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晚需要到奴婢到翠院也去溜达一下吗?”青柠问,一脸要生事的表情。
琉璃还没回答,青黛就走进来道,“小姐,大公子来看您了。”
大公子?不就是温宏宣,小温状元郎吗?他怎么登门造访来了?
说起来,这位义兄对她态度算温和,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他这时候跑来干吗?
“请进来,在院子里备茶。”想了想,琉璃说。
天气热,院内有棵树冠很大的树,置身其下,感觉极为清幽。最近,琉璃常常叫丫鬟们搬出短塌,没事的时候能坐着看书喝茶,一下午都不挪窝儿。
青黛应了声,忙着吩咐不茹和小薇去摆茶水果子。青柠转身就走,琉璃却叫住她。
“你这是去哪儿?”
“奴婢不是要躲起来吗?”青柠眨眨眼睛。
“不必。”琉璃摇头,“不让你露面,是不主动暴露。现在人家找上门,也不用躲。大大方方的出现就是。我猜,底下人传你的相貌如何如何,终于到达上听了。”很可能,冷香也已经把青柠的长相问题告诉了冷玉。如此,躲躲闪闪的反倒显得心虚,也该是示于人前的时候了。
“你去迎接大公子吧。”琉璃挺直了腰杆,打算会会这位小温状元郎。
不知是不是因为直觉,她总觉得温宏宣戴着一个完美的面具。众人所见,未必是真实的他。
略整理了下衣饰,琉璃走到院中。恰巧,温宏宣也在青柠的领路下进门了。
他穿着月白长衫,除了腰间一块白玉佩,浑身上下没有其他配饰,看起来干净又清爽。因为是在家里,头发只梳了简单的发髻,也没戴冠。那温润如玉的眼神和气质,即便是在炎炎夏日,也让人看起来极为舒服。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英俊得别有滋味,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因为大赵国的普遍审美是健美型男,所以他虽斯文,却不文弱,跟他爹一样,是瘦高个。
“大哥怎么有空来?”忍着心里的不适,琉璃略施一礼,神色间淡然,却并不拒人千里。
没办法。小温状元郎虽然没有惹到她,可谁让他是那个人的儿子!无论他是多么谦谦君子,她也不可能有好感。
“我来问问妹妹,会不会害怕。”温宏宣开门见山的问,同时,自顾自坐下。那做派,就像亲生兄妹一样自然。所以说,此人要么真的纯善正派,要么就是伪装高手。
琉璃挑眉,却摇摇头,坐在温宏宣的对面。
“妹妹知道我要问什么?这么快就回答?”温宏宣的笑容,是那种很会让人安心、放心的。
“大哥,墨玉轩虽然偏僻,到底还是在宁安侯府里。”琉璃也微笑,很友好,“府里传得那么凶,我的丫头在漕帮时又野惯了,现在见天儿往外跑,我拘都拘不住,哪可能听不到流言呢?”
这种时候,傻子才装不知情,就像三姨娘冷玉那样。
“看样子,妹妹不怕。”温宏宣说着,露出一点感慨又好奇的神色来,同时伸手进袋,拿出几张符来,“我特意从城外的清净观求了驱邪符,刚才已经给大妹和三妹送了过去,这些原本想送你。东京都的人都知道,清静观的符咒很灵验的,看来妹妹却不需要。”
琉璃去并不拼符咒,露出向往的神色道,“心底无私天地宽。从前我在漕帮时,隔壁人家遭人灭门。我那时年纪小,怕得夜里睡不着,生了一场大病。我哥哥就请了一位很有名的道长来,给我施法压惊。那位道长告诉我,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是冤魂,也不会随意骚扰不相干的人。再者,什么符啊、咒啊,都及不上心中正气。只要把心摆正了,哪怕在个风水极差的地方,也能活得肆意潇洒,何况与自己不相干的事呢。”
她说话时,声音清浅,但稳定,眼神也平静,无端就让温宏宣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正与面前的姑娘泛舟湖上,天地间像没有杂质似的。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举动非常多余。这位义妹的话虽然有些暗讽,大概也是无心的吧?
想着,随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立即皱眉,“什么茶,这样苦?”
“普通的茶而已,就是浓了些。”琉璃也喝了一口,面不改色,“我喜欢苦的东西,能让你最大程度的记住甜味,对不对?”
