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借刀杀人实在是太毒了。
叶明净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因此丧命。大吃一惊:“啊?买了假货就要杀人为什么?”
岳晶晶的时代,假冒伪劣产品漫天飞舞。尤其是吃食,掺了好多毒素。也没见消费者去杀掉生产商和经销商啊?不是说古人很淳朴么?她想不通。
萧炫奇怪的看向她:“你没想要他的命?那你干嘛把假试题给他?”
“我哪有把假试题给他?”叶明净分辨,“他让我作几道大考题试试。我当然不能把真的大考题写出来,就随便写了几题。不能写真正的考题,也不能写历年的试题。我容易吗?想了好久呢。”其中还幸亏廖太傅热情高涨,将历年的考题都给他们讲解过。不然她还真不知道历年都考过些什么。
她白皙的脸庞一片清明。萧炫注视了一会儿,长叹一声:“你没想要他的命。就已经要了很多人的命了。你若是哪天真想要一个人的命…”他摇头,“也罢,我知道了。有些事就重新部署一下,争取最大的利益吧。”
第五十章 会试风云(一)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三月,上巳节将至,春光明媚。照说是踏青的好时节。叶明净却长驻深宫,看繁花悄然绽开,四季交替流转。
孙承和被太傅的魔鬼训练弄怕了,趁着春光明媚,迫切的想去郊外散散心。他想到了去年去的桃花坞一行,便撺掇着江涵:“…我们去看桃花吧。”
江涵看了看左右,悄声道:“嘘——,你没发现最近有些不对劲吗?”
“怎么不对劲了?”孙承和打了个呵欠。春天容易犯困啊。
江涵努努嘴,示意他看另一边的空桌子:“齐靖已经有半个月没来了。”
孙承和朝那边望了望,道:“也许他是有事在忙呢?不是说接管了两个庄子和两个店铺吗?唉要我说,不来了更好。十五岁生辰一过,就可以离开上书房了。我还巴不得呢”
江涵恨不得把他脑子敲开,看看这人是怎么想的。十五岁离开上书房,公主现在才多大?十一岁。还有四年才能学满学业。他们都比公主年长,一个个都走了,还伴读个屁留公主一个人在这里吗?况且,他们的家里是为什么送他们来这里的?为的是和公主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你拍拍屁股走人了?还有什么情谊?到时,真有那么一天,你拿什么资历去站在她的身边。真是个榆木脑袋
孙承和趴在桌子上叹气:“其实我觉得薛凝之也有些怪呢,好像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江涵对他的脑袋彻底失望。薛凝之是什么人?薛皇后的侄子。真当他和他们一样吗?齐靖是福寿公主的独子,和公主的关系最为牢靠。而他们两个的家族则是皇帝的臣子,关系非常简单。唯独薛凝之,说是和公主有亲却又没有真正的血缘。名义上的嫡母。庆国公府没有庶子庶女吗?和嫡母的关系真的就像表面上的那样和睦?
他们四个人,公主待薛凝之最为客气。你以为客气是好事?
孙承和见他默不作声,顿时觉得没了意思。跑过去问叶明净:“公主,我们去桃花坞游玩好不好?”
叶明净正在抄写上一届三位进士及第者的大考文章,闻言抬头看了他两眼。斯条慢理的道:“春闱后再去。”
孙承和叫道:“哎呀那时就人多了趁着现在大家都忙着会试,去的人少。咱们玩起来才痛快呀”
叶明净放下笔,笑了笑:“小和啊,听我的话。忍得一时痛快才可换来日后的无忧。你就再忍几天吧,最近没事就不要外出了。”
她话刚说完,在一旁练字的薛凝之笔下突然一顿。一个墨点就毁掉了用小楷书写了一半的《诗经、燕燕》。
孙承和问:“为什么要忍?我又不参加会试。”
叶明净提起笔又蘸了墨,继续抄写:“你不忍也没关系。反正我是不去的,你自找其他人陪你吧。”
孙承和回望江涵,江涵赶紧低下头,做出一副“我很认真”的姿态。再看薛凝之,他铺开一张新纸,重新下笔默写。孙承和只得泄气,哼道:“你们不去就算,我难道还找不到人陪了吗?”
