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濮阳瑾很忙,可楚清清还是任性留他下来一起用午膳。午膳后,濮阳瑾只耽搁了一小会儿便让人叫离走了。而楚清清也开始了忙碌。

“袖英,彩娟,你们在春锦宫待的时间不短,可有听说过佃民交不上租的?”坐在书案后,楚清清看着帐本上数目不齐的备注解释问道,左上方的紫檀香正缭绕着醒神的香气。

袖英与彩娟疑惑相望半瞬,彩娟说:“咱们在春锦宫时,茗妃娘娘多半将事情交由各负责名项的掌事做,那些掌事除非真的决定不了之事,否则不会登上春锦宫的大门。”那里像现在这般,遇到稍大点儿事就要跑来请太子妃定夺。

彩娟的话里的意思很阴晦,楚清清听完便懂,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便不再置言。复又看起帐本来,一字一符都不能错过。帐册上清楚的注明了那些佃民交不上租金的原因,说是天旱地渴,无源浇灌,致使收成减产,佃民自身难以裹腹等等。

回想这一年里,的确少雨,但似乎并不至于到如厮严重地步。

“太子妃有所不知,这些个佃民多数在殿下封地周围落村而居,每个村落都有一名村头。佃民们如草如芥,需得有人出来与太子宫掌管这里封地的掌事交集,这村头初始还当是为佃民们说话的,愈到后来,他们到直接管束起这些佃民了。现如今佃民更加可欺,村头当上与太子宫掌事的接头人,自觉高人一等,前年奴婢还见过一个与掌事交差的村头,相较起佃民,他可富态多了。”袖英边捧起一捧茶上来,一边似回忆的说着。

茗妃并不直接管事,而与掌事交集的还有村头,也就是说这其中存在着许多不为人所知的猫腻。而如今这些事情摆在了她的案头,让她去左右为难,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周旋,事情又怎会至此?

“小姐,要不要小憩一会儿?”上午才去凤翔宫走了一遭,下午又要处理案头的事,不注意一下身子如何承受得了。

抬眸看着筱筱殷切的担忧,楚清清只得随了她的意思。为了腹中的小生命,她不可以硬撑。

翌日,寒风吹走些许弥浮在半空的阴霾,让薄弱的阳光洒在绽放与飘落的梅树上,不远处那丛青竹边,苔痕浓淡。

楚清清正伸手掸着枝头的残絮,不经意间见筱筱携着一张怒意浓浓的颜容来至跟前,嘴里还不时的嘟囔着什么。好奇的言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敢惹你生这么大气呀?”

“公主大婚有什么了不起的,方才奴婢从柱廓亭那边过来,让一个宫侍捧着挂饰彩绸匆匆忙忙的给撞上了,奴婢现在手腕还痛呢,小姐你看,都红成这样了。”

看着筱筱伸来的手,的确红了一大块,楚清清有心替她揉揉,又怕她此刻心绪不宁气火更添,连让随侍在侧的彩娟带她下去擦药。

两人才离去不久,又见一她不曾见过的宫娥朝她走来,施礼后恭敬言道:“太子妃,郡主请您去陪她游览御花园。”

她不是昨日才和惜宁去过了么?怎么今日又生此雅兴?“郡主现在人在哪里?”

“郡主正和公主在御花园中赏梅。”宫娥依旧垂眸回话。

因着昨日封地佃民交不上租子之事让袖英去找了当事掌事,彩娟又跟筱筱去擦药,让珠子随行又不妥贴。示意宫娥前方带路,在路过珠子身旁时,楚清清吩咐,“让筱筱休息,一阵子让彩娟到御花园中寻我。”

“是,奴才遵命。”送走主子离去,珠子方回身进了屋子去传达主子的吩咐。

昨夜落雪了,一路走来,俱是寒意袭面。就若这般冷情的天气,依旧不减人们好奇璠阳御花园嫣红处处的兴致。专捡僻静之路而去,刻意避免那些个不必要的议论与相见。僻如远远就见濮阳洵与濮阳慕华与人说着什么,传入耳中一阵轻笑;又例若萧林正大步从连廓那头过来,也不知是正进宫还是要出宫;又例如见到肖凤宇站在一美丽女子跟前,不知说些什么,直逗得那女子携绢掩唇而笑…。

徒然有一宫侍迎面而来,请安过后说:“太子妃,公主命奴才告诉太子妃,请太子妃改道去晴月湖。

“不是说郡主与公主在赏梅么?”在意识到不对时,楚清清略微皱眉问。

那宫侍立即神色忐忑的解释,“太子妃恕罪,郡主与公主的确在御花园赏梅,现正前去晴月湖。”

