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如初也顾不得礼仪以及可能造成的误会,拉起还在“深情”对望中的严世蕃到屋角,紧张兮兮地低声问,“她……是公主?”
严世蕃一挑眉,有点邪气的脸上挂着几分掩饰得不够好的惊讶。这丫头太聪明了,她是打哪看出来的?
“是不是呀?”如初看他不说话,低声催促。
严世蕃也不隐瞒,只点了点头道,“不过她是秘密出宫的,此事不得宣扬,懂吗?”
“放心,我嘴严得很。”如初眉开眼笑,没想到无意间救了一位公主。真正的公主耶,不是现代那些自封的,那她可要上前亲近一番,闻闻她身上有没有真龙味?天子之女嘛!而且说不定会得到大大的报答。
不过,当她绕过严世蕃,狗腿地跑到公主床边“参观”时,却发现这小姑娘正对她怒目而视,还有些厌恶似的。咦,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本宫和东楼哥哥说话说得好好的,你这死太监跑来搅什么局?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小丫头斥责,细声细气的,不过高高在上的气场还是很足。
活得不耐烦了?这句话可是她在现代常威胁别人用的,没想到报应在这儿呢!如初气鼓鼓的,可又知道在这个人权一文不值,皇权大于一切,富人打死家奴都是常事的时代,她凡事都得忍,不然小命也保不住。生命是多么重要的事呀,一定要好好爱护。所以,她选择低下头去。
“小瑛,不要无理哦,这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没想到严世蕃这会儿倒给她说话了。
死独眼龙,居然叫公主的闺名。他们什么关系,肯定有奸情吧?他连这个幼齿的萝莉都不放过,真不是人!而且他连公主也敢勾搭,真是色胆包天到一定程度了,怪不得是活版西门庆。
“那怎么了?他是太监,皇家的奴才,为本宫去死不是应该的吗?”公主轻蔑地道,不过听声音,似乎也有一丝不好意思,“绯罗,烟霞,记得给这个太监大大的赏赐。”
那两个小丫鬟,不,是两个小宫女应了声,其中的眯眯眼问道,“不知公公叫什么名字?又是在哪里当差?怎么会在天津卫出现?”
这可把如初问着了,而且吓了一跳。在明朝,太监无令不得出宫。她这太监不仅出宫了,还跑到天津卫来!难道要说是安公公的贴身小侍?这很容易被查出真相的,就算侥幸蒙混过关,她那还没见到的大大赏赐,恐怕也会被安公公雁过拔毛,十之八九会拔到干净,到她手里可以直接烤来吃了。
一时之间,她不知要怎么回答,于是求助地望了严世蕃一眼。
严世蕃心怀大畅,因为这是如初第一次对他表示依靠和信任。不过他太喜欢和享受这种感觉了,所以灵机一动,笑道,“其实她不是太监,也是女儿身,是我‘亲手’训练的死士,为我在天津卫办事的。”
此言一出,如初和公主全愣住了。
第七回 真小人
好半天,公主变幻了数种颜色后终于平静的小脸上流露出一丝鄙视,高贵地道,“她是东楼哥哥身边的女人吗?”
下巴抬这么高,不怕扭断吗?
“应该算……是的。”严世蕃故意以不确定的语气道。
他这是误导!太邪恶了!
“长得这么丑,东楼哥哥也不介意?”
呀?死丫头,居然人参公鸡我?早知道淹死你算了!
“女子无才便是德,此女某些能力很强。”严世蕃又极其暧昧色情地回了一句。
还好,公主毕竟年幼,皇宫的管教又比较严格,没有听出弦外音,只有如初低了头,以防止一个控制不住,当场痛殴色狼。不过,是她不纯洁的想多了吧,严世蕃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也说不定。唉,在现代时被网络黄毒侵害坏了脑子。
“她如果不是很重要的话,东楼哥哥可不可以把她送给我?我看她挺机灵的,似乎也会武功,让她待在我身边,应该能保护我的安全。再说她还救了我的命,留下,我要好报答她。”公主提出要求,貌似合理而诚恳,但任谁都明白她可不是要重用和感谢如初,明明是要扣在身边好随时折磨,谁让如初和她的亲亲东楼哥哥嘀嘀咕咕的,态度还这么暧昧来着?
