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天的结构设计很先进,笔管上穿着一条银链子,整只笔还能折叠成钥匙扣的样子。那条红宝石项链我也戴着呢,因为怕我妈趁我不在时给卖了。两下里一搭配,不得不说还很潮呀。可惜我是短发,头上只别了一只小狗形状的发夹,不然勉强也能划进古装美女的行列。

美女,不管到哪里都能受到照顾吧?这才是我关心的问题。

我又呆站了会儿,经过细心的观察,彻底放弃了逃避的念头。一来,一穿过那扇门,我的呼吸似乎顺畅了很多,心脏暂时没有再疼痛,二来,山谷中唯一的路确实就只有那条裂隙。

可是我真的要钻到那里面去吗?那通路,如果它是通路的话才一人来宽,如果遇到危险,我连转身怕都困难。而在月色的映照下,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裂隙像一条躲在暗处的蛇一样,等着我这样的无知小白自动进入蛇口,深入蛇腹,吓人极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在这小山谷中安家,耗到神笔下回出墨时,我再返回人世去。可我随身携带的东西只有三件法宝,其中一段还是曲谱,而山谷中只有草,没有别的能吃的东西,一个多月啊,估计我早风干成木乃伊了。

那么,我只有穿过裂隙一条活路了。可那边是通向哪里?会不会更险恶?

我脑海时浮现出无数可怕的想像,一直耗到天色大亮,大太阳晒得我额头冒汗,我才咬咬牙,抱着肉包,毅然绝然地,实际上恐惧万状的,钻进了那山缝之中。

一米……两米……

我龟速前进,随时打算逃跑,但这裂隙除了阴暗之外,却并无其他恐怖的东西,包括喜欢在这种地方生活的恶心的、蛇虫鼠蚁一类的。整条通道干燥而通风,而且走得深了,会发现遥远的前方有淡淡的白光隐约浮现。

我觉得那边一定是出口,而且还可能是露天的。当然,最好是市镇一类的地方。我妈虽然没给我多讲洪荒界的情况,但她说过,洪荒界也有正常的生活,情形和中国古代差不多,并不是人们想像的那样,一群妖魔鬼怪茹毛饮血,落后得像原始社会以前。

而市镇人多,往往人多的地方就不太会有恶性犯罪,那么我也会相对远离危险。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的信条是:安全第一。

希望就在前方,我不禁加快了脚步。但所谓看山跑死马,我觉得距离不远,可却足足暴走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汗湿衣衫才蓦然冲进了一个洞窟。是突然就进入的,没有任何缓冲,就像掉进了一个细口大肚的坛子里。

不过,这“坛子”颈与肚的尺寸对比实在也太超过了,我一脚踏入后就震惊于是这洞窟的巨大。怎么形容呢……反正之于我而言,好像一只蚂蚁进入了足球场。

洞窟的穹顶极高,高到看不到,我之所以觉得它存在是因为头顶没有阳光照下来。而因为我身在入口处,所以看得到身侧的石壁,见上面刻满了看不懂的文字,一直延伸到很远。我之前所见的白光就是这些文字散发出来的,也正是这光芒才使得洞窟中充满光明。

到了这一步,我除了继续前进也没别的可做了,于是我朝着正对着裂隙方向的前方走去。此时我对空间已经没概念,总之请大家自行想像一下,一只蚂蚁横穿足球场所需要的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能不停的走的,反正在我精疲力竭,饥肠辘辘,肉包也严重发焉时,终于到达了尽头。

然后,我惊呆了。

我面前是一个悬崖,或者说是一个火窟。我不知道它有多深,因为我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挡在了悬崖边上,不能探头观看。但,我对面的整个山壁都被崖底的火焰映成了红色,不时还有一条条火舌有如妖蛇一样卷上来,像是地狱炎魔,嘶叫着,似要吞没一切,却又被不知什么力量压了下去。

身临这样的深渊,我感觉一阵发自心底的恐惧,没来由的、最原始的恐惧,浑身的汗毛根全竖了起来。似乎地狱中无数冤灵一起在我耳边呐喊;似乎我的身体被撕扯成千片万片,每一片都被扔到火海中熔炼;似乎坠入无边的黑暗,永远不能结束。

