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清就这样让琼儿拖走了。穆彦没有若平日一般坐下来修剪花木,而是落坐在石凳上,脑海里回想着杨姓公子所佩带的随身之物,沮颓恼火的心绪让他的病再一次发作…。

傍晚的时候,楚清清回到自己的居住处。想不到她与琼儿才离开不久,穆彦的瘫症便发作,若不是上次事情让穆夫人有了顾忌,让人时常去花园那里看看,此次后果真是非同小可。

来府中恭贺的亲戚围了一卧室,个个神色皆担忧不已,显然很在意穆彦的病情如何,还有人在问穆夫人婚期是否要更改。穆夫人说等孩子醒来后再说。

楚清清匆匆赶过去时,大夫已经在为穆彦诊治了。当她出现在卧室里时,众人自然而然的为她让开了一条路。穆夫人更是告诉她,以后若是二公子的病发作需要注意些什么,俨然她已经将楚清清视作穆彦屋子里的了。只是有些亲戚见到这样情况,不免有些同情这未来穆家二少奶奶的命运,多半是得守寡罢。

“琼儿,今早你说由此去皇城得三、四个时辰,是吗?”倚在窗边,望着天际深沉的颜色,楚清清不经意间问着,出口后方想为何要问。

琼儿正布着晚饭,看了一眼倚在窗棂处的女子,又垂眸摆弄起来,“是啊,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楚清清垂眸看着掌中的碧玦,用近不可闻的声音说:“没什么。”如果说先前是心静,那么此刻,竟是一种空落落。

第1卷 第234章 回忆

穆彦醒来了,穆夫人问他身子可顶得住?婚期可要改?穆彦摇头。于是——穆府愈来愈热闹了,参加喜宴的宾客几近将客房住满。当楚清清安静时,琼儿总在她耳边似雀鸟般叫喳个不停。偶尔散步走出庭院,总有听说璠阳的情势如何紧骤,又如何松驰。

有一次,楚清清听说太子似乎被软禁在太子宫了。那时步履微顿,不懂自己怎么上心国家大事,便不再注意,携裙迈步移去。

新娘喜服就挂在衣屏后,绣工上乘,可见穆府对这门婚事的注重。除了对着那块碧玦发呆,这些日子楚清清就数对着那新娘喜服发呆的次数多了。明明那喜欢就在眼前,偶尔产生错觉,竟似天涯般遥不可及。

今日乃三月初七,离大喜之日还有一日。过了三月初八,她的人生就得改写意义,不过罢了,对于失去记忆的自己,人生改与不改,有什么无谓呢?

“二少爷这两天天天呆在屋子里,连门都不出。”琼儿抱着新洗好的衣裳边走向边柜边说:“下人们都暗中笑话二少爷是在养精蓄锐,等到大喜那日不失礼于人呢。”

自从那日在梨花树下听完杨姓公子的故事,楚清清便不再去那里闲坐了。仿佛那日飘落的花雨,每一些每一许依旧带着伤感的别离,那个故事深深的感染了她的心绪,忆之难过,念之难过。

姑娘没理她。琼儿已习惯被她冷落,有时甚至觉得,穆府再布置得如何喜庆,来的宾客再多再热闹,也让眼前之人无法提起任何兴趣。那怕是作为新娘子该有的羞涩与窘迫,可在姑娘身上却不曾有半分影子。就若这场婚事——与她无干。

“姑娘,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了,要不要出去走走,不然咱们去找表小姐表公子她们玩罢。”琼儿勉强笑着曲身建议。

楚清清叹息着摇首,“我哪儿也不想去,琼儿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姑娘静得还少吗?琼儿心想,“那好吧,那奴婢去厨房看看,晚上给小姐做什么好吃的。”

自顾自的说着转身离开,楚清清将淡淡的眸色投向窗外,正值夕阳西落,彩霞光芒万千,入眼的屋檐轮廓,沿伸了一条很深很长的影线。

琼儿刚打开帘子,一小丫头猛然撞了进来,险些将琼儿撞倒。彼此相扶起,琼儿嗔怒道:“燕儿,你急什么,火烧眉毛啦?”

燕儿看了一眼楚清清,又看着琼儿说:“琼儿姐姐,老夫人吩咐我来叫碧玦前去花厅。”

穆夫人唤她?楚清清的视线落在燕儿身上,听着琼儿说:“夫人请姑娘前去花厅你也不必那么着急吧,知道是什么事情么?”