妒忌真是天底下最可怕的情绪,能让天使变成魔鬼。不过这死丫头也忒忘恩负义了,为了个男人要对救了自己命的人使阴招。呸,对别人就自称“本相”、“本宫”,多高贵似的,两人之间就是“东楼哥哥”、“小瑛妹妹”了,一对狗男女!
如初心里暗骂,但悲哀的是,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很明白如果到了公主手中,她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如果遇到个变态公主,整天没事拿她做人体试验,那可更惨了。所以尽管讨厌严世蕃,却不得不依靠他、倚仗他,再度投向他求助的目光。
严世蕃很开心,很喜欢如初那哀求的眼神,让他想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放在她面前炫耀似的,于是他正色道,“小瑛,别胡闹,我做的是正经事。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呃,棋子,关乎江山社稷,不是闹着玩的。”
公主撅起嘴,冷哼了一声,如果眼神能杀人,如初身上至少会有百八十个透明窟窿。好在她的目光并不怨毒可怕,只好像被人抢走心爱玩具的小女孩,非要把对方推沟里摔死才解恨似的。
“我不舒服,身子乏得很,刚才又受了惊吓。如果东楼哥哥办完了‘正事’,可不可以陪我解解闷?”公主忍着气说,又瞪了如初一眼。哼,也只有东楼哥哥敢这么对她说话,就算是父皇也对她轻声细语的,今天让她在这一字眉的丑女面前落了面子,今后一定想办法找回来。
严世蕃一笑,对公主的赌气撒赖没一桩在意的,不过他也知道太过刺激公主会令她生出什么事端来,所以假做恭顺道,“小瑛都这么说了,我这做哥哥的焉有不从,等我再嘱咐属下几句话,就来陪伴你可好?”
他说得温柔,公主本来的一肚子气立即烟消云散,笑眯眯地点点头。
如初也松了一口气,紧紧跟在严世蕃后面出来,匆忙间似乎觉得隔壁房间的门一动,不过她并未在意,走得稍远一点便八卦地问,“这是哪位公主?”
“常安公主朱寿瑛,皇上的宠妃曹端妃所出,今年十三岁。因皇上子嗣单薄,与皇子们也不亲近,故此很疼爱这个女儿。”
“小相爷不打算把她送回去?”只有这小煞星回到皇宫,她才会安全吧,毕竟公主是偷溜出来,也不可能对皇上说在天津卫有一个小人物得罪了她,非要杀头不可。所谓天高皇帝远,就算公主恨得她牙痒痒,也逮不着她不是吗?
“你以为私自出宫是很容易的事吗?小瑛也不知筹划了多少时日才成功的。她费了这么大气,就这么给押回去,心有不甘,必定会生事,不如让她玩上一阵子再回宫吧。”严世蕃唇角一歪,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嘲弄,“皇上那儿,我自有办法。”
“她在外闲逛才会生事好不好?万一出点什么事,小相爷就算再有权势,只怕也逃不过这一关。小相爷刚才也说了,常安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呀。”
“你这是关心我的安危吗?”严世蕃半欣喜半调笑地问,对如初已经自动把“本相”二字改为了普通主语“我”字,“我会让她住在我在天津的别院,她出门时,也会我派最得力的人看着她,不会有事的。毕竟,如果你我不说,就她那没规矩的模样,谁会猜到她的身份呢?”
如初一想也是,于是点点头,然后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是故意陷害我的对吧?你明知道公主喜欢你,却让我当了她的假想敌,而且还是那么不堪的一个,她这口气如何咽得下,那还不拿我撒气吗?”愤恨之下,如初也决定不再对严世蕃用尊称了。
严世蕃一愣,差点就掉进了如初的语言陷阱,不过对此指责他并无所谓,所以干脆承认,“聪明,这也被你猜出来了。没错,我是陷害你,因为只有在人要伤害你时,你才知道权力的重要,才知道这世上只有我能保护你。至于你的动人这处,没有一双慧眼的人是认识不到的。”
如初冷笑一声,“光说好听的有什么用,而我也不会因为被保护而爱上你,特别是考虑到正是你逼我陷身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之中。”
“我们走着瞧吧。”严世蕃停下脚步,脸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感,“我这一辈子都努力做个真小人,既然我们赌得是你‘真心’爱上我,那么我行事的风格得让你知道对不对?”
