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家家,不许看这种东西。”她板着小脸,瓷娃娃一般的模样严肃起来,显得非常搞怪,把屈忽昀逗笑了,情不自禁捏捏她的脸。
石中玉哪肯吃亏,扑过去打,两人顿时笑闹成一团,渐行渐远。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慕容恪一身粗布衣裳,脸戴白色鬼面具,闪身而出。不过,即便是最低下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透出那么一股子华贵飘逸来。若不是这里是街市,若不是每晚有人买了面具戴着玩,他一定会引起围观的。
“平日里总是动心眼儿,倒没见他这么没心没肺高兴过。”慕容恪哼了声,“跟他在一起的小子是谁?居然给我外宿不归。”
“一起进家丁院,又一起进水局院的。”孙福珩也是平民衣服,低声答。
慕容恪没说话,因为面具,别人也看不到他阴沉下来的脸。刚才看到那个高个子家丁捏石中玉的脸,他突然很不爽,想把那几根手指掰断。他还没那样捏过呢,话说在裕王府里,什么好事,不都应该他第一个玩吗?
但转念又一起。切,不过是最低贱的家丁,他在意什么?他是看戏的,要看那块小石头怎么用这笔钱,怎么躲过府里的明枪暗箭。
石中玉当然不知道自己被这么可怕的人当做取乐的戏子了,回到客栈后,趁着那三位都睡了,就把那本册子拿出来,挑亮油灯,细细看起。
没想到啊没想到,大燕居然有小说啊!
前生,她是网站的编辑,虽然她本身不喜欢,但确也看过大量的小说,对此实在太熟悉了。此时在异时空看到这个东西,心里那个亲切啊。再看这本书,还配有春宫式的插图,装帧精美,反而还印着书局名字和定价。
西山堂书坊。书价五两。
妈妈的,一本小说那么贵啊。如果她们网站的小说作者听说这个,还不得大批的想办法穿越哪。而且她看了看,文笔自然是好的,但故事情节性地不行。就这种书一本还敢叫价五两?作者的话,应该拿钱更多吧。
如果她来写的话……哼哼,后半辈子就只剩下数钱这种事了。她甚至不用自己构思,把以前看过的全内容默写一遍就成。至于画画,她的工笔虽然不太入流,但胜在网络发达,她看过的春宫多嘛。
所谓,熟看春图三百幅,不会那啥也会画呀。
而且跨越了时空,就不存在版权问题了。果然,知识,就是金钱。
她仔细想了想,欣喜的把书藏了起来,怕这种重口味的书带坏小孩子。然后,突然又想起以德道士。他说自己会以笔墨发财,发财又与阴阳有关,难道应在小说上?不过写书发不了大财,千两黄金不必给他。那其他测字的结果,要不要听他的呢?
石中玉很不道德的想着,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天一亮,几个人就回到裕王府。在此之前,因为银子不方便拿,她到吉聚成去,全换成了小面额银票。从钱庄出来,她那个扬眉吐气,虽然她只是过路财神,但之前她到最小的钱庄,她那卖身的三两银子也没有收,现在一出手就一千两,多豪气啊。
“这钱要怎么用?”康涵柏问。
“给我姐夫三百两治病。”石中玉早盘算好了,“给范嫂子一百两,昨天的事闹起来,只怕她在府里也呆不住了,再拿去给王老十家一百两。剩下的,等我求人留意,有机会就去城外买个庄子。”最后一点,是她昨天听了以德的测字真言,才决定的。
坐吃山空,何况这一千两听着挺多,也算不得是山。兰望是个硬气的,自从身子略好,就一直想要搬出王府。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为王府效力,就不应该再住属于王府的房子。就算他承认了夏世雄是干爹,但那也是为了给石中玉圆谎。在兰望的心里,自己有能力时,愿意认个干爹,好孝敬照顾。如今自己残废了,他倒不愿意拖累人了。
所以,他这样高贵品格的人真的很少见,特别还是从裕王府里出来的。石中玉为此格外敬重他,又因为人家夫妻给了她最初的温暖,她有一种雏鸟心理,谁第一个对她好,她就把那认为是自己的家和亲人,自然会帮助到底。
想到这儿,她脑海中又浮现中以德的模样。在用笔墨赚钱的事上,如果说应验是因为阴差阳错,买庄子的事,就属于以德的提醒了。那么,他测的其他字,那些个解释,对她的人生有指示作用吗?最重要的是……他说的那个阴阳被发现的事……不会……真的被揭穿吧?
