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姐!”一个有那么一点眼熟的脑袋凑到我面前,紧张地叫道。
我积攒了些泪意,抬头看着那不知道名字的人头,苦着脸说道:“我的脚扭伤了。”
那人大惊,忙招呼着手下一起扶起我,然后自己蹲下,背着我绕到前方,开了铁门走回了别墅。
坐了一回高级人轿的我全然没有得意于这不同寻常的待遇,思绪已经飘了开去。
果然是有人盯着这间别墅的,那么,我要想逃出去,还真是相当不容易啊。但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刚刚那四个人出来的方位我看得清清楚楚,呈圆弧形将我的房间窗户监视起来。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只能那样冒险一试了。
回到别墅的房间,那小头目对我受伤的脚进行了急救处理,拿冰袋来敷在了我的脚踝上。我忍着冰冷的触感,咬牙切齿地倒打一耙,“为什么那窗台这么滑?!”
小头目一怔,冰袋扑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范、范小姐,你不是想从窗台逃走吗?”
我先是捡起冰袋继续敷在看不出扭伤的脚踝上,才抬头无辜地看着那小头目说道:“怎么可能?难道我会丢下我的弟弟自己一个人逃走吗?”
小罗可还是待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呢。
小头目皱眉,似乎在想我话的可信度。
这时,小罗大概是听到动静跑了进来,惊慌地扑到了我的身边,“大姐,你怎么了?”说着,他扭头瞪着小头目,大声说道,“不许你欺负我的大姐!”
小头目被小罗这么一喝愣在当场,尴尬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小罗,你误会了。这位叔…大哥没对我做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从窗台上掉了下去扭到脚了。记得以后要离窗台远点。就算出现不得不爬上窗台的状况,也要在没有风的日子里,而且,记得一定要抓紧窗框!”
我摸了摸小罗的头,十分认真地教育道。
小罗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眨了眨眼,点点头。
我唱作俱佳的表演那小头目不知道信了多少,但就算我说得是假话,现在我已经成了个病号,再折腾也折腾不到哪里去吧?
——估计他们就是这样想的,在确定我只是扭伤了脚不方便动而没有其他毛病后,纷纷消失了。
“小罗,好样的!”
在吴妈也离开后,我对着亲爱的小罗弟弟竖起了露在纱布外的大拇指。
“啊?”小罗迷茫地看着我。
我呵呵笑着掐了他的脸颊一下,不语。
大概一个小时后,晨少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也不知道是听了那小头目的汇报赶回来还是做完事情本就该回来了。他紧张地对我嘘寒问暖了一会儿,半点没提我受伤的原因。
他不问,我自然也不会蠢到自己提出来。
在我房里只待了不到十分钟,晨少的手机响了,他拧眉听了几句,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匆匆吩咐吴妈好好照顾我就再次离开了。
我忽然有了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大事正在发生。但转念一想,现在我被困在这里,就算有天大的事也比不上我的逃亡计划。
是的,就目前来说,逃出这里才是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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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
时间就这么一滑到了晚上,当我忐忑地一直到回到房间却也始终没有等到晨少归来的时候,我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的。他不在,对于我即将进行的计划,我就有底了许多。
在窗外不断摇曳着的树木的沙沙声中,夜逐渐深了。怕一睡就睡过头,我仰躺在床上,努力睁大眼睛,眼泪都几乎瞪了出来。在这一片喧闹的寂静中,我意识到现在的时机已经差不多了。
从床上翻身而起,我踮着脚下地,抱着被子慢慢摸出了房门。摸到小罗的房间,我摇醒了他,捂着他的嘴轻声说道:“现在我们逃出去,小声点,不要发出动静,懂吗?”
