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蓝天白云,她却感到疲倦和乏备,眼帘好重,重得似中了人的算计一般无法自己。合上眼,仍能看见曾经的一切影在流水上逐步远去。恨被欺骗的自己,更恨无能为力的自己。现在她重生了,不论是谁都不能再伤害到她一丝一缕。

回到玉宇宫,首先迎出来的是蕊儿,还不等她开口,穆惋月就吩咐她再去将御医唤来替孟伊伊仔细瞧瞧。蕊儿应下了,又说:“娘娘,穆相来了一会儿了,云初正在厅里侍候着。”

在相府里,父亲的话自然是说一不二,但下人们最怕的还是花总管。因为只要是花总管的意思,父亲都不会有异意。那怕是要配小厮的丫头因不满亲事上吊,或者是在府里的散仆不满月钱闹事,只要是花总管一句话,那便是铁板订钉的事。

云初是极怕父亲的,可她更怕花总管。只怕现在侍候父亲正浑身不适罢。穆惋月起步朝偏厅走去,思及父亲至此的原因,定是因为先前在御书房被她摆了一道罢。从前她只是他的女儿,现在她还是后宫的彤妃,他会拿什么样的态度斥责她呢?穆惋月冷笑着期待。

穆文儒在偏厅已坐了好一会儿了,云初沏的茶他饮了半盏,看着她站在一旁怯生生的模亲,穆文儒心下十分厌烦。一声怒叹,惊得云初一背冷汗,她悄然的打量着相爷,大气都不敢出,只祈望小姐快些回来。可是,今日的相府好像不高兴,小姐回来他是不是又要骂斥小姐?

穆惋月的脚步很轻,才一靠近偏厅就感觉到一股不平常的压抑。等到她出现在门槛处时,果真瞧到父亲一身戾气的盯着她,云初既担忧又害怕的眼神。

“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都等了你好一会儿了。”云初迅速站到穆惋月身后,不安的看了一眼相爷。

穆惋月没说话,穆文儒站起身拱手施礼,“见过彤妃娘娘。”

一听这声音云初愣了,她怎么忘了这是皇宫,这是彤妃的玉宇宫,这不再是王府。就若相爷再不高兴,他也不敢把小姐怎么样了。一想到这里,云初松了口气,也不再替小姐那样担忧了。

“穆相免礼。”很久没领教这冷漠到骨子里的声音了,穆惋月竟有些怀念,呵呵。

“谢娘娘。”

斜过身来,看着门口的云初说:“云初,你出去吧,我与相爷说会儿话,不要让人过来打扰。”

云初已笃定相爷不敢再将小姐如何了,放心的离开。

君臣之礼已毕,穆惋月改向父亲请安,“女儿给父亲请安。”

穆文儒漠然的言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么?”

穆惋月应声抬眸,也就一瞬间的空隙,‘啪——’的一声一记耳光扇在穆惋月的脸上。穆惋月受不住力侧扑在地,在回望着父亲时还是有瞬间的错愕。“你怎么敢打我?”

穆文儒似嘲笑女儿的怔愣的表情,“为何打不得?难道你忘了方才在向什么人请安么?”

她会向他请安只是想走走过场,怎么也料想不到会被穆文儒拿来借题发挥,难怪他与贞太妃、沉王等人沆瀣一气。穆惋月捂着被打的脸颊,能感受到几个指印落处如火烤一般烫热。冷盯着他站起身,自重生后,她便不会再怕他,“相爷也别忘了现在自己置身何处?本宫是这玉宇宫的彤妃,皇上对本宫宠爱有加,若是本宫到皇上面前去进言,你可知道后果。”

穆惋月所说的宠爱有加他见识过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新皇帝故意做给人看的。“你少拿皇上来来压我,穆惋彤,在我眼里你口中的皇帝除了名顺言正之外,什么都没有。他利用你姐姐混淆我的视听的确算有点儿本事,可姜还是老的辣,笑到最后的人是谁现在还未偿可知呢。”

听着这语气里的嚣张和不屑,父亲对皇甫宇的不敬激起了她潜意识里的维护和不悦,“就算他什么都没有,他的身份地位还在那里。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难道相爷还敢公开抗旨不敬么?”

