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滂沱,却始终无声。
她得多难过,才会那样!
就算是在梦里,他也痛得心如刀绞,就那么痛得醒了过来。
可是,梦中的情景却极为清晰真实,且挥之不去。
醒来,盒子里的东西莫名其妙的只剩下一半了。
他肯定这盒子没人动过,所以他猜不透这是什么情况?
他只感觉,他和平安之间发生了什么,可又了无痕迹。他不得已用了笨办法,排查一切与她有关的消息,结果发现果然有人要暗害她,先后两次!
当时,他心胆欲裂,因为她远在东京之外,和三郎在一起。
他怕救不了她!
然而就在他要赶往西京的时候,在御街上与她相遇。
天可怜见,先皇护佑,她似乎无意中躲过了第一次动手,他也才有可能阻止第二次。
可是,娘留给他的遗物怎么会变了呢?和他的梦有关系吗?
为什么很多事他觉得似曾相识,却又完全不同了呢?
他到底是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是始终醒不过来,还是那血淋淋的一切都过去了?
“平安……平安……”情不自禁的,他喃喃念出这个名字,这个封号。


☆、010 亲兄弟

猛然之间,赵平安从噩梦中醒来,惊出一身冷汗。
到处都鲜红得刺眼,那种温热的血液喷溅在皮肤上的感觉。
甚至,在醒来后都记忆犹新,害得她下意识地抹了抹脸。
穆远死了,穆耀也死了。
到底是谁?谁杀了他们!
她哭出来,尽管拼命压抑也哽咽出声。
为什么那么伤心呢?
好像五脏六腑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硬生生地挖出来,掏空了,翻转了,再放到寒冰上去冻,再再一石头敲得粉粉碎。
那种痛,瞬间化为千千万万片,怎么也收拾不起来,却挥之不去。
她分不清到底为谁哭,可这梦真实得就像发生在昨天,令她全身发寒,深入灵魂深处。
不是前世吧?!不是她的某部分记忆反应在梦中吧?!
那说明,她前世就与穆氏兄弟有瓜葛,与他们的死有关。
或者,他们因为她而死。
否则她为什么会记起这个?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外面的绯儿听到动静,掀起了沙帐,美丽的脸上满是担忧。
“噩梦而已。”赵平安抹了又一把脸,满手心全湿了,也不知是汗还是泪。
“不该让您吃了东西就睡,胃里停了食。”绯儿快手快脚的拧了块温热的帕子来,“我之前听唐太医说过,胃经不畅,血流不到脑子,很容易做胡梦的。”
“以后一定听你话,吃了东西先溜达一下。”赵平安不怎么真诚的随口道。
在身边人面前,她一向随和不拘礼。
只是刚才在后苑的花园演了一出戏,本来就没吃饱饭,回来就更饿,就把那些点心全吃了。吃完了自然犯困,没想到最后是给吓醒的。
不过看看窗外明媚的下午时光,忽然又感觉内心有了力量。
既然重生了,她就一定可以改变某些东西。
不然,老天放她回来干吗呢?
天生我才必有用,懂?
就像这个噩梦,总会醒来的,然后就会找到办法。
毕竟,所有事情都还来得及。
这一世之初,她只记得花三郎。
因为皇兄仙去之前,她正和这位有名的风流才俊混吃混喝,仿佛还很开心的样子。
但遇到穆远并调查他的背景之后,她愕然发现这二位居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花三郎大名穆耀,是安北侯的幼子。
不像其父兄,他不习武,却从了文。而且年仅二十岁就号称书画双绝,在号称才子遍地的东京城,也是众人仰慕的翘楚。
只因为母亲姓花,他所有作品的落款都是花三。
久而久之,大多时候,主要是非正式场合,大家都叫他花三郎,反倒陌生了本名。主要也是因为他本人,确实与以军功立世的穆家有点格格不入吧?
