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步履走动的声响,筱筱的声音犹显突兀,“小姐,小姐。”

回过神来,抬眸时已见肖凤宇兄妹步步临近。面对肖凤宇未改不怀好意的笑容,楚清清心里直发毛。碍于身份,此刻她也用不着害怕,冲着两人得体的笑了起来。

肖凤凰见着楚清清先是一愣后,便厌恶拖着哥哥要走。偏偏肖凤宇的腿脚生根似的站在楚清清跟前,还开口说:“美人儿,想不到你居然是濮阳瑾的太子妃,看来本公子要打的主意得落空了。”

“你放肆。”筱筱拧眉作声,他怎么可以当众轻薄她的小姐,他是谁?

楚清清看了一眼筱筱,示意她噤声。此次的肖凤宇给楚清清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就算他依旧那幅风流公子的脾性与态度,楚清清却从他的话里讨厌不起来。相较于头一次与肖凤宇相见,这次的感触连她自己都觉得新鲜。

“璠阳的美人儿数不胜数,肖公子的主意还是可以打的,只是不能打在本妃身上。”楚清清的话很轻快,就若她和肖凤宇之间是许久不见的朋友,正相互调侃,“本妃到是想替公子物色,又怕公子风流天性难改,误了人家女儿的终身。”

“哈哈哈——。”肖凤宇大笑起来,“太子妃可真会说笑,按你这么说,本公子岂不是一辈子不能娶妻生子了。”

楚清清刻意点头,同意肖凤宇的话,只是又将话说到了肖凤凰身上。她手上的崩绸已解开,看样子已无大碍,但楚清清还是礼貌的问了一句,“郡主的伤势可都好了?”

肖凤凰一怔,显然她觉得与哥哥说得正开心的人,怎么一下子又扯到她的身上了。不自觉得将手负到身后,并不将好脸色赏给楚清清,“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哼。”说话,竟松开哥哥的手,甩袖而去。

“你——。”看着逐渐远去的人,筱筱又待发作,又让楚清清示意噤声。

而此时的肖凤宇也没料想妹妹的倔脾气上来,连忙作揖道:“太子妃恕罪,舍妹年纪小不懂事,得罪,告辞。”

礼送肖凤宇后。此时城楼上的人已所剩无几,筱筱气得怒容满面,“什么态度嘛,怎么北晋的人都这么不懂礼数,皇子这样,连郡主也这样,小姐,你怎么可能让人这样欺负还不作声?”

第1卷 第219章 苡妃的往事

第219章苡妃的往事

“筱筱,小心你这张嘴。”轻拍筱筱的唇叶,楚清清摇头叹息。待要下数,见柳贵妃还站在墙头,遥望着濮阳瑾离去的方向,心头一酸,走上前去,“母妃,天凉,仔细寒风侵体,回去吧。”

柳贵妃斜身看了一眼楚清清,不曾挪步,而是带着泣声言道:“不知为何,我此刻特别想见陛下,看着太子的背影一点儿一点儿在我眼中消失,我就觉得很害怕。那是我和陛下的儿子呀,我好想跟他说说此刻内心难以名状的心情。太子这样一去,我总有种不会再回来的心思,虽然为娘的不该这样想,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呀。”

楚清清很是明白柳贵妃的心情,明知此去凶险非常,她又何曾内心不惧?柳贵妃的心情完全感染了楚清清,可她却不能当着她的面难过,安慰她更是安慰自己,“母妃放心,太子答应过儿媳会平安回来的,咱们一起等他回来好吗?他是您的儿子,您该相信他才是。”

见楚清清这样说,柳贵妃方回神自己露出了怎样的不安情绪,她害怕,楚清清又比她能好到哪儿去?或许她才是那个最害怕最担忧的人。连含泪笑道:“你说得对,咱们一起等太子回来,走。”

下了城楼,瞧见濮阳慕华坐了轩车出宫门。耳边响起柳贵妃的声音,“我先回寝宫收拾细软,迟些再到你宫里去,你快回梧惠吧,当心这身子要紧。”

楚清清颌首应下,目送柳贵妃由宫娥相扶离开。再转过头来时,已没了濮阳慕华车辆的踪影,今日真是个吉日,似乎所有人都急急忙忙的。抬眸时,见划空而过的鸟雀亦不曾停歇。

回到太子宫时,响午刚过。那些缱绻在苍松与翠竹之间的浓雾正在阳光下悄然离散,化作冰冷的空气,周游在整个皇宫里。

迈过一道空门,楚清清徒然缓下步子,更是停了下来。筱筱在一侧轻问:“小姐,怎么了?”

