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姑那边圆了过去,姜婉写起话本来就越发自在,没再刻意躲着自己家人。写顺之后每日完成量就更多了,如此写了三天,竟然完成过半。
想着有好些天没去勾搭裴祐,姜婉拿了那三本话本,刚要出门,想了想放回去两本,就只拿了一本,再抱了自己写的第一章三千字的几片叶子。所谓的细水长流,书要慢慢还,话本要慢慢让他帮着写,这样才有更多说话的机会呀。
这一天正值裴祐的私塾休沐,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拿着本书面朝院子外念着,动人的声线飘过院墙,姜婉还没走近就有些醉了。
她出现在院子门口的时候,裴祐第一时间看到了她。那一瞬间他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
姜婉照旧躲进梧桐树的阴影之中,将书递给裴祐笑道:“裴先生,这话本我已看完了,还你。”
裴祐愣愣接过话本,有些许吃惊:“你看得好快。”他顿了顿,踟蹰片刻后又问,“你…可有什么…不懂之处?”
姜婉本想说没有,可转念一想,便顺着他的话道:“有些字不认得…只是我也不太好意思麻烦裴先生。”
“既然我答应了教你,便不会推辞,你有问题尽管来问我。”裴祐道。
姜婉眼睛亮晶晶的,点头开心道:“那多谢裴先生了,你果真是个热心肠的人。那我现在便问你?”
裴祐道:“可以。”
姜婉便把话本拿回手中,翻了会儿找出个比划多的字询问,裴祐认真答了,她做出恍然的模样,之后又同样问了几个字。
裴祐回答姜婉问题时十分认真,反倒是她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用眼角余光偷看他。他模样清秀,唇红齿白,显然是从小娇养的,皮肤细腻而没有一点瑕疵,倒不像是农家养出的孩子。当姜婉指着字让他教的时候,他那长而翘的睫毛微微下垂颤动,眼神专注,嘴角稍稍抿起,侧脸认真得让人心动。
等把话本翻到了底,姜婉虽有些意犹未尽,却到底明白分寸,把那话本还他后,又递出了那几片叶子。
裴祐满脸茫然:“这是…”
姜婉略有些得意地说:“这是我这几日写的故事。我想请裴先生帮我看看,再帮我誊写一份。”
她拿出几枚铜钱,面上带了些羞赧:“裴先生,我暂时只攒下这么点铜钱,你看看将这些字抄在纸上要费多少纸和墨,帮我折算一下,不够的我攒了再补给你。”
裴祐下意识地推辞:“不,这铜钱我不能收。不过是些纸和墨,花不了几个钱的。”
“可裴先生你若帮我抄写,很费神的,我怎么好意思让你白忙活?若不是我的字实在不堪入目,我就自个儿写啦。”姜婉一本正经道,“还请裴先生收下这铜钱,不要让我为难,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再过来请你帮忙了。毕竟我还欠着你束脩没给呢!”
说到后来,姜婉微微侧头一笑,笑容说不出的娇俏可人。
裴祐忙移开视线,拿着那几大片叶子,垂着脑袋,耳朵尖红红的。此刻他怕是无法对着她说出不结巴的话来,好在还能假装自己在看她写的话本,倒不至于太过局促。
就在裴祐准备认真看的时候,姜婉忽然发现院子里走出个人影,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苍老的女人,拄着拐杖走得很慢,大张着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神采。
这是姜婉第一次真正看到裴祐的瞎眼娘。因为眼睛看不到了,她很少走出房门,满是皱纹的脸上略有些不健康的苍白。
“祐儿,是谁啊?”徐春英开口询问,她的嗓音有些沙哑,更显苍老。
裴祐本是背对着院子门,一听到自己娘询问,便忙转头看去,刚要开口,忽觉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袖。
他侧头一看,只见姜婉正好松开他的衣袖,连连摇头,还飞快地摆动着双手,示意他别说。
裴祐不擅长撒谎,可见姜婉面上有些紧张急迫,他又不忍心让她为难,便道:“娘,只有我。”
“娘怎么听到说话的声音?”徐春英狐疑道。
裴祐有些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回道:“娘,是我…我在念书。”
徐春英空洞的双眼直勾勾地朝着姜婉的方向,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几乎以为她看到自己了。
不过片刻,徐春英道:“那你继续念书吧。春闱的日子眼看着又近了,这回你可要好好考,娘还等着你高中。”
“是,娘,孩儿会好好考的。”裴祐恭恭敬敬地回道。
徐春英满意地点点头,拄着拐杖慢慢回去了。
等完全看不到徐春英了,姜婉才长舒口气,好像活过来似的。早听说裴祐的娘非常严厉,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姜婉抚着胸口,眼角却瞥到裴祐望着他娘离去的方向,面上似乎有些怅然。
是怕无法高中,辜负他娘的希望?
