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身上不自在外,楚清清丝毫不曾感受到脸上有伤,或许是药效极好能止痛,或许是冷得麻木没有知觉。她不再有动作,任由那名唤琼儿的小婢近身,撩起她掀起的榻帘束勾在一旁。紧接着又见她麻利的从那里拿来一瓶药,坐在榻沿上,细心为她的脸作着擦拭的动作,边说:“夫人说了,这药不会让你的脸留下疤痕,所以你不用担心。一会儿呀先吃点稀弱,然后再服药,大夫说你的身子好弱,躺了一个月才醒过来真是不容易。”
这小婢好聒噪,楚清清有些不悦的垂眸。却又让她的那句‘躺了一个月才醒过来真是不容易’勾起兴趣,她躺了一个月了么?心中骤然一紧,窒息的痛苦让她颤抖不已,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回忆起,可她愈是着急去想,脑海里的茫然就愈是浓冽,一阵似要将她撕裂的痛苦袭身,泪水徒然盈满眸帘,滑过脸颊,方才涂过药的地方,让热泪一浊,恢得了疼意。
“姑娘,你怎么了?”琼儿忙将药搁到不远处的桌台边,不安的瞧着女子似痛苦难熬的身子,朝着门外喊,“快来人啊,快叫大夫。”
楚清清被琼儿扶着躺上,紧皱的心又似要让什么撑裂,为什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是谁?她到底是谁?“你放开我,这是哪儿,我又是谁?”
大夫来了,随行而来的还有一位年逾暮年的和蔼妇人。大夫眼疾手快的取出银针,对琼儿说:“你紧紧的按着她,别让她乱动。”琼儿领命,紧按着乱动之人,大夫迅速在楚清清几处穴位上刺下银针,很快,楚清清安静了下来。
看着床榻上的女子昏睡过去,和蔼妇人轻声问着大夫,“她这是怎么了?醒过来为何激动成这样?”
大夫在迈过门槛时,听到楚清清朗声所喊的话,捋须一忖,随即收拾着医箱,边说:“夫人,老朽实不相瞒,从先前这女子所喊的话来看,多半是因着头脑伤势过重,淤血积压在脑内,导致她失去了记忆。”
和蔼妇人惊讶得口略张,释然般颌首。回想一个月前她在一堆轩车的残骸中救起这名女子,当时她一身伤势婉如死状,若非那一线气息,也不会救她回来了。“那她可能再恢复记忆么?”
“这个老朽不敢断言,不过若是长期服用去淤活血的药物,或许有一日终能记得从前,只是那一日何时是头,老朽就不得而知了。再者医书上言明对待失忆之人刺激也是可行的,只是福祸相倚,谁也不敢保证后果令人满意。目前最重要的是安抚她的心神,若再这样激动,会影响她身体的恢复。”大夫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榻上之人,含笑对和蔼妇人说。
和蔼妇人点点头,吩咐一旁的小婢去账房领诊金并送大夫离去。
“夫人,她才醒过来就这么激动,以后可该怎么办呀?”琼儿有些为榻上之人担心,如果不是脸上的伤,她定然是位出尘脱俗的大美人,就像她家的大少奶奶一样。
第1卷 第227章 好怀念
和蔼夫人走近琼儿,看着合眼女子静若秋水的睡颜,说:“我还想问你呢,可是你先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刺激到她这般激动?”
琼儿顿时回头,不禁提了声,“冤枉啊,夫人,奴婢怎么敢?”
轻阖琼儿的脑门,和蔼妇人皱眉嗔怒道:“你这死丫头,小声些,不怕将人给吵醒了。”
琼儿调皮的伸伸舌,作了一揖细声说,“夫人恕罪,奴婢知道错了。”
和蔼妇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琼儿,真是让她给宠坏了,“好了,快去看看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回来没有,再去把二少爷前些日子让管家拿出去装表的画给他送到书房去,刚才我看到管家从外头抱着画匣回来了。”
“是,奴婢告退。”
笑意盈盈施礼,琼儿立即转身小步跑了出去,又惹得和蔼妇人直摇头自言自语:“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心里又是欢喜得很,谁让她是自己一手出来的呢。又垂眸看着榻上所躺之人,兀自叹了一句:“可怜的孩子,何以伤重如此?”
