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成?“边说边朝他使眼色。
顾朗明白他的意思,不能在人前落了储君的面子,只只得道谢收下了。叶明净将两人的小动作看的分明,但笑不语。吩咐起程去都察院。
三方会审的办公地点就在都察院。蒋蕴调配出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供三人使用。这三人加上七七八八的手下,怎么也有六十几号人,把个小院子站的满满的。
于光恺和蒋蕴得知承庆帝拨给叶明净一支御林军武装后,相视苦笑。
办案的第一步,查找指控和证据。这一段具体的事务,暂时不需要三人亲手。叶明净只略翻了翻宗卷就将事情交给了薛凝之。薛凝之问她:“殿下可有什么指示?”
叶明净嫣然一笑:“公事公办就行了。你不必多话,但也不能眼睛里掺沙子。实事求是,别让他们拿住错误。”
薛凝之很少看见她这般欢快的笑,想来他现在心情应该很好。这种指示对他也最有利,谁谁都挑不出错。眉宇间也就轻松起来。
在督察员消磨咳半天后,叶明净留下薛凝之和顾朗下午继续。她先回东宫。然后在回程的时候碰见了廖其珍。廖太傅正打算去木狐棋社,见到叶明净后便问她可有兴趣同行?
叶明净诧异的挑眉。她的棋艺并不好,而且,认识太傅这么多年了,廖太傅何时邀请她去过棋社?一把年纪的老太傅话语中带着一丝局促、一丝恳切。叶明净最是尊师重道,再怎么样也不会为难自己的老师。当下意味深长的看了媵队长一眼,答应了太傅的邀请。木狐棋社幽静依然,廖其珍带着叶明净走进一个定好的包间。小二上了茶点。师生二人手谈一局。
这一局棋,廖其珍下的心不在焉,频频出错。时不时的就抬头看看冯立和几个侍卫。叶明净叹息一声,吩咐道:“冯立,你们先下去吧。”
冯立看了一眼廖其珍,带着侍卫们退出房间。耳朵牢牢关注着房内的动静。这个时候,他开始怀念嫉妒计都。如果那个人在,至少可以正大光明的露出武功,藏在屋子的一角。不用像他现在这么被动。
廖其珍在看见人都推出后,大大的松了口气。
叶明净垂下眼睑。
廖其珍迫不及待的问:“殿下刚刚是从都察院出来?”
叶明净取出一颗白字落下:“是”
廖其珍抓了颗黑子随手一放:“济南府的那桩案子,殿下已经看过案情了吧。殿下以为黄尚书可涉嫌其中?”
叶明净道:“
这可不好说。孤今天看见的,只是表面上的证词。一没有调查、二没有取证。如何能现在下结论?不过话说回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黄家人和旧日的永昌候府有交易是不容辩驳的事实。继那封书信后,济南府查抄了济南黄府,又搜出来了不少类似的信件和信物。”
叶明净早已听见落地的窗台后有两道沉重的呼吸。话说完后,果不其然,廖其珍朝那边看了看,道:“殿下,老夫相信黄尚书不会做此大逆不道之事。黄家的两位公子前日找到老臣,他们愿向殿下说明真相。”
叶明净在棋盘上又放下一颗白子,淡淡的道:“和我说有什么用。如今是三方会审,要说去都察院说好了。”
廖其珍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殿下,黄尚书三年前上过一封折子。殿下,这政见不同不代表人心不正。。。。。。”他支吾的说着,又朝窗台那边看去。
叶明净哪里舍得让老太傅如此委曲求全,当下“哼”了一声,冷声厉喝:“谁在那边。给我出来!”
