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也没再找,她就不免多看顾着,两孩子她是当亲生骨肉一样看待。卫国打小就是个懂事的,后来那三年最困难的过去后,更是怕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没个出路不行,就托着大哥当年的老战友直接去了边疆入伍,给家里省粮食挣个前程,也是多些津贴养家,这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当时有风声说是东边和老毛子打仗了,她这心就一直悬乎着,直到现在看见全乎全尾的大侄子,这心里,激动地都不能用言语表达。
“姑,哪能,我就是想先回来看看我爹,下午就准备去您那呢!”沈卫国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当时归家心切,又碰着杨家那人命关天的事,他也就直接回家了,没想到他姑听了他的消息,直接追着过来了。
“姑,你坐!”沈卫国让了让,让沈兰就着灶房的烧火凳坐下,他就要抬步去堂屋:“我去给您倒杯水,你歇歇!”五六里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倒是他姑走得急,没少累。
“都是自家人,忙乎什么,大哥你和卫国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们做饭!”沈兰一抹眼睛拉住了沈卫国,一边手脚利落的洗了手擦干,接过沈根深手中的擀面杖,利落的将面团擀开,切成小指宽的面条,一边还不耽搁她问着沈卫国这些年的经历。
“…大多数都是农村来的,没受什么欺负…领导觉得我训练努力,军事素质不错,还上过高中,就提了班长…跟老毛子打了几仗,没受太重的伤…早就好了…老领导看得起,前两年去进修了一下,现在提了副营职务…!”这些年的惊心动魄,沈卫国简直能说得,简单地描述了下,却是把那些让家里人担心的硝烟战火,都尽数摈除。
沈根深自己也是当兵的出身,哪怕是现在比起之前还算安定,打仗哪能不受伤,部队也是大熔炉,卫国一个农村兵,什么关系都没有,哪是那么好出头的,长子这些年的经历,绝对比这不知道苦了多少倍。只是体谅着卫国的心,部队的保密条例,也是为了不让小妹沈兰担忧太过,沈根深也没有追根问底。边境平定,卫国现在全乎着回来,在部队发展也不错,苦尽甘来熬出来就好。
“你现在平平安安,发展的好,姑就放心了。不过,卫国,说起来你也二十七八,前些年时机不允许也就算了,现在个人问题你可要好好考虑,趁着姑还有精力,到时候也能帮你媳妇带带孩子!”说起大侄子的个人问题,沈兰不由就更加上心了,心里开始扒拉哪个村里有合适的人选,谁为人可靠,能够托媒拉线介绍介绍。
村里人十八九岁开始相看,二十上下结婚,二十七八都至少是两三个孩子的他爹了!她家红星红旗一个大卫国两三岁,一个和卫国同年,都是两三个孩子他爹,红棉红袖两个姑娘也都是孩儿他娘,保国都结婚四五年有了俩孩子,这一算,沈兰不由更是火急火燎了!
卫国回来的日子也对也不对,十里八村的习惯在农闲的时候看好,过年趁着家里有些油水办办喜事更长脸面,现在能挑的好日子有,有合适的,刚好能在探亲假完婚,但是合适的姑娘倒是不是太好挑。卫国的工作特殊,不好好考量,急忙急促的万一挑个搅家精也不是好事。
想着刚才在村子里听到的些许言语,一丝灵光不由闪过,要是真成了倒也不错。掀开锅盖,将面条撒进滚开的水里,盖上锅盖等水再滚开,她不由试探的问了道:“卫国,我听村里人说你今天救了杨家文娟丫头?”要说十里八村的,老杨家倒是个厚道人家,文娟丫头文静秀气,也是自小看大,知根知底,十里八村都是出挑的。
文娟识文断字,高中毕业差点儿就是大学生,哪怕是农活差点儿也没关系,家里也不是完全指望着公分过活。卫国现在大小也是个官,总不能按照村里的眼光给他挑媳妇,以后小夫妻没话说也是愁人,她想卫国过得好,可不是为了娶媳妇而娶媳妇。
“嗯,刚好遇上了。方才我也在和爹说这事,杨叔这些年没少为我爹操心,那是我应该做的,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想太多就做了急救,倒好像是坏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名声!”沈卫国蹙了蹙眉,想着在后杨村尾听到的流言蜚语,这件事压在沈卫国心里,沉甸甸的,他是为了救人,宁可自己背负些污名,也别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怎么解决更好,他这些年不再村子里,倒是他爹他姑说说,更妥善的解决才好。
第四章 前世今生
沈根深也是有些着急上火,杨老弟这些年没少帮衬他,为他费心,这恩情没报,可不能反害了他家姑娘的名声。文娟那孩子他也是打小见过,那可是杨家老弟的骄傲,孝顺懂事,识文断字,要不是阴差阳错,那可就是大学生,飞出村子的金凤凰,毁了真是太可惜了!