公主出嫁了,这便意味着使臣得逐渐离去,那守候在冬莹宫的苡妃…,“去冬莹宫。”

筱筱很想说歇歇再去,可她的小姐已经转身在几步开外了。

楚清清不知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出现在冬莹宫门口的。相较于梧惠宫,这里的确算得上是守卫森严,就像这冬莹宫是个漂亮的大匣子,不知情人定会以为这里面装着太子最重要的宝贝。

守在门口的卫首并非统领罗贵,楚清清于他亦没有印象。走上前去,说明来意,那卫首方让楚清清进去。如此严格的用意,楚清清懂。

几只冬鸟从竹林里冲了出来,吱细的叫声让这安静的冬莹宫更添了层诡异。筱筱轻拍着胸口,显然的确是被吓着了,“小姐,这冬莹宫怎么变成这样了,太吓人了,你身子不好,要是再受了惊就遭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楚清清其实也被吓了一跳,冬莹宫整洁如初,只是太安静了,静得如同一副水墨画。“青天白日的,何来吓人之说,切莫乱了心绪,惹人笑话。”

筱筱待要争论什么,只见冬芳从殿内走了出来,至此一颗悬着后怕的心方渐渐松缓下来。

“奴婢见过太子妃。”

“免礼。”楚清清虚手空扶,“许久不见你家主子了,本妃前来看看她。”

“太子妃这边请。”冬芳引着楚清清走在前头,一迈进门槛,便闻着一股清幽的香气,原来殿内瓷樽里插着几枝盛开的红梅。

苡妃正拿着书册闲看,听到外间说话声知是楚清清到来,搁下书,迎上来,“太子妃有礼。”

只需一眼,楚清清便知苡妃变了。可让她仔细将变化解说出来,她说不清楚,总觉得这殿内荡漾着伤悲和绝望,还有徘徊与无奈。示意她起身,跟着落坐在软凳上,冬芳递上来一捧茶,筱筱便接着她走了出去。

“近日可好?”楚清清不喝,捧着茶盏取暖。

苡妃扬起一抹哀色,淡淡的笑道:“太子如此恩宠臣妾,臣妾岂会不好?”

这样的讽刺的反话楚清清听来难受,总之是怜悯之心占了上风,让她对苡妃的过往产生同情,“你的事情太子都跟我说过了,咱们都是女人,相信你也清楚事已至此没什么再好隐瞒了。”

“太子连这些事情都跟你说了,看来你真的得到了他的心。”苡妃沮然垂眸,坐在了楚清清对面,“你爱他对吗?”

“我从来没说过。”楚清清自嘲一笑,“你觉得我这副身子有资格谈爱么?不怕和你讲实话,目今我可是做好了随时随地离开的准备,爱太沉重了,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怕自己届时走得不洒脱,这样不是更好么?没有承诺的未来,便不会伤痛了。”

没有承诺的未来,便不会伤痛了。细念着这句话,原来是这么回事。如此一来,她和莫子灏之间是不是太冲动了,她不应该向他承诺爱,他更不该回应她的爱,如果彼此没有承诺,她便不会如此痛苦的活着。“你可以预料到自己的死亡么?又真的能届时做到洒脱?”

楚清清摇了摇头,并不意外从苡妃眼中看到疑惑,“至少现在做不到,我正在努力的活着,然而力气总有用尽的那一日,可我只求上天垂怜,陪他多走一段是一段。”

与自己自身的哀伤不同,从楚清清身上溢散的悲切令她闻声欲泣,那份动容不止于表面,而是来自灵魂最深处。她从不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有多伟大,可是选择背后的痛苦却从未离开过她,她不愿意做出那样的决定,不愿意离开他,可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祈求的目光,她答应了。

“男人们都喜欢皇权在手,征服天下的快感,作为女人,我们只能默默的站在身后看着,当爱与皇权冲突的时候,男人们始终会以前者优先。”偏过头看向楚清清,苡妃悲伤的笑问:“如果有一天太子和你也面临着这样的决择,你觉得你会怎么样?太子会怎么选?”