两个年轻的男子从窗台外转了出来,年长的约有二十四五左右,年幼者看着和薛凝之差不多大。
两人的面貌有七八分相像,一看就是兄弟两个。
廖其珍面色微红,尴尬的道:“这位是黄尚书的长子,黄陌。这是幼子黄阡。”
两人跪地行了个大礼:“黄陌(阡)参见太女殿下。”
黄庸行的儿子叫他一声太女可真不容易。叶明净不辨喜怒的道:“
起来吧."两人起身。廖其珍刚想说话,叶明净拦住了他:”太傅。您且去别处坐坐,等会儿z再进来。"
廖其珍看了看黄氏兄弟,他今日插手这事已属非分,再留下来旁听则更不妥当。想了想,行礼退了出去。
叶明净目送他离开。回头森森的看着那两兄弟,冰冷的道:“算计的不错呀,二位。”
第九十九章 计划(五)
黄阡到底年幼,听见叶明净冰冷的口吻,心头打鼓,立刻道:“殿下恕罪,我等实是情非得已…”
黄陌拉了一下弟弟,制止住他,自己沉声道:“殿下,我兄弟二人冒犯殿下,当任由殿下惩罚。绝无二话。只是身为人子,眼看着家中老父遭受不白之冤,岂有不闻不问之理。理当拼死坦述直情。故而托了太傅大人帮忙,冒犯了殿下。殿下若要降罪,只管罚草民便是,只求殿下能在办案中秉公行事。还家父一个清白。”
“还你父亲一个清白?”叶明净玩味的复述他的话,似笑非笑:“何以见得你父亲就是清白的?黄大公子,黄尚书做的每一件事,你真的都知道?”
黄阡又想说话,黄陌一把按住他,一字一句的道:“家父是朝中大员,所行之事草民多有不知。然,家父的人品草民可以以性命担保,绝不会去做那忤逆谋反之事。”他的腰背挺的笔直,目光坚毅。眼中充满了一种由信仰带来的果敢。
很感人,但却打动不了叶明净。黄庸行不敢谋反,难道永昌侯一家就敢谋反吗?他们同样不敢。敢这么做的人是叶息矜。骗了他们的人也是叶息矜。可惜叶息矜死了,于是永昌侯定不反也是反。黄庸行一样有嘴说不清。更何况,黄庸行从一开始走的就是一条反对她的道路。要不是她两世为人,早就被吃的连渣都不剩了。同情自己的敌人,叶明净没那么好心。
她冷笑两声:“黄公子,我要你的性命何用?”
“我爹是清白的!”黄阡又一次插话。
“小弟!不得无礼!”黄陌厉声喝止,眼中射出噬人的厉光。黄阡从未见过大哥如此对他,吓了一跳。嘴唇蠕动,终于无声。
黄陌头上冷汗直冒,早知这样就不带弟弟过来了。原想着兄弟二人一同出现为父求情,才能体现他们一家的诚意。谁知小弟竟如此莽撞。这是太女,不是平日里同他相熟的那些表妹。看着年纪是差不多大,长的也一样娇俏可人。可那都是表象!这位可不是绣花扑蝶的小姑娘,而是手握他们全家性命的主!
“舍弟年幼,还请殿下恕罪。”黄陌深深的拜了下去,为弟弟求情。
叶明净看都没看那被宠坏了的小孩子一眼,而是目露赞赏的对黄陌道:“起来吧。你是个好哥哥,好儿子。能在家庭存亡之际挑起重任。黄尚书果是有福之人。难怪心心念念的相让别人也和他一样有个儿子。”
黄陌听了前半句心下稍定,结果后半句一听,冷汗又冒出来了。刚起身了一半的膝盖又跪了下去:“殿下…”
一旁的黄阡彻底呆滞了。那是他的大哥,顶天立地,风神俊秀、才华横溢的大哥啊!若不是前年科考父亲不同意大哥参加。大哥现下一定也是朝中官员,青年俊杰。就是这样,大哥也打算明年再次参加会试的。他私下里偷听父亲和母亲的交谈,对母亲道凭着大哥的才华,很有可能进一甲。父亲脸上的表情不同于往日的严肃,而是由衷的骄傲和欣慰。他听的羡慕的不得了,怕大哥骂他偷听父母谈话,心痒之下偷偷和大嫂说了,大嫂的笑容明艳耀眼…京中官员子弟走访,亲戚们往来。谁不羡慕他家大哥的才学。他也一直因为有这样一位大哥而骄傲。
可现在,大哥竟然如此低声下气,风骨折损,委曲求全。他的视线模糊了:“大哥…”
黄陌不理他,只伏身请罪。
叶明净别扭无比,险些撑不住严肃的表情。搞什么呀!明明是他家老爹想要她叶明净倒霉,然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算罪有应得好不好。结果这两人一个在她面前上演父子情深,一个上演兄弟情深。弄的她像个十恶不赦的反派坏蛋一样。
心情大为郁闷,她没有那种变态的嗜好,喜欢看别人匍匐在她脚下。冷声道:“还有话说吗?没话说孤就走了。”
黄陌一怔,抬头,仰望着她道:“殿下,还请殿下洗清家父的冤屈。”
叶明净决定快刀斩乱麻,反正她和父皇商量时就说好了,不要黄庸行的性命。既然如此,涉嫌谋反罪肯定是定不下来的。于是她道:“本案的证据朦胧两可。只凭半封书信定罪是有些勉强。不过,也不能任丢失的半封书信说没罪。毕竟,你们黄家和旧日永昌侯府有勾结是真的,时间也刚刚好就卡在秋狩谋逆案之前。谋反之罪,向来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黄公子,孤说的可对?”