如初无语,不得不承认,严世蕃或许是个祸国殃民的奸雄,是个到处留情的花心男,但赌品却是超级的好,也绝对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坐我的马车回去吧?”两人在客栈门口相对沉默了一会儿,严世蕃道,“你们雇的马车只是单程,并没有等在这儿,现在雇车还得走上一段,不如我送你回去好了。”
“可是常安公主在等你,难道你又要在我头上加一项勾引主公,怠慢公主的罪名?”如初没好气地道。
她到大明后本来是想过好日子的,但那种日子就要足不出户,家长里短的才行。错就错在她要追求理想,要看看六百年前的家乡,结果虽然结识了几位未来的名将名臣和天底下最不像和尚的和尚,也惹了一堆麻烦上身。因拒婚而得罪的大阴人安公公就够让人头疼的了,现在还要加上一个蛮不讲理的公主吗?
她可怜的命运啊!
严世蕃哈哈大笑,很喜欢“勾引主公”四个字,“放心,小瑛养在深宫,明白召见一个人需要花费很久的时间,再说卫学离码头这么近,很快我就能折返。”
“可是我要和学子们一起走。”如初拒绝,一想到和严世蕃关在封闭的马车内就有点紧张。这个男人太强势,她不得不小心。
“让他们自己回去好了。”严世蕃无情地说,完全忘记刚才如果不是戚继光奋勇救人,公主可能死掉,到时候他这负责寻找公主的人也脱不了干系吧。
“不,我们一起出来的,就要带他们一起回去。”如初有点孩子气的固执起来。
严世蕃皱了皱眉,如初这样直接拒绝和违背他的好意让他有点恼火,但一看到如初的眼睛,又觉得她能这样率真无伪格外难得,气顿时消了,眼角的余光又瞄见四名学子也已经出了客栈,就点头道,“好,叫你的学子们一起走。我这马车宽敞得很,坐七、八个人都可以。”
循着严世蕃的目光,如初也看到了戚继光等人,忽然有遇到救星的感觉,忙招手叫他们过来,把同乘马车的事一说,李成粱和赵三红的脑袋立即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张居正则冷屑道,“严小相爷位高权重,我等小小学子焉敢居于其旁,太僭越了,实在万万不敢,我们还是走路回去好了,反正也不远。”
死小子们,保护你们美女老师的时候到了,怎么可以退缩?如初暗骂,再说你们那幅“你是奸臣,我们不与你为武”的模样摆那么明显,真想死吗?
