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副思春的样子,他该不是回忆到了十八禁吧?殷如行腹诽,算算今日收获也很算丰盛,便不动声色的告退。
*****************
十日之后,苏府女眷出行。来到城西郊的普济寺。这十日里,殷如行粗粗了解了一番天元之州的宗教常识。天元之州的佛教和地球之上的教义大致相同,为大乘佛教派系。佛祖罗汉什么的都不变,只是关于佛祖、菩萨的传说故事改变了不少。佛教不是本地产物,而是几百年前从香川之地传来,共有典籍若干。后来这几百年内,不断有高僧大德前去取经听法,如今的佛教在天元之州是最旺盛的一门宗教。
事实上,殷如行将其当成了本地唯一的宗教。这里没有什么道教、儒教。本地的神话传说零零散散,各不相同。哲学典籍一概没有,只余纯文学故事价值。而且天元各地拜祭的神灵也各不相同。比如祺地和禧地,他们坚信,出云山上有神灵出没。山峦的云端是神灵的家园。殷如行非常能理解。这两家都背靠出云山。拜祭个山神很正常。
祀地和祝地则不一样了,他们拜祭最多的是海洋之神。他们坚信,海上的仙岛才是神灵美丽的家园。殷如行对此也表示理解,这两块地方都有海岸线嘛。
然后是祉地,这里的人民对大地之神更有好感,据说他主管丰收。殷如行这回不看介绍都知道,这悲催的孩子一定是内陆多平原地带,既不靠海,也没什么高大山脉。只要踏踏实实的信奉大地之神了。一个没有系统哲学思想的宗教,是无法延续其生命力的。这样一群薄弱的神灵在佛教因果转生、六道轮回的强大实力下,被摧残的连渣都不剩。只能当床头故事哄小孩了。
殷如行摇摇头。一边朝着马车外观察行人街景,一边飞快的用炭笔在纸上记着什么。
与她同坐一辆车得采桑好奇的看了半天:“如妹妹,你在记什么?”
殷如行大方的将写了简化汉字的纸张递给她看:“这是我家乡一种快速记字的符号。我正在做一份关于佛教的调查报告。得随时收集资料。”
采桑看了一眼那纸,问道:“就这么看看大街也能记上这许多?”
殷如行微微一笑:“采桑姐姐,这大街上的行人,可以看出好多有趣的事呢?”也不劳采桑费心,便径自解释开来:“你瞧。这赶往普济寺上香的,多为平民。其中穿细棉布者XX人、穿粗棉布者XX人、麻布XX人、葛布XX人。再算出百分比记录留存。这些都是数据。再来一批时仍旧按此种方法。待得我们到了寺中。只需记录的各项人数的百分比相加,除以数数的次数。便是综合下来较为精确的百分比了…”
她仔仔细细的解说着,采桑早就听糊了脑子,连忙求饶:“好妹妹,知道你是个有学问的。你就直说最后能看出什么消息吧。你这一讲解,我脑子都乱了。”
殷如行不温不火的笑道:“最后自然是得出全江城大约有多少民众对普济寺奉若神灵啊?”
“算这个?”采桑觉得自己被糊弄了,“这还用算?谁敢这么大胆,不相信菩萨?”
殷如行皱眉,很难对一个仅能写字算帐的婢女解释清楚,她也不愿吃力不讨好的解释,遂将天扔给高个子去顶:“这是我和二公子商议了的。二公子说,这些细节虽小,却也不该放任溜过。碰不着也就罢了,既然遇上了,就多记些呗。”
采桑这才展眉。心道想必两位公子是见她女流之辈,随手给安排了个无聊的小差事,以备让其不无聊。踢了踢脚下,轻笑道:“别的倒也罢了,你带这么一大块木板子来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当木匠?”
殷如行抽出木板笑了笑:“这是预备了在寺里见着好风景作画用的。魏先生刚教了白描手法,说是要多练。姐姐不是说寺里风景好么,我去后便找出清静地方,在木板上铺了纸写生,回去后照着练习。定能有进步。”
采桑咋舌:“这么用功,你还要弄个琴棋书画全才不成?”打量了她半晌,“真是人小志气大。对了,二公子可不喜欢这些,你怎么就改了?”