叶明净头也不抬的接话:“说到这个,我倒是建议你去靖海侯府,邀请萧曼。说起来,你们第一次见面不就是在那里么。”
江涵“扑哧”一笑:“没错。小和,你实在不应该来找我们的。”
孙承和愤愤的甩了甩袖子:“就知道笑话我我好心请你们去玩,你们反倒挖苦我起来。”
见他生气了,叶明净怔了怔。想了想,放下笔正色道:“小和,我没开玩笑。我问你,萧曼是不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
孙承和脸一下子就红了,忸怩道:“这,这是自然。”
“那就是了。”叶明净苦心劝他:“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夫妻这种缘分,前世不知要修多少善缘才能修来呢。既成了夫妻,就该相濡以沫、互相扶持。而这些,都是需要感情基础的。你得学着和萧曼处出感情来,以后的路才能走的圆满。”
她一席话说完,觉得有些口渴,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后发现三个伴读都在愣愣的看着她。
“干,干什么?”她莫名。
孙承和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神色怪异的道:“公主,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多有经验似的。”
江涵脑海翻滚,难道公主情窦初开了?
薛凝之看了她半天后,又看向齐靖留下的空桌子。
叶明净干笑两声:“这个,书上就是这么说的呀。”
“书上?”孙承和怪叫,“还有书上说这些?我怎么不知道。你倒是说说看,都是哪些书?”
叶明净绞尽脑汁,半天后道:“那个,坊间小说啊戏文啊不都是这么写的吗?对了”她眼神一亮,“那个夫妻是几世才可修得的缘分,这是佛经里的话。”
“哪本佛经?”薛凝之追问。
叶明净神色不变:“这个我就不记得了,看的书太杂了。不知道哪一天在书铺里偶然翻到的。原话是这样的,所谓缘,乃是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所以,夫妻这个缘分,就更显得珍贵了。”
薛凝之脸色微变,喃喃自语:“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
江涵也低声吟诵,末了叹道:“这样的句子,真是道尽人世沧桑。”
孙承和一脸喜色:“太好了。原来我这是前世注定的呀到时候就这么和萧曼说。她一定不会再嫌我。”
孙承和自从那天离开上书房后,就接连告了几天假。想来是趁着*光,好好经营他的缘分去了。
上书房里就只剩下江涵和薛凝之。这两人都是不爱说话的,每天上午的读书时光,就显得有些沉闷。
三月初六,三年一度的会试正式开始。贡院的大门在晨光微曦中缓缓打开。云聚京城的考生们,提着篮子排队走进考场。走进那扇可以改变他们人生轨迹的龙门。
叶明净今天难得的没有作课业。而是找了一本《金刚经》开始抄写。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
她静静的抄着,太阳渐渐升高,时间缓缓流逝。
贡院中,第一场的试题刚发完,满院只闻“沙沙”的阅卷声。突然,有一个考生大叫了一声后晕倒了。
接着又有好多考生失态。其中不乏有人大骂“骗子”更多人则痛哭流涕,形容疯癫。
主考官工部尚书刘潜连呼倒霉,忙的不可开交,指挥差役维持秩序。
贡院外,左都御史吴淡晖带头,领着五城兵马司的一队兵卒气势汹汹的朝贡院赶了过来。
刘潜闻讯,赶到门口。一位领头的指挥正在那里和守门的差役隔着门互相叫骂。
“怎么回事?”刘潜气恼的问。
一位同考官愤愤不平的道:“启禀大人。左都御史吴大人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来叫门,说是本次会试考题已被泄露。他要进来抓捕犯人。”
刘潜闻声色变。他想起了考场里突发的凌乱,这才第一天啊
“大人”一位差役苦着脸叫道,“外面说,再不开门,他们就要闯进来了。”
“胡闹”刘潜呵斥,“会试大典,贡院是何等神圣之地,岂容他这等放肆要抓犯人,行让他带了皇上的圣旨来,我就开门。”
这时门外有人叫道:“刘大人你我皆是进士出身,怎能见此为国选拔人才盛典被奸佞贪赃者玷污,刘大人,吾已经命人去向皇上求旨了,圣旨即可就到,还望大人以大局为重。以防那罪犯销毁证据。开门放我等进去。”
刘潜闻言不由迟疑起来。吴淡晖的话音里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联系上考场中的骚乱。看来的确有舞弊之事发生。若是真的有人在他眼皮底下销毁了证据,将来到得皇上面前,他不免要背上失职的罪名。可真要放他进来,没有圣旨就私开贡院大门,这一顶罪状下来,他也是吃罪不起的。
刘潜左右为难间。心里将那泄露考题的人恨了个透底。
门外的兵卒开始用力撞门,大门遥遥欲动。
刘潜咬牙,刚要说话,一只手拍上他的胳膊:“刘大人,请稍候。”
刘潜回头一看,来人是副主考林珂。
林珂沉着嗓子吩咐:“把门给我堵死了”
刘潜一惊:“林大人,你…”
林珂温声道:“刘大人莫慌。考场里,我已经吩咐人警戒全场了。所有考生双手抱头,背墙而站。不会出乱子的。”
刘潜惊疑的看向他:“那后面你又将如何?”