他母亲花氏是继室,外家是关外归顺的大族,也封了爵位的。
只是他母亲和穆二郎穆远的母亲,安北侯的结发妻李氏一样早逝。
说起来,穆定之算是文武全才,打仗从政样样精通,却有克妻的名声。
好在,他老人家也没再继娶下去。
也是赵平安才重生时记忆混乱残缺,所以很久后才弄明白花三郎和穆远的关系。
穆家的长子已经去世,仅剩下两个嫡子。
有道是父子同心,如果老穆有心与她作对,穆二郎为什么救她?
而她又整天追着穆家老幺花三郎到处跑……
天哪,太乱了。
赵平安按住额头。
“公主,您头疼吗?”绯儿立即很紧张,“不然,叫唐太医过来看看?”
“那倒不必。”赵平安摇了摇头,忽而又笑了下,“但唐太医那条线要牵好,反正我看他还挺乐意被牵着的。”
绯儿白玉般的脸微微透出红晕,又马上正色道,“公主,您怀疑先皇他……”
赵平安心里一痛,但面上半点不显,只摇了摇头,“我从没怀疑过皇兄是为人所害,他身子虽然弱,性子却强。弑君?”
想着皇兄的脸,她油然很生骄傲感,“没人敢!”
“那您为什么一直在太医局偷偷地查呢?”绯儿不解。
“偷偷摸摸的才好呀,那样各方势力才会发现。做得太明,不就假了嘛。”
赵平安拍拍绯儿的手,“虽然我断定没人敢对皇兄对手脚,可总会有人心虚,难免动一动。动了,咱们正好查出太医局里都有谁的人。”
皇兄走了,她的头上再不会随时随地有一把大保护伞罩着。可为了皇兄的遗愿,她又必须留在宫中。
衣食住行,生病用药,任何一处不小心都会送了命。
不过,她的举动倒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知道了皇兄提前离世也是有原因的。
九哥儿顽劣胡闹,因皇兄夸奖十四哥儿勤奋好学,就把那孩子埋到地里,只剩半截身子在外面,还浇了冷水,说要种出个小学究,害十四哥儿大病一场。
皇兄气得要亲手杖责这儿子,叶贵妃大哭大闹。
晚上,皇兄吃着好好的饭,突然就栽倒了。
赵平安明白,这是典型心脏病发作的症状。
皇兄是胎里带的心疾,继位后又太过操劳。
她回宫后查过脉案,本以为皇兄经过多年调理好了些,哪想到他一直强撑。
其实,皇兄每天都被疾病折磨得很难受,只是从来不让她知道,怕她跟着揪心。
所以这次心疾突发,皇兄是油尽灯枯,但叶贵妃的吵闹也是诱因。
为此,她怎么能不恨叶氏?
她连自己都责怪,怪自己粗心,不知道皇兄的辛苦。
为什么没有多注意呢?为什么没有为皇兄多分忧?甚至皇兄走的时候,她还在跟花三郎玩笑。
她只是唯独不怪九哥儿,他才多大呢?
还有一件怪事是她不能释怀的:她重生了。
可是,常言道:死而有生。
就是说之前的她必须死,才能有她重活的一日,这是正当的逻辑。
可是,当时她跌下马后,明明被穆远救了,不但没有摔断脖子,身上连点皮也没破,何谈重伤而死呢?
“你还记得吗?”她微微冷笑着对绯儿说,“我才回宫时的情形?”
“怎么不记得?”绯儿的脸色立即变了,很后怕的样子,“您才下马就呕血不止,还是黑血,一晚上晕过去四回,太医局也找不到人,差点吓死我们!”


☆、011 那个契机

赵平安只能呵呵了。
“到如今,公主的胃都落下了病根,吃得不舒服一点,或者着了一点凉,或者生一点点气,胃就会痛得直冒汗。”
“对啊,有这么明显的症状,你们也应该猜出来了。”大家好歹是在宫里混,她前世的前世也还是在医药行里打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竟然真的给公主下毒!”绯儿又气又心疼。
“这还不算呢,还惊了我的马。双保险啊,得多想让我死透了!”她耸耸肩膀,就像是说旁人的事。
前世她虽然短命,也算寿数已尽。
今世她才十七岁就被毒死,而后才是重生。
这就是那个契机!