还好戚继光反应与他们不同。
他沉吟了下,似乎有什么事很难决定,但最终还是点头道,“严小相爷一番好意,属下们倒是却之不恭了。”说着立在如初身旁,一言不发。
他既表了态,另三人就算不愿意也只好跟随。于是一行人上了马车,向卫学驶去。不过车内虽然坐了一共六个人,但却没一个人说话的,气氛压抑而诡异,害如初坐立不安,短短的路程像走了几千几万里那么难受。
男人哪,还真是别扭又孩子气的动物,不管多大年纪、多高的权位也是一样。这是她得到的结论。但她并不知道,戚继光忍着对严党党魁的厌恶坐上这辆车,进行了多少内心挣扎。
他是要保护如初,因为他觉得严世蕃对如初的态度不对。在不知不觉间,在他还没注意的时候,如初已经慢慢收服了他的心。小马王骄傲的心灵,开始渐渐为一个人敞开,就算还没有完全深入,但他已经不再拒绝她的热情与好心,至少内心是如此。
表面嘛……
【第九计 假痴不癫】
第一回 病势凶猛
(宁伪作不知不为,不伪作假知妄为。静不露机,云雪屯也。本卦为异卦相叠,震下坎上,震为雷,坎为雨,卦象雷雨并作,环境险恶,为事困难。
此计是指宁可假装不知道而不采取行动,绝不可以自认为知道而轻举妄动。假装糊涂,实际上知道得非常清楚,假装不行动,实际上是不能行动,或者等时机来临再行动。本书中是指女猪脚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采取的不得已的措施。)
……
被落水事件一闹,如初中饭耽误了,晚饭也没有吃,还好八重够贴心,用房间内的小炭炉炖了香浓的鸡汤,临睡前又下了面条给她。心情不好外加美食当前,如初也顾不得睡前五小时吃东西会发胖了,放纵着自己,因为食物会慰藉心灵嘛。
不过睡到半夜,她迷迷糊糊的美梦被轻巧但又急切的敲门声打碎了。一瞬间,她有点迷茫感,似乎还没彻底清醒过来,迟钝地想着:是谁呀?停电了还是地震了?是找她去酒吧泡通宵吗?好半天才回忆起自己现在身处大明朝,再没有那样的自由时光,于是连忙叫八重下床去瞧瞧。
唉,有丫鬟使唤真好,不用大冷的天钻出热被窝。
“是黑人。”过了会儿,八重走回到如初床边,哆里哆嗦地答。
如初连忙叫八重钻到自己的被窝里,很意外地问,“他们舍间窗子上的铁栏杆不是重新装过了吗?难道又给锯断了?”
“肯定是。”八重打了一个喷嚏。
“那他是干什么来的?癔症了?”如初想起正事。外面那位还冻着呢,不是追究他们经常性打算“越狱”罪过的时候。难道,他们是馋了,闻着鸡汤味来的?要知道她还欠他们一顿饭没请哪。
“说是谁病了,烧得很厉害。”八重揉了揉鼻子,“哦,是说戚继光。”
“什么?”如初吓了一大跳,立即坐起来,“他发烧了?严不严重?”
“小姐,冷。”八重把如初掀开的被子重新拉好,“你现在要过去看看吗?”
这不废话嘛!黑人半夜三更地跑来,戚继光一定病得很严重,她当然会立即去。于是她话也没回,直接跳下床,匆匆忙忙地穿衣服。八重也没能躲在被窝里享福,乖巧的光着脚跳下地,帮如初整理衣服,因为要束胸,麻烦得很。
“要奴婢跟去吗,小姐?”八重为如初系上腰带时问。
如初摇摇头,“我自己去就好,夜寒露重的,别回头再倒下一个。你现在先给我乖乖躺下,千万注意保暖,需要帮忙时我自会叫你。”
八重应下,心头已经很暖和了。跟着这样的主人,是每个丫鬟的福气吧,小姐打了一回少林十八铜人阵,慢慢地竟然转了性子,不仅好说话多了,也知道疼人。看来天下间的主子们都应当到少林寺修炼,顺便打打那个神奇的怪阵才好。
而如初并不知道八重心中所想,一开门就看到一脸焦急的李成粱。夜深人静,两人也不多话,急匆匆往他们四人住的舍间跑。远远地看,并未发现灯火明亮,进了屋才知道窗子和门都被棉被遮住了,所以才一丝光也没有透出。
“怎么这么严重?”当如初摸了一下戚继光的额头后,不禁心头一紧。太烫了,感觉体温至少有四十度以上,如果不立即降温,是可能死人的。就算不死,也可能烧坏脑子或者视神经什么的。
“不知道呀。”赵三红一脸愁容,眼圈都红了,“中午还好好的,但晚上就说头沉,晚饭也没吃,先睡下了。我们以为他是着了点凉,也没在意……他平时身体好得很,毕竟是练武之人……可半夜里他突然说起胡话……我们才发现他身子滚烫……”
着了凉?是呀,今天他在身体微汗的情况下跳入冰寒刺骨的河水中救人。本来以他的体质,如果立即换上湿衣服,绞干头发就不会有事的,但这傻小子就水淋淋的站在寒风中看她救人……
“唉,我们站在走廊里时,谁也没注意到他光着背,不然也不至于这样。”李成粱拍了一下掌,很是懊恼,“小一一,小光不会有事吧?”