“不敬如何?抗旨如何?你以为这朝堂之上有多少人承认他是皇帝?”穆文儒看着穆惋月,徒然冷森森的笑道:“原来如此,你步了你姐姐的后尘,爱上了那个薄情无义的男人。看来贞太妃的良苦用心注定要打水漂一去不返,而你呢,过河拆桥。”

穆惋月一惊,想不到父亲竟然连她如何来到皇甫宇身边的内情都知道,看来他和贞太妃之间还真是主仆情深,什么阴谋诡计都变得透明。“你有资格说别人薄情无义么?如果皇上是薄情无义,那么你于母亲呢?是不是应该说你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放肆。”穆文儒双眼赫然瞪得圆大,似恨不能将彤妃撕裂一般。

“你都做得出来,还怕别人说么?”从懂事开始,他就没给过她那怕一丝一毫的父爱亲情。在她的记忆里,父亲是脸永远都是冰封的,永远都是冬季。

穆文儒气得说不出话来,浑身的戾气四溢。

穆惋月感受到了危险,可是都是体味过死亡的人了,她不会再惧怕什知。“相爷若是前来玉宇宫只是为了扇本宫这巴掌,目的既已达到,就请赶紧离开。本宫会念在父女一场的情分上,饶过你的不敬不罪。”

“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你。”穆文穆冷笑。


第090章 黑渊林里的黑暗


“皇上一回宫势必就要问起彤妃之事,娘娘您心里得有个计较,别到时候出漏子。”

伯雅敛下眼来想了想,“过会子你去把缡妃和贤贵妃都请到百羽宫来,就说本宫请她们过来坐坐。”既是给她找事情,她也不会让那两个女人安得清闲。

“奴婢知道了。”

有鸟鸣声响在耳边,细细碎碎的声音不时起伏。穆惋月被装进了一个大黑袋子里,不适的颠簸终于让她彻底清楚。同时也越来越害怕,因为她不知目的确在何处,感觉有人抗着她不停的移动。

约莫过了一刻钟,她被放在了地草上,一股青草的清新味道又让穆惋月整个人放松了。她听到有两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真是奇怪,皇上明明有口谕传回宫说暂缓彤妃的事情,怎么皇后娘娘抗旨让咱们兄弟把人弄到这黑渊林里来。”

“这我哪儿知道,我只知道皇后娘娘容不下彤妃,反正我看宫里几个受宠的主儿都不怎么待见彤妃。以前的女官成为彤妃也有段时间了,听说那玉宇就没人去窜过门,可见彤妃的人品有多差。”

“她是在绮央宫被皇上临幸了的,为这事儿气得缡妃娘娘吃了好些天的药呢。像这种为了宠幸施手段勾引皇上的女人,难怪在后宫成为众矢之的。”

“她可是穆相的千金呀,想不到以她的身份也要狐媚皇帝。”

“其实也怪不得她,要知道后宫的女人若不去争不去抢,怎么能引起皇上注意嘛。”

“嘘——,小声点儿,万一把她吵醒了,挣扎起来咱们就不好办差了。”

“对哦,行了,咱们也别歇息了,赶紧把她送到黑渊林的中央,让她自生自灭咱们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穆惋月在清醒中又被人抗到肩上,听着有声音继续说:“皇后娘娘也真是,如果想要彤妃的性命把她杀了不就好了,还这么费事把人弄这么远。”

“不懂就不懂吧,上面的人想些什么咱们怎么能猜透?”

“也是,快走,快走,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呢。”

穆惋月先前还睁得通圆的眼沉沉的合上了。皇后要她的性命,真如其人所言何必这么费事?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样儿?皇甫宇有口谕给她暂缓处置自己,她又为何抗旨不遵?且一听到皇甫宇的消息,她竟有丝安慰,她是疯了么,在这个时候因为皇甫宇的一句口谕而深受感动。

又不知走了多久,她能感受到行走之人的步子越来越慢,也就是说林子越来越密了。

这时她又被搁在了地上,听着人声说:“就在这儿吧。”

“我看行,你把袋子打开。”

“好。”

袋子外面的世界并不如袋子里面光明多少。穆惋月缓缓的睁开眼,立即感受到一股带着林间诡异的冷风袭面。

黑渊林,是皇宫后面的一处幽林。昭月曾有个故事,说是这个王朝的第一任皇帝在建立皇都时,将叛军和其家属全赶进了这片子里杀害了,使得这片林子长年多雾阴森。有道人说这林子冤气太盛,需要力量镇压,否则国将不国。于是第一任皇帝就在黑渊林前修建了皇宫,他以自己的王者之气镇压着这片林子里的冤气,并嘱咐后人,只要是皇家子孙,决不可踏进这黑渊林。

这是穆惋月认识皇甫宇后想要多了解他些从一本杂记上看到的,她并不信以为真,只是没想到这黑渊林竟能等到光顾的一日。

“哥,彤妃醒了。”说话的是个瘦高个儿,他朝比他矮个头的男子说。

矮个儿男子一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警惕的问她,“彤妃娘娘,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而穆惋月在环顾了周围悚人的环境后回问他,“你们是要杀我吗?”