“这是公主查太医局的真实原因吧?”绯儿懂了,随即又自责,“都是我们对公主照顾不周,让人钻了空子,幸好公主福大命大……”
“不关你事。”赵平安摇头,“世上根本没有完美的事,人家有心,自然找得着漏洞。”
她沉吟道,“只是那种毒能无知无觉的躲过你们的严防死守,成功下到我身上,还能掐着点儿发作,想来想去,宫里只怕脱不了干系。所以,咱们才要借着查皇兄脉案的机会,彻底翻一翻,能找到蛛丝马迹是最好的。”
她还没说:皇兄走得突然,对方怎么能在短时间内安排得这么巧妙?
还是有什么人早想让她死,一切只是顺势而为?
“公主这招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外加打草惊蛇,对吧?”
“可惜,对方的行事太干净利索,我查来查去也没有线索。”赵平安不禁有点挫败感。
绯儿赶紧倒了杯热茶给她,鼓励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样黑心肝的,老天都不会饶过他,咱们必然也找得着。不过下晌闹了这一场,我觉得咱们玉华殿要不要加强一点保护措施。”
“不用,秋香挺能打的呀。”
“公主,她就一个人……”绯儿都快哭了。
“可咱们也没几个人呀,还都有任务,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闲人哪。”
赵平安不以为意,用人捉襟见肘的情况似乎令她没有丝毫的忧愁,“含含糊糊放出遗诏的消息,有多少人想我死,就有更多人想我活呢。好像一群狼围着一块肉,互相会盯着,暂时就没人敢动口。”
“您看您,哪有这样说自己的。”绯儿都无语了。
跟着公主这样不搭架子,心肠又好的主上是她们底下人的福气。不过公主在私底下也太随意了些,说话也没什么忌讳。
满天神佛保佑,公主还小呢,童言无忌呀。
绯儿暗暗望天,双手合十,比划了下。又拿出帕子,轻轻给赵平安擦了擦嘴。
赵平安笑眯眯地由着她,心里暗暗发誓这一世要有不同的活法。
她本来就大大咧咧的很阳光,从前皇兄总是担心她万事不上心的性子。
她清楚的记得,上一世皇兄走后,她为了扶赵昊上位变得冷血无情,违背了自己的本性。
其实,她也并不开心,甚至讨厌那样的自己。
这一点,她倒是记得起来。
现在既然重活了,条条大路通罗马,她想试试别的方法。
很多事要回过头来才明白,想必皇兄在天上也不愿意看到自己曾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妹妹过着浴血般的人生吧。
说不定,就是皇兄的不满意才让她又重来一遭了呢?
尽管,她不愿意再经历一回了。
“不行,不能再让公主涉险了,尤其叶贵妃那边要特别留意。”绯儿很担心。
“安啦,安啦,我保证叶贵妃不会动我。”可赵平安仍是摇头,而且十分笃定,“至少在遗诏的事水落石出之前,她绝对不会要我的命。”
“我不相信那个女人,她那么霸道狠毒!”
“可是她也很贪呀。”赵平安捧着热茶,慢慢的啜饮,“只要贪心,就有顾忌。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无欲,则刚。她么,正相反。”
见绯儿还是忐忑不安,就详细解释道,“因为,她十分自信自己的儿子就是继承大统的最好人选。可之前她又太心急,等不到按部就班就想办法得到了大位。结果就是现在朝中和民间都有反对的声音,虽然不成气候,但新皇也不是那么名正言顺。所以嘛,她所缺的正是一旨遗诏,她比任何人都想得到它呢。”
“她怎么知道遗诏上写的就是荣王的名字?”绯儿不明白。
赵平安露出讽刺之意,“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会暂时留着我的命啊。通过我找到遗诏,确定上面的名字是九哥儿,她就从此高枕无忧。万一那上面不是九哥儿的名字,她就会对我下手,永除后患。”
“就是说,没有遗诏,公主就没有利用价值,还挺碍眼的,所以他们才想害死公主。现在有了遗诏,公主就成香饽饽了?”
