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队员们爬上了城墙,先在那里守着。”肯最后苦涩地说道。
“你是说…卢克索被那怪物吞下去了?”我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是的…”肯的声音变得低沉,其中仿佛有无限悲痛。
“骗人的…吧…”我望向护城河平静的水面,喃喃道。
卢克索被怪物吞下,死了?哈,怎么会这样呢?前两天我们一起吃过饭,谈过人生理想,怎么转眼他就死了呢?就算我不怎么喜欢他,但多日的战友情不是假的,我知道我对他的信任已经很深很深了,我本以为,我们能一起推倒安布雷拉公司,能一起重振人类世界。
可是,他怎么就这么死了呢?没有任何预兆的,就这么被怪物给吃了?
“副总队长,接来下怎么办?”肯的声音惊醒了我。
我转头看他,发觉他的神情已经变得坚毅。不愧是出生入死的雇佣兵,这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闭了闭眼,我从直升机里拿出火箭炮,冷冷道:“自然是杀掉怪物,解救依然活着的战友们,并为我们牺牲的战友们报仇!”
打定主意后,我一刻也等不下去,在剩下的队员们的掩护下走到了护城河边。
河水很平静,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样的怪物。
看来,必须有诱饵才能将那只怪物勾引出来。
我看了看周围坚毅的脸,将火箭炮递到肯的手中,问道:“这个东西,你会用吧?”
肯似乎有些不明所以,迟疑道:“会。”
“会就好。”我点点头,指了指河面,“一会儿我下去把那怪物引出来,你见到了就打,不用管我。”
“副总队长!”肯一脸不赞同。
“没什么可以担心的。”我扯了扯嘴角,说道,“你们不记得了吗?我曾经可是实验体,能力比一般人强上不少,引一只怪物还不简单?”
“但是…”
“但是什么啊但是,我不去难道你们去?”我反问,见他神色坚定,似乎真有那个意思,气急地说,“去毛去!就你们这样的下去,根本就是白白喂了怪物,还连朵浪花都翻不起!”
我才不是个人英雄主义,而是资源利用最大化而已。以他们的能力,如果去引怪,说不定一个接一个死得连渣都不剩,最后还得我出场,还不如一开始就我去。
骂完,我爽快了,纵身一跃,跳入了护城河中。
这河似乎不太深,大概只有三四米的样子——当然,淹死个把人是足够了。河水有些浑浊,好在我视力够好,才能在水下看清楚一切。
环视了一圈,我没发现任何可疑的活物。
往上游探出一个头,看到的是岸上人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伸出手指了指一旁,示意我要向旁边游。岸上的人明白了我的意图,也向我游的方向走去。
就这样,为了不发生找到怪物引上水面后却发现扛武器的人离这里很远这种囧事,我在水下探查一段距离,便会游上水面,示意肯等人往前走走,紧跟住我的步伐。
十分钟后,当我又一次潜入水下往前游了几米,却发觉水里不远处有一处阴影后,我心中某个点兴奋起来。
小怪物,你特么的原来是躲这疙瘩里来了么?
那是一只长得像八爪鱼的怪物,只不过,它的嘴是长在头顶上,外露的一圈白森森的牙齿即使在这浑浊的水中也发着光芒,着实恐怖。
划水加快速度游了过去,我对着应该是它眼睛的部位,狠狠踩了下去!
47、回歸
大海中有一種魚叫翻車魚,這種魚因為體形的緣故,平衡能力很差,在浪中無法保持平衡,就會翻來覆去,于是得名翻車魚。
毫不夸張地說,我眼前的這只怪物,在我攻擊它的一瞬間,仿佛是翻車魚附體,劇烈地翻滾起來。如箭的水流四散開來,劃開平靜的河底,猶如一道訊號,揭示著一場戰斗的開始!
似乎翻滾了好一會兒才從劇痛中緩解過來,那只怪物很快就找到了我的方向,身披強大的氣勢向我沖過來。
本來就是為了引怪,所以我不打算跟它硬拼,一踩水就向上游去。
頭剛冒出水面,我就對岸邊的肯等人大叫︰“它上來了,準備!”
話音還沒落,我只覺得腳下似乎有什麼纏了上來,一直纏到了我的大腿,將我往下拉去!