林珂嘴角勾出一个轻微的弧度:“等。”
刘潜也不是傻蛋,稍微一想就想通了这里的内幕,闭了闭眼:“罢了老夫不与你们争这热闹。只是林大人…”他冷声道,“你们为了皇嗣角逐,竞相谋算。可曾想过会牵连到这场内千余无辜考生,这些考生十年寒窗,为的就是今天。可是…却被你们生生给毁了。你还是读书人吗?”
林珂微微一笑:“刘大人,稍安勿躁。”
外面,吴淡晖见里面被堵上了,气的叫骂:“狡猾小儿,胆敢如此”转头对身边的男子道,“何指挥,劳驾了。还需你帮忙将这门撞开。”
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何飞得意的挑挑眉:“小事一桩。”然后振臂高呼,“儿郎们,随我来”带着一群人就冲向了大门。
何飞猛一运气,双手贴在门上,声若洪钟:“开”
大门立时摇晃两下,一群兵卒们越发用力。眼看着里面的人就要守不住了。
火光电石间,一个尖锐的嗓音叫道:“圣旨到”
一队御林军呼呼啦啦的跑过来,将这群人团团围住.
第五十一章 会试风云(二)
御林军的服装是所有军队中最华丽拉风的,束腰背甲,阳光下闪闪发光。士兵的身高体型经过层层筛选,个个仪表堂堂。且不说战斗力如何,至少出场后的威慑效果是一等一的好。
相比之下,五城兵马司的兵卒就有些寒酸了,穿的都是布衣,铠甲装备无,高档兵器无,身高长短不一,好多人的气势立刻就蔫了下去。别的不说,人家御林军可是带了圣旨来的。再看看他们自己,有圣旨吗?
兵卒的目光一齐看向自己的长官。何飞满脸的杀气还来不及退散,震惊的站在贡院大门外。心中暗叫不好。
他不自觉的把目光瞥向吴淡晖。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等这边进了门才会去请圣旨的么?
吴淡晖心中一凛,这队御林军绝对不是他的人去请圣旨请来的。难道消息泄露了,有人想和他争功?
御林军中闪出一条通道,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从中走了出来。身材高大,面庞精瘦,一双浓眉飞扬向上,身上满是肃杀之气。
“武,武成伯…”吴淡晖认出来人,立时双腿有些发软。
武成伯顾缉,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十六岁时带着百余人的骑兵小队深入瓦剌,刺死瓦剌大王子。引发诸位小王子争夺王位之战。缓解了边关战局。顾缉生平经历大小战事不下百余,鲜少有败绩。是军中人人敬仰的军神。
而顾缉的身边,站着一位年轻的公子。此人虽然在京城居住的时间不长,却同样颇有盛名。因为他的父亲是南边海军的老大,靖海侯。这位公子自然是靖海侯世子萧炫。
看见这两个人,吴淡晖的心就凉了一半。不可能谁能如此厉害,拉拢到两大军中王牌。
顾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吴大人,顾某奉皇命,前来搜捕犯人。让五城兵马司的人退下。”
一个太监走了出来,拿出一卷黄色的丝帛,走到贡院大门口叫道:“刘潜听旨。”
刘潜等人立刻在门内跪下。那太监将圣旨读了一遍,大致意思就是,皇上已经知道了考场有不妥。特命武成伯、大都督顾缉带领御林军来贡院搜查。靖海侯世子萧炫从旁协助。搜查出的犯人,即刻押送至大理寺。其余无关考生继续参考。
刘潜顿时就糊涂了。抓人他能理解。可其余考生继续考是什么意思?试题不是泄露了么?还考什么?
