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早上我看到宁安侯派人去请御医,才知道你生病。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说起来,还是我保护不周。”
“告诉你,也只能凭白让你担心,你又不能替我不舒服。何苦?”琉璃活了两世。虽然有最爱的姐姐在生命里,但却一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生病的时候独自疗伤,像一头孤独的小兽什么的,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虽然也渴望脆弱时被温柔对待,却不知如何应对人情。
不过,似乎进了漕帮后,石头这样宠着她来着。记得有一次她跳水,结果左额角撞在水下的石头上,被捞上来时满脸是血。那之后好几天,石头一直用手按她的右额角。因为她觉得这样疼起来会比较平均,程度也会减轻。
应是无稽之谈,可石头就依着她了,也不顾被满漕帮的人笑话他宠妹妹……
想到此,她情不自禁的露出笑意,带着自己也没留意的怀恋和温柔。
她想念石头了。
萧真看呆了,憋见琉璃的目光扫过,又急忙错开眼神。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只能说些正经事,“知道吗?父皇已经拟旨在东津建府,设立都水监,有意让我掌管。”
琉璃心头一跳。脸上却满是开心,“啊,恭喜你,这是好事啊。”
“可是,我要去东津常驻……”
“又不远,我可以去看你嘛。”琉璃显得很开心,“跟你实话说吧,在京里待着,真是要憋死人。我喜欢骑马,再说从定军门那条运河走,不到半日就到了吧?”之前只能走陆路,是因为那条运河专运漕粮,商船客船不让行驶。但东津开府后,自然就不同了。
不是说皇上不喜欢萧九吗?给萧九握着这么大的钱袋子,不说皇上偏宠就不错了!
她的情绪感染了萧真,本来是有些尴尬的,但听到“定军门”三个字,就联想起那位“定军伯”来,然后再想到萧蛮那个嚣张的小子被定军伯的嫡孙女揍得满地找牙,不禁笑起来。
给琉璃一讲,琉璃忍不住也笑。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气氛非常好,刚才那点子异样感一扫而光。
青黛和青柠就守在门外,因为天热,门窗都是开着的,两个丫头听得一清二楚,不禁交换着眼色。
青柠动着口唇,那意思是:小姐若真的嫁给晋王殿下该多好。
青黛摇头叹气,指了指心,意思是:小姐的心被仇恨包围,不到报仇雪恨的一日,得不到安宁,也没办法放开胸怀。
青柠又嘴唇开合,无声地说:那临山郡王怎么样?
青黛惊讶,摊手:关临山郡王什么事?你不是听了外头的流言,自己也信了吧?再说,临山郡王有什么好,怎么比得上晋王殿下。
青柠感叹:临山郡王实在太俊美了!
青黛忍不住翻白眼,望天:老天爷,大小姐和小姐都很苦的,你放过她们吧。
天色近晚,光线渐渐昏暗。然而星月虽然升起,却黯淡着。
在这昼与夜交替的时光,世界是如此混沌,本来就没有什么是明朗的。
第四十八章 真龙肉偿
几天后,萧真得了明旨,就任都水监,任都水台,正五品。
官职在东京都不算高,却是掌管着整个海运事宜的实权。而且,他本是皇子,爵位已至亲王,官品什么的就次要了。
下了朝,萧真就直奔亲生母亲淑妃所在金云宫而去。父皇命他三日内上任,于情于理,他都要来辞别母妃。
淑妃姓崔,今年已经四十有三,却仍然艳冠群芳,也不知是怎么保养的,看起来就像萧真的姐姐。她娘家是清河大族,虽然只是分支。在被纳入宫中之前,曾与付姓小将军定亲。可惜付小将军在平定南方诸蛮的战争中牺牲,当时的太上皇指派当今圣上抚恤付氏亲眷时,皇上把才十六岁就守着望门寡且有克夫名声的她直接纳到自个儿怀里,方式是真龙肉偿。
据秘密流传的皇室秘闻中说,皇上在还未登上龙位之前,有一次到清河去办事,见过崔淑妃,一见倾心,两人之间早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那时虽然皇位之争并不明朗,心高气傲的崔淑妃却看好心上人。
至于付小将军之死,跟皇上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时南部诸蛮暴动,朝廷派员去边境平定时,本来没有付小将军的事。是五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力荐付小将军做自己的副将。
见过付小将军尸体的人说,付小将军死得蹊跷,从伤口形状和受伤部位来判断,箭矢来自本方军士……意思暗指皇上为夺人之妻,不顾国家大局。不顾江山社稷,不顾道德人伦,居然在战场上卑鄙的背后放冷箭,还是对自己的副将!
