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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快要到机场的时候,阿木忽然笑着说:“昨晚跟于箫一起喝酒了,那小子酒量真是太逊了。可惜,我后来也有点醉了,所以他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我一句没记住。这小子能回来真好,以后可以常找他喝几杯。”
我没有接过阿木的话问任何关于于箫的消息。我故意排斥关于于萧的消息是因为我害怕在得知那些消息的时候会忍不住去思念他,思念会折磨的我最后自私起来,忘记对许然的伤害,我觉得自己是没有理由这么幸福的。
其实,于箫就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一样。
从我拒绝与他见面开始,每天,我都会收到一封信。我不知道邮局的邮递员是不是已经对唐零这两个字印象深刻到不用看地址都知道送到哪里去了。
于箫竟然每天都在给我写信。
他的信很平淡,简单的生活,简单的叙述,然后问我过的好不好,说他希望我快乐,最后再说他喜欢我。几乎每天都是一样的程序,但是他却不厌其烦地写着。
办公室里有的同事跟我开玩笑说:“别人追女生都是一天一束玫瑰,这谁啊?真是有创意,一天一封信!到底是为了省钱还是为了浪漫?”
我总是笑着说:“当然是为了省钱!这人特抠门!我都认识他二十多年了。小时候就是一抠门的。以前在我们那里的小卖部门口,我总是带着一帮的同学一起叫他买话梅肉给我们吃,他一次没买过,他只会一次买一点点,然后偷偷地私下里给我和许然吃,他还说给你们吃了,下次记住别叫那么多人一起来要吃的…”
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汹涌一般的暖意,面前那封信会比一大束玫瑰花更加动人,我会想拿起电话给于萧打一个过去,听听他的声音,或者去见见他,看看他的微笑…
我正在想着于箫的信的时候,阿木叫我下车,说到了。
等待邮递员
赵小惠看见我和阿木的时候嘻嘻哈哈地给了我们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然后开始滔滔不绝地讲她的旅行趣闻,一刻不停,一直讲到餐厅的饭桌上。
直到阿木说:“好了,先吃饭吧!”赵小惠才停下来。
但是停下来的赵小惠只稍稍停了大概十秒时间,忽然收起了笑容,严肃地对阿木说:“我们离婚吧!”
“吃完饭再说行吗?”阿木对于赵小惠的提议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坐在赵小惠身边,小声俯在她耳边说:“你不是说就算知道他不喜欢你也要和他结婚的吗?不是还说一定会叫他喜欢你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我虽然是小声说的,但是赵小惠可没想要笑声跟我说话,她对着我和阿木说:“我爱上别人了。”
阿木笑了一下,说:“好,但是,请吃完再谈好吗?我们两个人谈。现在我们和唐零一起好好吃个饭。”
我记忆里的赵小惠确实是个轻易就爱上一个人然后轻易转移目标的人,所以她现在这么说我也没有过多怀疑,也许,就是这样的原因也说不定。
“宁:如之前所料,因为大雪成灾,我没能回家过年。而李落也因为同样的原因取消了来看我的计划。所以,我只好一个人裹着被子将自己关在宿舍里享受着冰天雪地的新年。
于箫还在持续地给我写信,依然是一天一封。如果有一天我没有收到,那一定不是他没有寄,而是邮递员偷懒了,邮递员已经铁定地知道第二天还会有我的信,所以,能一起送来就一起送来了。
可是邮递员偷懒可真是一件叫人头痛的事。
有一天我没有收到信,从早上到晚上,一直到睡觉的时候还在梦里扒着门缝等邮递员的到来。我没想到心里原来如此盼望收到于萧的消息,于萧渐渐让我养成了知道他一直在身边的习惯,这种习惯渐渐根深蒂固,几乎不能容忍他一时的消失。
罪孽的砝码
这可如何是好?