“妹妹好古怪!”温宏宣继续发挥身为才子兼书呆子的特权,随便想说什么说什么,别人会因为他的“才华”而不计较。读书人嘛,清正嘛。
哪想到琉璃却不吃他这套,神情淡定的反驳道,“大哥才古怪,好端端送什么符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的院子闹鬼呢。若传出去……东京都多少因为我和晋王殿下订亲而讨厌我的人,就又会又话题来诋毁我了。说起来,大哥好心办坏事,若真伤了我的名声,我可不依。”
温宏宣汗颜,“啊,对不住对不住,我真没想到这一层!不过放心,我来这里没带人,断不会传出闲话。不过嘛……妹妹说话可真是直接。”
“我们漕帮的人就像东流的何水,从来都直来直去。再者,对才子就是不能拐弯抹角,因为才子会听不懂。不妨直接些,反而不失理。”琉璃露出笑意,再怎么忍,也像奸计得逞的小狐狸,又一次晃了温宏宣的眼。
其实,琉璃还真不是耍心机,只因为习惯对温家的人没好感,不客气,总想刺一刺而已。
而且她希望给人以不讲理数、倔强,说话呛人的印象,这样人们对她的忍耐底限会自然降低,以后做什么事反而更方便。反正她也没想在东京都交朋友,没人搭理和亲近更好。
“哎呀,妹妹的话让我都坐不住了。”温宏宣腾地站起来,把茶盏打翻,果子也落在地上几枚,显得与他才子兼呆子身份完全相当的笨手笨脚,“做了让妹妹为难的事,哪好意思再喝妹妹的苦茶。”说着转身欲走,眼神却又瞄到站在一旁的青柠一眼,“你这个丫头,长得很像三年前没了的霍夫人啊。”似乎是无心之语。
“真的?!”琉璃瞪大眼睛。
“我干吗骗妹妹,真的长得很像,刚才去外头接我,还吓了我一跳。”
琉璃恍然,“我说呢,总看见有资历深的婆子和妈妈盯着青柠偷瞧。这丫头是暴炭,好几次差点跟人急眼,都让我压下了。我以为,是有人看中她,想讨了去给自个儿的儿子当媳妇。”
“小姐!”青柠一跺脚。
温宏宣却不接琉璃的话茬,只上下打量青柠,“不仅长得像,就连气质和走路的姿势也相同。若被人看到,会误认为霍夫人复生了。”
这就是话里有话了。
不过琉璃维持表情不变,“我听闻霍夫是女中丈夫,霍将军好大的名头。青柠双如何比得上呢?倒是能有这番造化,即便只是模样长得有几分像,也是这丫头的福气了。”
“那是那是。”温宏宣似乎没心没肺的点头,转而又道,“后日有个夏日尝荷诗画会,是威远候家办的。他家有好大一个莲池,此时莲花开得正好。因为王大公子与我素来交好,我算是半个主人,妹妹赏脸来参加吧。”
琉璃蹙起淡淡的眉。
她想事情的时候习惯于这样,而“威远侯”三个字,令她想起一个人来。他家的五小姐王琳琅,似乎跟萧真有点瓜葛。那么,温宏宣请她去,是鸿门宴啊,还是真心实意让她出去散心?
但无论如何……
“好啊,我去。”琉璃痛快点头,“听闻义父与霍夫人情深,府里不许种莲的。偏偏我生于江南,又喜欢这景色,倒真是很想看看。”
“那天我要早去,不能陪妹妹们一起。”温宏宣很开心地道,“我会让人送贴子来,妹妹们自己过去就行了。”
妹妹“们”?就知道这种事少不了那两位侯府嫡小姐。但琉璃完全无所谓,也就应下。
等温宏宣走后,青柠急着问,“小姐,那咱们的计划……”
“照常。”琉璃回答得斩钉截铁,“若有个风吹草动就罢手,岂不是自己承认有鬼?你小心些就是,让唯唯配合你。”
温宏宣还只是试探,以青柠之能,断不会被抓住形迹。但往后,她会提前做准备的。
于是当天晚上,红院无人居住,翠院严防死守。
一夜宁静,但清晨的时候,满院莲花的清香。
然后,二姨娘突然不见了。
第二十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翠院里的人都炸了毛,因为昨晚异常平静,也没有人睡得迷了过去不能醒的。院门紧紧关着,并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半夜里还有婆子巡了夜,可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呢?
