡,她说他不值得苡儿爱他,他和苡儿之前的事情她又知道多少?“你凭什么这样武断,我值不值得苡儿爱,完全取决于苡儿自己,她活着的时候你没立场说三道四,如今她死了,你更无权指责我半分。少用你这副怜悯苍生的姿态来掺和别人的事情,你如今所遭受到的折磨不过是偿还苡儿在璠阳所受的债罢了。”

窗外的些许月光,犹犹豫豫的飘移入室,在花架上形成一道黯淡的阴影。楚清清扶着凳子站了起为,跄踉着一步向前,扶着桌沿方稳住身形,“你不可理喻。”不是她想要在这个时候刺激莫子灏,而是莫子灏的思维方式让她觉得可悲极了。

莫子灏猛然站起身,阴劣的眼神危险的盯着楚清清,“的确是胆大了,敢这样对本殿指责了。濮阳瑾想要救出你那是不可能的,若是他真有能耐,本殿亦会好好的接待他,届时你们一定会有一场别开生面的相逢场面,本殿可是很期待呢。”不用说期待,就是想想都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兴奋。

经年的离别,她脑海中濮阳瑾的样子不可能没有改变,可她想记住的,定不会是莫子灏口中相逢场面上的濮阳瑾,亦不想让濮阳瑾记忆中的自己是今时今日这等模样。悲切的合眼,发觉自己光是想像,已让整个身子发冷且不由自主的颤粟。

莫子灏带着傲视一切的冷笑拂袖而去,难道没有在这样的夜里糟蹋她的身体。楚清清瘫坐在凳子上,当回过神来时,泪水早已在颜容上漫延开去,宛如苔痕,浓浓淡淡。

那日那夜过后,楚清清不在让恒儿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就算让人指使其间,也是千叮万嘱他不得离开苡荆阁。想想其实这里根本未有一处是安全的,只要他们母子存在的地方,何处不见危险呢?

海海浪浪的乌云送来阵阵雷鸣大雨,浇得屋顶与庭院哗啦啦作响。电闪雷鸣间,一道道转瞬即逝的光亮似乎要将她整个世界轰然撕裂。撕吧撕吧,她的世界早已不再完整,余下的只有支离破碎。

阵雨过后的牛毛细雨,温柔得如同飘落无害的细砂,一粒一粒,一点一滴,落在叶身上,叶身懒懒的一颤,随即便不再动惮了。

夏雨就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消一个时辰,阳光又刺破乌云,强烈的照下。照得绿树青竹更加青绿,照得花草更加芳菲。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在美好中闪着晶莹,引人沉静无暇偷想。

“你还忤在那里做什么?趁现在寸停了还不快干活,这雨可都是一阵一阵的,珍妃娘娘可说了,她就要吃雨后汉芙蓉花瓣做的芙蓉糕,让你去帮着采芙蓉是你的福气,快去啊,不然一会儿又得落雨了。”一侍婢模样的人粗力的往楚清清怀里塞入一个提篮,脸上那副表情显得早已不耐烦。

楚清清无言无绪的转身,踏下台阶走向敝厅中那几个大缸,大缸里游着几尾鲤鱼,还有绽放得灼灼妍妍的汉芙蓉。她不心冀冀的采着汉芙蓉花瓣,不想惹出任何不是招人拿来羞辱的借口。尽管在府里下人的眼中她早已是满身疮痍,可她仍然不想再听到那些刺耳的闲言碎语。

“你别只在那个缸里采呀,又不是没采过,还分不出什么颜色的花瓣是今日才开的。”侍婢站在曲廊上指责起来,提高的声音引得过往的下人们都掩唇且面带鄙夷的看过来。楚清清依旧沉默不言,默默的斜身转步,走到下一个水缸前。

雨没有如侍婢口中一阵阵的下过来,直到她采完汉芙蓉花瓣,抬眸时,天空只见如洗,不见半缕云彩。侍婢扯过提篮翻腾的检查一遍,然后才满意的说:“会采还要我多话,以后可别这么不长记性,我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好心提醒你,你知道要是让珍妃娘娘吃到嘴里觉这花瓣不好的话,下场应该不用我提醒罢,你最清楚。”

自然不必她提醒。珍妃应该是静妃后又一得莫子灏宠爱的妾妃,她有个习惯,就是每个夏季都要吃汉芙蓉做的芙蓉糕,据说可以美容养颜,这敝院里种植的汉芙蓉可都是莫子灏亲自派人为她种栽的。记得头一回夏日替珍妃采汉芙蓉,因为她没有经验,那些坏心的侍婢也不提醒,就将她怎么采的芙蓉花瓣怎样做给珍妃服用。珍妃吃到味道有异,顿时大怒,侍婢当然会将责任全推开她的头上,那一次,她被罚在珍妃的住院门口跪了一天一夜,直到虚脱珍妃才放过她。也是因为那次她受不了这样的屈辱想要自己绝命,是肖凤宇将恒儿掐得痛哭,让她听到孩子的哭声又活了过来。