只來得及在進入水面前深吸一口氣,我便被那綿軟卻堅固的觸手拽了下去。水中我無處借力,只能被動地被拖著往下。在向下的過程中,因為水的阻力,我甚至連彎腰踫到那可惡的觸手都不可能。
這種惡心的感覺,實在是令人起雞皮疙瘩,我之前最討厭的便是這些軟體動物了!
河水不深,所以我很快就被拖到了底,而我的正前方,正是那怪物那張仿佛散發著無窮血氣的大口!
被丟入它口中的剎那,我扭轉身形呈大字型撐在了那嘴巴的上方,死命拉著邊緣的牙齒,死也不肯進它的嘴巴。
那里面還不知道有些什麼腌物,我要是進去了,還沒被它的胃酸弄死,就該被那些殘渣斷臂內髒啊什麼的給惡心死了。雖然它的牙齒很鋒利,在我緊緊抵御著它的觸手里推的力道的時候,將我的手腳弄傷了,血流不止,但流血跟丟命相比,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楚的。
它的觸手仿佛鐵錘一般,不斷往我背上砸下來,每一下,都讓我覺得內髒在翻滾,幾下之後,嘴里已經有血腥味在彌散了。
靠,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麼!?
胸腔中的氣越來越少,再不反擊,我就真的要被這怪物吞吃了。
趁著觸手抬起來的間隙,我猛地一用力,整個人往一旁移了一個人形的寬度,幾乎是與此同時,那高抬的觸手已經猛地砸了下來,沒砸到我,倒是狠狠地砸進了它自己的嘴里。
那一下,我都為它感到痛,看看,它都痛得翻滾起來了呢。
肺里的氧氣已經快到臨界了,顧不得圍觀它的慘樣,我又往上游去,冒出水的時候狠狠吸了一大口空氣。
新鮮空氣,實在是令人感動啊!
“副總隊長!”岸上有人在叫。
“別擔心!”我回了句,“它快上來了,你們準備!”
誰知,我剛說完,那只怪物的觸手就又扯住了我的腰身,將我拖入了水里。
我怒了。
兩次跟肯等人說讓他們準備好打怪獸,結果兩次都食言了,它讓我以後怎麼做一個合格的有威信的副總隊長?
這一回,不用它拖我下去,我就主動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沖向了它的血盆大口。似乎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訓,這怪物在我快到它嘴巴的時候就松開了纏在我腰間的觸手,而我,就趁著這一瞬間,急轉方向,一下子竄到了它的眼楮旁。
對上它的眼楮的那刻,我微微勾起唇角,然後揮出拳頭,用了十分力氣砸進了它的眼窩!
新仇舊恨,一次報了!
我這一拳,下了十分的力氣,把它打得不住顫抖,又再次翻騰起來。
而這次,我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它眼楮上仿佛是眼瞼的一塊皮,牢牢地固定在它的頭上,不顧顛來倒去的翻滾,一拳一拳往死里打。
叫你在這個我們看中的城外作亂!
叫你恐嚇我的隊員們!
叫你亂吃!
盧克索和那位不知名的隊員,這每一拳,我都是替你們打的!
不知道打了多少拳,它的眼珠子已經被我的暴力打爛,翻滾得更激烈了。要是它能發聲,我相信它的慘嚎已經響徹天際了。
但我依然不滿足。
死死地捏住了這邊的眼瞼,我開始攻擊另一邊的眼珠子。
好事成雙不是麼?一只眼楮壞了,另一只眼楮怎麼能不陪它作伴呢?而且,我們這邊死的可是兩個人,一只眼楮怎麼夠賠的?