林珂提醒他:“大人,速开大门接旨。”
刘潜恍然:“对,对来人,开门”皇上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他只要照圣旨上说的执行即可,管那么多干什么
贡院的大门终于打开了,顾缉命令一队人马封锁住大门两侧,以防闹出乱子。带着其余的队伍肃然走进贡院考场。
萧炫在林珂的协助下,一一搜查考生。很快就查出几个夹带试题、资料、文章的考生。将他们都带了出来。顾缉站在一旁,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等到人员都搜查完毕后,他一挥手:“都带走。”带着御林军又呼啦啦的撤退了。
贡院大门再次关闭。刘潜有些摸不着头脑,悄悄的问林珂:“蒙石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珂笑道:“刘大人,大考试题并未泄露,不过是些跳梁小丑弄出来的闹剧。这些人为着私欲蒙蔽了良知,害人不成反害己,乃是罪有应得。”
刘潜只在乎一个重点:“考题未曾泄露?”
林珂微笑:“当然,圣旨上不是说了,会试继续么?”
刘潜沉默良久,叹气道:“会试虽然继续,可经这么一闹,还有多少举子有心思做文章?能发挥平时的十之一二就不错了。今年的杏榜难登啊”
林珂微笑不语。祸兮福兮。同样的道理,今年能在大考中脱颖而出的,必是非常之人。
顾缉压着搜查出作弊赃物的举子,来到大理寺。这一群人被压到后堂,五花大绑,口中塞着白布,只余一双耳朵可以听见前面的动静。
夏朝的皇帝并不是每天都需上朝,而是每旬的三、六、九为小朝会,每月的初一、十五为大朝会。今天是三月初六,正值小朝会,科考舞弊案就这么闹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承庆帝将事情的监理权交给了内阁首辅方敬和礼部尚书黄庸行。
大理寺卿于光恺亲自审理。
吴淡晖作为第一原告,站在了大堂上。
左都御史是正二品,大理寺卿是正三品。吴淡晖身为御史,本就容易态度倨傲,再加之官大一级,对堂上的于光恺很没有好脸色。直到方敬和黄庸行来了,才略略点头示意。
于光恺身为大理寺卿,天子眼皮底下任职,心里素质还是有的。他拍了拍惊堂木,神色自若的问道:“堂下何人?”
吴淡晖皮笑肉不笑的道:“于大人,不认识本官了吗?”
于光恺点点头:“本官自然认识吴大人。吴大人,现有本次会试的同考官告你骚扰会试,无法无纪,带人强闯贡院,你有何话可说?”
吴淡晖一愣,立刻道:“于…于大人,皇上不是命你审理科考舞弊案么,你问这个干什么?”
于光恺一脸严肃的道:“科考舞弊事关重大,本官自要详细问明白了才行。你带领五城兵马司的人强闯贡院,是事情的开端,本官自然要从这里开始问。”
吴淡晖心头一跳,自觉从这一面入手案情对他十分不利。于是便道:“本官得到消息,本次科考的考题泄露,情急之下故而带人前往。现下舞弊的证据已经搜捕到,还请于大人赶紧询问舞弊的举子,是何人将考题泄露的才是。”
于光恺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略带讽刺的道:“吴大人。本官身为大理寺卿,自会秉公办案。方阁老、黄大人、武成伯都在此处旁听,你就不必担心本官会徇私枉法了。至于办案的程序…吴大人,你没在刑部、大理寺待过。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也情有可原。现在,请回答我的问题。你可是在没有圣旨的情形下就带领五城兵马司的人强行要求进入贡院?”
吴淡晖心神一凛,开口辩道:“于大人,你不问那些举子是在何处买的考题?考题是由何人贩卖?泄露考题的主犯是谁?反而在此纠缠细枝末节,是何居心?莫非你有私心?”