“看来我们兄弟的话娘娘都听到了。”矮个儿男子皱起了头,“您好歹也富贵过一场,应该不会让我们兄弟俩难做吧,我这儿有一条麻绳儿,还有一把****,您二选一,我绝对不会让您感受到一丁点儿痛苦。”

穆惋月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摇曳在不远处的夕阳驳影,可笑她还有选择,选择怎么个死法。“说死不痛苦那是骗人的,只有你们这些没死过的人才体会不到。”

穆惋月的笑容很美,可此时看到兄弟两的眼中异常的阴森,而且这软绵绵辩不出真假的话更是吓得瘦高个儿后背掠过层层寒凉,“别说得跟自己曾死过似的,时候不早了,娘娘若是不选,就只好我们哥俩替娘娘做主了。”

做主?她也算是活了两辈子吧,怎么都是在让别人做主?而自己非得落到如厮田地方是归宿?“二位是宫里的禁卫吧,你们既是听命于皇后处死我,我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不过我曾经听说这黑渊林里的冤魂是很多的,我也知道二位不介意再多添一条,可我还是请二位高抬贵手,与其被你们杀死,不如就让我在这黑渊林里自生自灭吧。”

矮个儿男子一愣,瞬间瞪大眼睛,“我没听错吧,娘娘,你既是知道这黑渊林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还愿意活在这黑洞洞的林子里?你真的不怕吗?”

没有正面回答矮个男子的话,穆惋月凄然的笑道:“我只是个小女子,且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你们还担心我会从这林子里跑出去么?”

肯定是不担心的,她是被装进袋子带到这里来的,就算知道来时路,只怕也没力气走多远。“娘娘,小的再劝您一句,你真的还是让我们杀了得了,否则你得等着被吓死,何必呢?”

她好像听到妥协的意味了,摇了摇头,“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哪怕是这个黑漆漆的林子里,我也想多活一会儿。”

“哥,算了吧,反正这林子她是逃不出去的,一个快死的人的要求,咱们答应她就当是积德了。”瘦高个儿站到矮个男子身边说。


第100章 百羽宫来了客人


穆惋月闻声无奈的笑了笑,“许是她放失了手,这宫里难道还缺伞不成?”

云初却不这么认为,“奴婢倒是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您瞧绮央宫的兰秀,前儿晚上还不就是莫名其妙的掉井里了。”

这事儿也太大了,绮央宫怎么又死宫女了?她还记得先前有个宫女因她而死,她内疚了好一阵子。“知道怎么回事么?”

云初沏好茶摇了摇头说:“具体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说前天缡妃娘娘差兰秀去御书房请皇上过去用午膳,可是兰秀在曲廊里遇到个小姐妹,两人也就多说了两句话的时间,皇上就被淑妃娘娘给请去了。缡妃娘娘一生气,就对兰秀是打是骂,所说兰秀是因为受不住委屈才投井自尽的。”

如此一来这明夏宫里的萤火虫岂不是又要多出一只了?

见主子轻声长叹,云初又说:“小姐,百羽宫来了西秦的客人,是蔡王爷的长子,听宫女们说长得英俊非凡,一表人才呢。不少宫女羡慕死百羽宫的宫女了,有事儿没事儿就往那儿凑。”

蔡王爷?一听到云初这样说,穆惋月顿时掀起了警惕,她曾在黑渊林中听皇甫宇说过那个蔡王,若是他的野心真有那么夸张,那么他此次进宫见皇后伯雅的事情就值得推敲了。“是皇上宣进宫的吗?知道他进宫的眉目是什么吗?”