于箫在昨天的信里说春节假结束后他就要去一个偏远地区出差了,大概要半年。本来公司里一直想派他过去,据说那里是新开发的基地,但是他一直拒绝着,可是这次他同意了。他说希望半年以后他回来会像他当初从美国回来时候一样,他和我之间会有令人惊喜的突破。
其实知道他要走那么久心里还是很不舍的,但是我学不会挽留。
宁,我之所以还在逃避他,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我觉得他就是我的罪恶,我仍然在对许然的事歉疚着。
有一段时间,曾经一度,我以为我可以因为于箫彻底地忘记你,然后给自己一个感情上的全新的开始。可是一切都没能实现,在于箫成了我罪孽的砝码的时候,我又成了你的囚徒,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我想到你的时候很平静很平静,想到于萧的时候反而很纠结很无措。
昨天晚上季晓雯给我打电话了,我们一直聊到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她已经开始新的恋爱了,而且是和她的导师。她说她从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导师,并且风趣幽默有智慧有内涵,最重要的是,至今单身。我听她说的时候就明白了,季晓雯又遇见了她倾心的对象。李落虽然没有来看我,但是她告诉了我一个叫我兴奋的消息,她说张扬向她求婚了,他们正在计划应该在哪一年哪一天结婚。我真的很高兴,为李落高兴。他们寄来的明信片已经有厚厚的一叠了。他们在遥远的地方,将他们的所经历的点滴幸福传递给我,你不会明白我在看见那些的时候自己有多幸福。
季晓雯在电话里除了汇报了她的近况外,还狠狠地骂了我一通。她说无法理解我为何要和于箫分开,她还问我是不是还一直在写信。
离婚
宁,我一直在写信,一直一直都在写,写你一直一直都看不到的信,写一直一直都收不到回音的情书。
这一直一直,会延续成一辈子吗?
我想到了阿木的话:你怎么不想想这样也委屈了我呢?
其实如今想来已经少了很多委屈了,这信不单单是写给你的,更多的,只是写给我自己的,写给我青涩寂寞的青春。
宁,假如爱是有天意的,那么在他们和她们都幸福的时候,我的天意会不会来的太晚了一些?
如果你归来,请用天意的方式让我知道。
零。2008年春节。”
春节后开始正式上班的第一天,下班后我看见于箫的车停在距离我宿舍不远的地方,我隐约地看见了车里的于箫,但是看的不真切。
我隐约看见于萧的样子的时候心里一阵紧张,我想过去和他打打招呼,想看看他过的如何,想听听他的声音…可是我还是在这种矛盾的犹豫里不安地打消了过去打招呼的念头。
我就要走过去的时候,于箫按了两下喇叭。
我听见那喇叭声,忽然加快脚步离开了。
我知道,他来和我道别。
只差一点我就走过去和他说话了,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我矜持了一下,也许还是那深切的罪恶感。
我回到房间后,在屋子里不安地走来走去,我觉得至少我应该去说点什么的。于箫每天都在用信跟我诉说,这确实叫我心里踏实,可是他却接收不到我的只言片语,他应该很忐忑很慌乱吧?
最后我又跑下了楼。
可是于箫的车不见了,我看见的,是阿木。
阿木看见我后从车里出来了,然后笑着就像说着别人的事一样地对我说:“我离婚了。”
我叹了口气,这两个人,到底还是走了这一步。
我还没来得及对阿木说什么,江总忽然打了电话来。
江总在电话里着急地说:“帮我找一下小惠,我联系不到她,我刚刚知道她离婚了。”
深更半夜
挂了江总的电话,我问阿木:“你和赵小惠什么时候分手的?她现在在哪里?”
“下午,手续办完之后就分开了,她当时精神很好,笑着跟我说我拜拜。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阿木说。
“江总很着急,她说担心赵小惠会出什么事。”
“不会的!”阿木轻松一笑,“她是个很现实的人,放心吧!”
“找到人再说吧!”
赵小惠的手机关着,我和阿木找了所有她会去的娱乐场所都没找到她。
路上阿木简单地跟我说了他和赵小惠离婚的情况。赵小惠没有什么要求,她说既然是她提出离婚的就不会要求过分,但是因为阿木是因为利益才跟她在一起的,所以她要了房子。阿木没有任何意见。他们的婚离的就像喝碗白开水一样容易。
我和阿木一直找到凌晨,依然没有赵小惠的消息。
阿木一直在说绝对不会有事的。
这个时候我觉得阿木真是绝情。
到最后阿木一个劲地要我回去休息,说他一个人找就可以了。然后他把我送回来,看着我进门,然后离开了。
阿木不会去找赵小惠的。
所以,阿木刚刚离开,我就出来了。
我叫了辆出租车直接去了他们以前的家。
赵小惠应该在家。
我一遍一遍地按着门铃,直觉告诉我,赵小惠一定在。
赵小惠果然在!
她蓬乱着头发给我开门的时候,睡眼惺忪地看着我,生气地说:“你毛病啊?深更半夜你来干嘛?正睡的好好的呢,门铃怎么没被你按爆炸啊?”
