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蹲在一边画圈圈,反正主上自从见了大长公主,眼睛就看不见他了。万一主上要责问为什么没照顾好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也没办法回答,不如装死。
“我一时疏忽,没提防到有人送了大疫之症的病人进府。”赵平安深吸了一口气说。
穆远大吃一惊。
在古代,传染病才被称为疫症。烈性传染病,被称为大疫。
最闻之色变的共有四种:肺结核,麻风,传染性肝炎,以及天花。
赵平安简直觉得自己仿佛是中了“大奖”,这才重生没多久,就要接连面对肺结核和天花两种状况。好在上次刘镜是被关在深宫的,又因为蒋尚宫私藏于他,所以接触的人极为有限。又因为她有前世的部分记忆,算是开了金手指,把肺结核从开始时就控制在了极小的范围之内,最终并没有发展成疫情。
那,这次呢?
还会这么幸运吗?
她可不敢期待上天的眷顾,倒不如及早防治,及早想出应对的办法来。
然而穆远在吃惊过后,第一反应竟然又是向赵平安走来,右手还向前伸了伸,仿佛要把她拉过去,看个清楚明白。
赵平安急得连忙后退,不断向外挥手,“不是让你不要靠近吗?我需要你的帮助,不然我就渡不过这个难关。你再走近,是想一起生病,一起困在这儿,然后一起死吗?”
可以一起死啊。
穆远心想,但他又舍不得让平安死,于是又强迫自己又退了回去。
“你可知是什么大疫之症?”他内心像翻腾着火海,却要强迫自己冷静地问。
“十之八九,是天花。”
穆远猛地抬起眼睛,再喜怒不形于色,再泰山崩于面前而不乱此回也破功了。
“确定?”多希望平安错了。
可赵平安却用力点头,“基本上可以确定,所以我才封府。”
“什么时间?”
“三天之前。”
穆远看着赵平安,眼睛眨都不眨,仿佛要确定此一刻以及此番对话的真实性。然而他失望了,因为他发现他并没有发噩梦,于是缓缓垂下头去。等他再抬头,整个人身上都像被暴戾之气包裹着,有点可怕,有点帅气。
“谁做的?”他用力咬着牙,导致腮骨起伏,任谁都看得出他此刻想杀人。
“我无法提供确实的证据,但我相信是叶家以及他们身后的叶贵妃。”赵平安见穆远终于不再冲动,松了口气道,“那个疫症的传播者是来自慈德宫的宫女,因为得罪了叶贵妃被赶了出来。哪想到,这是苦肉计。只是当时她境遇凄惨,我不能见死不救,就把她带进了我的公主府。要命的是,之前我还带她进过太学的医官院。”
“我去封了医官院。”穆远立即转身,但又几乎同时定住。
那疫症携带者去过医官院,之前还不知去过哪儿。再者,此病患的出现是三天之前,医官院的学子们有的住在太学,可京城学子很多是回家的。若是染上了,他们的家人只怕也不安全。还有这三天,他们去过哪,见过谁……
想到这儿,穆远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这太可怕了,好比战场上野火焚城,所到之处全成灰烬,很少有人能幸免。
见惯了生死的他可以冷酷无情,只是因为这把火可能烧到平安,所以他乱了。
但他不能乱,否则就救不了平安。这件事急不得,需要章程。而看样子,平安有了一定的章程,至少是初步的章程。
…………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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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强人所难
“冷静了?”赵平安见穆远转过身又转回来,懂他的心思。
无法冷静,还是不因为被困的是你吗?
穆远无语,拼命控制着自己想向她挪动的双脚道,“我对病症的事不熟悉,救灾的事也没参与过,你若有吩咐,只管告诉我,我一定会为你做到的。”
如果平时,他一定会称她为大长公主,不会你啊你啊的说。然后会自称为臣,也不会我我我的自称。可见,他脸上虽然像是戴了一张阴云制成的面具,心里只怕怒火滔滔了。
再想想,穆远虽然以勇武著称,是武将,武夫,但却属于上得战场,归得营帐的那一类将军。上阵能令敌人闻风丧胆,在战前或者后方制订战术方略时也是智计百出,属于用兵如神的那类人,有大智慧。
可他现在显然失了方寸,难道这也是关心则乱吗?