“小姐…。”云初觉得小姐有些紧张。

穆惋月在声落时也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敏感,她在担心皇甫宇?不,她只是担心皇甫宇死在了别人手里。“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小姐。”云初疑惑的应声,一步三顾的回眸,她有时候觉得这个二小姐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像大小姐了。

然而此时的百羽宫,也的确如云初所言那般,沈嬷嬷将那些好事的宫女赶了一层又是一层。

主殿里,一个衣着他国贵族衣裳英俊男子正在品尝上等的茗茶,边饮边赞,“这昭月的茶就不是一样,香气扑鼻,使人唇齿留香。”

“兄长若是喜欢,小妹这宫里还有几匣子,等到兄长起程离开时小妹赠予你带回去,孝敬皇叔和父皇母后。”伯雅笑容灿烂的说着,心里早就起了几分不耐烦,她与这个兄长从小就没什么交情,相反很是讨厌他。早些年他就想着把自己嫁给他的表弟,那个举止粗鲁且浑身是肉的男人。

“那就多谢雅妹妹了。”伯修回应着妹妹的笑容假意寒暄。

伯雅暗道他还真是不客气,可她现在身份不同了,不能跟这伯修一般见识,“自家人说这些做什么?听皇上说兄长是游历路过昭月皇城,还想着过来看我,小妹真是感激不尽。”对于伯修,她只相信无事不登三宝殿,专程来看她,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能。

“那是应该的,你们本属同宗,哥哥看妹妹有什么不对的?”伯修搁下茶盏,吃起了盘子里的小点心,“再说雅妹妹你嫁得这么远,虽说是贵为皇后地位尊贵,但几时没个想家的时候,看看为兄,也解解你的思乡之情嘛。”

伯雅从小就认为这个伯修,除了脸之外没有任何优点。现在瞧他毫不客气的模样,真真的再次确定了,“劳兄长想得如此周到,不知父皇和母后还有皇叔身子可好?”

伯修此次前来本就动机不纯,现下见伯雅问到点子上,他还惦记着沉王昨夜赠予他的美人,也想着开门见山,“看来这人离得远了,果真有些事情都顾不上。”

听着伯修意味深长的音色,伯雅体味出一丝不寻常来,颜容镇静心下却已开始了不安,“兄长此话怎讲?”

伯修停止了吃东西,看了一眼周围垂手侍立的宫人,伯雅立即会意过来,顿时吩咐众人离去,更让沈嬷嬷在殿外守着。“兄长,你现在可以说了。”

“其实为兄这次是专程前来昭月的,并不是像告诉昭月帝那样是游历至此。你父皇生病了,吃了好些药都不见成效,急得你母后日日以泪洗面。他说人老了不中用了,就连自己的女儿长什么样子都快要记不得了。所以他让人画了一副你的画相挂在寝殿里,想你了就看看,想你了就看看,他就担心见不到你最后一面呢。”

一听到这个消息,伯雅整颗心似掉进冰窿里。因为从小就不喜欢伯修的缘故,所以现在他的话让她着急了,可她还是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怎么可能?我父皇身体一直很好?怎么可能会变得这样严重?”

“唉…。”伯修一声长叹,“为兄知道从小咱们就有些误会,可是我再糊涂也不能拿这样的大事给消遣你呀?”且说且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伯雅面前,“你看吧,这是你父皇给你的信,他委托为兄一定要亲手交到你的手上。”

伯雅迫不及待的打开,果真见信上的字迹是父皇的,上书:我儿伯雅,父皇的身子每况日下,每每见到你的画相都思念至深,本企盼有生之年再能到我儿一面,无奈我儿贵为他国皇后不能擅自离宫。且昭月帝似有挑衅我西秦之意,为父查得他在边境悄然屯兵数十万,似要与我西秦一场大战。可怜我儿成了他的皇后还是不能维护两朝和平,如今虽说战事未启,但现下已是情况十分危险,还忘我儿为我朝摒弃儿女私情,助得兄长伯修盗得昭月军事图鉴。雅儿呀,父皇知道你会为难,但西秦的江山不能毁在父皇手里啊!求你看在我们父女一场的情份上,帮帮父皇吧。父泣上。

‘父泣上’?也就是说父皇是流着泪写完这封信的。这信上的内容太难以置信,伯雅看完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恢复理智,再三确认这封信是否真是父亲的笔迹,可她不会认错,这就是父皇的笔迹,也就是说这信中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可还有点质疑未解,“这封里的内容想必兄长知晓吧。”


第077章 贴上去让人蹂躏


他没有丝毫想要离开的意思,穆惋月松下捂着脸颊的手,如果可以照镜子,她定能清晰的看见那五个指印何等的清晰。“我还记得你我有父女之情相爷不应该感谢么?你曾在母亲和我…我姐姐惋月的灵位前说过,我的身体里流着你一半的血,你不是在间接说明我们就只有这半身血的关系么?在你眼里我不是你的女儿,我还当你是父亲难道你不该庆幸么?”