黄陌无语。正是他知道涉嫌谋反,仅凭半封书信就是可要了他全家的性命,才过来求她的。
叶明净说完了自己的优势,反问他:“孤想不出理由,为什么要冒着放跑嫌犯的风险来帮你们?”
黄阡又叫道:“我爹没有参与谋反,他本就…”
叶明净实在懒得和这种小屁孩废话,唇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看向黄陌。
“住口!”黄陌喝止弟弟,心头大窘,知道自家小弟丢人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后沉思起来。
太女能问出这句反问,就意味着事情有门路。他想到之前的百花坊夜宴传闻,便道:“殿下,草民不才,也曾读过几年书。本打算明年参加会试,料想或可勉力登榜。如蒙殿下不弃,草民愿以殿下马首是瞻。”
叶明净心中暗自点头,果然识时务。知道自身最大的筹码是什么。也确实说到了点子上,她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只是…她悠悠的道:“黄公子,你若殿试得取,就是朝廷官员。孤凭什么相信你会以孤马首是瞻?”
黄陌咬咬牙,看了一眼自家小弟。道:“殿下后年就要及笄。朝臣们一定会上奏殿下的夫婿人选。我父不曾纳妾,黄家只有我兄弟二人。舍弟今年十六,尚未定亲。殿下若是不弃,愿侍奉…”
“大哥!”黄阡惊怒的出声。眼睛圆瞪。大哥在说什么?要把他卖给这个小太女?
叶明净的眼睛也瞬间瞪大,这人说什么!
随后她笑了,这个黄陌也太有才了,竟然转到这上面。“孤不喜欢小孩子。”她厌恶的瞥了一眼将不满都写在脸上的黄阡,讥讽的对黄陌道:“太吵、太闹。还不识大体。”
黄阡的眼睛瞪的更圆了。这回是羞愤。
黄陌先是尴尬,随后很快调整好情绪。又问:“那殿下以为该如何是好?”
叶明净失笑:“黄公子,你要清楚。孤不是非你不可。”说真的,她也想不出怎样才能保证黄陌对她忠心。收下黄阡无疑是最好的途径,但她不想这么做。有一就有二,她不想和一堆利益相关的男人上床。
黄陌沉默了。
叶明净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回去问问你父亲。看看他怎么说。”她做出人情,也得某些人领情才行。别到时候,黄大人臭屁的袖子一挥,说句谁也没请你救人。她不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么?
黄陌思索了一下,觉得合情合理。他毕竟是白身,这事的确还是由父亲来保证更有分量。便道:“那草民就回去禀告家父。”
叶明净颔道:“二位慢走。”
黄氏兄弟离去。
廖其珍推开门走进来,叶明净立刻收住笑脸,摆出一副失望的表情看向自己的太傅。
廖其珍老脸一红,喏喏的道:“殿下,时候不早。该回宫了。”
叶明净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委屈:“太傅说什么就是什么。孤这就回宫。”然后看着廖其珍瞬间羞愧的脸,心中暗暗高兴。这下以后的课业可以轻松些了。
黄家兄弟骑马一路往回走。两人都沉默不语。黄陌在想,该用什么方法打消太女的疑虑。黄阡的脑中则是乱糟糟的一团。
今天令人震惊的事太多了。第一、自家大哥竟然不是无所不能,还需向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下跪求情。第二、他家大哥居然要把他卖给那个小姑娘。第三、他被嫌弃了。小姑娘嫌他不好,不愿买他。
黄阡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要被颠覆了。时不时回头凝望越来越远的木狐棋社的大门。
回到家里,黄陌叹了口气,对他道:“小弟,你也该长大了。”语气中满是疲惫,“你今天怎可那么冲动?要知道,我们来见太女本就是受人于柄的事。涉案人的家属求见审案官员。你也是读过书的,夏朝的刑律总知道一二吧。若是她当时翻脸,立时就可以定我们个威逼审案官的罪名。不光我们要下牢,廖太傅也会受牵连。父亲的案子就更加没指望了。你…你怎么不知道轻重呢。”
黄阡沉默不语。黄陌又道:“我知道,你怪我说出那样的话。可是小弟,你想过没有。我们家现在是什么情况?家庭赋予我们富足的生活,优越的地位。同样,每一个黄家人都要为家族付出。为兄不也卖掉了后半生的仕途么?我们都一样。”
“大哥!这怎么能一样?”黄阡愤然,“我也可以入朝为官,听她摆布。我二话不说。可,可你竟然说要我去侍奉她…”
黄陌也愤然了,气道:“你委屈什么?这就委屈你了?我告诉你这是她看不上你。她要是提了要求,别说是你,就算是我,我也得去!只要能保全我们一大家子,什么样的屈辱都值得承受!”