燕儿眼神闪躲的摇了摇头,“燕儿不知道要怎么说,请姑娘快随奴婢前去,一去便知了。”

这其中有问题,楚清清肯定自己的猜测。可燕儿既是不愿说,她也废事去想,等到了花厅便知了。吩咐琼儿为她换了件衣裳。出门时,在门口微伫,抬眸看了一眼天边火红的云彩,似血般残忍,却美得耀眼。

此时的花厅里,主位上坐着捻动佛珠的穆夫人,身边一侍婢垂手侍立;左下方坐着穆之文,挨着他的是林芷芬。右下方是穆彦,此时,他与众人一起,看着站在花厅中那一脸憔悴且泪痕满布的女子。

她的发丝有些绫乱,衣衫也有些错位,一双绣花鞋沾满的尘土,很显然她来得有多匆忙与仓促。她说她叫筱筱,是来找她家小姐的,问她家小姐是谁叫什么名字?她却只说她就是穆府即可与二少爷成婚的失忆女子,再问她什么,她除了流泪之外,再不多言语一声。

“你是怎么知道穆府里的失忆女子是你家小姐的?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穆夫人显然并不放弃需要释惑的心,再一次重复着穆之文问过三遍的问题,只不过她还是头一次开口罢了。

筱筱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抬眸看了一眼主位上那位看似严肃的老夫人,怯弱的低下头去。

“我看你腿脚不便,能找到这里来实属不已。”穆夫人不曾停下捻转佛珠的手,徒然叹息道:“老身不想相信你的话,可老身府上的确有位失忆的姑娘要嫁进穆府。老身已让人去将碧玦姑娘找来,若她真是你家小姐,老身不阻止你们相认,若不是,你就在府里歇息一晚,明日再离开吧。”

她是个好人,筱筱感激的看了过去。此时,门口响起了脚步声。“夫人,碧玦姑娘来了。”

筱筱闻言,忐忑的转身,再见来者的身影时,摒住的呼吸终于松驰下来,随即泪水重新在脸颊上蔓延,她笑,她哭,是欣喜,亦是难过,她的小姐,为什么要受这么多的苦?

“夫人,你叫我么?”穆府的主子全在这儿了,说明事情大件。楚清清盈了一礼,轻问。

穆夫人没说话,只是将眼睛看到一旁。楚清清会意,也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这入眼的清秀女子,怎么哭得如此伤心?再盯着她看时,发觉自己忍不住蹙起了眉,她为何要用那般复杂的眼神盯着自己看?楚清清跄踉退后一步,这双泪眼,叮咚一声,在脑海里炸开…。

“小姐,小姐,小姐…。”筱筱移步向前,她的腿步一深一浅。

这一声呼唤,叫得楚清清体内的某个地方,似要撕裂般疼痛。她怔怔的站着,一动不动的睁大眼帘看着越来越近,跪倒在她跟前的人。

筱筱抱住楚清清,似要将这些日子所受的一切委屈都痛喊出来,“小姐,奴婢是筱筱呀,你怎么可以不记得奴婢了。”

头好痛,耳边响起轰隆的声音,那是什么?是轩车奔跑的声音。身体向一旁倾去,让穆彦手快的揽进怀里,他怒视着那哭泣不止的女子,“你住口,不准再说了,不准你刺击她。”

由来没见过穆彦动怒,此时都将众人吓了一跳。穆夫人赶紧上前安慰,“彦儿,你别激动,别忘了,你还有病在身,大夫说过让你别激动呀。”

“娘,把这个人赶出去,快把这个人赶出去。”他好怕,真的好怕,好怕怀里的人恢复记忆,然后绝然而去。

“好好好,娘把她赶出去,你别激动呀。”穆夫人担心儿子,此时已经乱了。

“等等。”楚清清无力的靠着穆彦,揪着胸口的衣襟,看向筱筱说:“你知道我是谁是吗?”

她怎会不知她是谁,这辈子小姐的波折人生她们是一起经历的。点点头,筱筱泪花的眼睛,“小姐,奴婢是筱筱呀,奴婢是来接您回府的,老爷——老爷他过逝了。”

这一消息,让在场的人都措手不及。楚清清的双腿再也承受不住力量,完全靠穆彦做着支撑,似本能的问:“你…你说什么?”