姜婉笑了笑,柔声道:“裴先生,以你的学问,高中定不在话下。可即便无法高中,你娘还是你娘,她不会因此不认你的,我想,你只要放宽心就好,无论结果如何,尽力便是。”
裴祐侧头看向姜婉,只觉得她的话、她的笑容如同一道暖流侵入他心间,让他心颤而不知所措。还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每个人都认为他一定能高中,他娘也不例外,话里话外都是高中后如何如何,他面上不显,每日里苦读不辍,可没人知道他的内心充满了惶恐。
万一失败了呢?万一他辜负了她娘的殷切期望,名落孙山,他要如何面对他娘,如何面对过去那些对他又敬又羡的乡亲?
可她…却仿佛钻入了他的心中,确切地明白他在想什么,他在怕什么,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安慰他…若她是男子,想必他们一定能成为知己的吧!
裴祐一时间也不知自己是何想法,姜婉见他不说话,想想刚才他娘突然出现的恐怖,有点待不住了,便鬼祟地低声道:“裴先生,那我先回了,这些…就拜托你了!”她指了指裴祐手中的大叶子。
裴祐回神,点头应是。
姜婉对他笑了笑,一刻也没多待,赶紧溜了。她现在都还没成功勾搭到裴祐,实在不想让裴祐他娘知道她一直在接近他,不然总觉得她会阻止他们,那就不好办了呀。
裴祐回了院子,找了张椅子坐下,慢慢看姜婉给他的那些大叶子。看着这些叶子他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姜婉姑娘是如何找到这叶子的,难得的是,写在上头的字十分清楚。他大略扫了扫,她的字只能说是工整,并无风骨,只是想到她学字才那么几日,如今只是自己对着话本就能写出这样的字来,他就忍不住惊叹她的悟性。
只是,当裴祐认认真真地看进去之后,没一会儿他就有些坐立不安,面上讪讪的,做贼似的四下看了看,像是怕有人突然闯进来似的。
这是一个寡妇和书生的故事…她、她可是在暗指什么?
第10章 栗子树
裴祐如何纠结,姜婉是管不着的,她甚至很希望裴祐多纠结一些,多想想她,多被她的举动搞得睡不着觉才好。在做完了日常撩汉之后,她准备去山上再摘些叶子,之前摘的已经用完不够用了。
如今已是下午,小溪边并没有人在洗东西,村西边十分静谧。大多数时候,山下村都是个安静祥和的地方,男人们在地里劳作,女人们或在家中操持家务,或三五成群边做着绣活边唠家常,而孩子们小点儿的满村跑,大点儿的已经开始帮着家里做事了。
姜婉家因为她名声的关系,跟山下村人来往并不紧密,与姜家关系最好的还是徐广海一家,有时候徐广海的老婆马秀梅会来找徐凤姑说些闲话,但她毕竟是里正老婆,平日里也会帮着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又得跟大多数山下村的村民搞好关系,因此来姜家的次数不算多。没了人聊天,徐凤姑得到的消息一直都是滞后的。比如说徐大牛故意传出去的姜婉正在勾搭裴祐的事,作为当事人一家的徐凤姑并不知情,而另一边当事人,裴祐的娘徐春英也几乎不参与村里妇人的聚会,自然也不知道。
姜婉悠闲地爬上山,走到之前偷听妇人讲话的树后,去摘那种大叶子。这边长着那种植物的不多,姜婉摘了几片,剩下的不是太小,就是虫洞太多,她便往里走了走,走出好长一段路才又发现同样的叶子。
摘了十来片,姜婉便准备收手回去了,她刚直起身,忽觉脚下一松,身子便情不自禁的往一旁茂盛的草里倒去,然而等她扑入草丛中才发现,下面不是坚实的泥土,却是空的!
于是,姜婉顺着斜坡往下滑去,一滑到底才停下。
“疼死了…”姜婉低头看了看有些擦伤的手掌,郁闷地缓缓爬起身。她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屑,试着走了几步,身子其他部位并没有不适,看来她运气还算好,没伤筋动骨。
只是,之前摘的叶子在掉下来的过程中碎了一些,她只能再重新摘过了。
姜婉捡起还完好的一片大叶子,却发现叶子下有个形状奇怪的棕色物体,她好奇地定睛细看,确定不是动物排泄物风化后的残留,这才蹲下捡起。
居然是栗子!