第一百章 计划(六)
黄阡如同遭受睛天霹雳。黄陌继续冷冷的道:“西晋时贾皇后贾南风,权倾朝野。生性爱好美少年。你若是生在那个年代,被贾皇后看上了,是要脸面还是要家人的性命?”
黄阡脸色刷的变白,又青了几青,倔道:“那我就自尽,免受其辱。”
黄陌冷笑:“你死了到轻巧,全家人的性命也就一块儿跟着没了。你就不会忍辱负重,谋定后动,一举铲除奸后?死算什么,能活着看到胜利才是最重要的。”
黄阡目瞪口呆,心中的大厦轰然倒塌。
黄陌狠狠心,拂袖而去。家中风雨飘摇,要是事情真出了万一,他拼死也要将小弟和妻儿送走。到那时候,他只希望弟弟能抛弃骄傲和天真,坚强的活下去。
黄陌来到父亲的书房,和守在外面的老仆打了声招呼。敲响了房门。
“进来。”黄庸行的声音低沉、沙哑。
记忆中从未听见父亲有过这样疲惫的声音。黄陌定了定神,推门而入。
黄庸行坐在书桌的一角,衣着整洁,发髻不乱。只是平日保养得意的脸上多了许多纹路,下颌胡须半白。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道:“去见过她了?”沙哑的声音中依然带着一家之长的严肃。
“是。”黄陌恭敬的回答。
“有何感想?”
黄陌怔了怔。父亲没有问他此行结果,而是问感想…
黄庸行瞥了他一眼:“若是她拒绝了你,你就不是现在这副脸色。不过,看你的样子,她应该也没有答应你。是提了什么条件吧?你做不了主,回来问我?”
黄陌心头一凛,心中敬佩。用商量的口气道:“父亲,太女没有向儿子提条件。儿子承诺日后会全力效忠她但她不相信我。”
她当然不会相信你。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黄庸行看着长子风华正茂的面容,心头略过一阵不舍。他丢了这条命不算什么。成王败寇,夺嫡失败就意味着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太女小小年纪竟这么狠。用谋反罪名来撬他们家的底。罪臣家属,最好的结局就是发配回乡,子孙三代不得参加科举。他怎么舍得?他如此才华横溢的儿子,已经会背《三字经》的孙子、孙女,外嫁的女儿生的外孙。还有十六岁的幼子,被老妻溺爱长大,虽然机灵却性子跳脱…这些人,怎么能成为罪臣家属,被踏进尘土…
想到这里,他眼神一凛,再次正色问儿子:“今日见到太女了。你怎么看她?”
黄陌回忆了片刻,也正色道:“殿下不是普通人。”
“没错!”黄庸行赞叹一声,“就是这个理。你竟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她从小长在深宫,与世隔绝。又是廖其珍那个老古板教出来的。为父当年一时大意就看走了眼,小瞧了她。”他自嘲的摇摇头,“若是个男儿,或许我会小心些。可她那个长相,不说话的时候简直可以骗死人。唉——,也是为父老了,唯一一次看走眼就栽在了她身上。”
黄陌听着父亲的感慨,脑海中就浮现了刚刚在棋社里见到的那个女子。
安静。这是她给他的第一印象。其次就是乖巧,太女长了一张乖巧到极点的脸。大大的杏、浓密的睫毛。黑水晶一样的瞳孔清澈透明。白里透红的脸蛋嫩的让人忍不住想掐一把。穿着长长的深衣,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比最精致的人偶还要漂亮。所以今天小弟才会那么冲动。明知是执掌他家生杀大权的太女,还屡屡口出妄言。想来就是被她的外貌所欺骗,将她当成了乖巧的女孩,放下了以防。也因些才特别不能忍受她那张花瓣一样的小嘴里吐出利刃般的言词。
他也是因为提前收集打探过她的行事,以及听见和廖太傅说到案子时轻描淡写的口吻。这才打起警惕,不敢掉以轻心。
“不要看低你的对手,否则你会一败涂地。”黄庸行叹息,“为父就是低估了她。你对你二叔家出的事怎么看?”