从这里去晴月湖应该要比她们早到,楚清清微微颌首,随即迈起步来。

晴月湖,楚清清记得自己曾去过一次,是几个月前柳贵妃生辰,因不想让萧后以为她招摇,便在晴月湖边的仰月亭里摆了几杯酒让太子与她作陪。那个地方属是御花园偏西之处,却有道湖口连着大湖,周围的确有些景致赏心悦目。

当她站在仰月亭中时,果不见郡主与公主的影子,宫娥随侍在侧,楚清清也兀自欣赏起湖景来。只见一湖残梗停雪,浊影浮面,一只冬雀在其中一枝残梗上驻停半刻后,腾翅飞去,余下梗痕动荡,似乎活了满湖的浪晕。

岸边的垂柳显得萧条,然萧条中又夹杂着些许残青,映影在湖面上影子,寒风中颤粟不停,凄凉至极。

顷刻后,见一小船由人撑着驶了过来。加上撑船的人,总共六人。这六人看上去不像宫侍,却挽袖提摆,待船一停,立即先后向楚清清拱手请安,“参见太子妃。”

“免了。”楚清清依旧用疑惑的神情看向他们,问出心中的疑问,“你们这副打扮是要做什么?”

撑船的男子拱手言道:“回禀太子妃,小的等是宫里的御林卫中的一队,今日奉命前来晴月湖挖藕。”

挖藕?楚清清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记得挖藕的确是要在一个很冷的天气,可是这湖里的荷花全是观赏性的,淤泥里哪儿有多少藕可以挖?再者这样冷的天气,昨夜又落了雪,再强壮的人下水也会被冻伤的。

瞧着几个御林卫大义赴命的模样,楚清清真是痛恨这个惟命是从的封建年代。“谁吩咐你们这样做的?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天气下水会给你们造成很严重的冰伤吗?”

那撑船的明显一愣,被人责备惯了,可这责备里充满了人性和担心却是头一回承受,他又拱手说:“是公主下的令。”

濮阳惜宁?真是胡闹,没知识也没常识么?“好端端的怎么会下这道令?”

撑船的回看了身后的弟兄们,又拱手说:“好像是方才御膳房给公主送去了一份藕制点心,郡主没见过藕长什么样,公主便说这晴月湖里有藕,所以…。”

“罢了。”不等那撑船的御林卫说完,楚清清作声打断,“都回去吧,本妃一会儿替你们向公主交待。”

“慢着。”这声音不是撑船的,楚清清闻声回眸,见濮阳惜宁和凤凰郡主,身后还跟着八个宫侍宫娥款款而来。

“惜宁。”楚清清唤了一声。

第1卷 第209章 偏偏事要临头

()()濮阳惜宁携裙入亭,显然她听到方才楚清清与御林卫的话,此刻正不高兴,“皇嫂,凤凰说她没见过藕,我料想你在楚府也没见过,才好心让你过来一起见识见识,你怎么不领情还要拆我的台呀。”

楚清清有些纳闷,一旁的宫娥分明说是凤凰请她作陪游御花园,这会东道主怎么改成濮阳惜宁了?不过不论如何,她不能让濮阳惜宁如此任性,“惜宁,皇嫂很感激你的盛情,可是你可知道藕陷淤泥深处,专门的挖藕人也得等到藕田的水干涸还会劳作,且挖藕废时,十分不易,这么冷的天让人去湖底把藕挖出来,我想藕没挖到,人就会出事了。”

“有那么严重么?”昨夜与惜宁公主同寝,她向自己诉说了要嫁到翡渊的原因,原来都是太子作的主,这太子妃这么不给惜宁面子,说不定让她远嫁之事与她也脱不了干系,自己身为惜宁的好姐妹,一定要为她出出这口恶气才好。凤凰说:“本郡主是远客,难道你要怠慢本郡主?我就是要看看藕长成什么样子,就是要让他们下水将藕挖出来,身为奴才为命是从是本份,不听就是造反,难道太子妃想让他们得到一个对主不忠的罪名。”

这个凤凰郡主可真会胡搅蛮缠,这点儿可比惜宁强多了,楚清清不由得感叹。“郡主哪里话,忠主固然是本份,可自古明主也懂得惜奴,你这样说难道是想让人误会公主不是个好主子么?”