想想沈根深就对那些长舌妇咬牙切齿,恼得不行,她们也不想想,这些年家里男人孩子一家人头疼脑热不舒服的时候,家里喂养的猪鸡牛羊出问题的时候,哪个不是杨家老弟忙里忙外给他们救治的,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要是杨家不嫌弃,他家想娶这样的媳妇还担心配不上呢!
卫国打小就是个负责任的好孩子,杨家文娟丫头也是一个村看着长大知根知底,沈兰心中的想法越来越清晰,不由搅合着面条,扔进去实现切好的白菜叶,放了些盐搅拌开,磕了几个鸡蛋进去,再盖上锅盖。然后抬头提议道:“大哥,卫国,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卫国是个好孩子,只是因为部队的事拖着了,文娟丫头也正是好年岁,这两年可没少有人家看上想要说和,只是当时学业为重被杨大夫推了。
现在这机缘巧合的,可不是这两个孩子的缘分,我去探探杨家的口气,把文娟丫头说给卫国怎么样?卫国,文娟是姑从小看大,绝对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性格也文静秀气,不是那折腾的女孩,更兼之识文断字,还是村里打着灯笼难找的高中毕业的女孩,你觉得怎么样?”
沈兰越说越想越觉得合适,即使是现在十里八村的找,也找不到比文娟更知根知底,更合适的女孩了。至于村子里的那点儿闲言碎语,本就是和侄子有关,事成了那就是皆大欢喜,杨家那边同意不会太难,沈兰心中越想越高兴,好似已经看到沈卫国大婚的喜庆场面。
无论是锅门前烧火的沈卫国,还是侧坐在一边拦截柴火不出来的灶门槛上的沈根深都是一愣。细细一想,沈兰的这个提议。沈根深倒是没有太大意见,他相信杨老弟的人品,他家姑娘一定不错,又是小妹自小看大的孩子,“哪哪都合适,就是怕人家看不上卫国,咱不好这样做吧…合适吗?”沈根深有些犹豫,有些趁火打劫,挟恩图报了好像,这样对不起杨家兄弟这些年的照顾。
沈卫国也是有些这方面的顾虑,他到不是不愿负起责任,只是担心人家姑娘看不上他这个大老粗,而他是打定主意要在部队里奋斗一生,军嫂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这其中的辛苦…
看这父子俩到没有觉得杨文娟不合适,沈兰一边盛着面条,把荷包蛋往大哥和卫国碗里卧,心中就更来劲了:“大哥,这哪里是挟恩图报,您这是在帮杨家。你不知道,村里那些长舌妇多可恨,因为卫国急救有些出格,把一个黄花大闺女的清白名声败坏的都成了那搞破鞋的,以后除了那些娶不到媳妇的寡汉头子二流子瞎子瘸子,哪有什么好人家愿意娶回去一个名声坏了姑娘。
将文娟说给卫国,可不就正合适,咱家卫国的人品绝对信得过,又正好缺个媳妇,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除非卫国眼界高,觉得人家是农村姑娘,看不上人家!”请将不如激将,沈兰可不是那大字不识的村妇,当年有他哥整个家底的托付,大伯家可没亏待她,堂姐有的她都有,她也是那要强的,扫盲班,村里的学堂,她也没少混。
洗了手,帮忙打下手把面条端到堂屋的沈卫国自然是赶紧摇头道:“姑,您这是说哪里话,我自己都是个泥腿子,哪能看不上农村人。我只是觉得,人家姑娘配我这个大老粗有些吃亏了!”当时情况紧急倒是没多想,只是现在提到这个话题了,沈卫国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想到当时被他忽略的,掌心唇下那带着冰凉的柔软,让他心头猛一荡漾,赶紧暗暗唾弃了一下自己的意志力,有待锻炼。