见小罗轻轻地动了动下巴,我松手,示意小罗跟着我走。小罗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想学我也把被子抱着,被我阻止,“一条就够了。”小罗茫然地看我,收回伸出去的手,默默地跟上我。
我在前头领路带着小罗在幽深的走廊中穿行,不一会儿就顺着白天的记忆到了跟我和小罗的房间位置正相对的晨少妈的房间。
我还记得吴妈曾经跟晨少妈说过吃药什么,再加上晨少妈这样反常的表现,我足可以猜测,晨少妈有精神疾病,晚上会吃安眠药入睡。这对我来说,不正是能好好利用的一点么?我和小罗的窗外有人看管,但晨少妈的窗外就十分没有必要了。虽然这点只是我的猜测,无法完全肯定,但我必须赌一赌。
不一会儿,我和小罗就到了晨少妈的房间。趴门上听了会儿,确定里面没有动静后,我轻轻地转开了门把手,带着小罗踮着脚尖走了进去。
屋内房间的布置跟我的差不太多,正中央那张大床上,鼓鼓地有一个人形,人形的胸口处微微起伏。那一定是正在睡觉的晨少妈。
私自潜入女士卧房的我们就像是猥琐的中年怪大叔,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也只好在心里对晨少妈告罪一声,义无反顾地拉着小罗走到窗边。无声地打开窗户,我拉着被子的一角,让剩下的垂在窗外,然后示意小罗顺着被子爬下去。这里距离地面有三米,被子垂下有两米长,小罗足可以顺着被子下地。
等到小罗安然落地,我总算松了口气。
看来我是赌对了。我们这儿这么大的动静,但一个人都没有出现,足可见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大姐,你也快点下来。”小罗悄声焦急地对着我叫道。
“嘘…你退后一点。”我对小罗挥了挥手,在他听话地退开后,干脆将被子丢了下去,然后扒拉着窗框翻身到窗外,跳了下去。以被子为缓冲垫,我只向前冲了冲就稳住了身形。
白天从三米高的地方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地跳下来我都没事,更何况现在还有缓冲垫呢?只不过还没好透的手掌被这么一折腾,隐隐有些痛意。
“大姐!”小罗轻声叫道。
“走!”我一站起身就拉上了小罗的手,跑入了树林中。
等到我们的身影完全被树林的寂静黑暗所掩盖,我砰砰直跳的心才慢慢缓了下来。
这里是城西,到城里还有不短的路程。我来的时候就坐了半个多小时的车,这要是走回去,走个两三个小时是最起码的。但此时我们没有交通工具,能靠的也只有走路一途了。
“跟着我,别走丢了。”我抓紧了小罗的手,拉着他向前跑。小罗回握住我的手,一声不响地跟着我。
在夜色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我和小罗走得跌跌撞撞。不论是旅途中忽然窜出的枝桠,还是不甚平整的地上忽然出现的坑地,都让我们的逃亡更加艰辛。从上回被人下药夺路狂奔之后,我已经很久没那么拼命地跑了。呼吸开始变得浑浊,胸腔中的心脏跳动得那么剧烈,好像要跳出我的身躯似的。
但我怎么敢停下休息?现在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我的弟弟小罗,我必须负责带着他逃出去,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小罗,你、呼,你还行吧?”我喘着粗气,关心着小罗的情况。
“大姐,我、我没事!”小罗同样大口喘息,抓着我的手紧了紧。
“继续跑,我们很快、很快就能回家的!”我说着自己也没底的话安慰着小罗。
晨少说不定马上就会发现我们跑了,到时候他该多愤怒?就算回到了那个家又如何?他要是不放弃,我即使能从别墅逃出去也无法逃出他的掌控——我万分憎恨惧怕这种天大地大却无处容身的感觉。我想,我真的应该带着小罗晓雅回老家去了。
…可是,其实我明明还有另一种选择的,不是么?那种选择更轻松。但是,不到最后一刻,我绝对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做出令自己痛苦的选择。
不知道跑了多久,一小时?抑或两小时?我的思维已经开始有些模糊,呼呼的风声好像直灌入我的肺中,令我的胸腔火辣辣地疼。紧抓小罗的手心中已经满是汗水,滑腻腻的令我几乎抓不住他的手。
又跑了好一会儿,前头豁然开朗,一条宽敞的马路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心中一跳,拉着小罗紧走几步,踏上了这条通往希望的大道。
然而,在马路上等了十几分钟,我们却连一辆车影都没等到。
想想也是,现在可是凌晨,怎么可能有车开过?要真有车开过,或许我们还该害怕了。这里算是荒郊野外,我们一个女生一个小孩,要是遇到不怀好意的人,想逃都没地方逃。
但是,当我看到马路尽头有灯光闪烁时,我立刻把小罗推到了路边,自己跑到了路中央,大声叫起来,“停车,停车!”