第四十一章 不再是鸡胸脯了
忐忑不安的过了几天,石中玉身份的秘密仍然保守着,甚至都没人怀疑。于是她觉得,以德的测字术未必那么可信,心也慢慢安定了下来。
而且,她已经回了水局院,现在有自己单独的房间,比以前方便和舒服多了。虽然已经春暖花开,夏天就在眼前,她也不怎么担心。她自己还发明了一种裹胸术,虽然那对小白兔渐渐长胖,但她把那种上桨过几层的粗布做成裹胸,侧面做成结实的搭扣,穿着方便,摸上去也硬邦邦的,完全感觉不到柔软。
这时候夏世雄身上的伤也好了一半,能自由走动了,就开始训练起水局院的四个救火小家丁起来。不知为什么,他对屈忽昀等三人很严格,对石中玉却很放松,石中玉乐得清闲,当然不会自己加码努力。
她有别的事情要忙,而且是很多事。
范通违反王府的禁令,滞留在太府都的事情曝光了,被大义灭亲的魏锁亲自拎来,打了四十板子,去了半条命不说,连范嫂子和范丽都被驱逐出府。眼瞅着这是永无可能再进王府管事了,有范嫂子在也不能进范家门,玉娇干脆自奔前程,把房子细软卖了,卷款走人。
对于石中玉来说,这是意外之喜。
她火中取栗,拿走了范通藏在外面的私房钱,事先考虑过被发现的后果。就算范通因为这钱来路不明而不敢声张,就算她突然暴富是通过“赌博”得来,并且有充分人证,但这一切也太巧了,魏锁肯定会怀疑。
她做得手脚干净又如何?魏锁没有证据又如何?她这个眼中钉会更碍眼的。不过当时她是豁出去了,也想过事后要如何周旋,这是她在中级家丁这个地位上所能做的最好的打算了。现在玉娇把那个贼名全顶了去,她可就轻松多了。
想必玉娇也很憋气吧?只是她没办法和范通联络上,又怕范嫂子这一闹,她连那点小钱也保不住了,只好逃跑。别小看人家只是个从事低级娱乐事业的,这壮士断腕的情怀还是很伟大。
而石中玉所做的这些功课,都是为了应付王府高层调查的。高层不动,她当然也不会主动露白或者坦白,分脏的行动全在暗中进行。
给范嫂子的一百两,她只说是范通平日克扣家丁们的,就藏在外帐房中,被她无意中发现了,现在拿来给他们做回乡的路费。范嫂子自是知道自家男人往常的德行,却从没见过他往家拿过一分钱,早就猜测他不是在外面花天酒地了,就是私藏了。此时自然不疑有他,很感激石中玉没有贪墨,还“物归原主”,感动得差点把范丽许配给石中玉。范丽自然是千肯万肯,却吓得石中玉连说自己在老家订了亲,就不耽误小丽妹妹了。
她没想到,在终于解决了她在王府的第一个敌人时,还伤了一颗如花少女心。看着那与年轻少女不符的哀怨眼神,她尴尬地选择无视,并转向范嫂子,面授机宜。
“嫂子你有那么好的厨艺,又在裕王府待过,只是被自家男人牵连而已。就凭这,不管到哪儿,都能有饭辙,而且没了你男人胡乱花用,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她这一说,范嫂子的愁眉苦脸有渐缓的趋势。
于是她趁热打铁,“一个家,掌握银子大权的就是老大。如今范通的腿落下残疾,嫂子撑着一个家,自然要硬气些。这男人嘛,手里没钱就不会折腾,嫂子往死里管着范通,他想吃饭活命就得听嫂子的话,这个家就安稳了。”
她没劝范嫂子和离什么的,古代女人,还是很有三从四德的意识的。但只要范嫂子照她说得做,这日子就能勉强安稳的过下去。而对她而言,既然斩断了魏锁一臂,就要让这臂再回不来,就像兰望的腿一样。范嫂子管死范通,范通就再也不能蹦哒了。
范氏一家走后,石中玉又给王老十家送去一百两。她不是圣母,如果自身没有钱,自然不会因为可怜对方而为难自己。可她既然有些不义之财,还是能帮就帮一把。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也无大恶,如果就此毁了,谁都会动恻隐之心。
这一次她是以夏老的名义,还有大家的捐款。王老十的父母不管其他,只千恩万谢,但王老十却一个字也没说。石中玉反正不是为了被感激才这么做的,自然也不介意王老十的沉默态度,把这件事很快就扔到脖子后面去了。
而因为兰望的医药费还够,石中玉暂时没把那三百两拿出来。兰望两口子是真拿她当自己的亲人,又都是正派的,倘若知道她上了赌场,为了防止她以后学坏,总惦记不劳而获,说不定一分不用这个钱。她为此很为难,觉得要想个好办法,或者等兰望身子再强健些再说。