楚清清的心因为这个问题沉落谷地,平静的水面砸起漆黑的大涡。她问她这样的问题,所以她曾经经历过,而自己只是听着便觉得艰难异常,更何况是做出选择。可苡妃做出过这样的选择。

“你后悔吗?”良久,楚清清如是问。

苡妃淡淡的笑开了,那笑婉如瓷樽里的香气飘扬悠远,“我娘是一名歌妓,因为姿色美貌而闻名北晋。我从小在舞馆长大,见惯了男人们的罪恶之容与邪恶伎俩。耳濡目染,我便已学会了讨男人欢心的任何手段。十三岁那年,我娘病重,舞馆的妈妈便让我接客,北晋三皇子莫子灏便是我的第一位客人。他看出我的与众不同,说我不该深陷泥澡,于是为我赎身并带回府里。他要纳我为妃,却因身份悬殊而无终无果。可是我要什么呢?我根本就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好好的呆在他的身边,感受他有爱还有他的情就足够了。他说过他爱我,我也说过爱他,可他除了我还有太多东西,可我除了他却什么都没有。日子就这样过着,他带给我前所未有的感情和温暖。直到那一天,他带着我参加皇宫的宴会,因为难以忍受他人有意无意的嘲弄我避席而去,在途径花园的曲廊上,我遇到了璠阳太子濮阳瑾。他问我既是受不了辱为何不选择离开,我说我舍不得三皇子,而三皇子也不能没有我。回想当初,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一句话让我的一生产生了改变。回到三皇子身边后,我将此事告诉了三皇子,我以为他会更好的保护我,结果他只是抱着我什么都没说。没过多久,我发现三皇子在我面前的神色愈来愈不对,终于有一天他说出了那番让我痛不欲生的话。”

苡妃泪落不止,语气却不曾出现一缕哽咽,楚清清体味着那份难过,就若曾亲身经历一般,“不用再说了,我大概可以知道他跟你说了些什么。”不忍她再说下去。

“是的。”苡妃却继续开口,“他说他得到璠阳太子欲逃离北晋的风声,而他却想得到那张整个璠阳的行军布置图。莫子灏在北晋负责整个皇城的安危,如果太子找不到他的弱点就休想逃离北晋。如他所料那般,太子找到了我,暗中要胁莫子灏放他离开,莫子灏假以受迫,终于让太子带着我逃离了北晋。如果我不用计,太子完全可以将我丢弃在璠阳与北晋的边界,可太子仍然将我带回了璠阳,说起来,他还是心软。可太子毕竟是太子,在回到璠阳后不久便觉得事情有异,而我急于寻到行军布置图终在一日露出破绽。当初从答应莫子灏那一刻开始,便没打算活着回去,所以面对太子的质问,我如实相告。到头来太子并未将我如何,在得知一切真相后只是将我封了个苡妃的号,偶尔发泄对莫子灏的恨意而侵占我的身子罢了。他说他不杀我,我活着便是要陪他演好每一场在萧后面前的戏。你说我身不由己也好,贪生怕死也罢,我选择了屈从。一直到你的出现,我才发现我样这样的日子有了变化。”

第1卷 第220章 想过的日子

第220章想过的日子

“你并不是身不由己,更不是贪生怕死,你只是存了一份想再见莫子灏的希冀。”

楚清清的话让苡妃有种让人看穿的感觉,如此一来她倒不得不承认了,一声苦笑,“原来让人看透看穿是这种感觉。你问我后不后悔,我只能说当一切被揭穿恢复平静的时候,我见不到自己的眼里还存在着爱,见到的,只是被命运被人操纵的恨。”

她将她的心绪掩饰得很好,所以她才会觉得苡妃的性命恬淡不食人间烟火,“我只道你生性幽静,素日不喜在宫里争宠争物,若是我存在着你这般恨,便也觉得眼中的一切莫如烟雾,不屑一睐。”

“我如今便是这华美笼子所困的鸟雀,就若打开笼子,我也早已没了展翅的。说到底,不过是等死罢了。”

她的沮丧令人痛心,“三皇子就在皇宫里,你可欲与他一见?”

苡妃叹息着摇了摇头,“见了又如何?有些事情在一旦做出决择后,便不可再有挽回的余地,该变的,不改变的,都不得不变了。”如果她愿意,相信对她起了怜悯之心的太子妃一定会帮忙,可是,她不想见他,那怕内心的渴望溢染了整个灵魂,她也不想见他。

楚清清不懂苡妃的意思,只是这话里的伤感与悲恸让她跟着苡妃泪湿双眼。可当她懂得苡妃这句话的意思时,那一番光景又岂时此时此刻能体会的?

“其实我在小半年前见过一次了,虽然只是匆匆一眼,那也算是见过了吧。”

呃——?何时?