冷玉一直以为冷香是在自己吓唬自己,哪有什么闹鬼的事?此时却也忍不住心头发毛,把屋子里的人都派出去寻找。因为早上温凝之已经去了衙门,不好追去禀报,只好叫人告诉大姨娘含巧。
含巧刚开始时也是不以为然的,有道是疑心生暗鬼,她老早怀疑冷玉冷香两个贱人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巴不得她们不得安宁,还暗中推波助澜。可如今事情闹到这一步,她有点控制不住的感觉。那时整个侯府都不干净了,她也不能独善其身。或者再传出更难听的话来,恐怕对宣夫人留下的骨肉都有影响。所以,她也紧张起来。顾不得消息会不会走漏,把全府的人都折腾起来,一个字:找!
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到了这个鸡飞狗跳的地步,琉璃就不能再猫在屋里了,也“急急忙忙”赶到宁安侯府的内书房,也就是大姨娘和几个管家议事的地方来。身后跟着的丫鬟,一个是青柠,一个是唯唯。
多事之秋,难免有人盯着墨玉轩。青黛稳重聪明,需要和同样沉静明理型的忆秋守在大本营。至于说青柠,她是负责来刷脸的,让各方震惊一下,说不定有人能露出新马脚。
琉璃到内书房的时候,发现温芷云和温倚云都在。她们虽是嫡小姐,阖府中地位最高的女眷,但因为平时不多过问家里的事,此时坐在平位,大姨娘含巧则在主位,眉眼俏丽中带着些泼辣的冷玉坐在下首。其余还有包括程妈妈在内的几个得用的婆子,站在门边。
丫鬟们都没有进屋,在廊下安静的等着,离内书房的门窗还有些远,以防止里头的谈话被偷听到。她们穿着统一的服色,湖蓝色的齐胸襦裙加浅蓝色半臂,梳着同样的双鬟髻,都低眉顺目的,显得相当有家教规则。因琉璃的特殊地位,丫鬟又是自己带进府里的,平日的月钱都不从侯府的账上走,倒是穿着随意了些。
青柠和唯唯也留在外头,为了避嫌,比别人站得更远。琉璃自己提起裙角,抬头看了看檐角那葫芦万代及仙桃型的精美瓦雕,这才进了屋。
“妹妹来了?”温芷云率先打招呼,神情温柔大方。她是姐姐,没必要站起来。
温倚云却撇了撇嘴,把头别过去,不但不起身见礼,还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似的,轻哼一声。
温芷云蹙眉,琉璃却完全将温倚云当成透明,与其他人分别见过。
“反正也用不到我,我先回去,就不留下添乱子了。”温倚云气不过琉璃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的待遇,当下霍地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她这话是挤兑琉璃,照说侯府中的乱子,一个义女大可以回避。闹鬼什么的,绝对是家丑,“外人”不应该插手。
琉璃早把温倚云划归到低智商炮仗的范围,自然还是不理会,别人也不好这时候说话或者挽留,结果温倚云骑虎难下,只得愤愤往外走。才到门边,她却蓦然停住脚步,因为停得太急了,差点让门槛拌到。还是程妈妈就近扶了一把,这才没摔倒。但她的惊叫声,却冲出喉咙。
“又怎么了?”温芷云抚额,突然有些想立即嫁出去,省得每日要面对愚蠢的弟弟妹妹。
温芷云指着外头,惊讶得瞪大眼睛,“霍……霍……长得这么像!”