“别老是一声不吱,说句话呀,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一个哑巴呢。”侍婢不悦的瞪了楚清清一眼,料想她也不会说话,反正也没多听到她说过什么,侍婢气结,真想动手煽她一巴掌,又害怕将她那可让风吹走的瘦弱身子打得有个闪失。“又忤在这儿,珍妃娘娘还等着吃呢,还不快去厨房。”

面对侍婢的呼喝,楚清清从来都是忍气吞声不置一词。跟在侍婢身后,斜眸间,几枚蝴蝶翩翩然然在沾满水珠的花丛中飞来飞去。飘缈的芳香袅袅娜娜浮掠在空气里,丝丝缕缕,凉凉凄凄。

摒弃杂念做完静妃独让她完成的芙蓉糕,走出厨房,日头已彷彷徨徨的开始西斜。雨的迹象早已在阳光下消失殆尽,余下些许残湿阴躲在那处墙角。蝉鸣叫囔着夏日,蜜蜂亦随着蝴蝶在花丛中穿行,入眼之景,无不彰显着和谐与宁静。

可这样的宁静似乎并不属于楚清清,有那么片刻,已属奢侈。侍婢着端着她的作品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后消失在了转角处。仿佛她透明不存在,或者根本就是多余。

回到苡荆阁,落日的艳丽已在整个院落洒入了红红火火的颜色。偶尔想到梧惠宫,也不知庭院中那株桃花花开几许,果实可有满枝?还有她种在假山石后的菜园子,濮阳瑾可有认真打理?有收成么?

收回遥在天边的心神,叹息着推开柳木雕花门,一声轻唤,“恒儿…。”无人应她,楚清清又唤了一声,“恒儿,你在哪儿,快出来。”

从未发生过她喊孩子孩子不应她的情形。楚清清四处找寻,边找不见心头边慌了,七上八下的乱晃。“恒儿…。”冲出屋子,冲出苡荆阁,在曲廊场地中四处寻找。

没有,没有,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到处都没有。那些来往而去的侍婢下人们,拿着手中的活计站在原处,看戏似的欣赏一个瘦弱的女人六神无主的模样。没有人要帮她的忙,没有人会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这样看着,直到那个瘦弱的女突然露出一个坚信的眼神后,朝一处方向跑去。

第1卷 第252章 恒儿失踪

第252章恒儿失踪(3106字)

他还是对孩子出手了,是因为濮阳瑾的存在真的对他产生了威胁么?可恒儿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他怎么可以将危险降给一个不满四岁的孩子。

见到楚清清喘着沉重的呼吸肌色惨白的出现在莫子灏书房外,守在书房外的侍卫立即上前拦住她。楚清清推不开这两个如同大山样的男人,只能朗声言道:“让开,让我进去,我要见莫子灏。”

“你放肆,岂敢对殿下无礼,你活腻味了是不是?”其中一个侍卫将楚清清轻轻推开,出声怒喝。

是啊,她还是真是不想活了。如果孩子有个什么闪失,她活着真的不如死了。不理侍卫的怒容,楚清清朝紧扣的书房大门吼着,“莫子灏,你这个阴险的小人,你答应过有什么责难都冲着我来,不对孩子下手,你把恒儿还给我,快还给我。”

书房的门轰然打开,莫子灏的冷阴的表情,森切的眼神立即看得楚清清浑身发寒。“何时轮到你在此大呼小叫?本殿既是答应过你的事情岂会反悔,莫不是你自己弄丢了孩子,却跑来向本殿要人,这是什么道理。”

他是否认还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楚清清心头突然没底起来,错愕在那里无法吱声。莫子灏知道楚清清不会无理取闹,那便是孩子真的找不到了。吩咐左旁的侍卫,“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那侍卫领命下去,很快就查明真相回来。原来一个时辰前,府里的几位小主子去到苡荆阁找恒儿玩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打了起来,其中一位小主子抢了恒儿的什么东西拴在一只鹦鹉的腿脚上,随即将鹦鹉放飞了,恒儿追着那只鹦鹉出了王府的后面为扩建府址而敝开了小门,朝后山的不归林跑去了。