当黎明的第一缕光线亮落凡尘里,庭院里厚重的浓雾变得透明起来。早春绽开的梅花在薄暮中轻盈极了,映着清脆鸟鸣声,一切都显得如此静谧和谐。
整洁简单的布置,是楚清清再次醒后的认识。不远处的桌台上,摆着一盆水仙,清雅的身姿衬着白色与黄色相间的花朵,更溢散了满室的幽香。
浑身就若失去了骨头,只留下酸痛的皮肉。清润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帐顶,想着脑海里仅有的回忆:她窒息难过,那名唤琼儿的侍婢奉大夫之命将她紧按,随即大夫拿着银针刺向她,接着,她又不醒人事。而这一觉,又睡到几时?
想要下榻,于是忍着不适坐起身来。方掀开被角,将一条腿伸出被褥外,便被一声惊呼吓得住了手,“唉呀,你现在还不能下榻,大夫说你要好好休息。”
楚清清寻声看去,是那位名叫琼儿的侍婢。就这样,楚清清的一条腿重新塞入温和的被褥里,琼儿拿了一个高枕让她靠上去,“你想做什么,就告诉奴婢,夫人说了,姑娘以后由奴婢照顾。”
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她不要这样躺着,这样的休息根本无法逝去一身的酸痛。那仅存的记忆里,有琼儿的话,她被她家夫人救了。“你家夫人为何要救我?这又是哪儿?”
听着女子的声音有些沙哑,琼儿连忙懂事的递上一杯温水,“救你当然是因为我家夫人心好慈悲,这里是穆府,你别看咱们家现在只做生意,祖上可还出过一位大将军呢。”
她的语气很轻快,犹显得骄傲无比。楚清清却提不起兴趣,什么做生意和大将军,这些都和她没有干系。颓声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知道我是谁么?”
琼儿摇了摇头,看着姑娘如此感伤的表情,心头很是不忍,“大夫说姑娘的头部伤势很重,不过只要按时服药就一定能好起来,肯定能记得从前的你是谁的。”
楚清清抬眸,微睁的眸帘中掠过一层希冀,真的可以记得起来吗?她直盯着琼儿,想要再次确定。
琼儿又认真的点头,“真的,大夫是这么说的。”心头却在说菩萨呀,你别怪罪我,琼儿断章取义也是为这姑娘好。
楚清清松了口气,毫无情绪的唇角淡淡的勾起弧度,很浅很淡,却让琼儿看呆了。
“琼儿姐姐。”
有人唤琼儿,她收神回眸,见是大少奶奶的素莲,手里捧着一叠衣裳走了进来。问:“素莲,你怎么来了?”
素莲看了看依靠在床头的女子,她的脸色好差,真的病得很严重呢。回着琼儿的话:“大少奶奶听说养伤姑娘的衣裳不能穿了,吩咐奴婢将她新制的衣裳拿了两套过来,还让奴婢问问可有发钗手饰,若没有,她让人再拿过来。”
琼儿接过素莲手里的衣裳,笑道:“回去告诉大少奶奶,就说姑娘谢她有心。”
素莲微微颌着,又多看了一眼楚清清方转身出去。
“我们家大少奶奶才进门两个月,又温柔又体贴,待我们下人又好,府里人都喜欢她,都说大少爷没娶错人呢。”琼儿欢喜的介绍起她的大少奶奶,丝毫没察觉到楚清清的满目愧色,“对了,姑娘随身的东西除了衣裳外,还有一枚很特别的碧玦,奴婢收起来了,这就给您拿来,或许看到它您还能想起什么来呢。”
还有她记得的东西么?楚清清期待的看着琼儿走向一边,将衣裳整理入衣柜,又取出什么走到她榻前,将东西交她手里,立即就问:“就是这个东西,姑娘可有想起什么?”