“你…。”凤凰一时语塞,太子妃那谦和有礼的态度,丝毫不现刻意刁难的语气,都让她恼火不已,想她从小到大,何时受过此等委屈?

惜宁或许觉得皇嫂说得有理,底气没了一半,虽不甘愿,她更不愿意让人误会她不是个好主子。可要让她开口认错,为自己找台阶下,让她如何抹得开这个脸?便堵着气站在那里。

楚清清走近一步,温和的笑看着濮阳惜宁,“你呀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想让郡主知道藕长什么样子还不容易,让人去御膳房,拿一条完整的藕过来给她看不就是了么?”

濮阳惜宁猛然抬眸,那神情分明写着‘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呀。’可她还是高傲的别过头去,对那几个仍站在船上听令的御林卫说:“本公主是一时湖涂,今天就不要你们下水去挖藕了,都下去吧。”

“谢公主。”

“不行。”那御林卫们正欲离去,凤凰突然开口厉声开口,随即拉着濮阳惜宁走到一旁,狠狠的瞪了一眼楚清清后小声对她说:“你怎么这么快就认输了,她话说得好听,分明就是在打压你的权力,你看我的。”说,她走向出仰月亭站在一棵萧条的柳树下,指着他们说:“本郡主可是你们璠阳的贵客,今天我就要看刚从湖里挖出来的藕,非不看那御膳房现成的,你们快下去给我挖,迟了本郡主禀明干爹,照样可以定你们不忠之罪。”

这孩子怎么比濮阳惜宁还欠,楚清清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那些御林卫犹豫不绝的模样,似乎在衡量到底要不要下湖挖藕。楚清清不禁轻蹙了眉,透出淡淡的威严来,“够了,郡主,方才你也知道自己是客,本妃怠慢不得,可你既知自己是客,也该知道客随主便这个道理吧,连公主都作罢了,你何以还要难为他们?”

凤凰一听,不禁被这淡淡的威仪慑住。濮阳惜宁赶紧走到凤凰身边,眸角的余光瞟了一眼亭中的楚清清,说:“算了,凤凰,咱们到别处玩儿去。”

凤凰赫然一怒,还没人敢这样逆她的意,今日若不达到目的,她的颜面何存?大声言道:“不,我要让他们下去给我挖,就要他们下去给我挖。”

边说,边跺脚,谁知竟狠狠的咯应着一尖石,‘啊——’一声后,痛得凤凰不期然向湖面倒去。濮阳惜宁吓呆了,也惊得楚清清神经崩经,眼见着凤凰就要将平静的湖面砸起一个窟窿,突然见那撑船的御林卫踏水将手已垂入湖里的凤凰掠身而起,摇身落在岸边。

惊吓过渡的凤凰大哭了起来,因着这哭声周围的奴才们都围了上去,且乱作一团。乱哄之间,直听到凤凰带着哭腔大喊,“我的手好痛,我的手好痛啊…。”

“凤凰,你怎么样呀?你的手怎么了?”濮阳惜宁蹲在吓得站不起来的凤凰身边担心的问。

楚清清连忙出了亭子走近人堆,对着聒噪的人声厉声喝道:“都囔什么。”

这一声下,连凤凰都收了声,泪眼朦胧的盯着出声之人。楚清清看着一宫侍说:“你快去传御医。”又对那撑船之人说:“将郡主抱回送回公主的寝宫。”

见着人群离开后,楚清清并未立即跟上去,而是叹然的看着那群匆匆离去的人,想着她不想找事,偏偏事要临头。

御医诊断凤凰郡主的右手被冷冰的湖水严重冻伤,短期之内不会有知觉,至于何时恢复知觉,就得看郡主的造化了。

或许常人会以为只是被水冻伤而已,哪里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可偏偏人家是郡主,从小娇生惯养,十指更是不沾阳春水,冬日里衣厚手暖,从未受过凉,哪里经得住这样一冻?事情自然大件了。

此事一经传出,便夸张的轰动整个皇宫。楚清清虽已做好受责的准备,可当真正面对萧后的冷眼锐色时,内心还是胆怯。她并不胆大,只是有时候想事情想得够宽,心里承受能力略强罢了。除却这些,她也不过是个普通至极的小女人。

凤凰看着用雪缎缠好的左手,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依靠在萧后的怀里,指着楚清清哭道:“干姑姑,都是她把凤凰害成这样的?凤凰的手没有知觉了,你要替凤凰报仇,你要替凤凰报仇,唔…。”

殿内的奴才个个惶恐垂侍,连书桌旁立写药方的御医都禁不住手发抖。

萧后凤眼一瞥,顿时无尽的危险直迸向楚清清,“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本宫让人好好招待贵客,你就是这样招待的么?太子妃,你如此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难道就仗着太子对你的恩宠?”