这是比痛苦更痛苦,比死亡还死亡的感觉,太可怕了。

直到,我看到另一个情景,心灵立即平静安详起来。

第十二章神笔六六(下)

在火窟的上面、与悬崖齐平的地方,神奇地飘浮着一块约两平米大小的圆石。石上坐着一个入定的老僧,须眉皆白,僧衣如雪。火窟下的烈风横掠竖卷,吹得他僧袍的袍袖鼓起,衣摆猎猎作响,可他仍然安静如恒、如石。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的一刻,我心中的恐惧忽然一下子都消失了,只感觉安宁,幸福的安宁,感觉就算站在这儿一辈子,也没有什么,不过是时间的静静流逝而已。而洞窟的压迫感,火焰悬崖的吞噬感,长途跋涉的疲惫感,突然都变得那么微不足道,喜怒忧思悲恐惊只在外围,内心中却是永恒的平静、寂灭的不朽。

在他身边,似卧着一只什么动物,可是距离太远了,我看不清楚,但也不想出声询问,生怕破坏了这份暗存于凶猛暴戾下的安详。可肉包有点不安分,弱弱地哼了一声。

那老僧睁开眼睛,一个字也没说,只对我微微一笑……大慈大悲。

我忽然想哭,莫名其妙地感动得想哭。

不过,老僧重又合目入定,似乎从没看过我,而他身边巨大的、白色的动物却站了起来,凌空跃起。悬崖边上无形的壁垒令我寸步难行,但对那白色巨物却如不存在一般。它轻盈穿越,瞬间落在我的面前,就像火气上面飘浮过一朵白云。

这时我才发现它是一只巨大的白狗,身子比我还高,但或者它并不是狗,只有狗的耳朵,脑袋却像老虎,身上布满了大片的鳞片,尾巴好像狮子,脚……我说不清。头上,还有一只独角。

它看了我一眼睛,扭头就走。

我明白它是想让我跟着,于是回目望了那老僧一眼,就跟了上去,心里凭白无故的信任,仿佛天生就知道它不会害我。

不久,我们来到一个不断上升的楼梯处。楼梯的上方被云雾笼罩,看不太清楚,下方却是芳草萋萋,绿意盎然。楼梯口树着一块大石头,上书:无尽路。

“白狗”踏上无尽路。

我跟上。

我以为会走很久,无尽路么,说不定永远也走不到头,哪想到只上了一阶,就进入了一个三岔路口。我们,从正中那条而来,左右,还各有一条通路。

“白狗”伸出左前爪,指了指左边。

“谢谢你。”我由衷地说。

它忽然回过头去,咬下自己的一片鳞,交到我手中。我愕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它却把我挂在脖子上的红宝石扯了下来。

“那个不行,是人家的,要还。”我有点发急。

难道,那颗红宝石是路费?

“白狗”不理我,忽然掉转过头跑走了,转瞬间就消失了踪影。

我不敢追,虽然我觉得那颗宝石绝对不能丢掉,不过我没勇气回去。而肉包平时非常爱叫,今天却格外老实,直到此刻才活跃了起来,趴在我肩上,咬我本来就不长的头发。

我定了定神,朝左边那条路走去,不久后就出了山腹,眼前豁然开朗。

远处群山连绵,天高云淡。近处,是一片小小树林。我穿过去,没遇到什么危险,然后就看到一条极宽阔平整的大道,似乎是人力修筑的。

啊,国道,肯定是的。

我走上去,虽然路上没有其他人,但感觉还是比在山腹中强多了,至少心情舒畅。而走了才没几步,我耳后一痒。那里有我妈粘的一根她的狐毛,我妈说那相当于自动导航系统,当狐毛动了,我只要把它扔到空中,它就会带我回狐妖族。

于是我把那根狐毛抛在半空中,不过那狐毛却飘然落地,根本没飞起来。

咦,是我刚才满身大汗的弄污了它,还是我妈的法术已经落后了?这怎么办?要我到哪儿找狐族去。而如果我找不到我们村,像我这样一点修为也没有的半妖,是不是很快就会被吃掉?

正不知所措,眼前忽然一花,一条人影出现在我面前。

“哪里来的妖物,此处是不容妖怪走的,你不知道吗?”他质问我。

“为什么?”我问。

不过在我看清他的面貌时,几乎和他同时叫了一声:“怎么是你!”

