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问你太子现在情况如何了,你跟本王扯那些做什么?”濮阳慕华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意,殿中的温暖在刹那间冷却下来。
“是,是,臣该死。”慕亲王是个极少动怒之人,他一旦动怒据说后果不比失了性命差,御医惶恐难安的应道:“微臣已将太子殿下伤口的穴位扎下金针,抑制毒愫漫延,等到一会儿药童将解毒的一味珍贵药引子碾碎拿来为殿下敷上,便可解去毒性。”
濮阳慕华没再说什么,将停在濮阳瑾身上的视线移到一旁的楚清清身上。认识她那么久,还是头一遭见她如此狼狈,那个临危不惧的女人,遇事沉着有方的女人,也会因为什么因素而变得一片如同不复存在的死寂么。想到这里,濮阳慕华的心又是一沉。
“大人,大人,不好了。”
殿外忽然有人焦急的叫喊,一声‘不好了’立即给整个内寝又添了一层阴霾。御医听出是遣出去拿药引的药童,连忙迎上几步,喝叱他,“你慌慌张张的叫什么,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快将我吩咐你拿的药引拿来。”
那药童跪在地上,惊惶失措的言道:“大人,那药引没有了,据御药房记载那药引最后一份今日下午让张御医拿去给皇上用了,那种花钱须本就金贵,进贡的药材要明儿下午才入宫呢。”
药童的话无疑给殿中某些人一记惊天轰雷,濮阳慕华厉声问道:“你可能将太子的毒抑制到明日?”
御医顿时跪下,磕了一个头,说:“王爷,这种天瑶散毒性不快亦不慢,老臣虽能抑制却也是在有解药的前提下,如果一个时辰内制不出来解药,太子…太子…。”
后面的话不用说了,相信能听懂话的人都十分明白。
该死的人是我,那一刻放弃的人也是我,怎么可以让你替我承受着誓别的劫数?楚清清心如刀绞的跪趴在榻沿上,御医的急切谈话她半个字都听不进去,脑海里嗡嗡的,就若几千只蜜蜂同时挥动翅膀。泪水无声的滑落,滴湿了手指,滴湿了锦单。
濮阳慕华终于慌了,他不能让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附诸东流,紧声问道:“本王立即吩咐人,让他们跟你出去拿明天下午入宫的药材。”
“来不及了,王叔,太子已昏昏沉沉半个时辰了,就算你用神驹,也不可能在半个时辰内将药引子拿来。”濮阳洵慢悠悠的开口,无视濮阳慕华如冷剑的目光,移步至床前,看了看濮阳瑾,又对楚清清说:“太子妃,你还是赶紧将那身血衣换下罢,难道你想让太子的最后一程是闻着你浑身的血腥味上路的。”
殿内已是有人在抽泣了,哽咽声逐渐漫延开来。楚清清死寂一般的秋眸起了一丝动荡,她站了起来,腿脚的麻痹让她的身子恍悠起来。也许有人会以为她真的会听云王的话去将一身血衣换下,让太子嗅着清新的空气上路。
第129章 彼此间还有承诺

妃捂着唇鼻,泪水早已湿了她的巾帕,忽略所有的顾忌,倾身上前,将楚清清扶住,“太子妃,您歇歇罢,您想做什么,臣妾帮您。”
晴妃的声音入耳,楚清清轻轻的拍拍她的手,感激她的关心。她没有动,就算起身也仍是伫立在原处,望着濮阳洵近似探寻的目光,她说:“清清有幸身为太子妃,一直蒙受太子殿下的怜爱,清清的命如草芥,似蝼蚁,而太子却身系璠阳的天下苍生,清清可死,太子却不能。”
事已至此,难道御医都救不了的性命她能救?濮阳洵轻蔑的看着眼前这个大言不惭的狼狈之人,可见她眼听坚决时,又不由得一阵心虚飘浮,毫不踏实。于是有了一个疑问,她要做什么?