每一拳都用上了我全身的力量,每一下都能帶起一片眼珠子的碎片,我仿佛不知疲倦,眼中腦中只有這一只怪物。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終于覺得胸腔中開始火辣辣的疼時,我松了手,借著它翻騰的力道滑了出去,向上游去。
出水吸了一大口空氣,眼中冒了會兒金星,好不容易才緩過勁來。
“副總隊長!”岸上又有人在叫。
“我沒事。”我回道,然後立刻往下看了看,才對岸上的人說道︰“你們不用準備了,我估計它已經被我折騰死了。”
來不及看岸上眾人的反應,我又潛了下去,尋找那個怪物。
哦,那怪物正在離我不遠的老地方折騰著,不過看起來折騰的幅度比之前小了很多。
以我肉體的力量,要把它徹底弄死恐怕還是有點勉強了。想了想,我沖上去拉住這怪物的觸手,將它往岸邊拖。似乎是瞎了雙眼的刺激太大,雖然它的本體很激烈的掙扎著,但于我來說,這並不是針對我的力量實在是可以忽略。
一直游到了岸邊,肯伸出手似乎想拉我上岸的樣子,我搖了搖頭,一只手趁著岸邊,手腳同時用力上了岸。
“那只怪物…”有隊員心有余悸地問道。
我于是稍微用了用力氣,將那怪物提出水面一瞬。
“轟了它。”我對扛火箭炮的肯說道。
肯愣了一瞬,立刻扛起火箭炮,在第二小隊小隊長威廉的幫助下,裝彈,射擊。
他的射擊技術明顯比我好,一發就正中目標。沖天的爆炸聲幾乎要把人的耳朵都震聾,而在爆炸聲中,濺起的血肉和河水,澆了我們一頭一臉。
靠,臨死了都要暗算我們一把!
我不忿,不過怪物都已經死了,尸體都變成了肉塊,也沒辦法鞭尸,便只能作罷。
“去吧,都去河里洗洗,洗完了我們回去。”我指了指河水說。
“可是,河里還有怪物怎麼辦?”有隊員遲疑地說。
“哪來那麼多怪物?”被身上的惡心氣息所擾,我的語氣也有些糟糕。
“我記得…吃了總隊長的怪物,好像不是這個樣子的…沒這麼大。”另一個隊員也道。
…這條護城河,莫不是條怪物河?
听到這兩個隊員的話,我也開始懷疑起來。為了驗證我的想法,我又跳下了河,向左五百米,向右五百米的偵查了一遍,依然什麼都沒發現。
雖然我不可能把這個護城河都偵查一遍,但照理說,剛剛的激戰以及現在這邊的血腥氣,不可能不把其他的怪物引過來。現在什麼都沒出現,要麼那怪物是吃素的,要麼根本就沒有其他怪物。
跳上岸後,我對著護城河對岸被怪物逼到城牆上去的隊員們喊道︰“都游過來吧,這里的上下游五百米以內都沒有怪物了!”
當了這段時間的副總隊長,我的威信還是有點的,听到我這樣說,對面城牆上的隊員們開始往下爬,很快就從河里游了回來。
反正我剛剛在河里是洗干淨的了,所以其他岸上的隊員不願意下去洗,也不關我的事了,我這個副總隊長沒必要連個人衛生問題都干涉。
將所有的隊員都弄上岸,我揮手,示意所有人打道回府。
“副總隊長!”剛剛抬起腳,忽然有隊員驚慌地瞪著遠處驚叫,連手腳都似乎在發抖。
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我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正向這邊走來。它的身形巨大,肌肉虯結,大概有三米來高,每走一步,大地都顫一顫。
“武器準備!”肯大叫道。
我皺眉望著這個忽然出現的人形怪物,心中閃過一絲古怪的感覺。
“等一下!”抬手阻止了眾人的舉動,我慢慢向那怪物走去。一開始只是緩慢的步行,但隨著距離的拉近,我仿佛天體受到萬有引力一般,速度逐漸加快,由快走,變成了慢跑,最後演變成疾奔。
三十米的距離,瞬間被我走過,臨到這怪物面前,我腳一蹬地,飛身撲向那怪物。
“副總隊長!”身後,有驚呼聲傳來,而我卻混不在意,閃過那怪物伸出來的手,猶如飛蛾撲火一般撲進了它的懷里。
由于身高的關系,我只能緊緊抱住對方的大腿,如我所料一般,那雙手只是輕輕地搭在我的肩上,並沒有像蟒蛇捕殺獵物一般死死收緊,直到那獵物窒息而死。
“趙子路,你終于回來了!”我喃喃道。
搭在我肩上的手僵了僵,隨即輕輕動了動,柔和地撫摸著我的肩膀,好像在安撫我。
激動的情緒稍微收斂了些,我有些吃力地仰頭,氣急地說道︰“為什麼你比上次還高了?那破傘公司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上回還只是兩米而已,現在居然已經到三米了!害我只能抱大腿,連他的腰都抱不到!破傘公司,我跟你們,絕對勢不兩立!
