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有这么一回事,不然她可能发生性别认知错乱吧?特别是她还得奉命勾搭大小丫鬟。

“小玉,你……你……”兰望家的吃惊不小,第一反应就是转身把门带上。

兰望家的刚看到那片血迹时,以为是石中玉受伤或者生病,但毕竟同是女人,直觉的东西是很奇妙的,她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石中玉种种不像男人的举动,慌乱中,本能地想掩盖秘密。

“姐……姐姐。”石中玉也慌了。

纸包不住火,这个道理她懂,但她一直期望可以把这把火包到五年,不,应该说三年半之后。那时她恢复了自由,就算给兰望夫妇知道也不打紧的。但现在……

“脱了上衣给姐姐看看。”兰望家的短暂失神后,心中有了计较,咬着牙上前。

石中玉为了睡着舒服,是脱了衣服的,只穿着白色中衣中裤,此时兰望家的上前一拉她的衣襟,她本能地往床里缩。

兰望家的气得拍了她大腿一巴掌,“都这时候了,你瞒谁也不能瞒姐姐呀要是真的……”

石中玉愣住,说实话是有点茫然。初潮这种事虽然正常,可对她却是很有打击力的。

而就在她闪神的功夫,兰望家的已经眼疾手快地拉开她的中衣,露出里面的裹胸来,她的秘密第一次、瞬间的暴露了。

兰望家的盯着那裹胸,眼都直了,是吓的,是惊的,因为在她的意念里,这根本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好半晌,她回过神来,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你这个……你这个丫头实在太胆大包天了,你……撒下这弥天大谎,今后要怎么办哪如果被别的人发现,知不知道是死的罪过啊你”

“姐姐……我有苦衷的……”石中玉也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兰弟在外面喊,“小玉哥哥在吧?看到我嫂子了吗?我哥问饭好了没啊。”

见有人要来,两个女人都慌神了,到底兰望家的是此间的主人,所以胆气壮些,对着门外大声道,“让你哥等会儿真是的,我跟我兄弟说几句体己话儿也不行。快去厨房看看水烧开了没有,敢进来打断你腿”

门外的兰弟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家嫂子怎么这么急赤白脸的,应了一声就跑了。

两个女人这才松了口气,兰望家的看了石中玉一眼,“我就给你拿换洗的东西,你给我待在这儿,哪也不许去”

石中玉点头,心想这节骨眼儿,她能去哪儿啊。

兰望家的飞快拿来了很落后的卫生用品,是柔软的细布袋里装着草灰,然后,她又教石中玉怎么用。除此之外,她还细心的端来一盆热水,供石中玉擦洗身上、并换上干净的衣服。

“弄好后先出来吃饭,晚点儿你再给我说个清楚”兰望家的看着石中玉,又是气、又是恨、又是心里翻腾,“插上点门把被子先卷起来,回头我来拆洗。”

石中玉应了,兰望家的这才心事重重地走了。

接下来那顿饺子,本来是石中玉最爱的,却因为心里有事,吃得极其不是滋味。兰望家的极力控制情绪,但她的反常也被全家人感觉出来了。不过之前兰弟说过,石中玉“姐弟”在屋里说过悄悄话,所以大伙儿都以为是姐俩说呛了什么,也不敢插嘴。

就兰望借机拉了老婆一把,低声道,“你不是打听到小玉有什么隐疾吧?你真是,这种话叫男人怎么说出口?肯定伤了他的面子了。你给我老实点,当不知道算了。”

兰望家的嘴唇动了几下,终究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一边的石中玉看到他们夫妻的私下举动,一颗心跟堵在嗓子眼儿里似的,更加吃不下去了。

“回屋躺着吧,一会儿我给你送姜糖水去。”兰望家的以为石中玉又肚子疼,冲口说道。

桌上的人都愣住了。

“小玉怎么了?”兰望纳闷地问。

“她……她受了寒,姜糖水不是暖肚的吗?”兰望家的支吾过去。

“我说小玉哥哥吃这么少呢?”兰妹小脸红红地笑道,“平时他一个人要吃一大盘的。小玉哥哥你放心,我给你多留几个,等你肚子舒服了再吃。”