车子险险地在我身前三十厘米处停下,停稳后,有人骂骂咧咧地从车上跳了下来,恶狠狠地骂道,“你有毛病啊,想死自己找个地方死去,别害我!”
他能停下我就该庆幸了,也不管他的态度有多恶劣,我可怜兮兮地请求道:“请载我们回城可以吗?”
那人一愣,上下打量着我,又往四下里看了看,脸上忽然闪现一丝惊恐,“‘我’、‘我们’?”
“是啊,我和我弟…”然而,我话还没说完,就见这个人蹭蹭后退几步,匆匆忙忙地打开车门。
我见势不妙,一个箭步冲上前,扯住那人的手臂,叫道:“请别走,带我们回城吧!”
那人似乎视我为毒蛇猛兽,一个劲地挣扎,同时惊恐地用比我还大的声音叫道:“放开我,放开我,你这女鬼!”
“我不是女鬼,我是人!”我终于明白症结所在,用我最真诚的声音企图打动他。
“放开我!你这丑陋的女鬼!”对方却不理我,一个劲地推搡我。
“放开我大姐!”小罗也冲了出来,扯着那人的胳膊大叫。
我们三人纠结成一团。
等到误会清除,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你说你们是人,不是鬼?被人绑架了好不容易跑出来的?”那人顶着在混乱中弄乱的头发,皱眉问道。
刚刚的拉扯让我也气喘吁吁的,我忙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是、是的!”
“这都什么破事儿!”那人啐了一口,焦躁地来回踱步。
我和小罗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
“上车!”又走了几个来回,那人终于说道。
我们如逢大赦,乐颠颠地拉开车子的后车门,钻了进去。
车子缓缓启动,车内的暖气令我忽的一个哆嗦,安心地搂着小罗靠在后车椅上。
车子在夜色中慢慢前行,开车的那人忽然问道:“你要去哪里?警局还是回家?”
警局?我心中一动,却很快就压了下去。
“恒源广场停就可以了。”我轻轻说道。
或许是不想惹上麻烦,那人似乎很乐意我们就这样离开,二话不说就把我们载到恒源广场,不耐烦地催促我们下车。
下了车,我正要对那人说声谢谢,对方已经一溜烟地开走了。
“…谢谢。”我还是坚强地对着那车屁股说完了。
晚上真冷。
我哆嗦了一下,搂着小罗向家的方向走去。
收拾收拾,去找晓雅,然后离开,这就是我迄今为止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一路畅通无阻地摸到了小区,我鬼鬼祟祟地拉着小罗前行,走到小区楼下才想起逃亡太急,我的手机和钥匙都没带在身上。
“大姐,我带着。”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小罗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
“太好了!”我赞赏地摸了摸小罗的脑袋,抓过钥匙。
不知道是因为慌张还是冷的,我的手有些颤抖,平时很好开的铁门也变得难以开启。
“大…”身后,小罗忽然出声,但声音却立刻像被什么捂住了一样消失。
我心中一跳,倏地转身,一双手却猛地捂住了我的嘴。
我大惊,心中闪过晨少怒极的表情,不争气地腿软了。
“范小姐,不要怕。是铭哥派我们来的。”捂住我嘴巴的男人说。
铭…哥?
曹子铭!