令她欣慰的是,屈忽昀等三人一点也没打这笔“巨银”的主意,每天该干嘛干嘛。发月钱那天领了中级家丁的一两银子,一个个乐得屁颠屁颠的。听说,各自在家里的地位也急增。
“蛐蛐可以向你们村秀才的女儿提亲啦。”她开玩笑,康涵柏和牛蛮也跟着闹。
倒是屈忽昀只红着脸,不出声。
以前,他觉得秀才的女儿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识文断字,长得漂亮。但现在,他突然有些不确定了。小玉更有学问,长得更漂亮,只可惜是个男的。但尽管如此,他感觉对秀才女儿的心,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强烈了。
而就在这些纷纷扬扬的小事件中,传来了一个大消息:裕王殿下要从北疆回来了。
全府喜气洋洋,唯石中玉心思繁乱。
她不明白,慕容恪从来没给任何一个下人带来过福利,他不在的时候,大家都很自在,为什么他回来的消息会令人快乐。在她看来,这是个噩耗好不好?她很难忘记,她还有两条命攥在他手里,一是打碎了御赐的茶具,二是蛇果之约。如果她是猫,现在还剩下七条命,感觉完全不够被慕容恪算计的。
她现在只有盼望那位不靠谱、任性得近乎妖性的裕王殿下把她忘了。本来,她在他眼里就是取乐的玩物不是吗?如果他有了新玩具,就不会注意她了是不是?
然而,世事往往事与愿违,裕王殿下不但没忘记小小的石中玉,反而盯了她几个月了。用现代的观念来理解,石中玉就好像试验用的小白鼠,自己在透明的玻璃盒子里跑呀跑的,实际上所有行动全在人家的眼皮子低下。
“长天来过?和那小子一起吃过烤红薯?”慕容恪听到这话时,眉头立即皱起来,“为什么早没有回报本王?”
“殿下,属下对您讲过啊。”孙福珩感觉冤枉,“只是没说烤红薯的事。属下以为,这无关紧要。”
慕容恪哼了声。
这很有关紧要,他的新玩具偷吃了东西,他怎么可以不知道?他那位身居东宫的皇侄来他的王府,他能够理解那种心态,但石中玉与慕容长天关系亲近就是另一回事了。
“以后事无巨细,通通回报与本王。”他突然笑了,觉得多了一丝趣味,“现在传本王的命令,就说本王要回太府都了,大军开拔吧。”
以上,就是裕王觉得不再躲在幕后看戏,而是票戏出场的原因。但除了孙福珩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一事实。虽然孙福珩隐约知道多事之秋要回来了,但裕王回府,他还是很高兴的。裕王是个极其我行我素的人,他藏身太府都的市井,身边连一个侍卫也不带。偏他平时得罪了太多的人,万一有人发现他的行踪,意图不轨,就算他武功卓绝,也实在是太危险了。
所以石中玉啊石中玉,牺牲你一个,幸福整个裕王的秘密近卫军,你就节哀吧。
而决定被牺牲的石中玉同学,并不知道自己的悲惨前景,她只是发愁,以后要怎么在慕容恪的眼皮子底下生存。她现在可是水局院的人,万一哪天那位老兄再放火,她就得去救,那时除非慕容恪忘了她,不然她是无法回避见面的。
几天来,她持续烦恼,晚上一直睡不好。这天半夜,她干脆起身,到小厨房做了碗酒酿圆子来吃,听说又能暖心,又能助眠的。而且,食物能慰藉心灵。
在她的张罗下,水局院的小厨房早就开张了,所以糯米粉、甜酒酿、枸杞、百合、芝麻都是现成的。又因为小茶炉长年不灭,起火煮熟也很方便。
她觉得自己手艺还不错,那酒酿的香味传出好远,闻着就勾人馋虫。为了防止被屈、康、牛三只饕餮抢食,她先把盛在青花白瓷碗里的美食端到自个儿屋里,然后又把厨房略收拾了下,这才又回去,反手还把门锁上了。
然而当她一转头,冷汗咻的一下全冒出来了。
她的酒酿圆子呢?为什么只剩下空碗了?是谁偷吃?难道到底没瞒过那三只饕餮?可是……她以为夜深了,房间里不会有外人,所以身上只穿着中衣。
最最可怕的是,晚上是放养小白兔的时间,她没有裹胸,衣服是柔软的夏布,此时顺贴在她的身上……还算不上曲线玲珑,但是男是女,一目了然。
要知道,她已经不再是鸡胸脯了啊!