“聪明。”
“那也要加强玉华殿的安全!”绯儿虽然绕过弯来了,却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并且不等赵平安阻止,匆匆忙忙跑出去安排了。
赵平安百无聊赖,重新躺下歪着。
从中医的理论来讲,脾胃的健康是很重要的。
她就是伤了脾胃,而且伤得严重,所以最近气力都不太好。
只是这样一躺下来,身体静了,心思就动了。
不知怎么,脑海里突然冒出了穆远那张英俊如石雕,神情又是凌厉又是深沉的脸来,生生把她自己给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想起他?
一定是这个男人的存在感太强了!
回忆下之前的情形,她忽然有点沮丧的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
只怕在穆大将军心里,她的形象实在不佳。仪容没有修饰,态度又赖皮嚣张,而且不怎么明事理,也不知他对她有没有厌恶。
可是,她在意这个干嘛?女为悦己者容。
他们又没关系!
不过,如果那个噩梦是她的前世记忆,他很年轻就死了,大概过不了几年的事。
可今世他救了她的命,她是不是也应该挽救他,改变他的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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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比女人还女人

这么想着,她的眼皮再度轻轻阖上,脑海里的身影居然慢慢重合了。
穆二郎,花三郎,亲兄弟两个,截然不同的面孔和气质,甚至身材,却完完全全融合在了一起。
仿佛成了一个人,流着同样的血……
“公主!”秋香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一蹦三跳的跑进来。
“怎么了?”赵平安赶紧坐起,摇了摇头,甩开那个可怕的画面,打算让记忆慢慢恢复。
因为她发现如果强行回忆,她就仿佛随时会陷入可怕的梦魇。
那样,心就更混乱了。
“尚服局和尚寝局来送克扣的东西了。”秋香眉眼飞扬,“还有那四尚也来请安,看咱们玉华殿还短缺什么什么。哼,真是破车,不打不合辙。”
“你们看着处理就行。”赵平安抿着嘴笑,“不过凡事有度,太超过就好。”
“公主放心,才不做那得志便猖狂的小人呢。”秋香对着外面哼了声,“只是公主都重出江湖了,怎么还没人来表示表示?太没眼力见儿了!”
“看急得你!”赵平安忍不住笑,点了一下秋香的额头,“都是人精呢,哪有这么快站队的,且观望一阵子。”
观望才好。
无数势力暗中观望,才能给她争取时间,她第一步目的本来就是“吱一声以示存在”。
“一个个这么不果断,全不是成大事的。”小小宫女就这么轻蔑地总结了庙堂大佬们的所作所为,之后又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道,“还有有件高兴的事……花三郎终于回京了!”
赵平安一愣,“消息可靠?”
“人都进宫了。”秋香眨着冒星星的双眼,“公主要过去的话,带我去呗。嗳,花三郎长得真是好看哪,我觉得他站在树下的时候,连小鸟都不飞了。”
赵平安斜了秋香一眼。
太夸张了!
秋香误会了赵平安的意思,立即举手保证,“我就是围观而已,谁不喜欢好看的东西呀。”
“我是问,为什么本宫要过去?”
至于花三郎被称为“东西”这件事,她不怎么在意。
“公主不是一向追着花……不是……”秋香改口很快,“公主和花三郎是朋友嘛,那总是要经常见见的对吧?”
她和花三郎是朋友?
她可不敢确定。
仅凭那点有限的记忆,似乎她真的喜欢粘着那家伙。
可是那家伙似乎对谁都不远不近,态度友好,实则是谁都不喜欢好吗?
“那么,我要过去哪儿?”她一时有点糊涂。
“太皇太后那里呀。”秋香一脸的与有荣焉,“全东京的女人哪有不喜欢花三郎的,太皇太后,还有各位太妃虽说年纪大了,可比女人还女人哪。”
听这话,赵平安差点喷了。
什么叫比女人还女人,意思是老阿姨喜欢小鲜肉吗?
蓦然就回忆起花三郎的容颜,星月般耀眼,真不愧的大名中有个“耀”字。
笑起来似乎能迷惑人的心神,让人不知身归何处。
不过,穆家儿郎给给她的感觉却只有一种,三个字以形容:不好惹!