我不知道这一刻我心中的情感是怎样的,又应该是怎样的,但我确实知道,当我听到曹子铭的名字,我心中的大石在那一瞬间落地,我紧绷的心也被抚平了。
我忽然间明白,在我不知道不在意的时间里,我已经陷进去了。
坚持回到自己家里收拾了些衣物后,我和小罗由不断催促我们的不知名大哥领着,上了一辆熟悉的车。
搂着小罗沉默地坐在车里,满身的负担都好像不见了。
如果有一个人能让我依靠,那么放下满身的尖刺,全身心地信任他,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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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
这辆黑色的轿车载着我们到了那我只来过一次的别墅,缓缓停下了。
搂着小罗下车走进别墅,没见到我此刻万分想见的人,我稍有些失望,但随即释然。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总归会回来的。
带头的人带我去了房间,让我好好休息,但我只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执意下楼回了大厅。小罗不肯一个人去休息,也要陪我一起坐在沙发上等,被我哄着不情不愿地走了。
将我带到别墅后,那个男人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这里,留下我一个人安静地思考。
当然,其实我只是在发呆。这种宁静安心的氛围对我来说似乎已经好久没有了,我只想在这种环境里多待上一些时候,哪怕只多一分钟也好。
然后,大门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丝动静。
我倏地站了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方向不敢乱动,好像我一眨眼,原本想要的盼望的东西就会从我面前不翼而飞。
直愣愣地看着那个熟悉的人影从背光处出现,慢慢走到了灯光下,他的脸上有一丝疲惫,原本英俊的脸庞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暗淡。走了几步后,他似乎刚刚发现了我,微微怔楞,随即快步向我走来。
我的心跳猛然间加快,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我知道我的手在慢慢颤抖,我的呼吸在逐渐加快。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再次看到曹子铭,我的情绪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失控。
在晨少别墅中的孤立无援,在林间夜色中的无助奔逃,我都不想再经历了。我明明只是个那么普通的人,为什么必须要遇到这种事?为什么我不能找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依靠?我不过是一个软弱的女生,遇到事情也会想要寻求庇护。
“范小…”
我好像被蛊惑一般,向着那唯一的希望冲过去,紧紧地搂住他的腰。曹子铭的声音登时卡住,他僵硬地任我抱着,好像不知所措一般站立不动。
“上次我那句话是胡说的,那句‘请不要再管我’不是真心的。我希望你管我,最好一直一直管我!”我几乎语无伦次,对方的毫无反应更是让我心慌意乱。上回我说得让他下不来台,他一定觉得我这个女人不可理喻了。现在我的样子更像是个死皮赖脸的女人。
连我都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了。
然而,我的肩上忽然多了些重量。
那是一双手,一双温暖的,叫人满心都是安全感,无法割舍的手。
我躁动不安的心就这样平静了下来。
更紧地抱住这具令我无比安心的强壮身躯,我满足地无声笑了。
“晓琳…”我的头发被温柔地抚摸着,来自人体的温度令我只想舒适地叹息。
“嗯!”我使劲点头,回应着他的呼唤。
“我不会不管你的。”头顶的声音如是说。
这句承诺令我无比开心,再没有一句话能让我这么高兴了。
和黑道扯上关系又怎么样?我不过是怕自己卷入连自己人身安全都无法保证的事件中,但是现在许诺不会放开我的可是曹子铭,我莫名信着的人。我深信他有能力也会保护我,让我远离那一切的危险。最好的情况,就是我们一起脱离那无法预知的未来,走上正常人都会走的道路。
瞧,我是如此不要脸,已经用“我们”来称呼我和他了。但是,不要脸有什么不好?脸皮厚的人才能更容易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不论是东西,还是人。
就这么无声地抱了会儿,我一时舍不得离开这个无比温暖的怀抱,想假装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然而,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顾不得再留恋这难得的时刻,推开他仰头着急地说道:“晓雅…我、我得去接她!”
因为我看似安心地待在晨少的别墅里,所以他没有把晓雅也带来,可是,现在我跑了,他必定会去把晓雅抓走威胁我回去的,就像那时把小罗带走一样!