石中玉勉强道谢,又告了罪,这才回自己屋。

过了会儿,兰望家的拿了两件簇新的衣袍找来了,其中一件的针线还没做完,显然是以此为幌子,其实是让她交待事实来了。

石中玉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因而也不用兰望家的多问就全部坦白,先争取个好态度。不过她没说海上被追杀,哥哥死在自己面前的事,只胡乱编造说自家在江原得罪了权贵,父母和哥哥都死了,自己还被追杀,不得已才女扮男装进王府避祸。

这话半真半假,所以听起来可信度高。开始时,兰望家的对她冒充男人的事还因为担心而生气,听到后来,只抱着她哭,心疼得一塌糊涂。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哪?”哭完,兰望家的又发愁。

“会混过去的。”石中玉很坚定,尽管她心里不是十分有谱,“这还有三年多时间,眨眼就会过去的。”

“可是裕王殿下和你……”

“我和裕王殿下真的没有什么。”石中玉违心地说,因为撒谎,心头小跳了一阵,“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不过裕王殿下看我机灵,使唤着得力罢了。还有,他不爱写字,让我帮着抄写公文。姐姐也知道,有些公文是不能外泄的,所以殿下就拘着我点,没别的事。姐姐想,殿下的哪个妻妾不是美人,好男风什么的,全是别人泼他的污水。”

但凡说起慕容恪,石中玉总不知不觉地带着点愤然,结果倒显得她的话可信度极高。兰望家的纠结了会子,就有了九成信,但随后又愁,“你今年十五了,再过三年多,都十八岁的大姑娘了,怎么找婆家呀。”

“我不找婆家,我就跟姐姐、姐夫过了。”石中大撒其娇,“难道姐姐嫌我碍眼,要跟姐夫自己过小日子?”

兰望家的没好气地轻打了石中玉一巴掌,心下却有了计较。这个庄子其实是小玉的,他们夫妇本来就打算小玉出了王府,就把这个调理好的庄子还给她。既然现在这种状况,将来把庄子卖了,一家子远走高飞,到了别的地方,谁知道小yu女扮男装过,到时候找个家资差一点的人家,只要人好,懂得疼小玉也就行了。

弟弟变妹妹,说实话,对她来说更感觉亲近了些,而且怕小玉娶不上老婆的烦心事也解决了。刚才兰望还悄悄跟她说,小玉如果真有隐疾,就只能把兰妹嫁给小玉。这样做虽然对不起兰妹,可小玉于兰家有大恩,也只能委屈兰妹了。况且,兰妹似乎对小玉有了点小心思。

但转念一想,又有点发愁。这三年半的时候说起来很快,但一天天过下来,也很长呢。如果小玉被发现身份怎么办?那可是天大的祸事。裕王府那位殿下,从来不是个饶人的主儿。

心思纷乱之下,她又想起一事,把自个儿吓了一跳,“江原是陵王的封地,你们石家有那么大的冤屈却无处诉,不是得罪了陵王吧?”

石中玉低下头,心里琢磨着这个陵王是谁。随后想起陵王是皇三子,因为太子病故、皇二子早夭,现在诸皇子中陵王年纪最大,表面上是以他为尊的。

而她的沉默被兰望家的误以为默许,不禁更是心疼。被高高在上的皇子追杀,也确实只能躲进裕王府才行。毕竟,自家那位殿下是谁也惹不起的。

“姐姐,我求你点事。”石中玉想了想说。

“自家妹妹,说什么求?”兰望家的白了她一眼。

石中玉一摊手,“你看,这个称呼就错了,不能叫我妹妹,要叫弟弟。这个秘密只能咱们姐妹,不,姐弟知道,连我姐夫也不能告诉知道吗?不是我把姐夫当外人,可你知道姐夫那个直脾气,认定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他若知道了我是女人,十成十会去裕王府,舍了这条命也会把我弄回来。”

兰望家的心里一凛,知道石中玉说得有理。可是,把她弄回来也没错吧?