殷如行应景的叹了口气:“别提了。我当初和大公子提出要认字习武,谁知习武太难,我练了好久都没成效。成日里确是累得要死。这才知道,原来武艺不是好学的。只能换方向了呗。”
采桑笑,眸光微动:“原来是这样。你呀,原就不该提习武之时。打打杀杀的事,让男人们操心去吧。女孩子家,还是学好女红最要紧。”
说话间,马车来到了普济寺的山脚下。采桑赶紧下车,边催促她:“快些。寺庙建在山上,为显心诚,这里是不许坐轿的。人人都得步行上山。我们快去夫人那边。”
-------------------------------------
第三十章 上香(中)
普济寺的山不高,约莫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就能从山脚登至山顶。要殷如行来说,这一个小时的山路安排的还真是恰恰好。普通农妇或者常年劳作的人对此是不在话下。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妇,则勉强胜任。登至山顶时,往往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不用人说,自己就先有了一丝成就感。山间清风徐来,运动后的休憩更为舒爽畅快。普济寺纵然只有六分的灵验、也要被她们夸大成十分。否则怎么对得起自己这番辛苦。
而普济寺山顶的风光又确实优美,古树宝刹、庄严肃穆。焚香袅袅、宝相端然。远处隐隐可见杏花如海,灿若朝霞。琉璃宝塔端坐其间。于阳刚严然中带着一丝秀美。
柳氏满面春风,平日白皙的脸庞染上了运动后的嫣红,眼睛显的尤为透亮。拉着苏靖和苏倩的手讲解:“普济寺的慈云大师是真正的得道高僧,不光通熟经文奥义,还有灵奇神通。王检吏家的大儿子,从娘胎里出来就体弱多病。也不知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好容易养到十来岁。大夫说是没事了,可身子骨还是不结实,三天两头的生病。王夫人急的要命,带了他来看大师。慈云大师说,想要孩子身体康健,需心诚则灵。每日上山参拜,诵读十六字真言百遍。连续九九八十一天,如此这般才可得身子健壮。”
苏倩听的入神:“真的?王家公子可是照办了?”
“当然。”柳氏神情傲然,仿佛使神通的人就是她自己一样,语气肃穆:“王检吏是没得办法了,就这么一个儿子。普济寺不留俗人住宿。他便在山脚下买了一处精舍庄子。王夫人带着儿子住下。日日赶早上山参拜,诵读真言。一开始很不容易,王小公子累的不轻,上山停停歇歇,要走足两个时辰才到。待得读完真言,都已过午。下山也是让健仆背着,自己无力走动。不想二十来天后,王小公子胃口大开,饭食加量。上山竟只耗时一个时辰。四十来天后,能自行下山。待到九九八十一天期满,王家做了一场大法事。王小公子已和常人一般,上下山间健步如飞。王夫人都及不上他。一年里头,再冷的天都没生过病。可不是灵验之极?”
苏倩瞪大了眼睛惊叹:“这岂不是比大夫还灵验?”
“可不是。”秋妈妈接话,“王家老太太给普济寺塑了金身佛像,王小公子每年都要来寺里烧香还愿好些次。普济寺灵验的事还多着呢,要说出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别的不说,那十六字真言,家家户户都会请了回去给小儿诵读,以保身体康健。”
柳氏慈爱的看着一双儿女:“这一回,母亲便是带了你们来请下真言回去早晚诵读的。保佑我儿平平安安。”
殷如行走在她们后方,听的舌头差点掉出来。这到底是骗人的,还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玄机。王小公子天天上山拜佛,可以看成是爬山锻炼身体。可若真是缺乏锻炼这么简单,大夫也应该能看出来才是。难道他们就不会对王家人说,你儿子缺乏锻炼。多加锻炼身体就能结实了。
从苏靖每日下午的习武来看,这里的富贵人家还是挺注重孩子身体锻炼的。王家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事情没这么简单。
“采桑姐姐。”她低声扯了扯采桑的袖子,“那十六字真言,夫人请了来后回头可能教教我。我也想读着保佑保佑。”
采桑低声轻笑:“哪有这么容易。十六字真言知道的人不算少。可若要最大灵验还是得诚心来寺里亲请,由得道大僧传诵。你那投机取巧的法子可是亵渎菩萨,还不快快丢了。”
“这么严重?”殷如行咋舌,“请个真言要好多钱吧。”