“既然卫国和大哥你们都没意见,这是就交给我,你们就等着好消息吧!”沈兰心中急切,事关如今最挂心的大侄子婚姻大事,她几乎吃过饭帮着沈家父子收拾妥当,没怎么耽搁就火急火燎的回村办大事了…
睡梦中,杨文娟在记忆海洋中起起伏伏。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若时空转换,幻梦般交织不休,碰撞出了然的火花。她是杨文娟,是二十一世纪的八零后杨文娟,也是活在当下这个勉强温饱年代五零后的杨文娟。她很无辜的在二十一世纪因故离世,又很幸运的在五六年新生于这个时代。
只是,不知道是离世车祸的碰撞还是时空转变的影响,仰或是新生婴儿的承受能力,前世的记忆被她封存在脑海深处,直到这一次的意外,才挖掘出来融汇交织,明了前尘往事。
前世的她只是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普通的一个,孑然一身,除了有几个还能说的上话的朋友没来得及告别,有个想要过的更好的目标没有完成,倒也没太大的遗憾。她一直都是个很能适应生活的人,能再一次拥有新的生命,就已经是得天之幸,哪怕这个时代有再多的不如意,只要有心,有后世的眼界见识,她总能用心过好生活的。
心下安定,杨文娟安心整理记忆。意识渐渐有些昏沉,身上好像被火烤一样,骨子里却是冷的,她想她这是发烧了。嘴里被人灌进去苦药汤子,应该是阿爹开的。阿爹杨厚朴是个村里的赤脚大夫,会些中医,这一世,她有个还算平静的家,有父母兄姐弟妹,她排行第三。
她上面是大姐杨文兰,二哥杨文江,下面是四妹杨文雨,小弟杨文海。阿爹常年在外,见识不凡,坚持哪怕在困难,只要孩子好学,都要入学,哪怕是不喜欢,也最起码要认识会写自己的名字,认识基本常用的字,不做睁眼瞎。
大姐常说自己没赶上好时候,当时时局不定。上了个把月的扫盲班认识基本的字和会写自己的名字,觉得年纪大就不去了。大哥最开始在村里私塾读了小学,后来见过稳定学校开课,又上了两年初中才回来务农,中医学不进去,跟着阿爹学了兽医。
如今出师虽不能顶替阿爹的正式编制去县里上班,但是十里八村谁家畜生有了毛病,都是找他来处理了。平日里也多了不少医疗费或者谢礼贴补家用,他已经成家,带着老婆孩子搬到宅外的新家住,平时不和爹娘住在一块,算是不分家分居。
她今年十九岁,赶上那艰难三月的影响,她上学两年,九岁进学校,刚刚高中毕业,虽然没有记忆,但或许还有上辈子的潜意识,成绩向来不错,十里八村数得着,不然也得不到推荐。只是事有不巧,本来定好的工农兵大学推荐名额,被村书记的闺女杨艳芸调换给了知青未婚夫。
事成定局,绝了向上的路,她务闲在家帮衬阿娘坐坐家务,顺便跟着阿爹学着整理药材,学习些医术。阿爹心疼她体弱,秋日里就没有让她上工,还打算教她些医药知识,以后能有个傍身的手艺,少受些累,慈父之心,在缄默中无以言喻。
她很庆幸,很开心,这辈子有个宽厚慈和的父亲,那是前世的她从来没有得到也没有想过的,那种被父亲看重宠爱的感觉,让她心间暖和至极。阿娘是个典型的农村主妇,干活麻利,性子泼利,很是精明。虽然不免有些村里人重男轻女的倾向,更看重大哥和小弟,倒也没有说为了儿子就不理会闺女的死活。
杨树村不管是前杨还是后杨的人家大都姓杨,哪家几乎都能沾亲带点儿故。阿爹杨厚朴在兄弟姐妹中排行老大,爷爷已经不在,杨老太太跟着二叔住,还有一个小姑归属不错,嫁到了镇上。当年爷爷去世,分家的时候,老太太偏心,大多是好东西都留给了二叔,住了刚建成新房。
爹娘当年带着大姐二哥几乎净身出户,留守破败的老宅,后来家里的一切,都是能干的爹娘一点点儿拾掇挣出来的。阿爹当年家传的兽医学的好,这些年猪鸡都是官方任务,牛马比人都金贵,兽医在这个时代可是吃香的手艺!