苡妃拭去下颌摇摇欲坠的泪滴,她在笑,却让人看不出一丝笑意,“可还记得那夜有人去梧惠宫行刺,太子救你中毒之事?”

那次?楚清清微睁眼,听着苡妃继续说:“那夜便是莫子灏使的声东击西之策,他让人去梧惠宫滋事,好让冬莹宫的御林卫松懈都到梧惠宫去护驾,趁此机会,我们匆匆的见过一次。”

什么声东击西之策,那刺客分明就是要置她于死地呀。如此一来便是莫子灏要置她于死地了,没错了,她终于知道在云王府那日的初遇,在得知她是太子妃后,他的态度转变得如何慑人恐惧,若是当时没有濮阳洵在,他一定会杀了自己以泄心头之恨。而当晚的和濮阳洵那个赌,料想莫子灏也是知情的,所以当濮阳瑾出现在云王府时,他更坚固了杀害自己之心。这一切,都是因为濮阳瑾要了他心爱的女人,而他而要杀了濮阳瑾在意的女人,也就是自己。

楚清清胆颤,没想到事隔多日回忆,仍让她对莫子灏的冷漠与恨意产生恐惧。

“他还是爱你的不是吗?”莫子灏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见苡妃么?

苡妃又是摇了摇头,“我从不怀疑他对我的感情,只是比起我,他更爱北晋的江山。”

那是一种浸入心骨的悲哀,正一点一点从她柔软的眸目中流露。细密的睫羽无法承载泪珠儿的重量,化着两涓溪水漫延而落。楚清清别过头去,不忍她见她如此神伤悲恸,“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一语方休,苡妃倏然偏首,泪眸微睁盯着楚清清。见着她缓缓起身,绫袖拂过桌沿,茶盏袅绕的轻烟已散,浅显的勾起唇角,笑了,哭了,无法释放的痛,难以名状的心痛。当楚清清路过她跟前时,她轻声道:“不送。”

楚清清步履未停,却有什么沉重压砸在心上。

迈出门槛,让冰凉的寒风迎面。抬眸,一片浮云在头顶漂掠而过。

走回梧惠宫那一路,楚清清的思绪冻结在某个心绪里,筱筱一直在她耳边聒声言话,她却半个字都不曾听明白。直到柳贵妃遣人先送东西过来,她才回过神。

将近傍晚时,柳贵妃方过来,美其名说是相互作伴,实则如何大家心中都明白。

夜,月亮从厚云中隐约露了一牙,夏日里烂漫的星河冬不复见,倒是那映着雪的月光异常深幽,白得惊叹。

说了会子话,便各自睡去。说是睡去,道是各自闭着眼沉默罢了。

翌日便有来璠阳恭贺的使臣离开,接下来的日子每天几乎都有人使臣离去。楚清清让人注意了下,直到近八日后,北晋的使臣依旧留在宫里。

据说凤凰郡主觉得没有濮阳惜宁的皇宫毫无兴趣,吵囔着让哥哥带着她游览璠阳的风景去了,余下的便是北晋三皇子莫子灏等几个北晋使臣大人。

这日,楚清清突然想起在牢里的晴妃,便生了想去一探之心。柳贵妃虽然对晴妃所为之事感到难过遗憾,但好歹主仆一场,又见楚清清如此重情义,便也没说什么,允了。

她记得上次来阴暗潮湿大牢是因为楚峰,这种地方真是料不到她还会再光顾一次。筱筱直到牢房门口都依然皱着眉,在梧惠宫她就极力反对自己前来探看晴妃了,说是冬日天寒,牢里湿气重,侵体受罪的始终自己,不划算。

为省得筱筱话多,楚清清将自己围得像企鹅。出现在牢门口,秋琪冷不防错愕的跪地请安,而晴妃的样子,则让楚清清预知她在等死。

唉——,楚清清心下万千长叹,“你这又是何苦?”

“臣妾一心求死,可太子迟迟未曾下令,太子妃,臣妾等得很辛苦。”晴妃干涩的眼眸已无泪可出。

死——的确很不容易,晴妃自然等得辛苦。“我放出话去说让太子来处决你,那是说给别人听的,我无意要你性命,你等死固然辛苦,却是等不到的。”

晴妃闻言,惊讶的盯着楚清清,少顷方道:“为什么?臣妾犯的罪该当诛杀,太子妃为何还要手下留情?臣妾不懂。”

该怎么说呢?楚清清忖虚着。这个皇宫没带给她一丝安全感,她所受到的伤害来自方方面面。她害怕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或许晴妃身上有那种让她向往的干净,因为她的双手已沾上了血,那血是婉妃的。

“为什么你要想死呢?”这回换楚清清不懂了,此刻的她是多么的想活着呀!“我知道你受人所迫,这就足够了不是么?晴妃,人有时候是顾不了那么多的,当你在选择之间徘徊的时候,就得做好失去或遗憾的准备。你是例子,我又何尝不是?萧后不想对号入座,暂时不会将你灭口,所以你还有希望活着,只有活着,你想的事才能去做,死,代表着结束,代表着无可挽回。你也知道等死的时间很辛苦,可你不依然等过来了么?那活着又有什么好怕?”