“那日小姐将奴婢从轩车上推下去,奴婢就昏倒了,待奴婢找到小姐所驾驶的轩车时,那里只剩下一堆残骇,再也找不到小姐的影子。”筱筱哽咽着,回忆着当日的情形,“奴婢赶紧回去报信,让人四处寻找,可还是找不到小姐,老爷担心小姐的安危,一病不起。半个月天前,老爷喊着小姐的名字病逝,奴婢没有立即将老爷的遗体发丧,仍旧等着派出去寻找的人带回小姐的消息,直到今天中午,才有人将小姐的下落告诉奴婢,奴婢才匆匆赶过来。小姐,赶紧回去看看吧,不管你还记不记得老爷,他始终是最疼您最记挂您的父亲呀。”

楚清清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只觉得她周围的光明逐渐远去,那拥有着覆盖一切力量的黑暗,瞬间涌入她的世界。耳边,是越来越远的声音,还有穆彦的声音,好吵,好吵——。

“楚清清,好好活着吧。”

“本王果然是舍不得这个皇宫没有你,楚清清,本王发现遇到你之后,本王居然变得慈悲起来了,导致这一结果的你可是功不可没呀。”

“很高兴醒来第一眼能看到你,瑾,抱紧我,抱紧我。”

“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那怕有一日失去了我,你也要好好活着。”

“我们一起活着。”

“她是你的亲人么?”

“她是我的妻子,是我此生最爱的女子。”

“在她失去记忆时,遇到一位很好的男子,她爱上了他,于是我放她走,让他们喜结连里。”

“我也以为我不是,可我曾经的确让她伤痕累累。我怕了,我怕哪日因为我的没用导致她失去性命。她曾经说过她要过平淡的日子,策马扬鞭,纵游尘世美景,可那是我给不了的,放她走,让另一个男子带给她,她的人生不会有影响,更不会有遗憾。”

第1卷 第235章 一个希望

乱轰轰的世界再睁眼的刹那安静下来。窗外天幕漆黑,宛如她梦里的世界。室中昏黄,烛火在灯罩中滋啦作响。斜眸但见那坐在桌台边拭泪之人,楚清清坐起身。

见床榻上的女子醒了,筱筱欣喜的跛着脚靠近。楚清清蹙紧云眉,直盯着筱筱的腿脚,“你的脚怎么了?”

这声音,是小姐不高兴时的口吻。筱筱紧紧的握着小姐的手,“小姐,你记得我了是不是?你记得奴婢了是不是?”

与筱筱的欢喜神色不同,楚清清则是将质疑的难过尽写脸上,“筱筱,告诉我,你的脚怎么了?”突然想到什么,掌着她的双肩,楚清清掩饰不住自责,“是我对不对?是我那天把你推下车时撞伤的对不对?”

“小姐。”抱着楚清清,筱筱安慰着她,“没事的,奴婢已经不疼了,与丢了性命相比,跛了一只脚那是奴婢赚了。”

“对不起,对不起。”楚清清不停的道着歉,仍然无法释去内心的愧疚一点点。

“奴婢不怪您,真的不怪。”拉开两人的距离,筱筱伸去手轻拭着小姐的眼角。

楚清清突然眼帘一抬,“太子呢?我听说太子被软禁了?是萧后软禁他的是吗?”

小姐的语速很快很急,只是她在这儿担心根本就于是无补,“送亲的队伍在离璠阳边境最近的边凉城遇袭,翡渊的使臣全部都死了,惜宁公主也失了踪。太子殿下护送不力,引起了两国兵戎相见,朝中大臣纷纷上奏罢黜太子殿下储君身份,拒皇后娘娘说此事一发,皇上气得龙颜震怒,后因龙体欠安一直昏迷不醒,诸事便由皇后娘娘作主。不久前失踪的太子突然还朝,皇后娘娘就要在正大光明殿罢黜太子殿下储君的身份,结果慕亲王爷启奏说太子殿下是去寻找惜宁公主的下落,这才迟了还朝的时间。惜宁公主真的回到了宫里,可是她早已吓得神智不清,据宫里谣传问她什么她都说不清楚。慕亲王爷说太子的确护亲不利,但寻回惜宁公主亦有功,罢黜储君之位非同小可,且待查明一切事情真相后再做决断。于是,皇后娘娘就将太子殿下软禁在了太子宫思过,再未查明真相前,免去太子殿下一切储君之责与权,改由云王殿下接替。”

楚清清闻言,瘫靠在榻头皱眉紧思。如此一来,濮阳瑾就是一个被架空的太子,他没有权力没有责任,这和一个傀儡有何分别?不过濮阳慕华既是有办法保住濮阳瑾的身份,那他们应该还有别的什么计划才对,毕竟濮阳瑾绝不会甘于如今这样的状态。更重要的,是那百万两紫金落入谁人的手里了?