但曹子铭只是安抚地笑了笑,“不要担心,我早已经将晓雅接了过来,她现在就在楼上。”
闻言,我吊着的心就那样放了下来。果然,有曹子铭在,我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没看到曹子铭的脸的时候,说什么样的话我好像都不会害羞,但现在直视着他,将他柔和下来的眉眼尽收眼底的我,感到脸上慢慢升上了一层热气。
真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我像触电一般松开原本紧紧缠着曹子铭腰身的手,迫不及待地转身,像是逃难一般冲上了楼,“我、我去看她!”
身后,曹子铭低低的笑声隐约传来,我好像听出了声音中传递的愉悦,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我知道,就算前方有再大的困难,我都不怕了。
逃到了楼上,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我根本不知道晓雅在哪里。别墅之所以称之为别墅,是因为它大,房间多,要是我乱闯,一不小心进了不该进的地方咋办?
想想晓雅在这里是安全的,况且现在是凌晨,打扰她休息也不好,我就走回了一开始去过的房间,倒头就睡。
或许是这一晚上受惊过度又跑了太久,又或许是这里令我觉得安心,也可能是两者皆有,总之,我一沾枕头就死死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我稍微洗漱了一下,换上从家里带出来的衣服,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地出门下楼。刚出门,对面就有个熟悉的身影同时打开房门,已经跨出一步的身形因为看到我而顿了顿,忽然带着风声向我扑来。
我笑着张开双臂准备迎接晓雅热情的拥抱,谁知她只是跑到了我的面前就刹住了脚步,瞪大眼睛看着我,不敢置信地叫道:“姐,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那一脸见鬼的表情令我相当不爽,所以我收回了要拥抱她的手,转而敲了敲她的脑袋,“废话,不是我还能是谁?”
但下一刻,晓雅的眼睛忽然湿润了,转眼间,豆大的泪珠就从她眼里落了下来。她捂住嘴,哽咽道:“姐,姐!知道你被坏人抓走我都担心死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姐!还好你回来了,要不然、要不然…”
她似乎再也说不下去,睁着红肿的眼睛委屈地看着我。
——所以说,家里有小孩的人就是这点麻烦,自己刚刚脱困,就必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安慰别人,告诉她我经历的只是小事,我一点都不害怕。
再次伸手一把将矮我半个头的晓雅抱入怀中,我摸着她的脑袋轻声安慰道:“别哭,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么?说什么回不来的话…你别诅咒我啊!”
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可别一语成谶了啊,那样我可会哭死的!
然而晓雅只是哭,好像想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似的。
我只好像哄小婴儿一样抚摸她的背帮她顺气,以免她因为哭得太厉害而喘不过气来。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我的手都摸酸了,晓雅才渐渐停下哭泣。
“走吧,我们下楼去。”我适时说道。
晓雅打着嗝,轻轻点了点头。
想了想,我把她带回房间擦了把脸,才走下楼去。这个时期的小姑娘都是爱面子的,被人知道她哭她一定会觉得羞愤。作为一个称职的姐姐,我应该关心照顾到妹妹的方方面面,不管是生理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到楼下的时候,我才发现小罗早已经在沙发上端正地坐好,一旁,曹子铭正面带浅浅的微笑跟他说话。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曹子铭那柔和的笑意,我蓦地红了脸,竟然害怕下楼了。但晓雅无知无觉地看了我一眼,我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下楼,但心脏却跳得有之前的两倍那么快。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还能这么害羞。
和晓雅一起走到沙发边,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曹子铭已经发现了我们,抬起头满眼都是笑意地示意我们坐下,“早餐马上就好。”
“哦…谢谢。”我别扭地在小罗身边坐下,不自在地低着头,不敢看曹子铭。
晓雅倒是比我自在多了,或许是因为见到我安全归来放心了,她开口的时候声音里满是喜悦,“谢谢你,曹叔叔!”
…曹…曹什么?我昨天疲劳过度所以产生幻觉了是吧是吧?要不然我怎么就听到晓雅叫曹子铭叫叔叔呢?…呵呵…呵呵呵…一定是幻觉!
然而,当我抬头见到曹子铭脸色微变却强撑着的样子的时候,我懂了,原来我听到的不是幻觉。
晓、晓雅,你比你姐我厉害多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