不归林,那可是连鸟雀都不敢随便进出的林子呀。楚清清闻声,皱眉间立即朝着不归林的方向跑去。侍卫想去将她拦下,莫子灏却道:“拦她做什么,让她去。”接着,露出一抹意味不明却令人发悚的笑意。又说:“派人跟着,别丢了就行。”他就要看看明明是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要虚张声势的身体与理智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不过不论濮阳瑾见到的是她的生人抑或是她的死尸,他都期待他的执着崩溃绝望的瞬间,土崩瓦解的刹那。

“是,殿下。”

夜色如同灵醒的野兽,半阖着一弯银眼凝视着世界。冷森压压的一片厚林子,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响,稀稀啐啐,丝丝切切。偶尔吹过一阵急风,哗啦啦的作响,激刺得楚清清寒毛直粟,忍不住浑身直颤。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跑出府邸的,是让裙摆撕破的声音唤回狂徨的意识。她的声音已经哑了,吞下唾沫时能感觉到瞬间划破肌肤的刺痛,更能感觉到咽下的口水中参着铁腥的味道。白粼粼的月光忽明忽暗的照在身边,脚上的鞋子已污浊不堪了。楚清清丝毫不在乎,用沙哑痛疼的声音继续在不归林里喊着:“恒儿,恒儿,你在哪儿,你能听见就回答娘一声,恒儿…。”

头涨得厉害,她的喘息声已接近极限,视线模糊,只能靠本能的意识在黑压压的林子里摸索着。此时的她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自己所置何种环境,一心只想着儿子的安危。那里有响动她就走向那里,满是期望那是她的孩子所发出来的动静,然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她的意志开始绝望,甚至开始放弃。如果孩子出了意外,她也愿意死在这林子里,让她的魂魄继续寻找,直到一日找到为止。

月中天的时候,她听到一阵潺潺的流水声,不紧不慢,叮咚有序。顺着那声音寻去,借着薄白的月光,看到一条手臂宽的溪水在夜色下雀跃的跳动着。溪水边飞舞着萤火虫,如一盏盏如幻如梦的迷你灯笼。水的气息迎风扑面,让楚清清感受到还活着的生气。她跄踉着扑倒在溪边,捧着溪水钦下,润湿她干涸至极的咽喉。

终是透过气来,她瘫坐在溪边的草地上,下颌滴落的水珠也不知是泪水还是她触及的溪水。此时的楚清清衣衫破缕,青丝绫乱,颜容上还滞留着让树枝划伤的红痕,活像个癫狂的疯子,不明就理的在这尘世间徘徊渡日,不知活着的含意。

死一般的静谧在她周围散开,如同一张紧密的网紧紧的将她束缚。她累了,真的累了。回想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回想濮阳瑾的温存,回想濮阳瑾的情深,回想他们的离别,回想他们的孩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轮回,她会穿越到此,完全是因为轮回作祟,她是来应她无穷尽人生的劫数,一次又一次的轮回,让她尝尽今生痛来世苦。

不,这不是她想的人,她不要这样的轮回。如果可以,她宁愿‘相儒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如此,她不会痛过,濮阳瑾不会难过,他们的孩子不存在,自然也不会受这份由彼此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带来的责罪。这一切都是轮回的错,都是她舍不下不够坚决的错。

早就听恒儿被府里的小主子们恐吓过,‘如果你不听话,我就让父亲把你丢到不归林里去,那里可是连凶猛的野兽都无法存活的地方,要是人进去了,肯定活不过一个时辰。’开始她是不信的,可有一次静妃房里的一名侍婢因为手脚不干净让人捉住,静妃令人将她送来了不归林。几天后,有人在不归林的浅入处发现了她的尸体,那已不能叫尸体了。据说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她的父母几度哭得昏死过去。

楚清清静静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她发现恐悚过后,是真的什么都不怕了,这种不怕的情绪里,掺杂着她的绝望与放弃。缓缓爬起来,破烂的衫裙在夜风中如鬼魅般左右飘摇。迈着不整平稳的步履走向更深处,探出头的枯枝又在她的手前上划出一道心碎的血痕。楚清清一步一步的走着,泪水滑过脸颊上的伤口,些微的疼意根本不想计较,仿佛她根本就不知道。

她走不动了,就站在那儿。抬头望望上空让云遮住的月,朦胧的颜色虚弱如她,而她亦不想再有任何坚持。浅浅的勾起唇角,背靠着一棵藤萝缠住的树,如同月白的唇页轻起,微微的笑,凄美诡异,“如果就此命绝,我祈求灰飞烟灭,今生痛换来世苦,世世轮回世世痛,她累了,愿相忘于江湖,从此陌路。恒儿,等着娘,娘这就来找你。”

楚清清轻轻的念着,声音里蕴藏了她对孩子所有的愧疚与抱歉,“恒儿,恒儿…。”

“娘…娘…。”