石中玉看兰望家的犹豫,连忙抓紧她的双手道,“当时我卖身进王府时想,要避的那祸事不是一年两年能过去的,至少要四五年。再加上过得几岁,我的容貌会变化比较大,这样才能终究无事。若现在出了王府,只怕还是会危险,不如躲在裕王殿下的保护伞下。既然这事必须要经过漫长的等待,现在就告诉姐夫,让他白白担心受怕又是何必。我有姐姐疼我、知我,心里已经很轻松了。”

兰望家的想来想去,觉得石中玉说得有理,就郑重点了头。石中玉知道兰望夫妇都是说话算话的实诚人,略放下了心,又道,“还要求姐姐给我新做一个裹胸,这件有点小了,每天勒得我很疼呢。”

“屋里没人,你先解下来,姐姐瞧瞧。”兰望家的说。

第六十七章 联姻是个不错的方法

石中玉照做,兰望家的本来就是管针线房,手艺好得没话说,此时拿着裹胸看了看说,“还要多浆个几层,这样就如同硬壳般,万一被人碰到也不打紧。现在天气渐凉了,明天夏天我给你做个细罗的,还要透气才好,不然不捂痱子吗?”

石中玉大喜,伸臂抱住兰望家的,“世上只有姐姐好,有姐的孩子像个宝。呵呵,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至于痱子什么的,她今年夏天已经捂不出不少了,刺痒得很。

“就会嘴甜。”兰望家的打下石中玉的手,瞪她一眼,“自己是个女孩儿家,没事别对我家兰妹眉来眼去,她看上了你可怎么办?还有,以后你每月的那日子又怎么办?”

“嘿嘿,你弟弟我魅力无敌,男女通杀,最多姐姐假装无意的告诉兰妹,说我有了心上人了。少女怀春嘛,时间一长就过去了。”石中玉嬉皮笑脸地说,“至于大姨妈来嘛,我想办法回家就是了。”

她说的家是指庄子上,而她说的大姨妈经她解释,兰望家的也明白了那是代表什么。

“姑娘家家,什么都懂,也不知你是怎么长的心肝。”兰望家的笑骂道。

这天整整一晚,兰望家的都没回房,跟石中玉彻夜长谈。兰望家的自感知道了石中玉的秘密,就觉得更加负责她、保护她,而且自然的多了几分亲昵,要知道姐弟的感觉和姐妹的感觉是不同的啊。

兰望虽然觉得自己的老婆和异姓弟弟说了一夜的话有点不合规矩,但大家都是心底坦荡的人,庄子也没有外人,倒也没怎么太介意。

对于石中玉而言,她从开始的紧张,到后来突然放松了下来,似乎身上的担子分给了自己的干姐姐一半似的。加上肚子疼了一天后,身体状况好转,就开始积极写书。

她很喜欢这种田园生活,身边是比亲人还亲的兰望一家子,早上在小鸟的叫声中醒来,下午散步时看到田梗上农忙的人们,晚上能看到满天星斗。最重要的是,没有压力,没有慕容恪。

如果说有什么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似乎……也是因为没有慕容恪。什么时候,那个妖孽成为她生命中的常态了?她不知道,为此她很烦躁。

而此时正在围猎场的慕容恪也心里老大不高兴,因为这回随架的现皇后娘娘有意寻找名门贵女,要嫁给他做正妃。他那皇帝老子的意思是,他胡作非为,就睁一眼闭一眼装没看见,但他已经快二十五岁了,必须有一个正妃才行。不然,就扶正一个,反正不能这样下去了。

对于他那几个妻妾,他没有特别的想头,卫氏和顾氏的出身不够分量,宗政氏是外族,赵氏虽然合适,但他可不想让她那个爹做大。难道真要再娶一个?女人,他无所谓,多一个少一个都没关系,可他真是半点兴趣也没有。

若抗旨?他那皇帝老子会胡乱给他指一个硬塞过来。这种事不是没有过,宗政弥也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每想到身边要多一个陌生的女人,他心里就很不爽。其实以并不会这样的,最近有点奇怪。

难道,他真的好男风了?这想法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小时候那件恶心事,他永远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长天十八岁了吧?”他突然想起,问跟在自己身边的四大铁卫之首别军,“别的皇室子弟这时候应该也娶正妻了,可是长天似乎连屋里人也没有。”

孙军沉默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补充了一句,“皇后娘娘这回找的人,都是东宫一系的。皇太孙殿下的婚事,只怕会用于拉拢那些摇摆不定的重臣。”

慕容恪没说话。

娶正妃也许他该答应,反正是摆在家里嘛。这样的话,东宫会放心一点,他行事就自如一点。而且,反间计也不错呀。

“长天在做什么?”他又问。

“被皇后娘娘叫去了,阵说要他陪着一起吃烤鹿肉。”