这是半块碧玦,那另外半块在那里?这些疑问顿生,楚清清的思绪似乎变得繁乱起来,紧接着牵引着丝丝缕缕的伤感。轻轻的摇了摇头,眼中流露着可溶冰雪的笑意,唇边,则是如风送暖的温柔,“什么也想不起来,不过,好怀念。”怀念到她捂着碧玦搁在心口,触碰着心跳的频率泪湿腮边。
琼儿没有再作声,觉得这样的姑娘好让人心疼,也让人奇怪。她什么都记不得了,却让这半块碧玦引得泪流满面,这半块碧玦对她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又过了几日,楚清清脸上的伤已落了痂,只余下一点儿淡淡的痕迹,也许是她的肌色本就偏白,硬是将那点痕迹隐了进去,看上去完美无缺,竟不似受过伤的。
而她亦可下榻走动了。去拜望过穆夫人了,感激她的救命之恩。那位琼儿口中新入府的大少奶奶,楚清清也见识过了,是位不可多得的温柔美人,与穆府的大少爷穆之文简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也说不清当时相识时是种什么心情,本该认为幸福的事情,她却自觉莫名悲哀。
一日,楚清清站在一树待开的桃树下望着天际发呆,云卷云舒,羡慕它们的自在。
“姑娘,回房吧,天还凉呢。”
第1卷 第228章 碧玦姑娘
楚清清斜身回眸,恍惚间她看到另一张女子的脸,嗔怒的教训她:“小姐,回房吧,天还凉呢。”待她摒吸认真再看时,那——只是琼儿的脸。而先前她恍惚间看到的已经不记得是何种模样了,有些难过的敛下眼去,衣袂正随风浅掀。
她总是这样安静的站在庭院里,似乎看不厌蓝天白云的交差变幻。那双清润的眸,时常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伤,幽幽的似乎能遥望到很远很远。琼儿有些泄气,眼前之人没有动静,表示她不愿意回房去歇息,于是言道:“既是不愿回房,那就去花园里看看吧,今早大少爷从城里带回两盆极好的盆栽,二少爷正在花园里侍候,不然咱们去瞧瞧吧。”
穆府的二少爷穆彦。那日在曲廊里远远望着对面拐角处走着一位行动十分不便的人,琼儿面露遗憾之色告诉她,那是穆府的二少爷穆彦。一次意外让他患上瘫症,至今仍时不时发作病情,大夫说他活不过十六,可他偏偏活到了二十。夫人不敢大意,求神拜佛保佑他平安。
楚清清饶记得穆彦的模样,他的身上有一股很浓的书卷之气,样貌俊秀,举止温文有礼。可惜了那瘫症,将他毁得如此。
任由琼儿拽着,很快就来到花园。穆彦果然对背着她侍弄着一盆栽,而大少爷穆之文与新夫人林芷芬正坐在圆石桌边品茶。这只是穆府花园的一角,这里的花木据说都是穆彦一人打理,从不假他人之手。一棵高大的梨树歪在屋檐边,略带绿点的枝头上停伫着一群麻雀,欢实的叫囔不停。
这的确是所僻静的好去处。款身下了曲廊,琼儿欢声的打起招呼,“大少爷、大少奶奶、二少爷。”
林芷芬搁下茶盏,含笑迎了上来,“碧玦姑娘,快过来坐。”
她什么都忘了,包括自己的名字。她的一切平静只有在看到那半枚碧玦是方有所悸动,于是,她唤自己碧玦,若是一生都记不得她是谁,那么,碧玦这个名字将伴随她终生。楚清清盈了一礼,“大少爷、大少奶奶、二少爷有礼。”
穆彦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很快复又捣弄起他手下忙活。穆之文颌首回礼,林芷芬则拉着楚清清的手坐下。见到这碧玦姑娘,她心里头有说不出来的高兴,可她一惯保持着适宜的微笑,弄得她太热情将彰显了她更加疏离。
“怎么样,这两日可好?本来我想过去陪你说说话,可是琼儿说你喜欢一个人待着,这才不便前去打扰。”
“谢大少奶奶关心,碧玦很好。”只是如此打扰在府里,她很过意不去,她想离开,却不知该去哪里?
“别大少奶奶的称呼,显得生分。”穆之文扬了扬眉,“你不必客气,我们可根本不把你当外人。”
楚清清心头油升一股暖流,含笑不语。斜眸看向了穆彦,他仍然忙活着那盆看上去很名贵的盆栽,墨丝随着微风从他颈项里缓缓飘起,很快与肩头的乌黑重叠。
“这盆栽叫玉树,可是很难得的佳品。”穆之文说着,颇有几分神采飞扬的味道,“早年我就一直寻找,想不到昨日皇城里传出来消息,说有位大官辞官归故,她的夫人乃是位雅兴中人,欲将这盆玉树转赠。我一得到消息就赶了过去,想不到为求此盆栽之人不在少数,我还费了些力才将盆栽弄了回来。”
楚清清静静的听着。见林芷芬摇了摇头,似乎并不赞同夫君的看法,“我倒是觉得那位夫人不见得清雅,若是中爱,怎么不一并带离去,难道转赠就不心疼了么?”