若是濮阳洵先质疑自己的话,那么这一刻眼神凌厉的濮阳洵又将他的质疑亲自否掉。他看过来的表情分明是在质问她,怀疑她是否真的本事将御医解不了的毒给解了。楚清清轻轻的推开晴妃,落坐在床沿上。
濮阳瑾的眼帘一直是半合的,颤抖的眼帘告诉她他的意识还在。楚清清握住他的手,轻抚他浓黑色的伤口,泪水滑满脸颊,她却忘了自己在哭。你怎么可以死呢?你还有抱负未达成,你还有仇未报。
“太子妃,你快让开,让御医想想其他办法。”濮阳慕华站回榻前,沉声命令着神情异样的楚清清,他乐意看这个倔强的女子带给他意外的惊喜,可今日之事已由不得她再生出什么枝节。
只见楚清清徒然掀唇一笑,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俯身而下,迅速吸吮着太子肩膀上的伤口,一口黑色腥臭的毒血在她偏头之际吐了出来,溅湿了濮阳洵的下摆与靴鞋。濮阳洵意欲动怒,然而此时也惟有抑忍不发,退后一步闪过一旁,看着楚清清在众人的错愕目光中一口一口的将太子患处的毒血吸出。
“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出让人出宫去取药,若是太子妃有个闪失,小心尔等的脑袋。”濮阳慕华摇身怒喝,惊得御医回过了神,立即对药童一番吩咐,那药童也匆匆的赶了出去。
情况变了,先前的急切是因为濮阳瑾,而这会儿,则是因为楚清清。
“太子妃,您小心些,千万千万不能吞下一丝一毫的毒血呀。”御医小心冀冀的提醒着,害怕作声吓到太子妃,让她咽下个一丝一毫。
她想寻死,是因为情势所逼不能给濮阳瑾造成困扰。而她又不能死,因为她曾经答应过他,要好好活着,等到他有了足够的能力能保护她,他们还有交易未完,她答应过他的事情还没有做到。
楚清清的口中似乎让小针扎着,轻番的刺痛就要让她放弃吮吸,吞下一口气。额间的汗已是涔涔而落,睛妃几次三番想用巾帕为她拭拭汗,都怕惊扰到她,害了两条性命,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着,求上苍开恩,救救太子和太子妃罢。
口腔内的疼痛仍在继续,腥臭却只余下了腥,楚清清吐出去的黑血逐渐恢复了红色。濮阳慕华与御医看在眼里,皆各自松了口气。
麻木的肩膀正恢复着知觉,濮阳瑾半阖的眼帘也逐渐清晰。他知道楚清清此刻正在干什么,想要作声制止喉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彼此的手还握着,他能感受到掌心里冷汗正如何透溢,这一刻,他几乎用尽了他毕生的力量回握着她的手。楚清清感受到濮阳瑾的变化,亦用她颤动的力道回应着,直到她吐出去的血不再有半丝黑色。
“娘娘,把头垂下不要平抬或抑起。”楚清清大口喘息着,眼花缭乱间听着御医对她说着,“快,快倒杯水来给太子妃漱口。”
第130章 太子她会毁了你

晴妃揽着她靠在自己身上,接过宫娥递上来的杯盏,立即往楚清清唇边靠去,“娘娘,漱漱口,您可千万别吞下去呀。”
楚清清直觉咽喉干涸极了,根本就不听清晴妃在说什么,唇边一触到水润立即大口的意欲吞下,谁知后背突然让人使劲一拍,刚要吞下的水被这样全吐了出去,随即有个声音说:“你再敢吞,本王就再打你。”
如此反复两三次,楚清清直接的昏死了过去。晴妃立即命人搀着她躺到小榻上去,用巾帕拭着她额间的细汗与唇角的水渍。没有药引子的解毒药汁送来了,御医赶紧命人给两人服下。
给太子把了脉,御医迎上慕亲王冷冽的眸子,说:“回禀王爷,太子已无大碍,好生调养即可痊愈。”
濮阳慕华合上眼,沉沉的松了口气,又问,“太子妃呢?”