赵平安尽头小小窃喜,但立即拉着思绪回到正事上来,“这件事牵扯很大,不知道病菌那个……呃,疫症从何而来,又带到了什么地方,最稳妥的办法不只是我封了公主府,你再封了医官院,而是封了整个东京城。”
见穆远的眉头越蹙越紧,又接着道,“我知道这很难,且要在不引起百姓骚乱的情况之下做到,不然东京城必乱,大江国也会动荡。”那时,谁知道凶恶的大夏不借机过界好处?
从前在现代时总嚷嚷着知情权,身在高位时才知道,保持稳定是多么重要的事,否则事情只能越来越糟。当然,这是在负责者积极作为、努力想办法解决问题的情况下。到了一定的时候,还是要和百姓有所交待的。
治政,不仅是用人,还要重视百姓才行。
“好。”穆远想了想,并没有过多的话,只一个字,掷地有声。
赵平安心里暖洋洋的,因为穆远带给她一种强烈且强大的安全感。从他们在此世的初次见面就是那样,总觉得他可以依靠,根本不用怀疑的。
“第二件重要的事是:叶家。”赵平安收敛情绪,再切入正题,“你也知道,大江是文臣治国,武将就算强悍如你爹定北侯,再加上太皇太后的娘家哥哥田将军和武袭世家刘家,仍然无法在势力与实力上压倒文臣。”
有武力值又如何?掌兵又如何?架不住内部势四分五裂。田家,刘家,穆家就不是一条心的。而文臣集团虽然党争激烈,但他们讲究士林声望,和武将对上的时候往往同仇敌忾。
“不能轻易动叶家,但也不能让叶家轻易动。”穆远明白了。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想扳倒叶家,甚至叶家的某个重要的人都很难,何况叶贵妃?毕竟,她是当今的生母,要顾虑朝廷的脸面。
但,也不能让叶家把事情捅出去!
不然在找到真凶之前,以叶家的胡来程度,京城必定陷入恐慌,而这个罪过也肯定压在平安身上。那时别说事后洗清冤屈,能不能好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乱,则生变。
平安说得对,首先他不能乱。
其次也不能让京城乱,大江乱。
第三,更不能让有能力制造混乱的人找到机会,必须死死压住,不管用什么办法!
“交给我,你放心。”穆远这次多说了几个字,更是格外郑重。
虽然还没做到,也知道这两件事难上加难,可穆远既然说了,赵平安下意识的就相信了。
于是她伸出三根白嫩的手指,“第三件事,我需要找到人品可靠,又有非常之能的大夫过来。不瞒你说,我是知道一些天花的治疗方法的,但必须和其他大夫配合。我的办法是邪招,就像一刀豁开伤口,挤出脓血,阻止疾病蔓延。可是之后的缝合伤口,慢慢调养也很重要。不然,就是无用功。”
这下,穆远沉默了。
他既给出承诺,那就是一定要实现的。但他可以在朝堂上兴风作浪,却真不认识什么靠谱又有本事的大夫。毕竟,他几乎不怎么生病,和大夫接触少。从前在战场上受伤,也就是军医给随便治治就得了,全凭自己熬过去。
现在一时之间,他要怎么才能找到这样的人呢?
一,嘴紧,不会泄露实情。
二,不是敌对势力的人,至少保持中立。这在大江国如此的环境下,对大夫的人品很是考验。
三,医术高明,这样的人本来就屈指可数。
四,医德更是重中之重,毕竟在大疫之中,大夫是要冒着生命危险治病救人的。在如今人人为名为利的时节,谁还能医者父母心?