“太子妃…。”

晴妃一声轻唤,楚清清叹息着抬手示意她噤声,“我们都是一样的,谁也不会比谁活得轻松。”

晴妃敛下眼来,瘫倚着牢墙,冷冰冰的感触让她的神智有了一丝清醒。

“小姐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呢?”方才在牢里她与晴妃的对知,筱筱尽然听入耳中。出了牢门,她作声轻问。

料是筱筱听到方才在牢里的谈话内容,内心有些不自在。楚清清微微一笑,略抬的目光徒然幽远仰望,薄浅的日光正泄落在宫房顶上,“我呀,想得远离汤药,策马扬鞭,自在天下的日子。”

筱筱闻言,缄口沉默。听着楚清清顿声后又道:“此生无望,只好寄情于来生了。”记得和濮阳瑾似乎也讨论过这样的话题,当时她的答案与此刻的大同小异。

筱筱很想安慰小姐,可现在小姐的情况如何安慰,都显得苍白弱力,毫无说服力。

怕柳贵妃一人在梧惠宫闷,楚清清回去时还赶了些。岂料回到梧惠宫却不见柳贵妃的身影,袖英说柳贵妃去了凤翔宫探视陛下。这个消息不禁让楚清清闻声蹙眉。还未落坐,便又吩咐筱筱准备辇轿,她要前去凤翔宫。

她记得惜宁公主出嫁那日,柳贵妃站在城楼上目送着太子的背影远去。她没有做成母亲,对那份母子亲情的感触还不是很深。然就若只是那一点儿懵懂,加上柳贵妃当时的眼泪,也能感受那一刻她内心的渴望和难过。

她说她见陛下,那是他们惟一的儿子呀。这些日在梧惠宫,她也总是提到皇帝。明明与她对坐相谈,在论及皇帝时,她更多的像是自言自语,那温柔的语气中充满了爱,充满的期盼。也曾说过陪她一起去凤翔宫看望皇帝,可是她又总是摇头否定。楚清清知道她是不想自己在萧后跟前受刺激。

今日她趁自己去探视晴妃的时间去了凤翔宫,楚清清心头不安。她是皇帝的妃,去探视无可厚非,可那是凤翔宫,且住着萧后。

濮阳瑾随送嫁队伍已走了近十日,没有一点儿消息传来。两个女人如何安慰都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她多么想此刻濮阳瑾出现在眼前,靠在他的怀里细诉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思念。柳贵妃前去找皇帝,楚清清理解,却不支持。

第1卷 第221章 撞在一起了

第221章撞在一起了

半个时辰前,凤翔宫。

一宫侍模样的人随萧后走进寝殿,看着绒锦被掖覆的瘦弱男子。他双眸紧阖,颧骨突显,脸庞上的所有都彰显着他的病态,平躺在枕边的青丝已让白发相间。

萧后看了一旁的宫侍,略带着抱歉的口吻说:“表哥,委屈你了,让你打扮成这样进宫。”

宫侍毫不在意的笑道:“不妨,掩人耳目罢了,这些日子皇宫戒备森严过从前,如今我乃一介升斗小民,怎可在皇宫内苑毫无顾忌的行走,抓到可是要杀头的。”

“他还能活多久?”宫侍站在榻前,俯视着平躺之人声色平静,毫无卑微恭敬的言道。

萧后上前一步,站在宫侍身旁,随他一起看着平躺之人,眸着露出痛恨与哀伤,“想让他死还不容易。只要你说话,我现在就能让他去见阎王。”

宫侍一听,拧眉回望萧后,道:“梅儿,你别激动。”

“我怎么可以不激动。”萧后转过身去,背对着床榻说:“自从我们被迫分离,我嫁进宫,我无时无刻不恨着这个男人。爹爹固然有攀附权贵之心,可他明明是个女子都可以,为什么他要选择我?表哥,我这一辈子活得有多苦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