在她的眼里,太子的恩宠算得了什么?濮阳瑾提醒过她,萧后要对付他们,想不到才不久便让她寻到借题发挥的机会,楚清清也只能懊悔自己霉运当头,“母后,儿媳不敢。”说多错多,此时此刻,她得惜字如金。

“你不敢,你不敢还让凤凰郡主伤成这样,要是你放开胆子,凤凰岂不是要伤痕累累了。”凤凰方小的哭声,在听得这话后又在萧后的怀里放声哭起,萧后似安慰的抚着她的后背,心疼的模样就若那是她亲亲的女儿,“你瞧瞧这手包扎成这样,也不知恢复知觉后得多疼。”

“干姑姑,凤凰怕疼,凤凰怕疼。”凤凰撒着泣声,又指着楚清清闹起来,“都是你害我的,干姑姑,你要给我报仇。”

“谁把我的宝贝干女儿冻伤了。”萧后还不曾发言,一阵粗犷之声又在殿内响起,随即便见着萧林大步迈入殿中,高大的身影径直朝榻前走去。当萧林靠近榻前,众人才又见莫子灏随步而来。

一见到萧林与莫子灏,凤凰的委屈突然大增,哭得竟比之前伤心,“干爹,干爹,凤凰的手不能动了。”

萧林拿起凤凰缠着白缎的右手,皱眉看着,莫子灏亦走到榻前,冷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冻伤?”

“三皇子熄怒,这呀都得怪本宫疏忽了,将郡主所托非人。”萧后边说边用眸角的余光瞥着楚清清,这一瞥,只要不是瞎子,傻子都能懂得这其中之意。

“太子妃,难道你不打算给本殿一个交待么?”莫子灏看向楚清清,他的神情只有方才那蹙眉半瞬,随即便若无其事般恢复了正常,此时平静的面容加上深沉的语气,倒像是刻意装出来让人听的,他根本就不在意凤凰会变成什么模样,他要的只是想看楚清清难以招架,从而受到伤害的表情。

“三皇子,皇后将郡主交给本妃,郡主受伤本妃的确有推脱不得的责任,不过本妃相信,只要郡主肯配合御医治疗,她的手定会恢复如初的。”尽量让自己不安的心平静下来,莫子灏的眼神让她害怕,是那种嗜骨的恐惧。

“太子妃才说自己有推脱不得的责任,这会儿到是急着撇清干系,让郡主配合御医治疗,那这过程中郡主所受的苦太子妃就不用负责了么?”莫子灏丝毫不留余地的逼着楚清清,他满意的看到楚清清眼中掠过一缕荡漾,原来她的镇定是装出来的,什么与寻常女子不同,她不也就是个寻常女子罢了。

第1卷 第210章 太子妃滑胎

()()这些人都是只要结果不看原因的主儿,楚清清知道这道理肯定是讲不通的。她的解释在他们眼中不过都是在为自己争辩的借口罢了,好,既是如此,“三皇子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在本妃能力范围,定不会叫郡主继续委屈。”

“太子妃严重了,本殿只是想让太子妃给个交待而已。”莫子灏斜身走了一步,站在离萧后很近的地方,接着说:“况且这里有皇后娘娘替郡主做主,相信她的决定定会让郡主满意,也会让本殿觉得有诚意。”

他将问题抛给了萧后,楚清清心里打了个突,这一唱一喝,似乎是两人闹议好的一般。偏偏凤凰在此时火上浇油,“干姑姑,凤凰手没有感觉了。”

萧后叹了口粗气,“太子妃怠慢贵客,理应重罚,本宫念在她体弱多病的份上,赐杖责二十。”随即朝垂侍在侧的一宫侍说:“不必拉出去了,令人进来施惩,好让郡主消消气。”

“是,皇后。”那宫侍领命离开了。

楚清清的脑子浑乱一遍,她是研究历史的,杖责的刑罚古来并不罕见,可依她如今的身子要承受二十杖,那萧后分明就是拿到借口趁机要她的性命。还有一念头让她痛心,这二十杖下去,她腹中之肉何以得保命?