五,能抛家舍业,进驻疫区,疫情不除不得归。
赵平安见穆远很纠结的样子,觉得自己太强人所难了。毕竟如果说前两件事是很难做到的,这一件就是巨难无比。
说起来,相当于她蹲在府里,除了利用神奇空间的传输神能,用医学发达的现代药品治疗古代病症之外,其他繁重困难的事都要拜托穆远了。
可是,暗中的势力她可以动作,但事关朝堂,她的人插不了手。
“我有两个人选。”赵平安出声,“一是刘指挥,你可以暗中与他说明情况。我相信,他是会帮忙的。他是世家子弟,在京中交游广阔,而且他是明白人,不会做糊涂事。”
这也是冒险,更像是试探。
既然情况已经如此紧急,像是到了绝境,她还有什么可瞻前顾后的,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什么人,什么力量都得用一下。也正好看看,刘指挥堪不堪用,会不会真的彻底倒向了她这边,而不只是一时冲动,嘴上说说而已。
“第二,宫中的唐太医。”赵平安说出第二个人选,“但你要把事情有多凶险说明白,让他自己决定是不是进府相助,不能强迫于他。还要告诉他,就算他不来,与他今后也无碍。”
顺带着,再为绯儿考验一下唐太医吧。但事关生死,必须要人家心甘情愿。
“还有你三弟……”赵平安脑海里闪现出花三郎那张漂亮得不成话的脸,“这个……要不要他参与进来,你做主,我只是提供一种可能性。”
☆、120 此时无声胜有声
穆远情不自禁的抬起眼睛。
他想知道,平安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于是他看到,赵平安眼神坦荡中带着一点小小的局促,让他搞不懂是什么意思。
其实,赵平安的小紧张是怕穆远误会她与花三之间有什么,毕竟生死相关时的求助,那必定是生死之交才可以嘱托的。
虽然花三郎行为古怪,但女性的直觉告诉她:那家伙对她无恶意。尽管,那样执着的好感也来得莫名其妙的。也尽管有时候,花三郎的行为和神情还带着一丝不可控的疯狂。
可现在,她要和时间赛跑,和生命赛跑,什么助力都要用上才行。
她只是怕,万一穆远妒忌了呢?这样的男人百年难遇,她可不想与他产生什么误会。
不过话一出口,她就感觉气氛瞬间有点紧绷,于是就想着补,“如果你不喜欢的话……”
“若能帮你,无论什么,我都会帮你做。”穆远却突然出声,拿定了主意。
一切,以平安为重吧。
他压下心中那丝隐约的妒忌,或者还有点失望。
原来在危急关头,他并不是她惟一可以依靠的人。而后他又觉得自己小气,在这种危难时刻,自然有多少力量就动用多大力量。
不过三弟性格乖戾,最近变得愈发不可理喻,像换了个人似的。以前那么执拗,现在却似什么都不在乎。但他看得出,三弟对平安有真情,那么三弟就应该不会害平安的。
“还有……”赵平安岔开话题,不想再执着于有关花三郎的事,“我早料到叶贵妃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毕竟我害得她如今连皇太后也没有请封,而且九哥儿也不太听她的话了。”
“你派人盯着那毒妇了?”穆远是第一个敢这么说当今亲母的人。
“没错。”赵平安只觉得暗中小爽,点头道,“叶贵妃怎么把宫女小小,哦,就是那个疫病的携带者,她怎么把小小赶出宫,中间经历了什么波折,小小出宫后做了什么,我大致上有个脉络。”说着,报了一串地名和人名,全是小小在遇到她之前所经历的人和事。
一堆人盯她,她自然也捡重要的人盯。
阿米和阿豆留在宫里,正是做眼线的。不过尽管她很喜欢穆远,可惜对方的政治态度不明确,又摊上那么个爹和亲弟弟,所以她并没有把底细全交待了。
其实宫里,特别是慈德宫的一举一动,绝对离不开阿豆和阿米的眼睛。即便叶贵妃只是赶出来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们也会尾随调查,直至觉得没有问题了。
也就是说,她其实有在提防,没有傻呼呼的任人算计。但她千防万防,也只是正常的人类思维,没想到叶贵妃和叶家这么丧心病狂,这么禽兽不如的。
事件爆发前,没有人能往传染疫症的传播上想,所以她虽然可以提供小小这几天的基本活动情况,具体细节和有没有另外的传染源,到底是从哪里挖来,由谁挖来,怎么进京的这些细节却关键的问题,还是要靠穆远来找出答案。
她能做的,就是缩小穆远的调查范围,减少他的工作量和难度。
“我记得了,全部。”穆远认真听了两遍后说,“幸亏大长公主聪慧。”
“你这样说,我无地自容了。”赵平安低下头。
穆远恨不能上前抚摸她的头发,却只能傻站着说,“这就好比打仗,你能料到敌人会怎么做,从哪个方向进攻,从何处撤退,却无法确知他从哪个方向射冷箭的。”
真是好比喻啊,赵平安想,而后道,“那,只能辛苦你。”
穆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身子侧了侧,似乎要走了。
“穆远!”赵平安却突然叫了一声穆远的名字,声音大到自己都吓了一跳。
好舍不得啊,因为局势紧张,硬生生让她有了一种生死离别的感觉。于是这行为,这首次直呼对方名字的举动,她想都没想就冲口而出。
又莫名想起他浑身是血的样子,惨笑着,眼神里全是受伤。
谁伤害了他,是她吗?