她这没头没脑的,吸引得别人都循势望去。
青柠也规规矩矩的站着,但不像其他丫头那样卑微的垂着头。而她站得虽远,却是正面对内书房的,所以只要眼神不差,都清清楚楚看到了她的脸。于是,抽气声此起彼伏。
长了眼睛的就认得出,二小姐的丫鬟,长相和身量都和已故的霍夫人有七八分相似。若非她是丫鬟打扮,脸上还挂着浅浅笑容,年纪也轻些,与那个英姿勃勃的骄傲女子近乎重合。
大姨娘含巧吃惊的瞄了程妈妈一眼。
当日,这位水小姐进京,府里的两位嫡小姐看不起人家,找了托辞,没有出门亲迎。她一个姨娘,哪有资格未经许可就面见未来的亲王妃?干脆派了下人去,省得不上不下的吊着,倒惹人非议。那天程妈妈回来后,似乎对她说过,侯爷的这位义女有个贴身丫鬟,长得有几分像从前的霍夫人,但她并没有在意。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何止亿万,长得相像的人多不胜数。她只是没想到,居然像到这个地步。若非确信霍家没人了,她会以为这丫鬟是霍夫人的亲妹妹或者私生的女儿。这如果被侯爷看到……那又是什么光景。
其他管家也纷纷交换目光,因为他们听到过流言,却和大姨娘一样没有重视此事。
“怎么了?”琉璃“纳闷”的问。
到底温芷云比较镇静,面向琉璃道,“妹妹,你那个丫头……”
琉璃“恍然大悟”道,“哦,你们说青柠啊。她是我的贴身丫头,打小买进漕帮的。前儿我听大哥说过,她长得与从前的霍夫人很有些相似。”
“大哥见过?”温芷云有些惊讶。
她自己的亲哥哥,她了解得很。看似温雅,平易近人,其实很骄傲,连多说句话,也是会挑人的。而且,既然知道府里有人长得像霍夫人,怎么没告诉她?与霍夫人有关的一切都是禁忌,大哥难道不知道吗?
琉璃点头,“大哥给我送符咒时,见过青柠的。若非大哥说,我才来东京都,哪里会知道。”
“之前怎么没见你带她出来?”温倚云震惊过后,咄咄逼人。
“这丫头性子鲁莽,不太懂事,基本上我不往外带她。今天是青黛手头有离不开的事,这才叫她跟来。”琉璃疑惑,“不可以吗?若你们觉得她长相与霍夫人相似,不宜出现,那我叫她回去好了。不过她从小跟着我,我是不会赶人的。”这话,就说得有些重了。
大姨娘连忙道,“长得像,就是前世的缘分,哪有让人出府的道理?依我说,自然也由着小姐任意使唤,到哪里都可以的。二小姐多别心,只是我们乍一见,实在有些惊讶罢了。”说完,看了看其他人。
没人有异议,就算心里翻着各式各样的想法,也不能表面上露出来。尽管宁安侯府看似人口和关系都简单,但大宅门里的人,一个个早历练出了九曲十八弯的心肠。
“昨晚的事,我听说了。”琉璃不愿意跟这些人试探着说话,干脆开门见山,“现在,二姨娘可有消息了?”
含巧轻轻摇头,一脸愁苦。
琉璃不着痕迹的注意了一下冷玉,见她沉默不语,但脸色苍白,不时还望向青柠,眼神很是复杂难明,也不知心里转着什么念头。
做了坏事的人,没有心安理得的。所谓做贼心虚,就是这个道理。就算冷玉为人狠决,做了恶事也不悔,到底不能理直气壮。
“我觉着,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琉璃再度开口,“这事,无论如何要告知义父的。”
“你还嫌外头传得不凶,那些官员笑我父亲不够厉害?”温倚云瞪眼。
琉璃面对温芷云,只是不理温倚云,把后者气得恨不能在她脸上抓几道血口子才痛快。
温芷云想了想道,“琉璃说得对,父亲是一家之主,这么大的事,必须要由父亲主持,否则会越来越乱,事情越闹越大,压都压不住。”又对含巧道,“我不是质疑姨娘的管家之术,只是这样下去,实在是没有头绪。”
“大姐!”温倚云跺脚,怪亲姐听信琉璃的话。但这次,连她大姐也不理她了。
“依大小姐说呢?”大姨娘问。
“要告诉父亲,也不必这么摆在明面儿上。天气这样热,父亲做事又向来认真,在衙门里少人照顾,我当女儿的,就不兴给父亲送点解暑气的汤水?何况……”温芷云摇着扇子,看向外头的天空,“似乎要下雨了,父亲没带能趟雨的靴子……”她的意思很明确,借送东西的机会,私下告诉温凝之。以后怎么办,温凝之会自己斟酌。
其实这么浅显的事,她也早有成算了。不过琉璃和她前后脚来的,还没来得及提起而已。
“在府里这样找来找去,也怕不妥当。”温芷云又说,“底下人的嘴,本来就管不住,这样大肆寻人,只怕会传得没边没际的。”
“那我姐姐怎么办?不能不管啊。”一直沉默的泠玉插嘴,端得是姐妹情深,看得琉璃心中不断冷笑。