他转换了话题,黄陌迅速跟上:“二叔家家宅不宁。主母无能,妾室狂妄。二叔持身不正。先前的人命案就是因为纵容远亲,现在闹出的案子又是治家不利。修身、齐家,二叔就是栽在上这上面。”
黄庸行赞同:“你二叔的确持身不正。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恰好那些刁奴就偷走了那封信?又为何那信偏偏少掉了可以证实你二叔清白的那一半?家奴们偷窃财物,金银为上,玉石器皿为中,古董字画为下,为何那些人非要去偷书房里的书?他们认识字吗?”
黄陌的心脏好像被什么重重的击打了一拳,猛的收缩。他不敢相信那个猜测:“您是说…是,是太女!”
黄庸行目光灼灼的盯住长子的眼睛:“如果是她做的,你打算怎么办?”
黄陌深深的呼吸,平复心跳。半天后郑重的道:“儿子已经答应,愿意以殿下马首是瞻。”
“好!”黄庸行赞许的点头。从书桌的抽屉中取出几封信件,细细的摩挲了一遍,然后递给他:“这些,是为父当日和叶息矜、谢家以及一些朝臣的来往书信。这是我们家保命的东西。原来我在想,该交给谁更妥当。现在,我把它交给你,由你来决定。”
黄陌吃惊的接过,一封封的看过封面:“叶息矜?他不是被误伤的。”
这是一句陈述句。黄庸行点头:“你现在明白了。叶息矜是螳螂,引西域杀手进了上林苑,把我们都当成了蝉。结果皇上是最后的黄雀。永昌侯家就是撞在刀刃上的牺牲品。我听见叶息矜死讯时还松了口气。现在想来,原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陌儿,殿下不会原谅我的。这个家日后就靠你了。”
黄陌的手开始颤抖,急切而惶恐:“不,爹!太女不会要您的命的。您当初没想要她的命。只要我们把这个交给她…我去求她,给她卖命。您可以告老还乡的。”
黄庸行凄然一笑:“你现在也知道叶息矜是什么目的了。太女当年就知道。你认为她会放过我们这些人吗?”
“会的,会的!”黄陌急急忙忙的辩解,“殿下有她的骄傲…”他将叶明净拒绝收下黄阡的事说了一遍,“您看,殿下是有道德之人,我们可以试试!”
黄庸行沉默了。他仔细想了想,赫然发现叶明净竟然没有率先出手伤过人。到目前为止,她所有的动作都是在别人侵犯了她之后给予的回击。后发制人,固然说明她心思深厚、知己知彼。但同时也说明了,她有自己的道德范畴。她的太傅是廖其珍,一个将道德看的比命还重的君子…
黄庸行眼睛微亮,终于对儿子道:“那…你先去试试。千万别勉强。为父并不怕死。”
黄陌喜出望外,连声道:“没事的。父亲,我这就去准备。我们家一定会没事的。”
叶明净回到东宫后,找到林珂,将都察院里的事大致说了说。随后萧炫来访。三人交谈了几句,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就问萧炫:“顾朗娶妻了,娶的是谁家的女儿,怎么我一点儿都没听见京里有动静?”
萧炫笑道:“殿下当然不会听说。顾三郎的妻子是岳州人。家世普通,她的父亲原是武成伯手下的一员副将。后来因伤退伍。回了家乡。武成伯一向对部下比较照顾,那位袁副将只有一个儿子,年纪还小。武成伯便向他提出,将袁家的长女嫁给顾朗。那位袁姑娘,因为父亲参军在外,从小就极能干,家中里里外外都是她帮着母亲料理。顾朗倒是娶了个好妻子。”
林珂也笑着加入交谈:“说来武成伯也真会打算。顾朗是庶出,生母早年病死。就算他现在混了个校尉,要娶京城贵女,也只能娶那些庶女。武成伯自然看不上。况且,顾家世子早立。顾朗日后明显是要分家出去的,有个能干的妻子可是方便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