他那样的人,若非伤到彻骨切肤的痛法,怎么会那样笑,失望到绝望般。
“在呢。”穆远应道,转过头,望进赵平安的眼睛。
目光相遇,绞着,赵平安似被下了魔咒,完全不能做出反应了。偏偏因为那疑似天花的原因,不能走近。于是,他们也不说也不动,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凝视对方,半晌,又半晌。
赵平安忽然想起前世时,在全国范围内爆发的那场可怕的传染病。当时她所在的大学全部被隔离,所有人不能进出校门。于是有了男女朋友的同学,就那样隔着铁栅栏和心上人说说话。有的还伸出手,明明碰的是空气,也似乎交握着。
当时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还觉得可笑来着。
现在,她终于懂了。
一边,蹲在地上画圈圈的阿布只觉得头皮发麻!
什么叫此时无声胜有声?这情意简直浓得都能下六月雪了!主上还装成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来。大长公主还像花蝴蝶似的满京城乱跑,见了医官院年轻的学子和师长也不避嫌。
这两个……这两个简直急死人哪,全不似主上在战场上,杀敌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依他看,直接抱回家,扔上床就得了。
就他们这样,你看我,我看你的眉目传情,旁若无人,叫他一个暗卫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只能继续画圈圈了!
而另一边,赵平安多想穆远也能叫她一声名字,但穆远并没有,就是这么盯了她一小会儿,然后也没再说什么,道别也没有,一定做到的豪言壮语也没有,就这么跳上墙,走了。
“大长公主,小心脖子。”阿布终于开口。
他是好心,见他主上都走了很久,影子都没了,大长公主还站在那儿看,真的,他是习武之人,懂得这个,对颈椎真是不太好的呀,他纯好心。
“阿布,你有时候真的很欠揍诶。”赵平安回过魂来。
其实她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是感激阿布的。因为阿布是个极好的联络员,存在感该低的时候低,该高的时候高,而且还能提醒她正事要紧。
…………66有话要说…………
我真的好喜欢写逗逼呀,比如阿布啊,包氏啊,哈哈。
因为写起来很欢乐,相信大家看得也欢乐吧。
☆、121 巡视官
赵平安上下打量阿布。
阿布只觉得全身的皮都紧了,心里擂起小鼓。紧接着身子全麻,直接刮骨疗毒都没问题。
“我记得你潜行的本事很不错?从哪儿飞过去,眼尖的只能看见黑影,眼拙的都无法发现。”赵平安终于开口。
“回大长公主,也就算马马虎虎吧。”阿布有了一种松口气的感觉,“但您说的情况是对普通人而言,对有武功的人,特别是还很强的人,我是没办法变成黑影的。”
比如他的主上大人!