建国后没几年,阿爹就被举荐到县里的兽医站,一干就是十来年,直到现在阿爹年纪渐渐大了,兽医站也已经进入正规,他才减少了工作量,这两年才算慢慢退下来。阿爹敏而好学,四处拜访学了中医,村子里缺医少药,阿爹的医术可是能应急。
也正是阿爹一贯厚道,手艺精湛接下的善缘,当年最艰难的那个年月,才能养活下来一家子,三个孩子没有一个夭折。
第五章 金莲
思绪迷蒙中,迷迷糊糊,文娟看到了一泓湖泊,湖水清澈,碧波氤氲,水中心莲叶摇摆,好似最极品的绿玉翡翠雕刻而成,一朵精致绝伦,无以言喻的金莲花被簇拥其中,金莲花瓣似乎犹如玉石一样莹润晶莹,似乎能看清楚期间的叶脉流动。
莲花已经盛开,露出其中好似黄玉铸就的莲蓬,一圈八颗正常莲子大小的莹润帘子簇拥着忠心一颗有鹌鹑蛋大小的莲子,隐约中清香沁人心脾,似乎能够让人将所有的烦恼都抛却九霄云外,如坠仙境。
那清香又似乎格外的诱人品尝,让人心生馋意。一想到品尝,文娟只觉得自己已经做了摘取的动作,再然后,依然将那最中心的莲子吞咽入腹,似乎有清凉的气息莹润而下,高热的难受似乎一瞬间远离,安然安心的气息萦绕,文娟的思绪不再翻滚不休,深深地睡去。
天才微微亮的时候,勤劳惯了的杨母徐玲已经早已经起床收拾妥当,往西屋看了眼三女的情况没有变坏,没在起烧,就去厨房做一家人的饭,昨天小闺女留心照看她姐,她她起床的时候也就没有叫人。
三闺女落水受寒,就是灌了驱寒汤药,还是在昨天下午起了烧,高热直到下午才退,直到昨天晚上虽然没有醒来,倒也没有再起伏。交代同一个屋子的小闺女夜里留意一下,他们也操着心才都睡下。大年底下,也是折腾一回。
稀饭做好,放箅子溜上馒头,挖了快咸菜疙瘩切切,滴上一滴小磨油拌均匀,农家的早饭就是这么简单,哪怕是快过年了也不例外。相比起前些年吃都吃不饱,现在过年能吃顿好的,吃上肉,已经是享了天大的福气。
看了看天儿,已经不算早了,徐玲把手里的药罐放在小煤灶上小火煮着,才迈步去了西屋。杨家也是典型的坐北朝南的小四合院,后面三间连起,东屋是老两口的卧房,西屋两个闺女住。前面过道两边多起了两间房,一边是杨厚朴的药房,一边是杨文海的屋子。
“小雨,起来洗洗吃饭了!”她先叫起小闺女,又转过去另一边摸了摸三闺女的额头,微凉没有再发热,手心微有些汗,脸色也比昨天好了些,应该是没大事了。她嘱咐了还在磨蹭的小闺女一句:“别忽闪出风,你三姐好容易才退了烧!”
搁平时,杨文雨或许还会犟一句哪有那么多的事,不过昨天三姐那架势确实把未见过生死的杨文雨吓着了,老实的嘟囔了一句:“知道了,娘,你让我再睡会儿,一会儿就起来!”
“别磨蹭太久,小心你爹回来说你!”小闺女和小儿子一胎双生,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难免宠着点儿,小闺女惯得有些懒散,他爹时常看不惯。再嘱咐了一声,徐玲才离开西屋去外头找丈夫,他去隔壁答谢昨天没少帮忙的树海一家。临出门在过道里又叫了叫小儿子杨文海。快过年了,难得松散,文海正长个儿,平时上学累,难得假期,不到饭点儿,她是不叫起来的。
这个时候已经天光大亮,村里早就炊烟升起,勤劳的主妇们都在煮着一家人的早餐。快过年了,哪家都不会冷锅冷灶。母鸡下了蛋,咯咯哒咯咯哒骄傲的传递喜悦,一派的农家景象。
杨文娟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睁开沉睡了一天一夜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上面芦苇隔片编制的挡灰顶棚。感受着脑海中多出来的熟悉记忆,杨文娟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她这是险死还生,因祸得福,开启了前世记忆吗?
想着七七年国家就要恢复高考,之前失去的,让她觉得可以懊恼的工农兵大学推荐名额,也就不被她放在心上。多了两年的复习时间,未来她有更多的选择!!手臂用力,支撑着身子做起来,相比起之前名额被抢,失去向上道路的消沉,如今两世记忆融合,对未来更有先知先觉把握的杨文娟满是希望的冲劲。
环顾四周,简单的摆设都是她熟悉的,哪怕多了一世记忆,这里也是她这一世新生生活了十来年的地方。这个家,是阿爹亲自带着门里的叔伯兄弟脱土胚,花了将近年把的时间盖起来的。
虽然是土胚房,地基坚实,爹娘维护的爱惜,却也是冬暖夏凉,牢固的很。这个时代,能盖起砖瓦房的还是少数,家里养着几个孩子上学,持续不断,也就比旁人花费的多一些。也就是阿爹坚持,又有一份额外的工作收入,才做得到家里孩子都开蒙识字,只要愿意,都能读下去,不分男孩女孩,阿爹很开明,几个孩子都是一视同仁。
吱呀一声,竹制的房门被推开,杨文雨披头散发拎着梳子打着哈欠走进来,她是在徐玲从外面回来又叫了一次才起来的,去灶屋和阿娘腻歪了会儿,顺便洗了把脸清醒清醒,看看做了什么好吃的,确定是老一套才老老实实的回来梳头。
一进门,就看见床上坐起身的三姐杨文娟,她愣了一下后不由赶紧对着外面喊到:“阿爹,阿娘,我三姐醒了。”
“三姐,你醒了,觉得怎么样,昨天吓死我了!!”杨文雨拍拍胸口,几步走到床前不错眼的盯着杨文娟道。昨个三姐被救上来,青白着一张脸,真是老吓人了!!