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的孩子?环顾四周,除却垂眸侍立的奴才,便是一张张轻蔑鄙夷且看好戏的脸。她此刻不能将她有孕之事道出,一旦事情公开,固然能免去一顿皮肉之苦,可萧后定又另施他计难为濮阳瑾。

该怎么办?怎么办?内心的呐喊多么希望有人能听到,可亦知此时殿中不会有人替她求情,而殿外也没人如神仙般进来救她。不,她不能失去孩子,这是她和濮阳瑾的血脉。赫然间,楚清清的双眸变得灼亮,仿佛得到一股可失去所有尊严却还能伫立于人前的勇气。

她骤然双膝跪地,这一反应,不止让萧后吃了一惊,似乎认为了解她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听着她带着浓厚的祈求声调说:“母后,儿媳知错了,求您看在公主出嫁这件大好事上,饶恕儿媳罢,儿媳再也不敢怠慢郡主了。”

莫子灏的眼中的鄙夷愈加浓冽,他在心底嘲笑着濮阳瑾,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没有骨气的女人。又转念一想,莫不是她根本就不值得他爱,他对楚清清所做的一切也都是装出来给人看的?想到这层疑惑,莫子灏不禁将冷然的目光尽数集聚在此刻只顾求情的女子身上。

萧林所了解的太子妃不过是听来人,所以于此时太子妃的反应无权置下一语。偏萧后就不同了,她所了解的楚清清可不会因为要受苦或是受罚而放低身段,使得自己在人前低声下气,这种让人瞧笑话的事情,楚清清是绝对不可能做的。可如今这出又是为着那般?

“太子妃,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本宫可记得当初将郡主交给你时做过交待的,可你却怠慢至此。就若是因你几句认错本宫就放过你,那本宫的威仪何在?如何能让后宫心服?再说,就算本宫同意了,可郡主的千金之躯并不输你矜贵,本宫可不能让郡主白白受伤受委屈。”

“母后,儿媳自知罪过不轻,可不论如何,求母后饶过儿媳这次吧。”楚清清磕着头,因着执刑的宫人已拿着长杖走了进来,内心亦愈发的着急起来。

尽管心中有惑待释,可难得见楚清清如此卑微的模样,萧后心中大悦,更不可能轻易放过她。“放肆,你当本宫的懿旨是说着好玩吗?来人啊,行刑,二十杖,一杖都不能少。”

“是,皇后。”

“母后,母后,你饶了儿媳吧。”无视凤凰的得意,惜宁的犹豫,萧林的冷眼,莫子灏的漠然,还有满殿奴才的恭敬侍立,楚清清真正的求着萧后,只要能保下孩子,她真的什么都愿意承受。

楚清清被按在长凳上,萧后趾高气扬俯视着她,想着就算今日打不死她,余她半条命挫挫她的锐气也是好的,刚要开口下令喊打,一宫娥站在门口小心冀冀的回禀,“皇后娘娘,柳贵妃娘娘求见。”

“把她给本宫挡在门口,不许进来。”一边又下令喊:“打。”

“啊——,不要。”楚清清挣扎着、求饶着,“啊——。”当第二杖落下时,她已完全的丧失了反抗能力,嗡嗡的声音由小渐大,隆隆的在耳壁中回荡,激刺着她的整个灵魂。直觉着自己要被汹涌的海水淹没,小腹的抽痛宛如有人动手撕裂她的神经。

浑身骤然一寒,楚清清冷汗涔淋,肌色却是一片冷森的苍白。隐约中,她感受着有什么东西正缓缓的离开她的身体,一点儿一点儿的,一寸一寸的离去。

“哈——。”某一个瞬间,殿中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濮阳惜宁更是惊恐的指着那长凳下一滴一滴滴下的浓血慌乱不已,“母…母后,皇嫂她…。”

与其说见楚清清挨打,萧后却更乐意听打楚清清的动静。这会子听到濮阳惜宁用这样的语气喊她,不耐烦的别过头来,顺着她所指的方向,赫然滞神。那血是怎么回事?她知道受杖之人会受伤,但绝不会有人受伤时血流如柱,且妖冶得诡异,更让她害怕。

“住手。”萧后一喊,打了刚到十杖的宫人立即停下退到一旁。

楚清清也听到萧后喊停了,她悲哀让萧后喊停的原因。双手很想用力不垂下去,可还是力不从心。深感痛心的她抿破的唇页,坚持着频临昏溃边缘的神智,她不能在这里晕过去,绝对不能。

“快让外面待命的御医进来。”那些御医是为凤凰郡主预备随叫随到的,濮阳惜宁是被吓傻了,见到楚清清此刻的凄惨模样,便张口就来。那站在门口边的宫娥快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