“人家可是辞官引退,能带走的自然是些细软之类的,怎么会将两盆盆栽带着走的?”穆之彦坚持己见,然又话峰一转,“说起来也真是的,这一打仗,朝廷中那些贪生怕死的就纷纷请辞告官,我看这璠阳的朝廷也真太经不起磨难了。”
“要打仗了么?”楚清清只听到‘打仗’一词,再还不曾弄清楚为何将这两个字闻声沉色时,话已问出了口,且莫名的带着一分焦急。
穆之文只当她害怕,怔了一下很快笑道:“碧玦姑娘不必慌张,暂时还打不到这里来。朝廷已派了大将军萧林前往璠阳与翡渊边坠,咱们这儿不会有危险的。”
“唉——。”林芷芬微微的叹息道:“听说送去与翡渊联姻的公主下落不明,护卫公主安全的太子也不知所踪,连翡渊的请婚使臣都全死在璠阳境内,这仗打不起来才怪,根本就无可避免。现在城里到处都在传,皇后娘娘因为这件事情,气得大发雷霆之怒,下旨寻找太子下落,还要赐他护力不周之罪。”
“为何是皇后娘娘雷霆镇怒?皇上呢?”楚清清这会儿觉得很奇怪,脑海里徒然让什么涨得满满的,有什么在挣扎着欲要迸发出来。
“呵呵——。”她似乎对此刻的话题很感兴趣,穆之文疑惑的笑道:“我们只是商人,更是小老百姓,你问的问题我们岂会得知?”
楚清清闻言,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手不经意间触碰到腰间所系的那半枚碧玦,她感受到自己的掌心正冒着这个天气不该有的汗意。
从不远处的走来一名仆侍,他曲着身子对穆之文说:“大少爷,帐房那边出了点儿事,管家吩咐小的来请您过去一趟。”
穆之文点了点头,再看向楚清清示意告别,随即起身着来人走了。他这一离开,林芷芬便笑道:“你真的不必害怕,若是真的打到皇都了,咱们就搬家回故里去。”
楚清清淡淡一笑,缄口不言,却摇了摇头,无声的告诉林芷芬,她并不害怕,她只是奇怪为何自己对这件事情那么上心?
“哐——咚——”一声,突然有一声重响划破话语停顿下的静谧。紧接着听到琼儿惊呼:“二少爷,二少爷。”
第1卷 第229章 大少奶奶的目的
两人的目光看过去时,正是穆彦手中的剪子坠地,而他正似抽蓄般倾身倒地。琼儿扶不起他,焦急万分。林芷芬顿时大声喊着:“快来人,二少爷发病了。”
楚清清也跟上前去,却不知要如何帮忙。只见穆彦四肢乱颤,腿脚弯曲,十指不正常的握拳,口张奇大,拼命的与按着他林芷芬与琼儿挣扎。林芷芬又迅速说道:“琼儿,快去叫人,再赶紧拿过什么东西过来,别让二少爷咬伤了舌头。”
“是,是,是。”琼儿说着,快速的跑开了,这花园的角落,二少爷不喜人来,想突然叫个人帮忙自然很难。
“碧玦,请你帮着和我一起按着二少爷,千万别让他动作太大,不则会抽断劲。”
楚清清也惊了一跳,吓得不知所措。听着林芷芬的话,赶忙蹲下身子使出全力帮忙着着穆彦。可是依她的力量根本帮不上多少忙,眼见着林芷芬也按他不住了。她着急的说:“二弟,你在坚持一下,很快就有人来了,你千万别咬伤舌头呀。”
眼看情势危急,穆彦的双眼已瞪得大如铜铃,楚清清倏然腾出一只手来,伸出一指塞进了穆彦的嘴里,顿时一脉血肉分离之痛袭遍全体,她想抽出手指已然不可能了。
林芷芬惊讶楚清清的反应,但又很快回过神来,再回头时,琼儿已带着人跑了过来。
接下来的如何慌乱,楚清清根本无暇顾忌,她只觉得她的指骨就快被穆彦咬碎了。记得的,只有穆彦先前先瞪的眼睛,在她将手指伸入他口中时,便一直盯在她的身上,牢牢的盯在她的身上。楚清清觉得很可怕,让穆彦那样的眼神盯着,盯得她心颤不已。
当被人拥着进了穆彦的卧室,一硬物终取代她的手指让穆彦咬住时,楚清清虚脱似的瘫倒下去,琼儿赶紧扶着她,将她扶到一旁坐着歇息,复又跑去帮大夫的忙,帮着按住穆彦仍挣扎乱动的身子。
穆夫人手拿佛珠匆匆而至,一脸的焦虑在穆彦的情绪稳定下来后方松和些。而此时参于先前动乱之人,皆是大汗淋漓,说不出来的艰难费力。
“夫人安心,二少爷的病情已经暂时稳定下来了,等醒过来就好了。”大夫是这样说的,直看着念‘阿弥陀佛’的穆夫人。
“唉呀——。”琼儿突然一声大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见她疾步走到楚清清跟前,拿起她血淋淋的手指,看着看着,忍不住哭了起来,“姑娘,你的手,大夫,快过来瞧瞧。”
“她的手这是怎么了?”穆夫人疑惑的望着楚清清虚弱苍白的脸,也不知该问谁?