“太子妃与太子的情况不同,太子中箭,毒由外而侵,老臣又用金针封穴,故毒素蔓延缓慢;而太子妃用口与太子吸毒,若是不小心吞下一丝半缕,时间久了,就会变得与太子先前一样,且此乃内侵,毒素蔓延的速度要快过太子殿下。还有太子妃的身子虽经调理逐渐恢复,可她的底子太过虚弱,一旦毒愫所侵,轻者身子再次溃瘫若初,重者…重者性命堪忧。”
她果真是个不怕死的,濮阳慕华心忖。“好了,本王可不想听你表述后果,药已经让人去拿了,你最好别让太子妃有事。”
“臣遵命。”御医真是为自己捏把汗,心里还在不断的请求神灵保佑,保佑花钱须快点儿进宫,否则在他脑袋搬家前,自己就会被自己给吓死。
“皇上皇后那里,就由你去回禀吧,省得他们二人担心。”濮阳慕华转过身子对濮阳洵说。
“是,王叔,侄儿先行告退。”濮阳洵临行前,再最后看了一眼楚清清,那张苍白的容颜将在他的脑海里刻印一辈子。
“好了,近日东宫里不平静,各自呆在各宫中切不可滋事,尤其是好好管教下人的那张嘴,如果让本王听到有人在外传言些什么,一率宫规侍候杀无赦。”濮阳慕华难得如此威仪,自然吓到不少人,众人纷纷散去时,他又开口将晴妃留住,“茗妃那里要约束不少事情,分不开身,这两日梧惠宫中之事就交给你打理。”
“是,王爷。”晴妃应声,携裙出了内寝,前去外面细声吩咐。
濮阳慕华落坐在榻前,神情复杂的看着濮阳瑾意识仍在,那眸虽是迷离,可他却知道他看向了楚清清的方向。叹息道:“在你心里,她已变得如此重要了么?难道你忘了是谁提意将你送到北晋去的?”语色沉沉的顿停,随即又道:“太子,她会毁了你。”
濮阳瑾合上半敛的眼睑,而濮阳慕华却在瞬间点了他的睡穴,这个时候,他不该担忧楚清清多过自己。
第131章 楚清清高烧不退

黎明前的白月躲入云层,潮湿的露雾滋润着庭院中的植株草被,清冷的味道充满了蓬勃生气。然,楚清清却在这个时候高烧不退。
晴妃一整夜守在她的身边,细心的照顾仍旧不能改变那张几近霜白的脸。她不是吃过御医亲自熬煎的药汁了么?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神色焦虑的揉着手中巾帕,想出声质问御医原故,又担心忧了御医的诊断。
“御医,怎么会这样,太子妃到底怎么样了?”好不容易见御医收回诊脉的手,侍婢揭下搭在脉上的薄沙,将太子妃的手掩入薄被里。
御医的眉头也皱成了川字,擦擦额间渗出的汗,说:“臣说过,太子妃玉体根基太差,稍不注意就会本元尽毁,更何况她大胆为太子殿下吸了毒。此番高烧若是退不下去,性命堪忧,老臣已之就去煎煮药汤,请娘娘务必不要断了太子妃额上的冰巾帕。”
晴妃听见‘性命堪忧’四个字,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心神难静。迷迷糊糊听着御医的提醒,方回转神,在御医离去的同时,让人赶紧将冰巾帕再多备几方。
“娘娘,奴婢将巾帕全浸在冰水里,搁在榻前小架上,这样方便为太子妃更换。”晴妃的贴身侍婢秋琪将自己想到的方法轻声禀告,她担心太子妃的同时,也心疼自家的主子。
袖娟在照顾太子,袖英去照顾筱筱,珠子那里虽伤得不重,却是无人照看。想想这梧惠宫,本该何等的尊荣,现如今却是连侍候的奴婢都不够用,连她的秋芙宫都不如,成何体统。
“娘娘,奴婢来照顾太子妃罢,您去歇歇。”秋琪小心建议,她的主子可是一整晚没合过眼了。
晴妃摇了摇头,说:“本宫不累,只是有些口渴,你去帮我倒杯茶来罢。”她怎么能不细心照顾太子妃呢,在这个皇宫里,她不过是拥有了一枚东宫‘妃子’的头衔罢了,谁真正将她作为太子的‘妃子’尊重了。在别人的眼中,她是卑贱的,只有太子妃,在她眼中她看不到一丝轻藐,头一回见到有人尊重她,头一回有人给她尊严。
秋琪倒好茶递上来,晴妃轻抿了一啖,又继续拭着楚清清脸颊上涔现的热汗。
清晨,当太阳的光线驱散一团团白雾,天色逐渐透红时,濮阳瑾沉睡了一整夜猛然醒来。
伤患务的隐隐疼痛他毫不在乎,一想到他还活着,仿佛就有无穷无尽报仇雪恨的力量涌现。又一想到他还活着的原因,便禁不住朝一旁看去,绣帘低垂,尽数挡住他的视线。
“来人——。”
低沉着声色一呼,绣帘立即让人挑开,随即走进来东宫的宫侍主管锦忠,恭敬曲身,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妃呢?”隐约中,他记得楚清清一次又一次俯身为他吸尽毒血的模样,她眼中噙满的泪水与她唇角残余的毒血一样,耀眼醒目,令人窒息。
第132章 早已无法自拔了

“回殿下,太子妃晨曦前突发高烧,但服食的御医的药汤已退下去了,此刻在昏睡着。”
锦忠谦卑的话简直让濮阳瑾的心猛然悬空,又在瞬间坠地。不悦的目光瞟去,坐起身来,吩咐:“让人为本殿更衣,再去将罗贵唤来。”此刻狭眸中燃烧的熊熊冰火,迸发着令人破心胆裂的危险。
锦忠应声离开,少倾,便有宫娥入内为濮阳瑾着起衣衫。他的精神并未恢复,然他内心的某种动力跟决心让他忽略了所有自身不利,因为他今天会很忙。
甩帘出来时,见到晴妃由不得一愣,“你为何在这儿?”