“也不尽然。”采桑俨然一副宝相庄严的姿态,说着深奥的哲理:“多大能力就负担多少,无需勉强。慈云大师说过,穷苦人家哪怕捐助一文钱也是诚心之举。想要请回真言、真佛。只在大殿一侧烧香叩拜,自可取回。”
“是否要捐香油钱?”殷如行最关心这个。没办法,现代人在旅游景点厮杀出来的通病。
采桑瞪了她一眼:“休要胡言。”不再理她。
殷如行郁闷了一下,只得自己观察。这才发现,由于她们是贵人上香,普济寺采取了半封闭形式,正殿暂时封闭,只给她们一家使用。待得上香完毕后,再度对外开放。而烧过香的柳氏一行人,则去后殿歇息,从事其它的佛事活动。比如和住持喝喝茶,听听讲经,抽签问凶吉等等。
苏家‘VIP’游览团在大殿里烧了高香。柳氏捐助的香油钱是满满一匣子银元宝。普通侍女端不动,找了个力气大的长随交给了寺中僧人,放在案桌上都能听见沉甸甸的一声“咚”响。
柳氏闭目合指,对着烟熏雾绕的金身佛像喃喃低语,似乎这样就能得偿心愿。拜佛完毕后,她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后殿,据说是让慈云大师面对面的传诵给两个孩子真言佛号,这是最高档的待遇。
柳氏带着秋妈妈和几个心腹走了,剩下的丫鬟仆役们她也不拘着,随她们自由行动。殷如行就在自由行动的人里面。她的木板由于体积太大,留在马车里没有背上山。此时正四处乱看,见着几个丫鬟说去杏花林拜佛塔,立刻不动声色的尾随而上。
她们这头离开了,那一边普通的上香群众也被放了进来,大殿里重新恢复了人来人往。
顺着一条幽静的青石小径,穿过杏花林,一片空地上屹立着一座七层宝塔。塔身描画着彩绘佛教故事,琉璃铺就的飞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人在塔下,需仰的脖子发酸才能看见云霄中的塔顶。这样一座建筑,足以震撼瞎掉当地人的眼睛。
虔诚的善男信女们跪在塔下磕头叩拜。据说,塔中供奉着许多祈福人的名讳,在塔中供奉一年,便可保佑一年平安。
当然,这个供奉不是白供奉的。同样要捐助钱财。不过除了殷如行,没有人会对此有什么想法,仿佛这样是天经地义。
在殷如行的眼中,这是一座能帮助她看清全城景貌的宝塔。里面供奉了什么,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满心盘算的是如何登塔观览,如同打量一块该从何处下口的肉一般打量着这座佛家浮屠。
参观宝塔的人不多。这座木制结构的佛塔门上挂了偌大的铜锁。在塔中供奉名讳业务同样在大殿办理,光棍而来参观的人也就是图个新鲜看看。
只有殷如行热切的看着那门上的铜锁,恨不能徒手撬开,飞身上塔。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在她身后响起,“这位施主,为何盯着宝塔发愣?”
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殷如行转身一看,果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僧人,中等身材,剑目星眉,长的一脸正派。僧人身边站着两个同样年轻的男子,都是中等相貌,其中年纪最轻的那人穿着一身合体箭袖衣服,身带兵刃。另一位则面目从容,长衫玉立,散发着一股温润之气。这三人虽然都算不上是美男子,然气质却是出乎意料的干净。在他们身上,看不到那种为生活奔波的烟尘之气,闲适的令人妒忌。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她几乎要吹声口哨庆祝一下。这是她来到天元之州后,除苏家两兄弟外,首次见到的适龄帅哥。
帅,不是容貌。而是一种气质。可以是闲适、可以是自信、可以是优雅,那是一种从内在散发而出的独特气势。这三位就是这样的人,并且风格各不相同。
她在打量那三人的同时,三人也在打量他。年轻僧人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很快古井无波。带兵刃的男子和那位温润公子则都眼现惊艳,很吃惊这么一位衣饰简单的女子会有这样不俗的容貌。
与帅相对应的。美,同样也是一种气质。漂亮的女子很多,漂亮而令人感觉到‘美’的女子就非常难得了。那意味着优厚的生活背景,诗书琴棋的积年熏陶,或者还有其它什么…
眼前的女子,就是这么一位全身都透露着‘美’的年轻女人。
于是原本目光很随意的两位男子,神态立时间变的郑重起来。这样的女子,要么有强大的背景、要么就属于强大的人。无论那一种可能,都该慎重对待。
年轻的僧人依旧波澜不惊,又问了一遍最初的疑问:“施主,你盯着宝塔在看什么?”