这个冷玉,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不像冷香,自私、无耻,却还懦弱,很容易被利用和控制心理。说到底,冷玉仍然不相信是闹鬼,生怕是人为,怕冷香被人弄走,说出当年那些不堪又肮脏的事来。不然,她巴不得冷香从此消失才好。
第二十一章 游魂症
“我倒有个主意。”琉璃也摇了摇手中小扇,“这事,遮是遮掩不住的,不如李代桃僵,换个说法。以后不管结果如何,好歹是个原由。”随着扇面上的青竹图案晃动,让人感觉似乎她的脸色也模糊起来,“有一种病叫游魂症,就是人在睡梦中起身,像醒着一样做这做那,其实还在梦里。醒来后,还会把把梦中所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你不是胡说八道吧?有这种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没人理也无所谓,反正温倚云锲而不舍的插嘴。
但这回,琉璃却回答她了,“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可并不代表世上就没有。于此事,民间屡有传闻,不过有人说那是冤魂附体,也有人说是心里太想做某件事却做不得,所以夜间成梦。据说曾有一个媳妇,因婆母苛刻,总骂她懒惰,得了游魂症,睡梦中到井边打水,把全家所有的水缸都装满。还有一个男人经常三更半夜砌墙,砌好又拆,拆好又砌。在此过程中,外人看来他与常人无异,叫他却不理。后来人们把那堵墙打开,发现里头有他兄弟的死尸。原来他为了财产杀了弟弟,埋于墙中。可到底心中愧疚又后怕,就变成了梦里的奇怪行为。”
到这儿,琉璃顿了顿,看着全屋的女人被墙中藏尸的故事吓得都变了颜色,毫不犹豫的继续施加心理压力,“梦,是最真实的存在。白天你可以骗人,夜里却坦露无疑。这就是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吧?人在做,天在看,做恶的,迟早要还。”说着,瞄了眼冷玉。
很好,贱人牙关紧咬,却面色苍白。
“二小姐是说……二姨娘可能得了游魂症?”大姨娘清了清发紧的喉咙问。
“我是说有这种可能。”琉璃也装出些害怕的样子,“至少,对外可以如此说。这样,大肆寻找二姨娘也有个说法。”一个得了怪症的姨娘,总比一个被鬼缠的姨娘被外头议论起来更好听些,也至于损了侯府的脸面。
“可是说不通啊?”冷玉皱眉道,“我姐姐如此娇滴滴一个女子,又是多愁多病的身,就算得了游魂症,又怎么出得去翠院?昨晚,院门关得紧紧的,我亲自看过。”
“游魂症的病人,往往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曾经有家属把病人捆绑、还锁在屋里,但第二天照样看到他跑出去,没人知道病人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说,真有鬼魂帮忙?”琉璃打了个寒战。
“或者,三姨娘,你可以问问守门的婆子。那大门,真的一夜未开吗?”温芷云道。
冷玉捏着帕子的手一紧,之后站起来,走到门外,和她的丫头杏儿低声嘀咕了几句,杏儿就匆匆离开了。过了两柱香时间又返转,在冷玉的授意下直接进屋,回禀道,“奴婢叫人绑了那婆子,才吓唬了几句,她就召了。是她昨晚吃醉酒,半夜睡得死,早上起来,发现两道院门都是开着的。她怕被怪罪,偷偷又把门关上。后来二姨娘不见的事闹起来,她就更不敢说了。”
原来如此!琉璃听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似乎府里没有鬼,大家都安全了。
大姨娘就气道,“这些个奴婢也太不像话,想是最近管得松了,一个个都要生事。等找到二妹,我定要好好整治一番才行。”她抚了抚胸口顺气,又道,“不过,二妹即便出了翠院,也出不了府门,只要在府里,就一定能找到。快吩咐下去,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挨个找,连花园和假山也别忽略。对外就说……二姨娘得了怪病游魂症,睡梦中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她身子一向弱不禁风,若是晕在哪里,可是要出人命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