晴妃见太子的眸光骤寒,恍恐的跪在地上,“回太子,是慕亲王爷吩咐臣妾在这儿照顾太子妃。”
昨晚除了楚清清为他倾身吸毒那一幕,所有的一切都迷迷糊糊的,御医说了些什么,皇叔又交待了些什么,他都记得不清不楚。再见晴妃一脸憔悴之容,昨晚楚清清情况应是很不乐观,“起来,太子妃既是无碍,你就回去休息,有空再过来看她。”
晴妃闻言,有些错愕,太子何曾如此耐心的跟她说过一句话?“是,臣妾告退。”
晴妃离去,袖娟听从锦忠吩咐送来早膳,盛装完毕,便垂手侍立在一侧。濮阳瑾横抱起楚清清走向床榻,掖过被子掩好,指腹在她苍白的唇边来回移走,如此蠕动,的确是有了丝血色,却又在他收回手时,尽数恢复如初。
还有一句话他记得很清楚,皇叔在点他睡穴前说的,‘太子,她会毁了你’。他懂皇叔句里的蕴意,然如今,他已是无法自拔了,这个女人是他濮阳瑾的,她得活着,为他活着。
“筱筱死了吗?”
“回殿下,筱筱伤得不轻,袖英正在照顾她。”袖娟如实的应着,她见到筱筱身上的伤了,一想起便觉着浑身直颤。
脑海里浮现筱筱倒在血泊的一幕,那样竟还活着,她也真是命大,濮阳瑾想着。锦忠入来回禀,“殿下,罗统领在外候见,还有楚太傅来了,他说想见见太子妃。”
看来昨夜东宫的动静着实在了些了,传言也传得很快,“去告诉楚太傅,就说太子妃需要静养,不宜相见,还有吩咐下去,除了有本殿的口谕,谁也不得进入梧惠宫。”
“遵命。”
夜闯皇宫的犯人,一般都是由御林卫看押在大牢,待审讯清楚后一率格杀。可昨夜闯入东宫的犯人不同,太子虽未亲下令,罗贵亦已亲自将他看押起来,只是关押起来后的平静,让罗贵抑惑不已。
濮阳瑾带伤出现在地牢时,濮阳慕华已在那里了。看着浑身鞭伤晕死过去的刺客,濮阳瑾的目光骤然变得血腥起来。“他还是什么都不说?”
“哼。”濮阳慕华低嘲一声轻吟,华贵的步子走到刺客跟前,阴诡的笑道:“我看不是什么都不说,而是根本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在来的途中,罗贵已将大概的经过告诉他了。这刺客嘴硬得紧,任打仍抽,他亦救饶,就是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吩咐侍卫用水将他泼醒,濮阳瑾道:“皇叔,难道就没有半处破绽么?”
濮阳慕华没有直接作答,而是看着逐渐转醒的刺客阴阴的冷笑。那刺客的视线逐渐清醒后,恐惧的本能反应让他挣扎着身子后靠,身上才凝结的血痂又撕裂开来,“求求…你们…,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夜闯东宫行凶,本殿的威严难道如此令人轻看吗?”濮阳瑾冰冷的语气,犹如一条利鞭,狠狠的抽响在牢室里,惊得刺客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起来。
“我已经…把知道的全…告诉王爷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刺客搭着脑袋,喘息着抬起头,再见到说话之人犀利的眸光时,浑身止不住的突起寒颤。那人不是说太子是个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的么?为什么他见到的太子煞寒过人,只一眼便令人胆寒心悚?
“为何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太子妃?”
沉重的脚步声渐进,骇人的气势直逼得刺客不住后倾,他艰难的回答,“本来第一时间是可以杀了…太子妃的,可是蹲在桃树下的那…只大鸟突然站了起来,太子妃躬…身去抚摸它,本是刺入她心口的…飞箭便错过了时机,擦伤了她的手臂。”
孔雀的确是璠阳的灵鸟罢,否则不会一而再的救下楚清清的性命,在围场如此,在梧惠宫亦是如此。然,还是有些地方他没弄明白,“继续说。”
刺客看了一眼濮阳慕华,那抹不动声色的轻视冷笑更让他内心的压迫感顿添,他已经跟慕亲王交待了不下数次,此次仍逃不开再交待一次的命运,于是尽快开口,他还不想死,“是不是我继续说了,你就会放了我?”