这简直,无耻之极!
但不管怎么说,崔淑妃从亲王的妾室做起,随着皇上即位而移居宫内,又一步步升到众妃之首。差一步当上皇后,不得不说与皇上之间很有几分真情,而且自身本事不小。
都说帝王负心薄幸,就算绝代佳人又如何,有道是花无百日红。但,强悍的崔淑妃却是个例外,荣宠后宫二十余年不衰。简直是奇迹。或者,可以称为奇葩。若说她端庄大方,知书达理便罢了,偏她是个嚣张跋扈,张扬高调的,于是这恩宠就更带了真心出来,更为难得。
而多年的残酷宫斗。令崔淑妃虽然育有三子两女,却只有九皇子一个人全须全尾的活了下来。大、四两位皇子都是一岁前就夭折了,两位公主也没活过五岁。
崔淑妃最大的敌人是皇后肖氏,她不管多受宠爱,却占不到正位。好不容易肖氏在启承四年就薨逝了,但后党却仍在。于是皇上被逼承诺不再立后,而皇后所出的二皇子景王萧中就是最名正言顺的太子候选人。
明明她的儿子更优秀,也明明更受皇上的宠爱!为什么!就因为她不是正妻,她的儿子就得落于下风?等皇上赐婚一个平民草莽女给皇九子时,崔淑妃觉得。儿子已经没有希望坐拥天下了。更不用说,外头开始传言,皇上终于厌倦了她,赐婚晋王就是征兆。
可是,她这一辈子都是靠争、靠抢、拼命挣扎着走过来,怎么可能束手待毙?
萧真走进金云宫的时候,见到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母妃仍然艳光四射,有如女神。脸上却满是阴郁冰冷之色,一个人在高台上走来走去,显得烦躁不安。
旁边,数名宫女太监垂首站在。大气也不敢出。
“母妃。”萧真叫道,略施一礼。
崔淑妃美眸一亮,向萧真伸出手。
萧真连忙快步走上台阶,崔淑妃一把拉住儿子,拉着往屋里走,一边连串吩咐,“快把晋王喜欢的点心和茶水摆上来。再去御膳房,让他们加几个晋王爱吃的菜,今天中午晋王就在本宫这里吃了。记着,西瓜不要用井水镇着,已经入秋,不能吃太生冷的……”
宫女太监被支得团团转,很快正殿外就没有了旁人,除了崔淑妃从小到大的贴身丫头,如今已经荣升嬷嬷的赵氏。而当母子俩迈进门槛,赵氏就守在门外,很有点一夫当关的意思。
崔淑妃把儿子按坐在塌边,脸上的慈母神情就消散了,身姿站得笔直,神情威严,直截了当地问,“皇上真把你派去东津了?”
“是。”萧真正色道,坐姿也异常端正。
母妃对他的要求很高,从小受的教育非常严苛,甚至是残酷的。若做错一点,就会受到很多惩罚,包括饿饭好几天。于是在母妃面前,他形成了本能,绝不会有懈怠轻松的表现。
“他怎么可以这样!”崔淑妃咬牙道。
“这是重用儿臣啊,有什么不好吗?”萧真没想到母妃的反应这么大。
“这是让你彻底失去争位的资格!好给那个无能的窝囊废让路。”崔淑妃怒火中烧,“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打量着你还能沾沾自喜呢。”
“母妃!”就算明知道外头有人守门,宫深殿重的,不怕外人听去这些话,萧真仍然压低声音,“不要小看水运,可兴邦,亦可亡国。父皇英明,怎么会在还未立太子之时,先造下权倾一方的势力,好让未来的皇帝受掣肘,致使内政不安呢?”
“他就是看出你仁厚!”崔淑妃冷笑,“那个窝囊废就算得了天下也掌握不住,你却握着最重要的命脉,到时怎么会不保着大赵!先施恩,后收利,就是他一惯的作风!”
“母妃,父皇春秋正盛,如今才是知天命的年纪,身体还好得很,不会这么早定下储君之位的。”萧真叹气,“天下,有能者居之。父皇励精图治,就是想让大赵繁盛下去,怎么可能交与无能之辈?”