赵小惠这个模样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不得不佩服阿木的镇定了。虽说没做多久的夫妻,但是阿木对赵小惠还是有所了解的。
一进门,扑鼻的酒气就冲了过来。家里地上躺着乱七八糟的啤酒罐。
“你现在酒醒了没?”我看着赵小惠。
一藏就藏15年
原来她睡眼惺忪不是因为正睡的香,是因为她喝得晕头转向了。
“我是没睡醒,不是没酒醒!”
赵小惠还嘴硬。
“既然已经离了,就不要再多想了,没离之前呢,我会劝你们不要离,那现在都分开了,就好好过吧!你现在应该在你所说的你喜欢的那个男人那里,而不是一个人在这里借酒消愁。”
赵小惠哈哈大笑,说:“我喜欢的男人?我喜欢的男人今天刚跟我离婚,我怎么去?我凭什么去?”
我很无奈,为什么最后的最后,结果和真相总是叫人无奈的。赵小惠之前说的是谎话,至少现在,她心里只有阿木。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赵小惠无比精神地站在了我面前,看见我睁眼,第一句话就是:“唐零,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说完,她对我微笑。
我发誓,这是我见过的最有魅力的赵小惠,也因为这件事,从此我对赵小惠刮目相看。事实证明,一个女人一旦彻头彻尾地爱上了一个男人,她会发生翻天覆地地改变。
赵小惠笑完,坐在床边,说:“我说过我不会放弃阿木,离婚就是我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忽然想到了于萧,想到他说把那些信变成灰烬,然后再重新开始…
“发什么呆?”赵小惠叫了我一声。
我回过神来,说:“可是…这努力可能会很久。”我懂了赵小惠的意思,可就是因为我懂了她的意思才会这样说。这很久两个字,是所有她将会面对的痛苦。
赵小惠忽然就笑了,说:“你给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写信写了多久?你可以的事,我也可以!”
我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
“应该不单单是我知道,所有是你朋友的人都知道。”
我不敢相信,这就是我处心积虑掩藏了15年的秘密吗?为什么连赵小惠都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有了漏洞呢?
赵小惠伸手拍拍我的脸,说:“不要发呆了,一个人心里爱着另外一个人,这是一件非常明显的事,更何况,还是那么多年的。”
我暗自笑自己。
他们陪着我一起,藏着一个公开的秘密,一藏就藏了15年。
最后一封情书
第七章:第781封情书:最后一封情书
赵小惠是对的。
阿木现在与赵小惠的关系比做夫妻的时候亲密的多,他们经常一起吃饭,一起做运动或者其他一些娱乐活动。我有一次在健身房遇见他们,两个人一边在跑步机上跑步一边开怀大笑,不知道是说了什么。
无论如何,这都是叫人开心的。
赵小惠经常也会叫上我一起参加他们的活动,这个女人已经不只是聪明一点点了。阿木这样和我很生活化地呆在一起久了,我们之间的磁场慢慢地就转变成了很生活化的朋友的感觉。阿木似乎也感觉到了这样的转变,但是他正在慢慢接受这一切。
我们的生活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我会在和阿木还有赵小惠在一起的时候会莫名地就想到于萧,总是想,假如他也在…
我依然在写着给宁的情书,赵小惠依然在努力,于箫依然每天一封地给我写信,李落和张扬依然给我寄明信片。
我也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我可以不去想于萧到底是用的什么办法,可是他真的渗透到我心里和生活力的每个角落。他就像影子一样会忽然出现在我的脑海,包括梦里。
我从没这样认真地真切地开始思念于萧,这段时间似乎将之前所有亏欠掉的思念都补回来了。
我开始渐渐明白,对宁的思念和迷恋是我给自己设的圈套,这圈套空洞无物。对于萧的思念和牵挂是于萧给我设的圈套,这圈套连接着我们的成长岁月连接着我们真实的生活连接着我们的骨髓和心灵。
如果没有那场变故,我不知道一切是不是永远这么平静且平和的。
那天下午,当有人忽然在办公室高呼地震的时候,我以为只不过是恶作剧。然而紧接着,五分钟之内,网上便是大片的关于地震的报道。
我依然不觉得这会是个事,我还对办公室里的人说:“没事,其实地震每天都在发生,微微震一下没事的。”
无限放大
再接着,新闻里报道出来的震级让我有些目瞪口呆。但是我仍然没有一个直观的概念,6级7级或者8级在我的观念里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那是哪里?这个地名怎么这么熟?我顺手拿起刚刚收到的于箫的信,信封的来信地址上写着的正是大家都在谈论的地震的地方。
于箫在那里?天那,于箫在那里?