眼前的,是那天把我从妖怪手中救下来的金发美少年。虽然我现在也算是妖怪了,可当初他确实救过我。他还穿着那身短打,围着虎皮裙,不过这次感觉并不突兀,毕竟我也穿的是古装。

“凡人,你怎么会来到洪荒界?”他似乎非常意外。

“我……来看病。”我有点无厘头,但这确实是我最初和最终的目的。

不过我的奇怪回答着实难住了他,他噎在那儿半天没说话,最后才怒道,“胡说八道,一个凡人能有什么病到洪荒界来治?快回去!怪了,你越界而入,为什么谛听没有通报?你又是怎么来的?”

谛听?!我心里一惊。

虽然我小白,可也听过一些神话故事。在我的记忆里,谛听是地藏王菩萨的坐骑,也是他的守护者。难道那白色巨狗就是谛听?那么,那位入定的老僧,给我大慈大悲感觉的老僧,岂不就是地藏王菩萨。

天哪,从小到大,我连半仙都没见过,哪想到却曾经匍匐在地藏王菩萨的脚下!

“这是什么?”那美少年看我不说话,突然走近一步,捏起我别在腰上的那片鳞片,很吃惊的样子问。

“那条白狗送给我的啊。”我老实地说,“而且是它把我从那个冒火的悬崖边送过来的。”

那美少年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他瞪大眼睛的样子好可爱,鼻梁上的碎发飘呀飘的。

于是我问,“你的发色是天生的吗?”话出口后,连我自己都鄙视自己。

哪想到他却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然后我又问,“你到底是谁?”问完后突然福至心灵,补了一句道,“你是不是二郎神杨戬?”

他歪头看我,“为什么以为我是杨戬?”

我讨好地说,“因为你很帅,你是我见过最帅的少年了。”

我以为他听到这句话会高兴,毕竟我是夸他的长相,哪想到他却大怒,对我吼,“谁告诉你天庭中只有杨戬才帅?而且杨戬是个老头子,哪有我这么年轻?”

“那你是谁?”

第十三章初到贵宝牢(上)

他张了张口。

我欣喜地等着他自报家门,打算正式认识我生平遇到的第一个神仙,而且还是那么美形的,可他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瞪着我,“凡人,是我在问你,你没有权利问我。说,你为什么到洪荒界来?”

“说了是治病了。”我低声咕哝,“而且我是半妖,理论上我有居住在这里的权利。”

“你是半妖?”他突然低下头,似乎要仔细观察我,可正赶上我抬头,于是在瞬间,我们的脸离得非常近,我几乎能从他大而明亮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我们僵着,我是震惊于是他琥珀色瞳仁的漂亮,不知他是为什么不动,反正几秒后他突然愤怒的别过头去,要不是我注意到他的睫毛扑闪扑闪,几乎以为他是气得脸红了。

“你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交警呀?”我打破僵局,“不然你干吗管我走哪条路?实话说我迷路了,你能不能送我回狐族?我妈的狐毛……”

“我打落的!已经再没有灵力。”他那话说的,充满了挑衅,意思是:就是老子干的,你想咋滴吧?

实话说我不想咋滴,再妖的妖也斗不过好神仙,我一个半妖,怎么敢惹他?我的愿望一直很小很小,以前在人界时就是想拿下厨师证,嫁个会过日子的男人。现在的愿望只是想快回到狐族,大家全是狐狸精时,就不会对我太歧视了吧?

“那既然是你打落的,至少你得给我指条明路,让我回家吧?我是说这里的家。”我忍气吞声的又退了一步。

他想了想,然后摇头。

“如果是其他妖误闯此路,我就是打死你也白打。”他很开恩地对我说,“不过既然你是从人界来的,而且谛听那么厚待你,自然是有些因头。所以怎么处置你,我自己也做不了主,私下放了你,也根本不可能。”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那到底要怎样?”我饿了,所以胆气似乎大了些,不满的反问。

他抓抓头,“不然我先安排你到一个地方,然后报告给代天者,他会亲自决定你的去向。放心,他是最公平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这词怎么听着这么熟呢?如果现在有一面墙,上面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几乎以为洪荒界克隆了我们的司法系统。

“好吧。”我答应,觉得他安排我去的地方大概类似于招待所一类的吧,也就没多想。

可到了地方我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居然……他居然把我送进了大牢。我清清白白一个女子,坐公车连逃票的事都没做过一次,怎么才到洪荒界就先成了犯罪分子了?!