“帝心难测,有什么不能的?”崔淑妃目光烁烁。盯着儿子,“记得你五岁时吗?那时我问过你,要不要将来当皇上,还让你想清楚,只要决定了,就不能回头。你想了三天,告诉我你想登上龙位。从那天起,我就不断为你筹谋。到这个时候。眼看后党势微,你别这么没出息行不行?你去了东津,远离朝堂中心,远离你父皇,仅凭我一个女人能做什么?有个风吹草动的,我再找你也来不及!”
“儿臣觉得父皇心中自有成算,这时候动作太太。反而惹眼。唯今重中之重,是把海运的事情处理好,丰盈国库。这何尝不是父皇对儿臣的考验!若做得好,便是为我大赵立下大功,父皇再做什么奖赏或者决定才真正名正言顺!母妃,您陪王伴驾快三十年,为什么不明白!”
“单只这件事就罢了。”崔淑妃猛一甩袖。“谁让他之前给你定下那么一房妻室!你难道不知道,你父皇这个人最重出身。他可能重用能人,却绝不会歪了所谓正统。若非如此,那个窝囊废怎么会被捧得如此之高?”她口中的窝囊废是指前皇后所出的二皇子景王萧中。
景王此人,真不愧了名字中的“中”字,行事作为都很中庸,不出色、不显眼,但也不过分拖后腿,若非因着身份,几乎没有存在感。母妃却对景王很戒备。因为觉得会咬人的狗不叫。
“所以,你娶了平民女,就注定无法再去争。再加上这回的事,他把你送到海边去,位高权重倒似提前补偿,叫我如何能放心!”崔淑妃重重哼了声,“你要明白,这条路只要走上就不能停止。开弓没有回头箭,因为要么赢,要么死!”
二十多年她横行霸道,若儿子不能登位。皇上一旦山陵崩,她在后宫就没有活路,因为得罪的人太多了。说不定,都不得好死,被逼殉葬也很有可能 。她不是怕死,也不是对皇上无情,但她这一辈子,最恨的是让人摆布!
“我不娶她,您放心。”不知为什么,萧真觉得心渐渐冷了,不似在琉璃面前那样温热而平缓的跳动着,“我也明着告诉她了。”
“什么?你说什么?她又说什么?”崔淑妃讶然。
“她答应了,而且对外没透露一个字。”萧真也盯住母亲,“她是个守信之人,两年后能找到如意郎君,断不会对儿臣死缠烂打。所以,您也不必费心思除掉她。”
崔淑妃怔住。
好半天,才慢慢的地说,“你知道了?”
“母妃,东津港口的刺杀并不高明。”萧真无奈苦笑,“我甚至都不用调查,只问有谁知道那天我的行程,就已经十之八九断定是母妃出手了。母妃不会武,自然不懂得,假装刺杀和真正要人命是有区别的,看到出来。哪怕最后所有线索都牵扯到二皇兄那里……”
“是那个不成器的坏了事。”所谓不成器的,是指萧羽,“你没有禀报给你父皇?”
“儿臣自有说辞,没有提及二皇兄,因为父皇不会相信,反而会对儿臣心中生疑。”萧真很清醒,不似母妃那样激动,“二皇兄毕竟是父皇的儿子,因为大皇兄早夭,二皇兄就像长子那样,父皇是心疼的。母妃做的事,儿臣知道,父皇那样精明,又如何不知?他不揭穿,就是不想处理,真捅上去,要父皇怎么做呢?母妃,您与父皇多年的情分,别因为急功冒近而毁了。”
刺杀一事,拴了琉璃的命,还拴了二皇兄的嫌疑。只是,这招不太高明。
“还有,别再动琉璃。”萧真最后道,有点警告的意味。
“你看上她了?”崔淑妃挑眉,心中惊诧莫名。
“我不会娶她的。”答非所问,但隐藏着深深的无奈与遗憾。
第四十九章 有关失贞
母子俩吃了一顿各怀心思的饭,匆匆散了。
望着儿子伟岸的身影消失在影影绰绰的重重宫殿中,崔淑妃不禁叹了口气,“小九变了。”
“晋王殿下到底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倒未必不心疼娘娘。”赵嬷嬷劝道,“东津港的那件事瞒着皇上,也是为了娘娘着想啊。”
“他不懂我的苦心,还不是为了他!”崔淑妃悲愤,“我生了五个孩子,只剩下他一个。若他是个平庸的倒罢了,岂不知树不成材,可免遭刀斧砍伐。人不成才,方能安身保命。可是他呢?无论任何人坐在龙位,都是容不得他的。且不说平时里他受到皇上宠爱,偏这次皇上还让他手握了水运大权,这是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啊。他怎么就不明白,别人有退路,就他没有!”