“你可有听说翡渊送来璠阳的聘金如何了?”

“小姐是说那百万两紫金么?”筱筱轻问,见小姐颌首,她说:“奴婢听说像是被人劫了,如今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么?楚清清记得那日穆之文说过,与翡渊的战争已开战,且派了萧林前去应战。“目下翡渊与璠阳的战事如何了?”

筱筱摇了摇头,垂下眼去,哭声又起,“奴婢回到太子宫时,被茗妃娘娘赶出来了,她说奴婢是个残废,宫里用不着这样残缺的人。回到楚府后,一直照顾着老爷,直到不久前老爷去逝。”

楚清清难过的拥着筱筱,“别伤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咱们这就走。”

“嗯。”筱筱说:“奴婢让轩车一定停在穆府外,小姐,咱们快回去吧,老爷还在府里等着咱们回去呢。”

她的确没什么好收拾的,身上穿的用的,吃的住的都是穆府的。想到这里,楚清清迈过门槛时顿了一下,她该去向穆夫人道别,她欠她的恩,将来有机会再报。至于穆彦,只能跟他说声对不起了。

“姑娘。”才和筱筱穿过月牙门,看见琼儿迎面走来,“二少爷醒了,夫人让您过去见见。”

“醒了?”楚清清面露疑惑的看过去,“二少爷又发病了么?”

琼儿点点头,“是大夫看过姑娘以后的事情,这位姑娘没向您说起过么?”边说边看向筱筱。

筱筱的眼里只有她,那有穆府的二少爷?“走吧,去看看。”

“小姐,奴婢去将轩车让人驶至门口,小姐,你要快点儿出来呀。”筱筱说。

琼儿惊讶的看着小跑离去的筱筱,她在说什么?难道姑娘要离开穆府?若是她离开了,那二少爷怎么办?回过神来,跟上姑娘前去二少爷起居室的步履。

廊檐下的灯笼,将夜照得了青白色,犹犹豫豫般随着夜风轻轻摇摆。

楚清清迈上穆彦屋外的石阶,冷眼看着那两扇敝开的雕花木门中贴着的喜字,歉然的垂眸叹息,跨过门槛来到内室。

早前花厅那些人又都在一起,楚清清想着若是皇家也能如此和睦,是不她和濮阳瑾就不必受这些坎坷与波折?呵呵,又兀自摇首,嘲笑自己异想天开,不切实际与得有个限度。

“穆夫人。”

楚清清盈身轻唤,穆夫人闻声站了起来。她本是坐在榻沿上的,这一起身让开一步,似乎是示意楚清清坐到榻沿上去,照顾靠在榻头脑穆彦。

她的一声‘穆夫人’唤得充满疏离,不再迷茫,沉稳中透着肯定。穆夫人手中的佛珠不再捻动,而楚清清亦没过去坐在榻沿上,只是走近了两步罢了。穆夫人说:“我现在该如何称呼你呢?”

一进来就与穆彦相望,他眼中的平静似乎不再,有了动荡。世间那对绝对笨的人,只要一点儿苗头,谁都能猜出个所以然来。将目光移向穆夫人,于她的救命之恩甚是感激,因为她真的想活着,“我姓楚。”

“楚姑娘。”穆夫人轻念。

而楚清清迫切的想离开,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更想早些见到那个笨蛋。所以,她不绕弯子,直言:“穆夫人,于您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今日家人寻来,家中之事且待,小女子这厢便要告辞了。”

穆夫人点点头,随即微微的笑道,“你回家尽孝道无可厚非,且彦儿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我看你们的婚事就往后再拖拖罢。”她听出楚清清一去不回的意思了,可是她想给儿子一个希望。

“对不起,穆夫人,我不能与二少爷成亲。”楚清清知道不应该,可还是直言以对。

“为什么?”林芷芬靠前一步,说:“楚姑娘,你回家尽孝是应该的,只要令尊的丧期一过,你与二弟的婚事依然可以进行。”

“大少奶奶,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这不是婚事可不可以持续的问题,而是因为——我已经成过亲了。”楚清清坦然的说着,手不由自主的握着腰间的悬挂的碧玦。

所有人都讶然的张大了口,却发不出声,明白作声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穆彦长长一声苦笑,果然对他来说她是奢侈,自己更是笑话。“是那位姓杨的公子罢。”