趙子路收回手,摸了摸腦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沒有啦,其實是我自己干的。”
他的聲音,似乎依然是他成人時的聲音,擱在這樣一具可怕巨大的身體上,要多別扭有多別扭。而他話里的內容,更讓我在意。
“…什麼?”我以為我幻听了。
48、噩夢
“你剛剛說,都是你自己干的?”我疑惑地盯著他。
此時的趙子路,是怪物的體型,除了身高上的差別,其他的都跟我上回看到他的樣子沒有區別。
听我問完,趙子路忽然推開我,晶亮的眼楮盯著我看。
“你…”我正想出聲詢問,眼前忽然發生的變化卻叫我驚訝不已——不,簡直連眼珠子都快驚得掉出來了。
只見眼前的高大身軀忽然像是縮水了一般,迅速地縮小著,而隨著體型的縮小,那虯結肌肉的外表也發生了變化,最後變成了白皙的人類肌膚。
十五秒後,在我面前的,已經是我所熟悉的,那個身高只有一米八的人類,趙子路。
我覺得此時我的嘴巴一定驚得可以吞下一個雞蛋。雖然穿越之後發生了很多事,但眼前這個好像大變活人一般的變化卻再一次沖擊了我的想象力。
好半天,我才終于回過神來,思考到了一些關鍵問題。
“…這莫非就是你的能力?”我問他。
“對啊。”趙子路點點頭,道,“我叫它‘擬態’。”
擬態?
回味一圈,我便覺得這是個很好很合適的名字。我想,我大概想通了之前的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我的能力是進化,所以我的身體一直是身為舔食者時的結構,因此對于喪尸們沒有任何吸引力。但趙子路不一樣,他的能力是‘擬態’,應當是連細胞也能改變的一種能力。我記得我們剛從阿克雷山出來的時候,那些喪尸也曾經不要命地撲向我們。現在想想,那些喪尸根本就不是沖著我來的,而是沖著趙子路去的!就因為他的能力,將他完美地擬態成了一個正常的人類。
“那麼說來…上回你見我的時候,你那副鬼樣子,也是擬態出來的?”我微微眯起眼楮,問道。
“呃…”長久的共處,趙子路似乎很容易就感到了我情緒的變化,他往後縮了縮,急急辯解道,“傘公司的人一直給我注射奇怪的液體,我要是不變點樣子,沒辦法讓他們相信啊。”
…這麼說來,破傘公司之前果然拿趙子路做實驗了?
現在的身高,令我微微仰頭便能看到他的臉。我伸出手,慢慢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僵硬之後靠在了他的頸窩里,輕輕道︰“你受苦了。”
“啊?還好啦。”趙子路一怔,連忙說道。
“在那種地方,肯定不會好受吧?但是…”我直起身盯著他的眼楮,微微勾起了唇角,眼中開始冒凶光,“誰允許你在我肚子上開個洞的?!誰允許你掐我脖子的?!誰允許你什麼都不說潛伏在破傘公司內部的?!”
每說一句,我便狠狠在趙子路頭上敲一下,就如同之前千百次做的一般。而趙子路,不知道是理虧還是什麼,雖然臉上寫滿了好痛,但卻躲也不躲,任由我打,甚至,他還輕聲說著“對不起。”
打了三下,即便口中還有其他的質問,我也打不下手了。
——哼,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什麼的,太沒有成就感了,我不玩了。
“好吧,現在你告訴我,你潛伏在破傘公司里,得到了什麼?”我深吸一口氣,平息了過于激動的情緒,兩手抱胸,問道。
“沒有。”趙子路嚴肅地說。
“…你再說一遍。”我只覺得腦袋上有青筋在暴跳。臥底這麼久,傷人——我,傷己——他自己,現在回來了,卻跟我說什麼都沒得到?那他到底是做什麼去的啊!
趙子路似乎終于意識到了他此言有多讓人憤恨,立刻擺手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在底特律的研究中心,關于蜂巢的數據備份上,沒有發現蜂巢里曾經做過除了生化實驗之外的實驗。”
足足有五秒,我才將他的話理解吃透。
——他的意思是,我們穿越到這個世界,根本就是毫無理由的,更深一步說,要想回去,也是不可能的?
“你的意思是,我們回不了家了?”我望著趙子路,喃喃地發問,也不知道是在問他,還是在問自己。
如果回不了家,那我之前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我之後為之奮斗的目標,還有什麼意義?