林芷芬走上前来,难过的言道:“方才二弟突然发病,是碧玦姑娘危急之下伸出手指让二弟咬着,这才让二弟没伤了舌头。”
穆夫人意外的看着此时斜倚着花架边的女子,皱了皱眉,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为好。只看着大夫上前,为她处理伤口,敷药包扎。
不二日,楚清清呆在室中看书。说是看,不如说是拿着,她的心绪早不知随着无垠的天空上飘浮的白云掠到何去。那变化万千的姿态,一点一点儿的远走,后续的云絮又不断的接上,似周而复始,又似另一个起点。
琼儿说晚间二少爷就醒过来了,却头一回若犯了痴症似的不言不语,竟似发呆,还笑话与姑娘一样。楚清清不言语,对琼儿的言论置之一笑。
手指还有些刺疼。搁下书册,拾起碧玦,这个时候,颜容上婉如理所当然般溢露着温柔。她不知这代表着什么?却道心会隐隐作痛,酸涩的感觉又让她似中了毒一般思念。
琼儿引着林芷芬走了进来,瞧着姑娘坐在离窗棂不远发呆,细声对林芷芬说:“她又在发呆了,也不知那半枚碧玦有什么好看的,姑娘每日定要来复看个好几遍。有一夜我为给掖被角,竟见她手握着碧玦在睡梦中落泪。”
林芷芬唇角的笑意微减,复又提上些许,看了一眼琼儿,作声打扰那人的专注眼神,“碧玦姑娘。”
楚清清闻声偏过头去,见是林芷芬,将书册搁至一旁,起身笑迎,“大少奶奶。”
“都让你别这样招呼,显得生分。”林芷芬语气带着些许责备,在楚清清的示意下落坐在桌台旁,琼儿懂事的倒了杯茶水后,转身离开。
“可不可以将那半枚碧玦给我看看?”林芷芬眉眼含笑,打着商量。
楚清清解下腰间所系,递到林芷芬手里,听着她说:“这碧玦可真特别,一看就价值不斐,只可惜只有半枚。”林芷芬惋惜道:“也不知那半枚如今在谁人手里,这应该是一对情人玦才对。”
“大少奶奶也这样认为么?”楚清清也有想过,类式这种东西,应该所以订情物之内的。
岂料林芷芬又摇头否认,“这也说不定呢,或许这是你父母传于你佩带也说不定。”这样说,林芷芬心里有些内疚,因为不在经意间她开始了偏袒。
心徒然有些失落,林芷芬的话也不无可能。“若是这是地情人玦又该如何呢?”
“姑娘希望它是么?”应该是希望的吧,否则她也不会稍作争辩。
楚清清微垂的眼帘飘向窗外,雪早已在她有意前溶尽了,复苏的枝头正悄然的挂着点点翠绿。她也不知自己希不希望这是对情人玦,她失去了所有记忆,无可奈何。
她的沉默应该是希望‘是’吧。林芷芬将碧玦递了回去,端起茶盏呷了口茶,今日前来,她是有目的的。“若这是对情人玦,姑娘应当如何?”
“等。”
她如此直接的答话,却让林芷芬有了瞬间的滞神。她可真是不知要如何开口,“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也要等么?”
楚清清收回放远的眸光,重新打量着手中的碧玦。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碧玦很重要,就算她丢了性命,也不能丢了它。它就像一个就算失去记忆也无法抹灭的存在,只要看着它,便会惊起她所有的感觉。
“等。”
林芷芬搁下杯盏,含笑的颜容添了几分严肃,“实不相瞒,碧玦姑娘,今日我前来是有件事情想听听你的意思。”
第1卷 第230章 穆府要办喜事
淡淡的眸色瞟了过去,楚清清疑惑的看着林芷芬,她的表情告诉自己她很难为。而她则更不明白的是如今寄人蓠下的她,有什么事值得与她商榷,“大少奶奶想说什么?”
林芷芬深吸了口气,直逼着楚清清澄清的眼神,“姑娘,可愿意与我做妯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