“娘娘还是太急了。”赵嬷嬷是惟一在淑妃面前说得上话的,“奴婢觉得,晋王殿下说得很对,皇上春秋正盛,对娘娘又有情分,不如沉住气,静观其变。”
“可怜天下父母心。”崔淑妃摇头叹息,“我是当娘的,你不懂。我劝过自己别急,可是根本没有用。整天整夜,心就像放在火上烤。皇上给他赐婚后,我更不得安宁。”
“难道娘娘还要……”赵嬷嬷试探着问。
崔淑妃却摇头,“我的孩子我知道,他不开口便罢,若开了口,就是告诉我他的底限在哪里。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闹僵。”言罢又微微一笑,不知是喜是悲。“他担心我和皇上为此坏了情份,但他不明白,除非我背叛皇上,或者干扰的社稷大事,其他无论我做什么,皇上顶多生我气,小小惩罚一下,却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这么多年。我揭了多少龙鳞,皇上仍然没有离弃我。当年,皇上金口承诺过的。”
说到这儿,脸上露出温柔的神情,但又很快转为厉色,“那个漕帮的丫头倒真有手段,小九从不贪色。我派去教他人事的宫女,其他兄弟送的女人,哪个不是美丽多情,也未见他如何上心在意。可刚才,他居然为个臭丫头威胁我!”
顿了顿,又问,“那个丫头长得怎么样?很漂亮吗?”
“上回皇上召见。奴婢远远见过一眼。”赵嬷嬷回忆道,“长相很是明丽,却远非绝代佳人啊。那种姿色,宫里一抓一大把。倒是……”
“倒是什么?”见赵嬷嬷迟疑,崔淑妃追问。
“看走路的架子,不似东京都贵族闺秀的妖娆……昂首挺胸,很是骄傲的样子。”赵嬷嬷其实有点不知怎么形容琉璃自信而独立的姿态,只觉得从很远的地方,就能觉出那姑娘身上有股子锐利不好惹的气势。也就是这样的姑娘,才能拿捏住高贵男子的心吧?
“那天。娘娘本来吩咐奴婢给水大小姐一点亏吃,哪想到临山郡王半路窜出来,硬是两人一起走了。娘娘知道,临山郡王会武,还很不错,奴婢没敢太靠近,也不知两人说的是什么。”
崔淑妃水波眉一挑,“我记得。前些日子宫外传言,说小九的未婚之妻与小十一那家伙之间不干不净来着。我还以为是无稽之谈,依你看,可有几分真?”
赵嬷嬷犹豫片刻道。“奴婢以为,八成不是真的。临山郡王虽然胡闹,却自少年时就与咱们殿下交好,其中的轻重还是分得清的。”
“那是当然。”崔淑妃冷晒,眼波如一条冰线,精明又厉害,“小十一可不是凡人,看着似乎不管事,可他若真是个成日价花天酒地、走马章台的浪荡子,能成为大赵第一金主儿吗?就算守着块宝地,也早晚让人夺了去。你想想,可曾见那小子在谁手下吃过亏?就算皇上,也只是和他合作而已。就这样,还哄得皇上很是喜爱他。还有当日,皇上不放心他,他居然主动到东京都亲身为质,这种眼光、胸襟、胆气,哪一种品质不是顶尖聪明人才拥有的?世人,总是被那些浮皮潦草的表相骗了,看不到根底上啊。”
感叹一番,又道,“我由着小九和小十一接近,就是因为十一会是小九最好的帮手。现在不拉拢,将来被别人拉去,就是最可怕的敌人。争皇位就像打仗,没有钱粮行吗?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音,那个水家的丫头就算和小十一没什么实质的,至少关系也很不错。小十一看似谦虚,实际上傲性得很,能陪人在宫中走一趟是极难得的。想必,定有吸引他的地方。”
“依奴婢看……”赵嬷嬷再度努力回忆,“倒似水大小姐不爱搭理临山郡王,是郡王爷上赶着讨好说话儿……”
崔淑妃长长的“哦”了声,目光连闪,“凡事,都是前有因,后有果。小九因着和小十一的关系,定然不信那流言。但,倘若水琉璃当真不干净呢?”