我赶紧拨于箫的手机,已经有半年多没有和于箫联系过了,没想到一联系竟然是因为这样的事情。
无法接通!
手机竟然无法接通!
同事们开始议论纷纷,说灾区的信号已经完全中断,那里现在是什么样没人知道。
等明天的报道吧,也许明天的报道会有最全面的消息。
他们都在说着,一边议论着一边猜测伤亡情况。
我一直在打于箫的手机,夜里只要醒来就会打一次,可是都是一样的无法接通。
最后的几天,新闻开始铺天盖地而来,而我还是能接到于箫的信,但是那信的日期全部是地震之前的。
我开始盼望标着地震当天日期的信,可是,那样的信,再也没有出现了。
记者和媒体已经进入了灾区,那些一直无法进行的抢救工作终于开始了。一直到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那里究竟有多惨重。8级地震的数字概念终于转换成了现实的对比,这样的对比叫我心惊肉跳。
我给于箫所在公司打电话,问他们有没有于箫的消息,他们说不知道,联系不上,在那里的所有的同志都已经失去了联系。
在我给宁的信里,全部说的都是于箫。我对于箫的担心同时使得我对他的关心和依恋被无限放大。我才明白我无法接受于萧不在我身边的事实。
我开始后悔。
我要去找他
为什么要用许然这样一个已经死去的生命来惩罚于箫这个活生生的人?如果不是我那么狠心的对他,他就不会去那里,就不会遇上这样的事。如果于箫死了,不,他不会死的。可是,如果,万一,他不在了,我一定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为何在他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在能活着的时候为何要那么苛刻?这世上应该没有谁像于箫那样爱我了,再也没有了。
我一直以为我对于箫是感动多于爱。可是在我知道我真的会永远失去他的时候才明白,我已经习惯了他从小到现在就这样陪在我身边,我习惯他对我好,习惯了自己对他的态度,所有习惯的东西叫我忽略了我其实是那么爱他。
这段时间我总是会想起他,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我都会想起于萧说过的话做过的动作,还有所有的与他有关的往事…
我更加确定我原来深爱着于箫。我甚至开始怀疑这些年对宁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
但是现在我想的更多的只有两个字:珍惜!
如果有机会,假如上天会能给我机会,假如真的有天意,请给我一次珍惜的机会!
这话有些像大话西游里周星驰的台词,然而我现在所能体会的是他在说那句台词时候那个人物的绝望。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也就到了绝望的边缘了。
“宁:我要去找他!无论如何,我要去!”
这是我在决定去找于箫之前给宁写的简短的信,然后我给李落打电话,恰好李落和张扬准备去灾区。
李落听说我也要去,立即阻止我:“那里连救援的车辆都很难进去,你怎么去?你能不要去添乱吗?”
第二天,我一到公司就向江总请假,江总问我为什么请假,我说我要去灾区。
江总不动声色地问我:“你去了做什么?”
我有多么在乎你
“我去找人!我要找于箫。”
“那你怎么找?”
我想了想,说:“到处找!那些军人能去找,我就能去!”
“你怎么进去?”
“总有办法进去的!就是走我也要走进去。”
“现在那里急需物资救援,可是交通线路被毁坏的差不多了,你就不要再占用马路上的空间了,给受灾的人民留点机会吧。再说,现在余震不断,万一你在那里又出了什么事,解放军同志还要救治你,你这不是占用资源吗?有救治你的时间,他们说不定就救出了你要找的人。”
听江总的话,我稍稍有些气馁,可是还是不服气,说:“我是去给他们添加力量,怎么会是添乱呢?”