“林玲…”趙子路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如果不能回家,如果不能回家…”不,我根本就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從穿越到這個世界起,支撐我在頂著最可怕的外貌,面對最糟糕的險境時還能堅持下去的,便是我總有一天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回家。
但現在,趙子路卻告訴我,回家的可能性為零,我這輩子都得待在這個鬼地方了!這叫我怎麼接受?!
“林玲,我們會想到辦法回去的,你…你別難過。”趙子路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微微收緊。
辦法?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瞪著他喊︰“你說,還有什麼辦法?你告訴我,我們這樣莫名其妙的狀況,還有什麼辦法能回去?!”
趙子路皺眉看著我,眼底似乎有憐憫。
原本已經快爆炸的情緒仿佛一瞬間被點爆,我不受控制地大喊︰“不能回家你就一點都不難過嗎?”他這麼看著我,就好像我是在無理取鬧,就好像我的希望都不該有似的。
“我當然難過。但是,林玲你說過,男人要有擔當。我不能…比你難過。”趙子路輕聲細語地說。
我死死地瞪著趙子路,並不願意接受他的說法。
這不是不小心丟了五塊錢,或者出門掉水溝這樣的小事,穿越到這個世界,連生存都成問題的同時,我還要忍受對家人朋友的思念。二十多年的世界,說不能回去就不能回去了,誰能接受?至少我不能!
我抱著胸,好像無法支撐自己身體重量一般蹲了下去。
從沒有一刻,我像現在一樣想念我的世界,想念從前的種種。
我想回家…我好想回家…
“林玲,振作起來。”趙子路走近我,在我跟前蹲下。
“我不!”此時,我腦中似乎有萬馬奔騰,攪得我無法思考,只知道否定著一切,好像這樣,我就可以否定了這個世界,回到我自己的家。
“乖啊,林玲。”一只手摸上了我的腦袋,近在咫尺的聲音好像哄小孩子一樣輕柔,“好好活下去,總有辦法回去的。你…你別哭了。”
哭?
我抹了一把臉,冰冷的水漬立刻染到了我的手上。
我哭了?…我居然哭了?
我不敢置信地換了只手抹眼楮,同樣的一手濕意。
我居然真的哭了!
剎那,懦弱,逃避,膽小,各種不那麼積極的詞竄入了我的腦中。哭泣,是一種示弱,是一種妥協,不管是什麼,都是我絕對不該有的情緒!
胡亂地將臉上的水漬都抹去,我一把推開趙子路,倏地站起身,瞪著被我推倒在地的他,狠狠說道︰“誰哭了?你才哭了你全家都哭了!”
趙子路的眼楮微微睜大,似乎對于我的轉變猝不及防。
“走了,回基地!”不給他回神的時間,我轉身,大步向我的隊員們走去。
“呃,等等我啊,林玲!”趙子路高叫著跟上來。
“副總隊長!”隊員們迎上來,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後的趙子路,似乎有滿腔的疑惑,卻礙于我的臉色不敢問。
剛剛趙子路的變化,就這麼點距離,這些人也不是瞎的,當然看得一清二楚。雖然解釋也就幾句話的事,但我現在心情不佳,懶得解釋,于是很干脆地說︰“走,我們回基地!”
帶頭走了一會兒,我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對趙子路低叫道︰“跟你說多少遍了,叫我安娜!”
之前是為了掩飾,現在是因為用慣了。大家都知道我叫安娜,那我就一直用安娜這個名字好了。名字只是一個代號,叫什麼又有什麼關系呢。
趙子路一愣,隨即開心地笑了,“好,安娜!”
而我卻跟吃了只蒼蠅一樣難受。他是M麼?被我罵了還這麼開心!
轉過頭懶得再理會他,我踏上了來時的專駕。
趙子路自發地跟在我身後也上了直升機,我往一旁挪了挪,扭頭看窗外。
今天,盧克索葬身怪物之口。
今天,趙子路歸來。
今天,我得知再也無法回家的消息。
除去趙子路的歸來,另兩件事,對我來說就仿佛是一場噩夢。然而,噩夢醒了就會沒事,但這些事,卻是我無法用“醒來”這個辦法能逃避的。
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我遠比我自己想象得脆弱。從前的不在意,是因為沒有觸到我的底線,一旦觸到了,便是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