“你既然还当我是父亲,为何先前还要在御书房出声为难于我?你不知道你是在将你口中的父亲置于死地么?”

她就知道他到玉宇宫的目的是在这儿。“父亲,在朝堂上站班你可是站在列首的。如果你连这点小事都不能替皇上分忧,那你还谈什么本事位列在前?”

穆惋月微微的笑起来,然那弧度溢呈的清冷之色直看得徼文儒陌生极了。不,应该说这个女儿自从上吊自尽未遂后,脾性就大不如前,仿佛与穆惋月一个脾性,可她又比穆惋月更加陌生。“你在多管闲事知道么?今日你在御书房干政之事早晚会传遍整个皇宫,后宫里的规矩可不在你手里掌控着,你真以为皇帝宠你?我告诉你,今日他当着大臣的面那样对你,不过是做给我和薛尚书看的,他是在试探我和薛尚书的反应。你只是个小小的嫔妃,薛尚书的女儿可是贵妃,你以为你能斗得过人家吗?”

父亲是老奸巨滑,他既然这么说,那皇甫宇今日的温柔铁定是在做戏无疑了。她又被他利用了,穆惋月悲哀的捂着胸口,跄踉的退步到椅子上从下,委屈的眼泪就那样毫无预兆的滚落。他说得对,后宫里的规矩是握在皇后手里的,就算皇甫宇宠她,也要尊重皇后在后宫的地位。

穆惋月预感到一场灾难即将降临到自己头上,而她所能求助所能安慰她的人只有自己而已。“在相府里我连一个小小的花总管都斗不过,怎么能和尊贵的皇后和贵妃斗呢?皇后身后有西秦国,贵妃身后有薛尚书,我呢?身后有的只是空气而已。”

“哼。”穆文儒明白穆惋月话里的毒备和怨恨,可他依然不屑,“你还不值得我替你求情,如果你去求求太妃,或者她会赏个面子给你让你不至于吃太多的苦头。”

今日他除了来警告外,还是等着看她笑话的。穆惋月看着穆文儒的视线更加冷凉了,她庆幸自己是穆惋月而非妹妹惋彤,不然她不敢想象她能在这阴谋的重围中活多久。“你说完了吗?如果相爷说完了就请赶紧离开。”她不能赶他走,如果让人知道她赶走自己的父亲,只怕这宫里又会有场谣言四起。

穆文儒也觉得自己呆得太久,明里暗里的意思他也表达清楚了,相信他的女儿这点儿领悟能力还是有的。“好好替太妃办事,少多管闲事。既然你还叫我一直父亲,我就再提醒提醒你,如果你爱上皇帝,你将会第二个穆惋月,我可不希望穆家的两个女儿都犯贱贴上去让人蹂躏。”

父亲走了,穆惋月阖上眼,让悲情的眼泪再次如雨滑落。脸上的烫热感正在消失中,她压抑着欲死的心痛倏地冲进寝殿趴在床榻上痛哭起来。想要大声的呐喊,把心中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吼出来。可是她不能吼啊,这一份痛苦挤得她似要再死一次。徒然侧身趴到榻沿上,穆惋月呕得昏天黑地。

云初见相爷来了,心里又想着他不敢在玉宇宫对小姐不敬,吩咐水碧守着之后自己则去小厨房做了药膳。小姐的身子不好,这药膳的味道也很香,拿来讨小姐欢心最好不过了。此时她端着做好的药膳过来,正巧见到相爷离开,看着自己做的药膳,猜想小姐欢喜的样子,说不定还会赞她两句。

高高兴兴的推开半敞的殿门,偶然听到一阵呕吐声。云初皱紧了眉,不好的预感促使她疾步走往寝殿。赫然间眼前的一幕将她吓呆了,拿着药膳的手再无力拿着药膳,一声闷响落地,药膳四溅。小姐趴在榻沿上呕了一滩污秽之物,脸被涨得如天边的晚霞一样殷红。她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红,从前小姐上吊时被勒在脖子下的白绫挤得喉咙不能呼吸就是出现这样的红,她是被无法呼吸的痛苦给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