“添加力量不是这样添的!最简单的故事就是很多动物拉一辆车,各自有各自的方向,车子永远都不会前进。如果现在全国情绪高涨的人民都像你一样赶往灾区,那不乱套了吗?你要想添加力量就多捐物资吧,国家会有组织地送过去的。”
江总说的话很官方,但是也很理智。我本来冒着火苗冲到她办公室的,现在已经被她浇的就要熄灭了。
江总看我不说话,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一定会没事的!放心吧!如果非要有事,你去了也改变不了,为更多的灾民着想吧!这几天我叫小惠多陪陪你,省得你一个人胡思乱想。”
我的灾区之行就这么被搁置了。
赵小惠和阿木每天都像看犯人一样看着我,根本不是在陪我。
我对他们说我没事了,让他们不必如此,但是他们根本不信。
阿木还开玩笑地对我说:“早知道可以让你这样牵肠挂肚,我也应该去的。”
他的这句话换来了我和赵小惠对他的一顿狠揍。
阿木在我们的拳打脚踢里一点不示弱,还逞强地说着:“于箫就是死也值了!至少他证明了唐零有多在乎他!”
听见我的哭声
“于箫不会有事的!”我和赵小惠喊着。
阿木装作非常担心的样子问我:“如果那小子没事,你不会嫁给他吧?”
“只要他活着回来跟我求婚,我就嫁给他!”我肯定地说。
“真的吗?唐零,你说话算数?”赵小惠激动地问我。
“算数!”我点着头回答。
“好!我帮于箫记着,等他回来就叫他求婚!”赵小惠握着拳头信誓旦旦地说。
自从李落进了一个偏远地区,我跟她的联系就基本处于中断状态。已经快两周过去了,虽然我一直让自己镇定,一直让自己做着最坏的打算,可是心里还是惶恐着。
阿木和赵小惠再也不和我开玩笑了,他们也都意识到,基本上没有希望了。
那天中午,我正对着电脑发呆,手机响了。
我一看是李落的号码,心里一阵狂跳,
“唐零,我找到了一个人,他现在要跟你说话,你等一下。”
我还没来得及问是谁,是不是于箫,李落就把电话递给了别人。
“唐零…”于萧颤抖着的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是我一生中经历过的最大的惊喜,最隆重的悲喜交加的感触。
我一下子捂住了自己张大的嘴巴,眼泪扑簌地落了下来,一直落,不知道如何停止。
那是于箫的声音,就算是已经沙哑我也分辨的出来。我真的从不知道我会如此清晰地记得他的声音,也许是因为这两周以来不断的回想所有关于于箫的时刻,于箫的一切我都已经了然于心。
“我很好…”于箫又说了一句。
我依然在落泪,忘记了要说话,也忘记了要说什么。
“唐零,你怎么了?”见我半天没有回音,于箫赶紧问我。
“我是于箫。唐零,你还不愿意跟我说话吗?”于箫又问。
我擦了一把眼泪,在几乎不能控制的情绪里回答于箫:“不是,不是的。”
“你哭了?没事的,我好好的,别哭。”于箫听见了我的哭声。
到处受伤
“你快回来!快回来!”人在哭的时候是不能张口说话的,尤其是说积压在心里很久终于得以说出的话,这只会叫情绪完全失控。
我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我不知道眼泪能流到不能自控的程度。在得知于箫可能有危险的时候我一滴泪都没流,却在知道他平安的时候不能自制。
“我很快就回去了,我后天就可以看见你了。”
听完于箫的这句话,我不得不挂断电话。因为再不挂的话,于箫就会听见我失声痛哭的声音。
挂了电话之后我趴在桌子上无所顾忌地失声痛哭。
江总和同事们都听见了我的哭声,有人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算是安慰。他们大概都以为那个最坏的结果发生了。
有人开始小声对我说:“这种事无法预料的,节哀。”
我双手抹着眼泪从桌子上抬起头来,一边流泪一边笑,带着哭腔对大家说:“没事,他没事,他平安,他后天就回来了!”
所有人先是一愣,然后长舒一口气,再接着振臂欢呼,最后,他们将手边最轻便的物体向我砸了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躲避那些扔向我的物体,手机又响了。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接通电话,对李落说:“刚才太激动了,实在没办法说话,就挂了。”
“我以为信号又不好呢!这个于箫是张扬找到的,你放心,全身无一处伤痕,就是这些天受了点惊吓受了点苦。等他回去,你最好收拾收拾他,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作为少数的几个地震后活生生地站在废墟上的人,竟然在废墟里待了这么多天还不愿意出来,而且就为了一根项链!”李落埋怨地向我数落着于箫。
项链?