“你…。”楚清清半敛了眉表示疑惑,他不应该会知道的。

穆彦垂眸说:“他离开的那日,我见到他的腰间佩带着与你常细看的碧玦,如果你们不认识,你不曾送于他,他还拥有和你相同之物,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了。”他一早就发现了不是吗?还自欺欺人的骗自己这么久,梦真的会粹,且在他还不曾清醒时。

“是他。”楚清清含笑承认,也许她此时表露的温柔笑意,对穆彦来说很残忍。可她知道从今以后再谈到濮阳瑾时,她都会这样毫不犹豫的展露她的心意。她一直都懂他的心,只是得不到肯定,那日梨花树下的擅自决定,让楚清清再无顾忌。他并不是无用之人,只是在发挥的过程中充满的险境,且这危险不可以常日以论,要以生死搏,那个笨蛋居然因为那样的理由就将她丢给另一个人。她不是要成为他的负担,只是想站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若是那日她真的成了他的威胁,她自己也知道该怎么做。比起失去记忆嫁于他人平静的生活,她更愿意自己选择。

“他不要你了不是吗?如果他要你那天就把你带走了。”穆彦的声音有些激动,看上楚清清的目光却忐忑极了

“可是我要他。二少爷,我很抱歉,我不想伤害你,也请你不要因此事而伤害自己加重病情。”楚清清诚恳的劝说,她真的不想伤害到穆彦。

“你住口。”穆彦喘息着说:“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在羞辱我你知道吗?”

是人都能听出楚清清语气里的真心,而遇到穆彦会生气,似乎也在情在理。穆夫人一个劲的安慰着激动的儿子,“彦儿,你别激动呀。”又回眸言道:“楚姑娘,你先回房,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好吗?”

一出这个门,楚清清便不会再回头了,还是那个念头——归心似箭。

“穆夫人,我…。”

第1卷 第236章 离开

似乎知道楚清清会说出什么话来,林芷芬立即上前打断她,“楚姑娘,我先送你回去吧,婚事就等明天二弟的心情平静下来再说,走,我们出去吧。”

被林芷芬拽着,楚清清出了门。借着青白色透明的光,想到筱筱还在门口等她,踩下台阶,驻足不让林芷芬再牵着往回走,“大少奶奶,我真的要走,请你不要难为我。”

林芷芬似乎也知道留不住人,回身笑道:“我明白你想赶紧回家的心情,可是楚姑娘,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怎么能放着二弟不管呢,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二弟他对你是真心的。”

夜很巧的隐入眼中徒起的神色,楚清清放低声音说:“我的心只有一个,除了夫君之外,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所以大少奶奶,请让我走吧。”

楚清清起步欲离去,林芷芬伸手想再拉着她,却在赫然间四周不知从何处跳出来两个黑衣人,不由分说便将林芷芬推倒在地,挥刀朝楚清清砍去。

“啊——。”林芷芬一声尖叫,引出来了穆之文,而楚清清则躲过一刀,那刀砍断了穆彦精心修理的盆栽。第二刀楚清清没有躲过,刀从她手臂上划过,鲜血立时红透的袖子。穆之文不会武,赶紧大叫,“快来人,有刺客。”

少顷,听到呼声的家仆持棍拿棒冲进院子。穆之文赶紧将楚清清拉过来挡在身后。场中家仆与黑衣人打成一团,然家仆根本无法抵挡住黑衣人的架式。穆府够大,家仆也不少,陆续有人前来支援,仍黑衣人依旧占着上风。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你?”林芷芬拧眉看向楚清清。杀楚姑娘的?穆之文也不禁疑惑的看了过去。

而楚清清不言语,她的目光定格在一处屋枯上。那里正躺倚着一看戏的身影,月色不浓,可还是能清楚的见到他的一派悠然与戏虐。而这自若的态度正是楚清清最厌恶他的。

家仆几乎全倒地了,楚清清见这阵式今晚自己是非死不可。那么…。

“你做什么?”穆之文夫妇异口同声的惊呼,因为在那瞬间,楚清清从穆之文身后站出来,且是站在一个让人刺杀的绝佳位置。

一个黑衣人见状,机不可失,迅速推开砍伤一持棒的家仆,挥刀向楚清清砍去。然在所有人的错愕间,凭空出现一抹潇洒的身影,只见他扬手一挥,那砍向楚清清的大刀就要坠地。那身影疾速的抢握住刀柄,回身在夜空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痕,黑衣人颈间顿时血若柱状喷出。而另一黑衣人见状,短暂的吃惊后,欲转身逃离,身影调换拿到的姿势,朝着那黑衣人逃跑的方向投去,就在那跃然而起的刹那,刀穿透了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