然后我抗拒了,结果被从严了。美少年本来对我还客气,现在一手抓着我的衣领,提溜着我不放。

“把她关在哪里?”看门的傻大个儿还问。问什么问?难道不知道这里有冤案?

“神、仙、魔、妖、鬼,她归哪道也不合适。”美少年似乎有些为难,犹豫半天才说,“关天牢里吧,虽然她不是神,但那边清净,省得她乱说话。对了,稍微对她好点。”他还算残存了一点良心。

“现在里面……”傻大个儿的嘴有点笨。

所以,他的话还没说完,美少年就打断他道,“甭管里面怎么样了,直接把她扔进去就行。有什么事我担着,现在我还有任务没完成,先走了。”美少年的性格相当急躁,不等人反驳就已经没影儿了。

傻大个儿没办法,只好把我带到一间石室中去。

洪荒界监狱所在地就是一座红褐色的岩山,整个刀削一样平直的悬垂山壁上,整齐的布满了窑洞似的小窗子,好像是一间间牢房,不过从外面看来,那些窗子一点光线也不反射,似乎后面是无尽的深渊。

我很怕。我怕的时候基本说是保持沉默,能不动就不动,很乌龟的属性。此时我眼睁睁地看着傻大个儿关上了这间类似于是电梯的石室的门,把墙上三个圆形木牌中的一个翻了过来。我看得清楚,那三个圆牌上分别写着:天牢、人牢、地牢。他翻的,自然是天牢牌。

然后我也没什么感觉,他就打开了门,让我出去。

“天牢里面关着一个人了,那个人很厉害,你少跟他说话。”傻大个儿嘱咐我,好像这样提醒我就是对我稍微好点了,当然他还允许我带着宠物,睡得昏天黑地的肉包。

我点头表示感谢,慢慢踏出石室的门。而我的脚才跨出来,傻大个儿立马就把门关上了,然后石室在我面前整体消失。

他急不可待的样子让我产生了怀疑,因为他似乎很怕天牢里已经关着的那个人似的。这让我也害怕起来,想想也明白啊,一个能让狱卒怕成这样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凶恶呢。

我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四面环顾,发现天牢的景象奇特,像是一个天然的钟乳石洞,九曲十八弯的看不到里头,不过脚下并不是水面,而是像汉白玉的地面。而从我现在站的地方,并看不到那个已被关押的人,所以我想干脆就在这儿附近将就一下算了,因为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太陌生了,在不熟悉的地方,一动不如一静。

可惜我想静,肉包却不想。我才把它放到地上,活动了下酸痛的手臂(虽然它才四公斤,可抱的时间长了也是很累人的),它却像发现了什么令它兴奋的东西似的,突然大叫着朝天牢深处跑去。

“肉包,回来!”我喊,声音在石洞中回荡,听起来有惊心动魄的感觉。

可肉包不理我,我站在原地已经看不到它的身影,却听到它在洞里面继续叫,于是我只得硬着头皮追进去。

然后,我看到了他。

他被无数铁链困在墙壁上,身上血污处处,琵琶骨处还穿过了两条狰狞的钢条。雪白的衣服、鲜红的血迹、黑色的玄铁锁链,构成了一幅极冷酷的画面。他的齐腰长发是白金色,在这么凄清的地方竟然有烈日的感觉。

而那张脸,我永远也忘不掉。

他,是三百万男。尽管他的衣服和发式不同,可是我记得他。

第十四章初到贵宝牢(中)

我一下就呆住了,因为从没想过在这个地方遇到这个人。

肉包的叫声早就把他惊醒,他微眯着眼,从睫毛下面看我,唇色淡淡的嘴角轻轻一扯,在这样狼狈的时候,仍然是居高临下的态度,“胡六六,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么说,他并不否认之前在人界见过我了?这么说,他本来也是洪荒界的人了?那他为什么要到人界去?为什么要挽救我于那么窘迫的状况中?现在他又是为什么被抓到天牢,被如此折磨?为什么那个傻大个儿那么怕他?