“我…”殷如行微微一笑,一字一句的道:“在想。真的就凭这么一座木头建筑里放着的名讳纸片,就能保佑平安了吗?我很怀疑。”
年轻僧人淡然而笑:“保佑平安的,不是佛塔。是求保佑者的信念。信念诚,则灵验。”
殷如行轻飘飘的“哈”了一声,觉得很有趣:“照你这么说,若是不灵验就是心不诚。灵验了,则是你们寺庙供奉有道。还真是方便的解释啊。”
这话,说的有些挑衅了。年轻僧人没有生气或尴尬,而是用一双明澈的双目锁住了她的脸,缓缓打量:“施主,贫僧慧净。”
“啊,原来是慧净法师。”殷如行打了两个哈哈,“幸会、幸会。”
慧净看了她一会儿,道:“施主不信佛。”这是一句称述句,后面还连了一串:“不信神、不信书、不信传说、不信妖魔鬼怪。施主,你,可是没有信仰?”
兵刃男子和温润公子顿时显出吃惊之色。好似听见了什么可怕的言论。殷如行收起了笑容:“慧净法师为何这么问?”
慧净一脸平静,安然道:“施主,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迷路了。”
…………………………
第三十一章 上香(下)
也许所有的佛家子弟都喜欢一语双关,也许慧净正是一位高僧大德,更也许他只是随便说说。但在殷如行耳中听来,‘迷路了’三个字,不异于炸雷一般响亮。她立刻就正肃了脸色:“既然小女子已然迷路,法师可否指点谜径?”
慧净摇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道路。施主的路只能自己寻找自己走,贫僧无法指点。”
殷如行顿时气结:“既然人人都要靠自己,那还求神拜佛干什么?你这寺庙可以关门了!”
慧净出乎意料的露出一丝微笑:“施主太过心急。安心才可眼净。请随我来。”说完,竟带头领路,朝着佛塔后方走去。兵刃男子紧随其后,温润公子看一眼犹犹豫豫的殷如行,笑道:“姑娘,慧净法师是慈云大师的师侄,难得在此挂单。他对姑娘慧眼相待,可是难得的机缘。”
殷如行客气的颔首:“多谢公子指点。”遂也跟上。反正她现在的境况也不能再坏了,跟着又何妨?
慧净领着三人七绕八绕,走了好几圈小路,来到一片稀稀落落的竹林,林间盖着四五间木屋:“这是贫僧平日修行之处,三位施主请。”
木屋前有一片空地,摆着一张石桌,四个石凳。四人坐下,正好一人一角,不多不少。慧净似是对此现象很满意:“四角俱全,相逢即是有缘。诸位施主请用茶。”
一个小沙弥端着木托盘上了四盏茶、一壶水。茶水碧清,温润公子抿了一口,笑道:“法师的茶,倒是返璞归真。”
殷如行闻言便喝了一大口,结果差点吐出来。茶水苦涩的要命,咽下肚好久,才略略感觉到口中有一丝回味的甘甜。不是说高僧什么的都有极雅极名贵的茶水的么,怎么这么难喝!老树根泡的也不过如此了。
兵刃男子对她的苦相嗤笑一声。不声不响的喝净杯中之水。
慧净第一个说话的对象正是他:“桓施主,退一步海阔天空,凡事强求无用。”
兵刃男子脸色一变,冷声道:“法师,桓某退无可退。”
慧净语带禅机:“世间无不可退之路,只在你舍得不舍得之间尔。”
兵刃男子又脸色数变,道:“舍得舍得,既舍了也要有得才是,总不能叫我一无所有吧。”
慧净道:“这个就要看桓施主的造化了,贫僧说过,今日四角俱全,桓施主想要退一步有得,机缘之人俱在眼前。”
兵刃男子吃了一惊,认真的打量起温润公子和殷如行。殷如行自觉莫名其妙。温润公子似有所悟,问道:“兄台姓桓,可是来自祝地?”