我明白了,是那条下面挂着音乐盒的项链…
说话算数
“怎么就不知道危险?余震不断啊,活着的都在往外跑,他还不肯出来!解放军没有时间管还能两腿好好走路的人,他就这样在那里晃悠,四处找他的项链。我觉得多半是吓傻了,幸好张扬遇见了他。”李落还在算着于箫的罪状。
“好了,只要平安什么都好了。你把手机给他,我跟他说句话。”
“他现在在帐篷里吃东西,刚刚找到他,都不成人样了。”
“就说一句。”
“你等着啊!”李落说。
不一会,于箫拿到了手机,清了清嗓子,问我什么事。
我说:“没有项链有什么关系?不是还有我吗?”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还有我呢。
但是因为觉得实在是矫情了一些,没有说出口。
我见到于箫的时候他已经不像李落说的不成人样了,但是还是明显的瘦了好几圈。
在阿木和赵小惠面前,我拥抱了于箫。
于箫的状态看起来很好,他得意地看着其他人,笑着说:“同志们,我大难不死必有艳福啊!”
还没等我开口,赵小惠赶紧对于箫说:“你艳福不浅!赶紧马上跪地求婚,唐零绝对不说二话就答应你了。”
我没想到赵小惠说完那句话之后于箫的反应会那么快,我觉得他至少应该发一下愣或者问下我这是不是真的。可是,赵小惠的话音刚落就听扑通一声,于箫已经单膝跪下了。
“这里是马路!这么多人呢!”我皱着眉头对于箫说。
“其他人我统统看不见,我只能看见你。嫁给我,好吗?”于箫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唐零,你要说话算数哦!”赵小惠在一旁做着帮腔。
我紧张地看了看周身的状况,赶紧扶于箫起来,并说:“好了好了,我答应了!”
于箫立马弹跳起来了,然后抱起我就转了一圈。
提前三年
等到他把我重新放回地上的时候,我晕乎乎地问他:“怎么饿了这么多天还有这力气啊?”
“废话不要说了,什么时候结婚?”于箫激动地问我。
我想了想,说:“8月8号吧,是个好日子。”
于箫拉起我的手,说:“8月8号…那么好的日子不好排队啊!”
“那你说什么时候?”
“明天吧!”
我打开于箫的手,说:“继续没正经的话,刚才我答应的事就反悔了。”
于箫赶紧求饶。
一直在一旁看的阿木看不下去了,说:“有人在大马路上,在初恋男友面前,和自己的未婚夫明目张胆的打情骂俏,这叫我情何以堪啊!”
于箫一手揽过我的肩,对阿木说:“请以后不要再对于夫人存不良幻想,你还是好好另谋出路吧!”
赵小惠伸手给了于箫一拳,说:“不要妄想在我面前欺负我前夫!”
我装作无可奈何地一摊手,说:“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正常关系啊?”
然后大家一起哈哈大笑。
对,这就是我想要的结局。
即使宁回来,就在此刻回来,我也会骄傲地对他说:“这就是我想要的,你回来晚了!”也许我还会流几滴眼泪,那眼泪不是为宁而留,是为了我一段十几年的情书岁月!
我和于箫的婚礼定于9月9号。
从5月份开始准备着,定做婚纱礼服、拍婚纱照、定酒店、发喜帖。于箫提议发电子喜帖,说用电脑发邮件,就几分钟的事。虽然我希望那些能联系到地址的尽量寄喜帖过去,但是这件事上,我没有反对于箫的做法。
崔莺莺听说我要结婚了,喜滋滋地推荐她的女儿做我的花童。还肯定地说:“虽然刚刚会走路,但是很稳,真的很稳!”
季晓雯和李落虽然都对我结婚这件事表示了祝贺,但是她们更大的表示是没想到我这么早就嫁了,她们说这比她们预想的时间提前了至少三年。
放下了一颗心
我问她们,我真的像这么难嫁的吗?
她们铁定地说,是的。
可是有什么所谓,我骄傲地说,我不照样嫁了吗?