辨认出那是什么东西后,姜婉一愣,视线往外一扫,地上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不少爆裂出来的栗子,而不远处,有一棵十来米高的树,树枝上挂满了满是刺的果实。
那是栗子树啊!
姜婉忙开心地跑过去,算上这一棵,这边居然有六棵栗子树。如今是农历八月初,栗子熟透的季节,地上满是成熟后落地的栗子,不少还已经因为落地久了烂了。
姜婉立刻忘记自己原先是来做什么的,开心地捡拾着地上完好的栗子,堆到一旁,等察觉到她一个人拿不走那么大一堆后她才恋恋不舍地停下。
捞了一大堆栗子放进裙摆里,姜婉小心地兜着,转头手脚并用爬了回去。
山下村猎户少,原先裴铁柱算一家,村东还有个李猎户。姥姥山很大,周边绕山聚集着不少村落,而山下村村西这片距离另一个村有些远,平日里也没人上山,自裴铁柱之后这一片就自由自在地成长着,不知何时这里的栗子树就进入了盛果期,刚好便宜了误入此处的姜婉。
好不容易爬上自己摔下来的地方,草丛里突然窜出一只动物,飞快的从姜婉眼前跑过,吓得她差点又摔回去。她长长地舒出口气,回头望去,有些昏黄的夜色之中,那只不知名的动物已经看不见踪迹了。刚才她好像看到它嘴里叼着只鸡,还是只头上长着白毛的鸡。
她耸耸肩,并没有太过在意。反正那不是她家的鸡,跟她没有关系。
姜婉摘了些大叶子,将栗子都藏进叶子里,这才愉快地回家。这几株栗子树的存在,她是不会告诉别人的。这可是她发现的,那就是她的,她可不愿意让人分享。说起来,她在古代的第一桶金,说不定就要靠这些栗子了呢!
姜婉回到家里之后,立刻找了徐凤姑,把她在山上发现野生栗子树的事一说。
徐凤姑原本还有些不信,直到姜婉把捡回来的那一大堆栗子堆在徐凤姑跟前。
徐凤姑怪道:“奇了,咱这后山上,啥时候多了这些栗子树?”
“娘,我是不小心滑下去才看到的,而且那边也不是平日里你们打柴去的方向,没发现也是正常。”姜婉现在眼睛里都是银子,满脸的兴奋,“总共有五六棵栗子树呢,树上的太高了不好摘,但地上掉了不少没烂的。”
徐凤姑注意的重点却不一样:“婉婉,你摔了?让娘看看,你伤哪儿了?”
姜婉赶紧把双手往背后一藏,急道:“娘,我能受什么伤啊!你倒是听没听我说的啊!咱们不快去多捡些栗子回来,回头被其他人发现了,就没咱们的份了!”
徐凤姑好气又好笑:“婉婉,你啥时候钻进钱眼儿里去了?该是咱们的就是咱们的,不该是咱们的,咱们就算再想也没用。”
徐凤姑是十分容易满足又随遇而安的人,只要一家人都平安,对于大富大贵她并没有太多想法和追求。
“今天这栗子树被我发现了,就说明老天爷是给它们指定我作为它们的主人。”姜婉一本正经地说,“天若与之,我不敢不要呀!娘,咱们可不能不听老天爷的话呀!”
“你哪来那么多的歪道理!”徐凤姑嗔笑。
姜婉耍赖道:“娘你就说有没有道理吧!”
徐凤姑笑道:“行行行,我闺女说得都有理。”
二人这边正说着,姜福年和姜谷就从地里回来了。见状,姜婉又兴奋的将自己发现栗子树的事说了一遍。
姜福年和徐凤姑是一类人,听了倒也没多大反应,姜谷却兴奋得两眼直发光:“姐,真的啊?那咱们是不是要发大财了?”
“你这小财迷,整个人都钻进钱眼儿里去了是不是?”姜婉笑眯眯的将原先徐凤姑说她的话送给了姜谷,“大财发不了,小财估计还是能有一小笔的。”
此刻天色已暗,黑灯瞎火的,若点灯上去目标太大,不点灯摸黑又不方便,因此一家人决定第二天一大早,趁着村里人都还没起的时候再上山。好在他家这边偏僻,他们动静大了也可能瞒过去。
这一夜,姜婉兴奋得差点没睡着,满脑子白花花的银子,勾搭裴祐的事都被她忘到了脑后。
第11章 偷鸡
第二天天都没亮,姜婉一家四口就悄悄摸黑起床,偷偷摸摸上了山。等到了山上,天色已有些微亮,姜婉领着家人到了栗子树那边,指着一地的栗子豪气干云却又偏要压低声音道:“爹,娘,小二,你们都看到了吧!一地的栗子,那就是一地的银子啊!”