赵嬷嬷吓了一跳,没敢回话。
崔淑妃沉吟片刻,忽尔凉凉的笑道,“小九不许我碰那水丫头,我就不碰,让别人来碰不就得了。她若失贞,小九断不能再娶她,就算在皇上那儿也有得可说。”
“您是想让郡王爷和水大小姐……”赵嬷嬷更惊。
“糊涂!”崔淑妃瞪了赵嬷嬷一眼,“我那是帮儿子啊,还是害儿子啊。两个男人若因为一个女人生了罅隙,还是事关脸面的,以后不成仇才怪。刚小九不是说……那丫头若能找个如意郎君,就放过他?那,咱们就帮她找一个,省得小九生出不应该的心思。只不过先让生米煮成熟饭,那时就由不得那丫头挑三捡四的!”
“这……这……成吗?”隐约间,赵嬷嬷觉得不妥。
崔淑妃又想了想,“似乎。我还没召见过水琉璃?也罢,本宫是未来婆母,这样做实在是太冷落人了,她就算嫁过来,脸上也不好看。这样,等过了八月十五,宫里清净的时候,就召她进宫见见吧。在此之前。你悄悄把京城还未娶正妻的贵族子弟的情况都拢一拢。人品长相在其次,关键要够荣华富贵,还得愿意依附在小九之下。”
“是。”赵嬷嬷应下,“奴婢会小心的,包管不会让任何人注意到。”
崔淑妃点头,自以为很仁慈的替琉璃做了安排,琉璃还应该感激。她自己。平生最恨受人摆布,此时摆布起他人来,却半点愧疚也没有。
而在宁安侯府,琉璃的伤情迅速好转,人也活蹦乱跳起来。但她并不出院门,显得相当贞静,只每天听小茹和小薇打听来的消息。看着复仇大事按她的计划缓慢却不停顿的进行。在此期间,大姨娘和三姨娘小小冲突了几次。罕见的是,三姨娘并没有放泼,每天忙忙碌碌,和其他高门权贵家的妾室们聚个小会什么的。
笑话,夫人小姐们经常凑在一处玩乐,难道妾室就不是人?也需要一起买买东西,打打小牌,讨论并互相学习争宠之道,交流下以色侍人的心得。顶多各玩各的。等级分明,反正外头茶楼酒肆多的是,家里不让招待,外头相聚更自由。
琉璃一个看戏的,自然不必太用心,偶尔顺着风向吹吹无关紧要的小风,找好观战的角度就好。某天偶尔到集市上逛逛,看看变戏法儿。结果一时心软,救了一个被班主快打死的小丫头,取名青溪,充为三等。专门打理院子里的花草。
时光流转,如白驹过隙。转眼,启承十年的盛夏过了,到了秋高气爽的时节。而八月十五日,即是普天同庆的中秋佳节,也是温凝之的生辰。因此,每年这个时候,宁安侯府比过年还热闹。
好在温凝之是清流,并不大摆宴席,又因为晚上家家过节,所以只在中午请三五知交好友小聚,摆上几桌,加上儿女妻妾们饮宴一回就完了。午饭后,照例皇上会有赏赐下来,一来是中秋赐,一来是生辰赐,显得格外恩宠。
等全家人送上生辰礼的时候,也全都中规中矩的。温宏宣是自己画的一幅松柏图,温映宣抄了篇逍遥游,不知找没找枪手,反正一笔字得到了温凝之的称赞。温氏姐妹加上大姨娘,合做了一件交领广袖的秋袍,上头的绣纹相当精致,显然是花了心思和功夫的。
这令琉璃想起她给石头做的秋袍,青黛为了接近她的水平,努力降低技术能力,虽然仍然比她单独完成的要好,却比温凝之的礼物差多了。琉璃不禁心酸,她真是个无能的妹妹,连给石头做件像样的衣服也不行,下定决心回去好好练习女红。
而三姨娘在席间吃醉了酒,回翠院梳洗了一番。再出现,正好是压轴好戏开场之时。
她穿了件海棠红的纱罗小衫,配着嫩绿大幅裙,白色的抹胸。领口很低,露出雪白一片肌肤和隐约半球。头发,梳成慵懒的坠马髻,斜插几只玉钗。手里,捧着只锦盒,走得娉婷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