兵刃男子正了脸色,自我介绍:“在下桓蹊。”
很简单的四个字,仿佛说了名字别人就该知道他是谁一般。温润公子眉间恍然:“原来是桓蹊公子,在下白陌尘。”一副‘原来你就是XXX,幸会幸会’的表情。
桓蹊一脸傲然,对着白陌尘点了点头:“白兄是…”
白陌尘微笑:“陌尘乃籍籍无名之辈尔,陌尘家主姓罗。”同样简单之极的介绍。
桓蹊却是大吃一惊,收起轻视之色:“可是鄢都罗家?”
白陌尘含笑:“正是。”
桓蹊满脸的傲气霎时不见,正色拱手:“桓某失礼了,白兄见谅。”
白陌尘客套的回礼:“不敢不敢,陌尘不过一家臣尔,蹊公子客气了。”两人你来我往的寒暄起来。
殷如行吃惊的看着。难道说这两人很有名?好比前世某某说“我叫本X登,我叫奥X马”一样,报了姓名就等于报上祖孙三代、从小到大的简历。
最神奇的是,那两人寒暄完毕,带着一脸对慧净法师崇拜的眼神,期望无比的看向殷如行。殷如行顿时感觉屁股上被扎了钉子,坐立不安。十分羞愧于自己的籍籍无名。不能自豪的大吼一声“我叫XXX”,然后换来众人一脸的感慨之色。原来你就是XXX啊!
然而输人不输阵。严格说来,穿越也是一种独特的资本,她殷如行在天元大陆也算是独一无二的人物。虽然貌似很废柴。她只好严阵以待的整整衣服,一脸肃然:“我叫殷如行。籍籍无名之人。”
桓蹊和白陌尘的脸色同时茫然了一下,似是谷哥和度娘在搜索资料库,然而最终搜索失败。怎么都想不出以前曾听说过这名字。白陌尘便问:“殷姑娘是江城人?”
殷如行老实回答:“不是。”
白陌尘含蓄一笑:“殷姑娘的江城口音很正宗。”
殷如行暗骂一声,又是一个人精。道:“是吗?我刚学了六个月,觉着还行。”
桓蹊眼神微亮,大有深意:“这么说姑娘不是本地人。敢问出身何处?”
“出身何处”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问题,然而对于殷如行却是巨难回答。她不禁看向慧净。事情发展到这里,她算是明白了几分。姓桓的和姓白的都是大有身份来历之人。到得慧净这里还不知有什么目的。慧净却偏偏将她拖了来,也不知为何。难道说,这和尚真有神通,看的出她是穿越来的?可穿越又算什么,她还不是什么都不会。
慧净接到她疑问的目光,哑然失笑:“施主,贫僧并不知你底细。只不过贫僧看得出你乃机缘之人,非池中之物。”
话一出口,各人理解不同。桓蹊理解为,此女目前确实籍籍无名,日后却可能闻名天下。照这容貌来看,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一个女子,就算是美色闻名天下,与他也无多关系。遂不放在心上。
白陌尘却是又仔细打量了殷如行好些眼。他从不小看女人。一个美丽又有心志的女人,会有很大用处。很可能今日一个简单的交好,就会带来日后的关键助力。只不过,他自诩观人还有几分能耐,怎么看都看不出此女藏有野心。莫非日后还有变故?
殷如行却对着慧净大瞪眼睛,认定了这和尚在胡言乱语:“法师满口机缘,我怎么就不知道自己有机缘。你既然看的出来,不妨说说?”连穿越都没看出来,算什么本事?
慧净浅浅一笑,问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施主看贫僧今年多大?”
殷如行一愣,莫名答道:“二十出头吧。”
白陌尘顿时笑道:“殷姑娘,你可看走眼了。慧净法师今年四十有二。”
“噗——”殷如行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四十二!你当我是瞎的吗?”
桓蹊轻蔑的瞥她一眼:“世人皆知慧净法师年过中旬、貌若少子,修行有道。你是太少见识了。”
“怎么可能!”殷如行失态的盯着慧净猛看,纹路细腻的皮肤、光洁的额头、水润的嘴唇。怎么看怎么是个年轻小伙。就是现代人拉皮注射的保养,也没有这样从内至外散发着的青春气息。难道他真是神仙?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