“恒儿,恒儿…。”

“娘,你在哪儿,恒儿怕。”

恒儿。楚清清倏然一个激灵,她瞪着双眼,注视着周围黑压压的一切,聆听着周围所有的动静。是恒儿在叫她,真的是恒儿在叫她。她的绝望瞬间逝去,不知源于何处的力量和勇气又重新回来她的身体里。她撑着树身,激动的拽着树藤,“恒儿,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娘,恒儿怕。”

楚清清摒住呼吸听着,声音是从东南方向传来的。她朝着那个方向奔去,摔倒后再爬起来。一截木桩勾住了她的裙摆,让她如何也挣脱不开。楚清清用力一扯,那裙摆就留在了树桩上。布匹撕裂的声音,在这样的夜色下清脆极了,仿佛会把整个夜晚撕裂。

在一处腐烂的树堆里,恒儿依靠着低声哭泣。他拥抱着自己小小的身子,吓得浑身直颤。他初始是不怕的,直到夜色越来越浓,他才怕得呼喊起娘来。这林子里动静不小,却没有一次让他见到娘的身影。一次是一头长相很奇怪的动物追着他跑,他好不容易躲过了,又有一条蛇追起他来。再后来他看到一只兔子,又看到一只奇怪的动物与他对视,他不动,它也不动,最后它转身跑了。他跑得累了,肚子又饿了,听到有水声便去溪边喝了口水,现在才蹲在这里歇息。

随着夜越来越深,林子越来越让人恐惧,所以他被吓得哭了,连被府里其他人欺负他都没哭,现在却被吓得哭了,要是娘知道一定会很难过罢。“娘,你在哪儿,娘。”

哪里传来急切的响动,恒儿顿时又睁大眼睛瞪着某一种,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遇到什么,只能警惕的盯着那里。小小的眼睛没有了不安,却是透过若隐若现的杀气。赫然间一道人影窜出来,月光下的人影看起来像个鬼魅。她的呼吸声直达他的耳间,他注意到那双眼睛看着他时却毫无保留的流露出如春风般温柔的爱意。

“娘…。”恒儿站起来冲入娘亲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楚清清瘫坐在地上,抱着孩子也让泪水涓涓滚落。突然抽出手狠拍着他的屁股,楚清清的声音不禁提高,“你跑来这里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要是你有个什么闪失,你让娘怎么活呀。”

第1卷 第253章 相依为命

第253章相依为命(3124字)

恒儿抹着泪,手里竟握着本该系在腰间的碧玦,哽咽着说:“他们把这个从我身上抢走了,系在鹦鹉的腿脚上,还记它飞走了。这是娘最重要的东西,恒儿不能让它丢了。”

听着孩子真切的声音,楚清清掩饰不住心痛,抱着孩子,方才的责备完全转换为自责,“孩子,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答应娘,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你都好好的保护自己,一定要等到娘来找你知道么?就算娘拼了性命不要,也会好好的保护你。娘失去了一切,不想再让你也失去。我的恒儿,娘最宝贝的恒儿。”头一回,楚清清殷切的希望濮阳瑾赶快出现在她面前,赶快来救他们母子出苦海。

“娘,恒儿答应你,再也不乱跑了。”

母子俩的哭声与说话声,惊飞几只‘哇哇’大叫的鸟,腾飞出林子上空,那叫声惊天动地般又迅速了无踪影,余下层层悲凉与凄伤,在四周如波浪般回回来来,久久方平静,久久方散。

在这树深叶茂的不归林里,参天的枝叶剪着又变得透明的月光。母子俩相偎着摸索前进,大手牵着小手,中间是那枚碧玦寒凉的温度渐变温暖。一个瘦弱的女人牵着一个不满四岁的孩子,在这样的深夜中没有恐惧,没有不安,仿佛有股力量支撑着他们无畏前行。

蓦然间,几丈外赫然冲出一团火,火光顿时照亮了四方。恒儿没的吱声,还是下意识的往母亲身后躲去。楚清清也怔了一吓,随即笑道:“恒儿别怕,那火不会伤害人的。”边说还边向那火靠近,借着火光,她拾起地上的干树枝,伸去让树枝着燃。

“娘,你不怕吗?这火为什么突然燃烧起来?”有了火光,前面的路变得容易走得我,恒儿想不通问题,只有开口问。

楚清清垂眸温笑,这个问题事关化学,不知道她的解释恒儿是不是能听得懂。想了想,应该是听不懂的罢,可又该编个什么样的借口骗过去呢?“有恒儿在,娘当然不怕了。那个火会自燃,里面可有很大的学问呢,娘现在给你解释你也听不懂,等到恒儿长大,懂了很多的学问,自然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