“听说花三郎才回东京就进了宫,都还没回安北侯府呢。”秋香继续迷妹模式,“想来太皇太后和几位老太妃这时候都笑成花了。切,这有什么用,花三郎必须是我们公主的!”
赵平安正站起身来,打算活动下发麻的腿,闻言又差点一趔趄。
什么叫花三郎是她的?
她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美男谁都爱。
可凶星尽了,才能起色心是不是?
现在还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玩笑话咱们自己说说就得了,可别让外人听到。”她露出个微笑,毕竟如果她前世为花三郎着迷,现在也不想显得太疏离。
随即又正了脸色,“再说先帝才大行,别提这个。”
同理,叶贵妃想用她的婚事拿捏她,可也暂时动不了手呢。
秋香向来是个粗率天真的性子,不太留意细节,这时感觉自己太僭越了,不由得缩了缩脖子道,“是我不对,公主别怪我。我就是想问问,您要不要去慈寿宫?”
慈德宫是叶贵妃所居,慈寿就是太皇太后田氏所居。
“不去。”赵平安毫不犹豫。
且不说她现在还搞不清楚到底喜不喜欢花三郎,就算喜欢,身为大长公主,哪有追着男人到处跑的道理。
看来,前世她是太任性了些。
有人宠着,就会胡作非为吧。
但现在,没了。
所以她得自己立得住,然后才能做很多必须做的事情。
打发走秋香,又拒绝了那几尚的女官求见,赵平安坐在房间里,静静听着院子里搬动东西的嘈杂声,不住的抚摸着胸前断裂的玉玦,想着下一步要怎么做。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非常需要在叶贵妃身边安插一个耳目,可惜慈德宫在蒋尚宫的操持下防守严密,实在不好下手。
柔软的丝线因为绑得细密,有了些莫名的粗糙感,硌着赵平安的手心。
蓦地,她记起了一件本来很隐秘,后来却闹出来的林事。
或者,真的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找到了突破口,赵平安心中大喜,难免在晚饭时多吃了一碗。
可是她忘记自己如今的肠胃没那么强壮,吃多了就有些不舒服,干脆拉着秋香到后苑的小花园里散散步。
她慢慢走着,因为心里想着事,就没注意周遭的情形,更没留意到秋香的呼吸忽然欢快了很多,还不住给她打眼色,直到有人挡住她的去路。
“平安。”温柔如水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因为思绪飘飞,赵平安茫然抬头。
眼前,一个少年郎。
长眉浓睫,星目闪烁,高鼻乌发,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说不出的面目清隽,温润如玉。
如果细细的用词汇来形容他,简直算玷污了他的样貌。
他,似乎只是一种说不出的美好感觉。
赵平安深吸一口气:画中人,也不过如此吧。
“花三……”她冲口而出。
甚至不用回忆,她就知道这人必定是安北侯幼子穆耀,人称花三郎的是也!
因为,谁能比得上他的长相呢?
……
本章的章节名本来想叫:老阿姨喜欢小鲜肉,又怕被河蟹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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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情杀

“平安,好久不见。”他笑得那么好看,令赵平安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不像穆大将军,全身都冷冰冰。
花三郎的气场,就如同十里春风,熏熏欲醉。
“也没多久吧。”赵平安心神激荡了下,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不过,她又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够“平常”,于是又着补了一句,“话说,你怎么才回来?”
花三郎几不可见的挑了挑眉,随后温煦地答,“先帝大行,若非要命的事,我怎么可能不赶回来?实在是因为你离开西京后,我立即带人去追,哪想到半路却遭人暗算,差点就丢了小命。直至十数日前,才能行路。”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说的是不相干的人,可赵平安却吃了一惊,愕然看向他。
他站在那儿,身姿不如他哥哥高壮,却如修竹挺拔俊秀。而如今,面色是有些不好,尽管他极力保持仪态,也带了些病容。
可是怎么?他也遭人暗算?这么巧!
不,不可能只是巧合吧?下手的是是谁?到底是什么目的?是单独事件还是跟她的中毒同出一辙?
安北侯的幼子,照理没什么人敢随便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