“没事了!”看了眼杨文雨,杨文娟轻道,她感觉还好,似乎连往日高烧后疲软的感觉都没有,还挺精神的。
小妹和小弟一胎双生,是三年灾害后出生的,记事后家里条件缓和了些,又是最小的孩子之一,阿娘惯着些,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难免有些掐尖好强,有时候会眼红,有个小嫉妒,倒是没有什么坏心思,最多眼皮子浅了些。到底是血脉相连,涉及生死的地步,应该是让她吓着了。
不过,没等文娟再说些什么,外面急促地脚步声传来,是被杨文雨的惊喜呼唤声叫过来的杨厚朴和杨母以及杨文海三人冲进了西屋。西屋本身不太大,已经放了两张床,杨文雨是靠里面的,杨文娟的床靠窗,三人进来两步就是她的床沿。
看到杨文娟醒来,三人勉强明显露出轻松的喜意,虽说有杨厚朴的诊断,确定杨文娟已经没有大碍,人没醒来到底不放心。但或许是村里惯例,打是亲骂是爱,杨母的第一反应不是喜极而泣,而是上前两步对着杨文娟的背就是两下,哭骂道:“你个死丫头,气性怎么就那么大,长本事了,还学会跳水自杀了,你怎么不死了一了百了,在杨万成家门口吊死也是你有骨气,你怎不先掐死我们老两口啊…还多了那么多的书,你就学个这个回来啊…”
饶是徐玲虽然平日里觉得当家的太惯着三闺女,一个女娃认识些字就成,哪能上的学比男孩子还多,但是昨天那般险情,还是让徐玲吓坏了。她平日里是偏着两个小的一些,但也没想着三闺女如何啊。
想着刚才出去听着村里那些长舌妇的议论,什么破鞋,什么…这一折腾,三丫头的清白名声那是一点儿都没了,哪有好人家也不愿意娶个寻死觅活,没了清白名声的姑娘,以后可怎么办。若不是被担心冲上去与那些人计较,更是狗咬狗一嘴毛,伤害的还是三丫头名声的丈夫拦着,拉了回来,她早就骂的那些扯老婆舌的老娘们狗血喷头。
杨文娟眼眶微红,这看似责骂,却是浓浓的充斥着为她担惊受怕的母爱温馨,另一种形式的表达,却是她前世从未感受过的。不过,在感动之前,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娘,您别先急,我不是自己跳水,是被娃蛋他们玩闹不小心撞水里去的!”纵使那个时候她没有恢复前世记忆,也不至于脆弱到因为那一件事结束生命。、
“爹,娘,您也不想想,都过去好几天的事情,我哪至于大过年的现在发作,我再不孝,还有您们没有奉养,我有手有脚的,哪里至于放弃生命!”看了眼拦住母亲的手,不能再打住她的阿爹,文娟解释道。阿爹一贯对他们这些孩子宽厚,从来不赞成打骂孩子。
她平日里虽然因为生不逢时,小时候那三年到底伤了些底子,后来上学又耗费些心血,身子骨单薄些,但是她的性子,爹娘还不知道吗,哪里是那受点儿打击就寻死觅活的人,也是阿娘担心则乱了。不是爹娘,谁会为她的死活担心,别人惋惜一声就是发了善心。
“真是好盘算,看我不撕了那老娘们的臭嘴,让她在外面一个劲的胡咧咧,我说她怎么那么勤快,原来怕她儿子成了杀人犯,把脏的臭的往你头上堆,就没人注意昨天她家娃蛋也在场了。
你傻啊,看到他们跑过来还不赶紧裂裂身,那个偏心到咯吱窝的老婆子养出来的肥肉大块头,你一个小身板够他几个撞的,到头来还不是折腾我和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