第四十二章 酒后乱……摸
第一反应,就是随手把瓷碗边的一本书抢到手里,抱在胸前。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册,但却感觉有了掩盖女性特征的屏障似的。
周围很静,静到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无端放大了。再转身四顾,房间里除了她,并没有别的生物。不,等等,床帐子什么时候放下来了?
石中玉理智的觉得,她应该悄悄退出去叫人。可那也意味着她女儿身的秘密有可能被更多人揭穿,还可能是同时的。但,那总比被贼谋财害命好吧?不过,这里是裕王府,普通的贼怎么进得来。就算进来了,为什么到清水寡淡的水局院来。难道是幽灵?动物?还是……
她脑子主动的、飞快的转运,可脚上的动作却轻慢,而且无意识。当她发现自己在做什么时,一切已经晚了。
她掀起了半新不旧的淡青色洒花床帐,赫然看到裕王殿下,慕容恪同学正坐在她的床上!
几乎是本能的,她轻叫一声,抱在胸前的书落在了地上。然后又是本能的,她捂住自己的嘴,感觉那叫声在黑夜中是那么突兀。
可这能怪她吗?任谁看到半夜里,自己的床上多了一个男人,而且是应该还在回京城路上的男人,就算天翻地覆、世界末日、人民全体疯狂的情况下也不应该出现的男人,都会惊吓得丧失一切自主行为能力吧?
她黑玛瑙似的眼睛对上那两道蓝灰色的纯粹邪恶目光,居然愣神了至少十几秒,完全呈石化型,不能动弹。
慕容恪半躺半卧床上,穿着通绣九莽的单丝罗长袍,朴素淡雅的山茶灰色,却在腰间系了一根五彩丝绦,坠着一块血色玉佩,立即就被衬得娇艳贵气起来,因为身高腿长,把石中玉平时里很宽敞的小床占得满满当当。
要命的是,他的头发没有束起,也没有散开,就在脑后随意的扎了下,垂下几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胸前,掩进衣领里。而他的衣领不知何时半敞开了,露出下面起伏强壮的胸肌和平滑晶莹的皮肤。那发丝的探入明明是静态的,却在观者心中活起来了似的,让人想探看头发伸展处看不到的肢体。
这什么情况?这么诱人,难道是自荐枕席?可是……反了吧?以两人的身份地位来说,做这种事的应该是她才对呀。
堂堂的七皇子,裕王殿下,据说还项着天策大将军的名号。想为她这小小的低级家丁,呃不,她已经升职为中级家丁……为她献身?
有阴谋!一定有阴谋!
石中玉混乱地想着,没提防就咽了咽口水。这证明,刀子完全被迷惑了。
“这是什么?”因为震惊而无故放大的十几秒种似乎拉长到很久,随后,慕容恪开口。
石中玉呆呆地顺着慕容恪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吓得连忙抱住双臂。
“没……没什么。”喵的那是她的小白兔好不好?但让她怎么回答。
“奇怪。”慕容恪直起了身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石中玉的前胸,令刀子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想干脆把这死家伙打晕算了。
女人都有这种可爱的器官,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他那是什么眼神,也太色狼了,有这么盯着看的吗?