于光恺似笑非笑:“吴大人没有听懂本官的话呀。本官再说一遍。本官问案,自有前后顺序,不劳吴大人置喙。吴大人若是觉得本官办案不公,只管事后向皇上参于某一本就是。只是现在吴大人若是再不回答本官的问话,本官就要置你藐视公堂之罪了。”
吴淡晖面色铁青:“你敢”
“咳咳”就在这时,黄庸行咳嗽了两声,锐利的看向吴淡晖,口中严厉的道:“吴大人,这里是大理寺。你还是先回答于大人的问题。其余的,以后再说。”
顿时,吴淡晖如同被冰水浇了一身,心下透凉。这是要他先背负罪名啊这舞弊一案即使他们这一方胜利了,他吴淡晖也要背上个目无法纪,私闯贡院的罪名。他的仕途…
黄庸行说完后就不再看他。事情走到这一步,于光恺的目的很明显。不管阴谋者是谁?胜利者是谁?他这里一是一、二是二。不偏不倚,秉公办事。事实上,要不是因为他有这种特质,承庆帝又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案子交到他手上来审理。于光恺不属于任何一方,他这么做,谁都挑不出刺来。大不了事后再向皇上求情就是。只要他们这一方胜利了,想继续做官还不容易?
吴淡晖面若死灰,只得低声承认:“是。”
一旁的书记官奋笔疾书,将口供记下。
于光恺又问:“既然事出急迫,吴大人带人前往贡院时,可有同时派人向皇上禀报请旨?”
吴淡晖默默的看了一眼黄庸行,低声道:“有。”
“哦?”于光恺问,“派的是何人?何时下的命令?此人现在何处?”
吴淡晖说了一个名字。于光恺命人传讯。很快,一位监察御史被带了上来,他看了一眼吴淡晖,回答道:“吴大人从五城兵马司出发时,就吩咐下官去宫中报信。只是今日有朝会,下官一时没来的及。”
于光恺又问:“那你是何时到宫中的?又是在何处等的,可有人证?”
那位监察御史说了个时间、地点。又说有守宫门的侍卫可以作证。
传了侍卫上来,那侍卫道:“这位大人在宫门前转了良久,并不曾入内,也不曾询问。”
于光恺冷笑:“既是担心打扰朝会,岂有不询问之理?你们有胆子去闯贡院,却没胆子进宫请旨?”他不屑一顾的转过头,吩咐书记官:“将疑点都记下来。这些事陛下自有决断。”
在一旁站立的萧炫此时不由赞叹一声。于光恺这一招好。强行逼问无用,反而容易被反咬一口。只将疑点记录,送呈御览。皇上只要起了疑心,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难怪此人能将大理寺卿这个位置坐的如此之稳。
第五十二章 会试风云(三)
吴淡晖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神气,整个人身上透出一股颓丧之气。
于光恺面色平静的转问闯贡院事件中的另一位当事者:“何指挥。吴大人来调动人马时,可有带兵部的调令?”
何飞顿时傻了眼,支支吾吾:“这,这…吴大人说事急从权,他会去补办调令的。”
吴淡晖闭上了眼睛。
“…是吗?所以你就不顾军纪,擅自调动兵卒。这罪名你可认?”于光恺眼中露出极淡的笑意。口吻却越发凌厉,将何飞问的几乎要崩溃,大叫道:“你不去问真正的犯人,在这里盘问我们做什么?于光恺,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吧老子是功臣,老子办得事是为了朝廷的尊严”
黄庸行大怒:“这人竟敢咆哮公堂,来人,快将他拿下”
“谁敢”何飞怒吼,“老子明明是为你们办事的,你们凭什么一句话都不替老子说想让老子背黑锅,做梦黄大人,那次在掬水楼,你不是说不会有事的吗…”
他噼噼啪啪的说着。黄庸行急得大叫:“来人快来人把这咆哮公堂的家伙给抓起来”
没有差役敢有动作。
方敬拉住他:“则道,稍安勿躁。这小人自己犯了事,就疯狗一样的乱咬。你跟着慌什么?于大人自有公断。”
黄庸行浑身打了个激灵。眼神与于光恺对碰上。他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参与掬水楼聚会的人,被抓住痛脚的,就只有何飞和吴淡晖。别的人是不会作证的,这两人又身犯罪事,他们的证词不足为信。自己险些乱了阵脚。好你个于光恺,竟然给我下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