那真是半点坏事做不得,害得,不,是吓得他越长越老实。
“你放心,我府里大部分是普通人,暗中埋伏了多少高手就不得而知了,你自己小心。”
什么情况,要让他干什么?阿布很惊悚。
好在赵平安下面的话让他把心又放回肚子里,“反正你现在也出不了府,你主上没有特别的吩咐和交待,那应该是把你给本宫暂时用用了。那么……”
赵平安想了想,“不如本宫封你个公主府的巡视官,任你在公主府内自由来去。”
“然后?”巡视官是个什么官?指定有后续内容。
“你的任务就是仔细盯着全府的动静,看谁会走漏风声,府里有多少奸细。万一府里人心不稳,有人知道了什么或者猜测到什么,想逃跑出去,你有一个是一个,全捉回来。”
这仿佛不是个美差,责任很重的样子,还可能会跑断腿。其实阿布想说,他是暗卫,但不是暗探。可是算啦,他本来就该为主上守着大长公主的。
于是他认真的问到后续问题,“捉来之后,放在哪里?”
“这就是公主府的占地这么大,偏偏人又不多的好处了。”赵平安乐观地道,“这下,那些空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你随便把他们塞进去,保证别让他们冻着饿着,但也别让他们乱动、乱说话就行。如果你有精力,再安抚他们一下就更好了。对了,千万别忘记他们都被关在哪儿,早晚还是要放出来的。”
不然丢在那儿不管,直到冻饿而死吗?那样就不是她控制局面,而是拍灵异片了。
“我会拿小本本记下来。”阿布认真地回道,“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又双眼望天,再想了想,觉得让人不乱动乱说,只要点穴什么的就可以,不难做到,顶多就是送饭送炭麻烦点,于是点了点头,然后嗖一下不见了。
跟他主上一样,不道别,也不表决心。但赵平安知道,他们都会说到做到。
她望着花园里长疯了的草木,不禁轻轻吁了口气。
自从出了事,这口气她就一直提着,此时一松,整个人都差点软倒。
叶贵妃搞了个愚蠢之极,又恶毒之极的阴谋,但她得承认,这样低端的手段反而是最奏效的,所以她就这么简直而直接中招了。
现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犯的错,哭着也要弥补过来。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不管还有没有未来,既然焦急后悔都没有用,不如就接受它,然后解决它,把伤害控制到最小。
至于怎么对付叶贵妃和叶家,都是后续问题,不能让这种事分了她的心。
她一边思索,一边慢慢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才踏进门槛,就见到她的三大宫女都在。见了她,秋香就跑过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瞬间,满脸是泪。
“公主,您罚我吧,就算打死我也没有怨言。”她的表情如此内疚和悔恨,“是我一定要多管闲事,要把小小带回府里来的。若她有什么恶疾,可能过给别人,特别是伤到公主,我万死不能辞其咎。”
“哟,都学会文绉绉说话了。”赵平安努力让语气轻松起来,“别傻了,快起来。如果有人要害我,并且以小小做为关键的一个环节,你就算不救她,别人也会想其他法子把她塞进府里。总之该来的逃不掉,哭什么?跟我同心协力,把这波攻击挡回去便是。”
“可惜小小病得快死了,说不了话,否则我一定要去质问她,为什么要害人,为什么要害公主!”秋香又是悔又是气。
“她自己只怕也不知情呢,不然……”哪能无缝链接,表演得毫无破绽。
一个人不知情就不会有破绽,没有破绽才能让阿米和阿豆不再调查,也让她没有怀疑。
这不是叶贵妃聪明,是她够狠。
她得承认,拼狠,她拼不过姓叶的,也不想拼。因为,她还想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呢。
“府里各处可都通知到了?有没有人怀疑,不听劝,或者闹腾的?”她转而问绯儿。
绯儿点头,又摇头,“都通知到了,正如公主所料,府里的人虽然有小小不安,却还不至于闹腾或者不满。这是公主平时对下人们好,他们才愿意相信和配合。”
这是因为时间尚短,大家的心理没有紧绷到一个状态,崩溃的状态。
但,这种相对安宁的情形不会持续太久,当时间慢慢流逝,终究会有人觉出不对劲儿的地方,也会有各种猜测,还会越猜越吓人,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人尽皆知。
恐慌的情绪可比烈性传染病更易传播,有时候,简单得只是一声招呼而已。
所以,她必须在那之前就想出安抚以及控制的办法,要有铁腕的,有怀柔的,要有打击的,有鼓励的。重中之重是说明事实,并提出可行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