啊?他还光着背站在客栈八面透风的走廊里?!不是要他们在被炭火烘得热气腾腾的房间用干毛巾擦身发汗吗?她还特意叫店家准备了热水来着,难道也没喝?
此刻如初的脑子有点乱,没意识到戚继光等四人待在走廊里是为了偷听她和严世蕃说话,只皱着眉问,“请了大夫没有?”话一出口,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
大半夜的,他们是四个又是超级不受待见的不良学生,就算是找她也得偷偷摸摸的,又能到哪儿去请大夫?那位相当于校医的张教习只怕也不会像白求恩那样具有国际人道主义精神,忍着这倒春寒的天气赶来救死扶伤。退一万步说,就算能找到御医又有什么用?这时代没有退烧针,也不能打点滴,对来势凶猛的病,还是西医见效快。而在没有西医的大明,也只有她这样的蒙古大夫用偏方才行了。
她走过去,又摸了一下戚继光的额头,然后又在李成粱、张居正和赵三红惊讶、惊愕、甚至惊恐的目光中探手入被,感觉戚继光的身子滚烫,身体却在微微发抖,甚至偶有轻微的抽搐。而轻轻呼唤他的名字,他只是蹙了蹙眉,之后就没反应了,看来神智似乎也烧糊涂了,情况实在是很危险。
她担心、紧张、焦虑、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大脑飞快地旋转,拼命回忆现代医疗知识,过了十几秒才灵光闪现,轻叫了一声,“我需要酒精,不,很烈的白酒!”说完,心头又是一凛。
这年头没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黑灯瞎火的,到哪儿去买酒?
那三个年轻男人也面面相觑,之后李成粱一咬牙,“我去附近的饭馆砸门,就算拆了店,也先弄点酒来。”
“那不行,你想被开除出卫学吗?”如初阻拦,可手伸到一半就停在那儿了。
卫学里是禁夜的,所以只要李成粱一出卫学的门,他就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也会断送了前程,因为她现在在安公公面前说不上话了,甚至还会被故意针对,所以她再也无法最有力地保护他们。可戚继光的情况实在凶险,如果不立即想办法,就可能会送命。
一边是戚继光的生命,另一边是李成粱的前途,她哪一样也不想失去,所以一定有其他办法。但那是什么办法呢?为什么想不出?怎么办怎么办?
“阿弥陀佛,小僧的居处倒有一坛酒,而且还有些发汗的草药。胡施主,请派人随我来!”正愁得没法儿的时候,身边突然有人诵了一声佛号。循声望去,是那件永远不变的、其白如雪的宽大僧袍,还有那张总是圣洁平静的、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虚海师……大师,你怎么在这儿?”如初惊问,看其他人的脸色,都和她一样诧异。
“李施主敲门时,小僧就听到了。”虚海宝相慈悲地说,“后来听说是戚施主突发急病,小僧就跟了过来,看有没有需要帮忙之处。想是众位施主太过焦虑的缘故,竟无一人发现小僧跟了来。”
这太诡异、太可笑了!不过她当时急得眼冒金星,也确实没留神周围。但这和尚也太安静了些,简直是悄无声息,能让人忽略到如此地步,不是有妖法吧。妖孽嘛,总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胡施主到底要不要小僧的帮助呢?”看如初愣在那儿,虚海平静温柔地提醒,声音还是好听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可又令人无限安心。
于是如初镇定了些,也顾不得追究这些细节了,立即点头道,“白圭,你和大师去拿。小红,你去打点儿井水来,现在水温应该很低,如果能带着冰碴更好。黑人,你去找八重,让她把我房里的炭盆和炭都拿过来,有多少拿多少!”
她一连串的吩咐,众人也均点头领命,但虚海却不慌不忙地插了一句,“今天是高教头值夜,只怕会生事,不如让小僧先去‘支会’一声,然后再去取酒吧。”
“是如初想得不周到,如此多谢大师了。”如初点头,一瞬间有点同情高教头,不知道他会遭到什么样的可怕对待,以至不能阻挠救人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