“昨儿本王打的那只?”慕容恪微微冷笑。

皇后肠胃积弱,本来不该吃那不好克化的东西,偏偏把他打的猎物拿走,以这种方式示威吗?或者,他应该听取赵知信的建议,变得更强,别人才不敢乱动。

联姻,是个不错的办法。

“盯着点那边,但别着了痕迹。”慕容恪突然感觉有点疲惫,心里又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把石中玉打扮成侍卫的样子带来,有那小子抬杠拌嘴,日子会很好过。

想到石中玉,他的脸上不自禁地露出微笑。他自己没有注意,孙军却假装没看到,应了一声就去做事了。

而此时,在皇后身边的慕容长天,正沉默的跪在地上,被皇后训斥。

“那件事瞒着你,就是知道你会有这样的反应。”皇后气得拍了拍圈椅的扶手,“不成器的东西,跟你说过多少回了,皇家不是民家,讲不得你说的亲情道理!”

慕容长天不说话,但脸上的不满和气愤却遮盖不去。

皇后叹了口气,站起来,但保养得宜,看起来就是四十出头的样子。身上穿着绯罗匙金利五凤长尾凤袍,发髻高耸,插着几只凤纹金暮并一只累丝嵌红宝凤头钗,举止华贵,威严迫人。

“天儿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因为你的身份,你注定和你的几位皇叔不能相得。”皇后慢慢开口,“你是君,他们是臣,你可以恩宠他们,却不能和他们讲情面,你懂不懂!”

“皇祖母,那您也不能把七皇叔……”慕容长天说不下去了。

“把他怎么?把他杀了是吗?这里没有别人,为什么你连说也不敢说!”皇后痛心疾首地道,“为什么你就随了你那父亲的温厚性子,不能狠一点呢?他有福早死,你知不知道你一旦跌下东宫之位会怎么样?

你那几个皇叔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尤其慕容恪,他若真起了反心,十个你也不够他一口吞的!你嫌哀家对他狠?那是哀家要保着自己的孙子!

你要明白,有的路你走上去就退不得,因为身后就是万劫不复,就算你不是自动踏上去也一样。谁让你是故太子唯一的儿子,谁让你叫慕容长天!”

“皇祖母!您说的我都明白,但是……可不可以光明正大的做?可不可以不要借助我一个小朋友的名义,设下陷阱!”

“你懂什么?”皇后斥道,“你以为,身为天下间最高贵的皇家,所有的手段就都摆得上台面吗?告诉你,越是看似高贵的地方,桌子底下来来去去的事就越多。站得高,就要讲究体面,而体面,却是要靠暗地里的东西支撑的。皇家的体面,更是建立在血雨腥风之上。你只看到你皇祖母今天高高在上,母仪天下,你可曾见识过哀衣从十三岁进宫,是怎么熬过这几十年的吗?但凡有一点心软,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是这样和七皇叔撒破脸,就有好处吗?”慕容长天仍然耿耿于怀。

皇后冷笑,“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东宫,因为太明显了,反而没有人会相信的。至于利用了你所谓的小朋友,那个叫石中玉的……你要明白,坐在那个高位上的人没有朋友,何况他还是个下贱的奴婢、一个肮脏的男宠!当时你母妃说起你与那石中玉有约,又说起慕容恪宠信那贱奴,哀家就和你母妃订了这条计策。

“您和母妃是想试探七皇叔?”

“你七皇叔冷酷嚣张,我们一直找不到他的软肋。哼,毕竟年轻识浅,居然不爱女人爱男人,为了个贱奴,连命也要舍了。”皇后又冷笑起来。

她很想说,慕容恪不愧是那外族贱婢所生的孩子,天生妖孽,不遂人伦。可在自己的孙子面前,她要保持高贵端庄的形象,生生忍下了那句话。她好不容易得到今天的位置,绝不能让那贱婢的儿子取代她的孙子,得了这大燕的天下!

“我懂了,您是在逼我。”慕容长天很沉痛,“逼我和七皇叔势不两立。因为我的关系,他差点被刺杀于宝和轩,今后,我与他之是就再没有转圈的余地。皇祖母,非是孙儿不孝顺,可这天下,非得一家子骨肉的血才能铺平吗?七皇叔一直没表现出反意,这不是摆明并非你死我活不可吗?”