他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濮阳瑾逼视着他的眼睛,沉沉的气势仿佛这牢室中是数九寒天。
第133章 到底冲谁而去的

刺客急促的喘息,恐惧的脸几近扭曲在一块儿,急忙开口,他害怕下一瞬间就会失了性命,“太子妃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我们本想着用一只箭就能解决,没想到她的宫里有个会武功的宫侍,我们兄弟迫不得已才要现身。”
“是谁让你们去行刺太子妃的?”以为是误闯,就若头一回梧惠宫遭陷害一样,没料到真是冲楚清清去的。之所以会有此一问,原因是如果是那人所为,这会子这刺客早就一命呜呼,那还有命让他审?且宫里太太平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竟太平得不可思议,这不符合常理,太诡异令人难揣。
那太子的语气冷箭似的迸出血色不济的唇,刺客的惊恐已让他的承受能力倍受考验,有那么瞬间,觉得求生不容易,求死更难,“我们兄弟本来也不想夜闯皇宫的,可是有人花了五千两银子买我们兄弟干活,他还给了张东宫的地形图,告诉我们什么时候侍卫会巡逻而过,可是那个花钱的人一直是朦着面沉着声,我根本就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昨夜楚清清遭遇危险那幕又清晰的在他脑海中滑过,当赶到时正巧看到筱筱倒地,楚清清怒不可泄的朝那行凶的黑衣人扑去,可那刺客却轻盈的躲开,似乎在戏耍楚清清自不量力一般,“你们到底是想杀本殿还是杀太子妃?”
“太…太子妃。”刺客断续的说着,惊恐的眼中流露的犹豫之色毫无掩饰。
“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本殿提醒你,既然你们是被人花钱授教入宫行刺,若是不能全身而退,一旦被掳,尔等的性命只在本殿的一念之间,难道你们还以为出银子的人会大发慈悲前来搭救么?”
“如果你答应放我性命,我就说。”刺客讨价还价,为他的性命做着最后挣扎。
濮阳瑾阴冷的眸色一敛,唇角浅勾的邪佞不禁让牢室的空气骤寒而降,“好,本殿答应你。”
刺客摒着脆弱的呼吸听到答案,立即沉沉的松了口气,喘息间,不曾见到濮阳瑾眼中闪过一瞬狡黠,他说:“那人说让我们找准时间拖延,最好能将太子牵涉在其中,能拖多久就多久。”他们本来不想听从吩咐,拿了银子办完事就想撤,没想到头一箭没将太子妃杀死,还冒出个武功历害的宫侍,太子是招来了,可那人没告诉过他太子也很能打呀。这太子说得对,那人根本就没想让他们活着离开。
果然如此,濮阳瑾心底释然,轮廓也逐渐平复下来,不带情绪的摇身离开。在离开牢门的瞬间,他听到刺客的最后一声哀鸣:“太子答应过不杀…啊…。”
牢门外的假山映着花影绰绰,几笼翠竹婆婆裟裟,有风掠过,婉如阖眉之人无声长叹。
“他见到她了吗?”问着身后随来之人,濮阳瑾轻轻开口。
“哼——。”濮阳慕华叹息着与之并肩,眸光定在那枝竹花上,心中思及竹子开花必死,口中却说:“你离开了,罗贵离开了,那就一瞬间,也会给人造就卿卿我我的机会。”
“虽然先前得到消息,可我一直怀疑他是否真有那么大胆,敢孤身前来璠阳见她一面。”濮阳瑾的话携了些许自嘲意识,嘲弄自己的无知,嘲弄自己低估他人心思。
濮阳慕华却道:“他来璠阳,可不见得只为见她一面。不过他既是隐瞒行踪而来,此番也不会轻易现身,更不可能会在璠阳逗留太久,不过只要她在你手里,料想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偶尔想想,儿女情长还是有可取之处的,然这可取之处用在濮阳瑾身上,倒是有些令人反感。
“皇叔知道他来璠阳之事,也该知道太子妃被困入云王府的事情罢。”
听着濮阳瑾薄冷的语气,濮阳慕华沉默了好一会儿方开口,“知道又如何,她会毁了你。”
他果然是知道的,虽然明白皇叔何以见围不解,然想来濮阳瑾还是忍不住要担心,“皇叔,我什么都没忘记,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教会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也许楚清清是个意外,她可以死,但我不想她活着的时候受到伤害,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楚清清更清楚。她是你为我选的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