没想到的是,慕容恪是个行动派。他不仅看着,还伸出了手,看样子要摸摸。
石中玉连忙后退,但慕容恪手臂暴伸,动作奇快,死死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
呯的一声,天旋地转,石中玉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是个什么过程,反正当她视线能聚集,就已经仰面躺倒在床上。慕容恪没有压着她,却伏在她的身侧,一只手已经拉开她的衣襟。
石中玉只感觉胸前一凉,两点失守,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她的小白兔,还没有长成就被看光了。刀子的身份,也被发现了!刀子处心积虑的掩饰了这么久,现在这么容易就……
石中玉又惊吓又绝望,再度石化,可慕容恪的反应却更奇怪。他直勾勾地盯着石中玉的胸前,神态疑惑又认真,倒不怎么色情。
照说他妻妾成群的人,不会没见过女人身体吧?可他那是什么表情?怎么像是科学家研究不明生物似的。
随后,他的一只手直接罩上她的左胸,眼神空洞的傻笑,“这么小。”
石中玉忍无可忍。
虽然知道两人地位差异巨大,虽然知道慕容恪随时能要她的命,刀子也忍不了了!她的豆腐不是这么好吃的,而且还是这么嫩的豆腐!慕容恪没经她允许就动手已经很可恶了,居然还给她嫌东嫌西?先是侮辱她的尊严,然后又打击她的自尊,太不像话了!
“那是因为它们还没觉醒!”她大叫一声,弓起双腿,一个窝心脚,就把慕容恪踹到了地上。皇子又如何?她不能允许他摧残幼苗,何况还是她的!
石中玉腾地弹起身,手忙脚乱的把衣服掩上。到空上时候,她才发觉半边身子都麻了,正是从左胸处直接传来,那是最接近心脏的地方。
“士可杀,不可辱!”
慌乱中,她一把抓起枕头,打算自卫。关于被性骚扰,关于身份的暴露,关于努力活了这么久,最终还要躲不过悲惨的命运,这时候像一团乱麻似的,突然一古脑塞进她脑子里,像一丛乱草,堵塞了她的思考能力。
然而慕容恪却没有反应,根本的、完全的、彻底的没有反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石中玉很聪明,刀子不上当。慕容恪这混蛋惯会骗人,以捉弄人为乐的,他一定是装死,她骗刀子过去,然后就地咔嚓咔嚓!正是豆蔻的年纪,刀子宁死也不会让人辣手摧花!
可是……他怎么还不动?以他那不容人冒犯的脾气,不可能忍这么久吧?
“殿下……七殿下。”石中玉试探着轻叫,又往前挪了两三寸。
慕容恪仍然不动。
“您再不起来,我可喊人了啊。”石中玉又说了句,并向前蹭出半尺的距离。
慕容恪继续不动。
石中玉咬咬牙,干脆上前一大步,用脚尖踢踢慕容恪的肋骨。这种程度的侮辱,他一定容忍不了了。踢完,石中玉迅速后撤退,但是,慕容恪还是没动。
到这个时候,石中玉重新害怕起来。
裕王,不是……死了吧?
细想起来,他是有点不对劲儿的,平时的眼神多丰富啊。可刚才,好像魂不附体似的,很呆板僵硬,而且他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也很奇怪!在这种情况下,她一脚正中他的心窝……如果他在外面中了毒什么的,本来就虚弱……现在由她这一脚结果了他……好多小说中都是这样……那她岂不是要承担所有罪行?
可是如果他受了重伤,又怎么会跑到她房间欺侮她?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了?
“殿下!七殿下!,您怎么啦?”想到这儿,她立即扑过去,跪倒在地,还把慕容恪的头抱在膝盖上,一通猛摇。
慕容恪无声无息。
石中玉脑筋转得飞快,她想到慕容恪到她这儿来有没有别人知情。想到了七七四十九种掩埋办法。碎尸、石灰、沉湖……她床下持是青砖铺的,想撬起来似乎很难。她甚至想到了恐怖的把尸体砌在墙里,戚长发就是这么做的,府里还有个叫戚长贵的……
她快疯了……可就在这时,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甜酒酿的味道……
这发现让刀子镇定了些,俯下头,先是把耳朵贴在慕容恪的胸口上。嗯,心跳稳定有力。再凑近慕容恪的唇边闻闻。果然有酒味、甜味、香味……大着胆子以指尖沾沾慕容恪的唇角,有点黏黏的,原来是他吃了那碗酒酿圆子啊。
但是,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水局院里,不会是属狗的,闻着食物的香味来的吧?可她也没下迷药、毒药与其他作料,他为什么晕倒?
现在,又要怎么办?
“小玉,你没事吧?”正不知怎么办才好,门外突然传来屈忽昀的询问声。屈忽昀就住在她的隔壁,刚才她太紧张了,忘记控制音量,肯定让人听到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