日子越来越临近的时候,我心里反而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事还没有结束。
自从上次于箫平安回来之后我就没有再给宁写信。
这信,停的太过突然了,也许这就是我不安的根源。
我还没有想好,到底应该如何处理那些信。那些写了十几年的信以后会叫于萧介意还是我自己介意?我应该想个办法,妥善处理好。
于箫渐渐恢复了神采,与以往没什么两样了。他每天都要和我讨论很多遍关于婚礼的事,有些事都说了又说,可是他还是要拿出来讨论。我看他如此在意的样子,心里很是满足。
我一直想跟于箫好好地谈一次,跟他说说关于我那些信的事。可是一直拖着。
直到8月底,日子越来越近了,我终于鼓起勇气告诉于箫。
当时,我把所有的信都拿出来,放在于箫面前,说:“这里一共是780封,全是写给一个叫宁的人的。给你看,并不是打算给你看里面的内容,只是想让你知道,有过这么一件事,并且这件事在我的生命里占有重要的位置。”
“我知道。”于箫说,“我一直知道有那么一个人,虽然我不知道是谁。
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这些信的事,我知道你在写,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写这么多。如此可见,你会嫁给我,我多么幸运。这些信你自己好好保存起来,它们对你来说,意义非凡。”于箫由衷的感恩一般的表情让我完全地放下了一颗心。
每封信都赋予了生命
但是我还是又像解释又像承诺一般地对于萧说:“不管这个人会不会出现,又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我都不会后悔嫁给你。因为我是真心爱你的,也因为我已经分清楚梦幻的爱和真实的爱的区别,还因为那只是我自己与自己青春谈的一场恋爱。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要感激他,给过我一段这么童话的爱情。”说完,我呼了一口气,说,“婚礼之前,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哪里?”
“我想去草原,看路尘。”
“好!”
我不知道为何会忽然想去看路尘,之前我几乎已经把他淡忘了,但是在这个时候,我真的很想去告诉他我要结婚的事,我想让他安心。
于箫第二天就给我定了往返的机票还有车票。机票是到北京的,然后从北京转车去草原。
路尘还是安静地在那里凝望他所深爱的大草原,我一路风尘仆仆,只是为了亲自告诉他,我要结婚了。
回来的时候一样是从北京坐飞机飞回。
在回来的飞机上,坐在我旁边的是个英俊的小伙子,一直在低头翻看旅游杂志。
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仔细想想,又确实不认识这个人。
飞机飞到高空的时候,我看见窗外几乎要与自己擦肩的白云,忽然有种给宁写信的冲动。写最后一封信。
第781封信。
“宁:亲爱的,我要结婚了。
如果真的有天意,请你祝福我!
零。夏末。”
这封信写在我从包里翻出来的记事本的一页上,然后撕下来,叠起来,偷偷地塞在了我与邻座的座位空隙间。
我希望这封信能一直在天上飞,也许有一天会飞到它应该属于的未来。
可是它应该有的未来是什么呢?
我在心里默默地笑自己这个梦做的太久了,以至于现在给这最后一封信都赋予了生命。
婚礼上再见(大结局)
我转头又看见了身边那个合上了杂志开始摆弄他的相机的男子,这时候他忽然也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我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我本想张口和他说话,他的那一笑让我觉得我们好像是早已熟识的人,忽然再次相遇,说点什么也是应该。
我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出口,却见他忽然从我们的座位中间捡起了一张叠好的纸条,正是我刚刚塞进去的那张,竟又掉了出来。
我心里一紧张,生怕被他知道那是我写的一封特殊的信。
可是他并没有打开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顺手将那张纸条放进了他座位前的垃圾袋里,然后继续摆弄他手里的相机。
我盯着他面前的垃圾袋看了很久,最后我又看了他一眼。
他很专注,并没有注意到我在看他,更没有注意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让我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慨,更加没有注意到,因为他刚才的那个扔纸条的动作,我结束了长达十五年的梦。
对,那是一场梦,我自己为自己画地为牢的一场梦。梦里的爱情和我深爱的那个人仿佛真实存在,恰恰是宁曾经真实存在的事实骗了我这么多年,让我自以为这不是梦,这是现实,这是可以实现的爱情理想。然而事实上,我梦幻一般地爱了一个我自以为永远没有改变的人。我唯一庆幸的是一直有那么一个人,他站在我身后,像我站在远方看着宁那样看着我。
我是如此幸运,我拥有了一段难得的十五年。
我是如此幸福,当我回头的时候,有个人,始终在我身后。
只是,亲爱的你们,你们知道有一情书叫遗憾吗?你们知道有一种遗憾叫幸福吗?
座位旁边的他一直在看相机里的一张相片,神色是他特有的温和,只是我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
我转过头来,直到飞机降落都没有再看他。
后来,直到2008年的9月9号,在我和于箫的婚礼上,我再次见到了那个温和的男子。
我这才知道,那天之所以会在飞机上遇见他,是因为他刚从美国回来,他赶着要去参加他在美国认识的好朋友于箫的婚礼。
他,就是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