“你怎么知道他暗地做了什么?”皇后阴沉下脸来,“事关我们娘三个的命,事关我们夏氏全族和一众老臣的生死,哀家不能冒险。你七皇叔是你登位的最大绊脚石,必须踢开他!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的书全白读了!”

“那我三皇叔陵王呢?是不是也要除去?”慕容长天闷喊一句。

他性格宽厚善良,从小就孝顺,没有一次忤逆皇祖母,可今天,心中翻腾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着实让他忍耐不住。

他还敢信任身边的人吗?他不过和那小小的石中玉有一饭之约,他只是想赐一桌御席给那小家伙,可就被人告诉了母妃,然后在瞒着他的情况下,被利用来做了陷阱,刺杀七皇叔。

幸好石中玉和七皇叔没事,不然叫他怎么能安心?没人知道七皇叔养伤的期间,他心里所受的煎熬。虽然只是一饭之恩,可他是未来的天子,也不能负人才对。

而且他听说那天的事,其后被化解的干干净净。所以他很怀疑不是那么简单,能让七皇叔受伤,刺客不会只是一人,最后连宝和轩都烧了。

这些,母妃和皇祖母难道不知情吗?

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争执下去了,他心里只是充满着无尽的悲凉和无奈,真恨不得没有生在这世上过。他逃离了皇祖母,逃离了行宫,生平第一次任性的消失,随意跑到一个地方去。

他想静一静,却不知道这个小农庄,正是属于他的小朋友。

第六十八章 露营

他很郁闷地低着头,随意走着。而石中玉,日子过得太舒服了,闲极无聊,正追着几只蹦跶的蚂蚱。于是不期然的,两个人撞了个满怀,抬头发现对方时,又都是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慕容长天惊问。

而石中玉却惊愕地叫道,“皇长孙殿下!”然后还用力眨了下眼睛,以确定自己不是幻视。

“这是夏公公的庄子,我来玩两天的。”当她发现眼前的人是实实在在时,连忙解释,“可是殿下您怎么来这儿了?也没个侍卫跟着。”

“我……孤……”慕容长天屏住气,半天才颓丧地说,“孤也不知道,就这么……来了。”

“您这是从哪儿来?”石中玉看了看慕容长天的一脸疲色,还有身后牵着的那匹都快口吐白沫的帅马,“听说皇上到城外行宫秋季狩猎,您不是随驾了吗?”

“孤……回来了。”

石中玉险得问为什么,幸好她管住了自己的嘴。皇家的事与她无关,一个慕容恪就够瞧的了,绝不能再沾上慕容长天,何况这两位是水火不容的。

可是,既然她这么倒霉的撞见了,也不能扭头就走。那样的话,虽然她不太懂得有关大燕的礼仪规矩,但应该算大不敬吧。

“殿下要到哪儿去?”这个不会也不知道吧?

慕容长天却还是摇头。

她哪里知道,慕容长天的性子温柔敦厚,实在不适合皇室斗争,却因为皇太孙的身份,不得不身处漩涡的中心,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但是他不愿意违背母亲和祖母的意愿,所以尽管大部分时间很不情愿,却强迫自己照母亲和祖母说的去做,心里极为压抑。而因为知道了母亲和祖母利用他那一顿饭的约定而陷害七皇叔时,他的不满和愤怒彻底暴发。可是他又不能忤逆不孝,于是只得自我放逐,没有目的、没有想法,只是一路跑……跑……跑……

似乎,想把一切肮脏的阴谋全甩在身后。现在祖母大约知道他不见了吧?肯定特别焦急和担忧,派出很多人找他。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这些,他心里有些罪恶的畅快感。

“孤很累,真的很累。”看着石中玉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那柔和的眉目,慕容长天恍如回到那个烤红薯之夜,心头一松,自然就说出最本能的话。

“您……殿下您不会是骑马不停地跑过来的吧?”石中玉瞪大眼睛。

一直摇头的慕容长天,这下终于点了点头。

天哪,他能不累吗?事实上没有被累死,这一人一马可算得很万幸了。要知道皇上的行宫是在太府都的另一侧,如果不通过内城而直接从城外绕过来的话,怎么也得十个时辰左右。现在大约是申时末了,她正要回家去吃晚饭,难道……他从凌晨就一直没有休息过?怪不得人困马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