一连串的问题,可涌到嘴边,却变成了傻傻的一句:“你记得我?”

他发出一声似叹息地冷哼,“你那么窝囊,想忘记也难。”

我被噎住,半晌才还嘴,“是啊,三百万不是一个小数目,不可能花过了却不记得。”我的意思是,他是因为那笔钱才记住我,跟我本人并没有关系。

他轻轻吐出一句话:“是美元,而且是裸石的价格。”

我大吃一惊。

我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三百万RMB对我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还美元?!合RMB两千多万哪,这还不算精工打磨及名师设计的价格。一瞬间,我有被天下掉下来的钱砸晕了的感觉。

可是从一个洪荒界的人嘴里说出“美元”二字不是很奇怪吗?那个美少年不是说两界不能随便穿越吗?这个神秘男为什么要到人界去?他又为什么有那个世界的流通货币及车子等物?关键是,他为什么出现在我的身边?

我感觉一个巨大的谜团笼罩在他和我的身上,却根本没有可解的线索。

“我会还你的。”我有点心虚,下意识的摸摸胸前,那条红宝石项链当然已经不在那儿挂着了,之前它已经被谛听扯了去,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我想,改天要想办法要回来,不然我拿什么还人家呀。

他闭上眼睛,没理我,让我觉得跟他这样的人物谈钱实在是很庸俗的。于是我感恩戴德地说,“谢谢你那天给我解了围。”

“只是无聊罢了。”他好像很厌倦的样子,“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如此好心?是想从你这种低贱的半妖身上得到什么?还是我一眼就看中了你?”

我大窘,脸涨得通红。

可我虽然性格乌龟了点,却也是有自尊心的。他这样说,实在太打击人。虽然事实上我确实是没什么值得他出手的,但他也不用说我们半妖低贱,又影射我长得不够漂亮。

不过细想想,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吧?拿钱不当钱的有钱人,出手只为图个好玩,那我何必这么感极涕零,当个重要事似的,每天挂在心上,结果连他也不由得每天想上几遍呢?

话说到这儿,已经尽了。虽然我很好奇,但也没必要再问他的名字。不然,不是显得我更低贱吗?

于是我沉默,他也沉默,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肉包东闻闻、西嗅嗅,偶尔舔舔墙壁的声音。

然而这种沉默并没有让我感到舒适,反而让我觉得空气紧绷,连呼吸都不畅起来。我怀疑是我的心脏病又发作了,悄悄抚压着胸口,同时拼命使眼色给肉包,打算带它天牢的入口处去。那边看不到这神秘的男人,我感觉压力小些。

可还没等过度好奇的肉包反应过来,就听到四周传来一阵咔咔咔的声音,就像是墙壁内有机括打开了。接着,神秘男人身后的墙壁中伸出两排对称的铁条,像人的肋骨那样,把他包裹、固定,之后其上冒出无数闪着寒光的钢针,尽数刺入他的肉身。

血花一篷篷,绽开。

我惊叫,捂着嘴,僵站着。他闭目皱眉,却没吭一声。

随后,穿在他琵琶骨上的钢条缩了回去,再重新穿回来。琵琶骨被刺穿,本来就已经很疼了,还要这样来回反复的穿刺,而且这时我看到钢条上有倒刺,所以每拔出一次,他的血肉就给带出来。

不过他还是没吭声,但牙骨处咬得起伏不已,身子也痉挛了几次,血水混和着汗水,浸出了白色长衫,只有他白金色的长发,依然炫目光华。

看到这儿,我再也忍不住了。

他犯了什么重大的罪?就算是反人类的,也不能以这样的酷刑相加呀?现在即没有审讯他,又不是定了他的刑罚,这番刑讯纯粹是折磨人的,实在是太不人道、太不文明了!

肉包也看不过去了,在原地又跳又叫,但是却不上前。

“机关在哪里?我来帮你!”既然是自动的刑具,就应该有开关吧。

“傻瓜,就算有开关,会在牢里吗?”他咬牙顶过又一轮折磨,笑着说。可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笑得出来呢?

“当你自己很弱的时候,不要妄图救人,否则不但帮不到,还会连累别人的。”他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