姜福年和徐凤姑原本还觉得姜婉之前的描述有些夸张,如今见了实景,两人的眼中也是一阵惊叹。姜谷就直接多了,撒欢似的冲了上去,简直想在栗子堆里打滚,好在他还知道分寸,说话声音极小,满山都是他兴奋的压抑呐喊:“天啊,这么多栗子啊!这里有,这儿也有!那里还有!哎哟好戳!哈哈哈我要把你们统统吃掉!”
姜福年和徐凤姑无奈地对视一眼,也拿这儿子没办法。二人也不多话,默默捡拾着地上还完好的栗子。家里的两个背篓都背了过来,原本装柴之类的,空隙比较大,姜婉摘了些大叶子垫在下面和侧边,既方便装栗子,又能隐藏里头的东西。在上面盖些柴火,下山后要是遇到人,就说是上山来捡柴火的,也没人会怀疑什么。
一家四口齐心合力,很快日头还没升高便将两个背篓装得满满的,姜福年和徐凤姑各背一个,姜谷在徐凤姑后头托着些,而姜婉率先下了山,四下看看,见河边洗衣服的妇人还没来,远处虽有人走动但毕竟离得远,便赶紧转头对山上的家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下山了。
一家人就这么鬼鬼祟祟地往家里赶,一路上姜谷紧张得不行,做贼似的四下张望,被姜婉斥道:“小二,你别跟个贼似的。冷静点儿,咱们又不是去偷的,那可是老天爷的赏赐,挺起腰杆儿来!”
姜谷被姜婉一提醒才回过味来,赶紧挺起胸膛:“姐你说得对,咱们才没有偷东西呢,它自己长的也不是谁种的,谁发现了就是谁的。”
“孺子可教也,就是这个理!”姜婉笑吟吟地说。
快到自家门口时,姜婉远远看到裴祐正在他家门口的梧桐树下看书,清晨的微光柔和了他那纤细的身形,如同一幅泼墨山水画中静谧的一角。
徐凤姑也看到了早起读书的裴祐,赞叹道:“裴先生可真用功啊。上回为了他娘他都没上京赶考,明年春天他一定能高中的吧。咱们村里,也要出个大官了!”
姜婉悄悄地多看了裴祐一眼,心里道,不但咱们村会出一个大官,咱家还会出一个大官夫人呢。临进门前,她忍不住又看了过去,上进用功的男人最有魅力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他秀色可餐啊。
没想到裴祐也在这时候看了过来,两人目光遥遥一对,双双愣住。姜婉先回了神,见父母弟弟都已经进了院子,便笑着对裴祐挥了挥手。
裴祐局促地抬手,学着姜婉小幅度地挥了挥,又很快放下,面上似有些尴尬。
姜婉扑哧一笑,转身回了自家院子。这书生真是太萌了,长得好看,有教养有礼貌,人腼腆还不经逗,又有前途,家里人口还简单,搞得她都想跳过撩汉步骤强嫁了。
姜家关上院子门,把两箩筐栗子放到了院子里,拿柴火遮了。随后四人便围坐在一起,商量怎么处理这些栗子。
原先姜婉的想法是做成糖炒栗子,她还记得那天在县城集市上吃到的栗子真是特别香甜可口,一斤要三十文呢,他们今天捡回来的栗子有近百斤,全都卖出去能进账三千文呢,那就是三两银子呀!
只是如今坐下来认真思考过后,姜婉觉得那太招摇了。糖炒栗子需要沙石和糖来炒,虽然栗子是白捡的,但其他东西要准备也是麻烦,而且糖炒栗子这种东西,最好是热乎乎的时候卖出去,而他们这里距离昌平县有点距离,走过去都凉了。最重要的一点是,炒栗子动静大,其他村民很快就会发现的。
“娘,我看咱们直接把这些栗子拿县城卖了吧?”姜婉道。
徐凤姑皱了皱眉:“娘想着,许是可以做些栗子糕拿去卖,栗子是现成的,也不费多少面粉,还能多卖些钱。”
“好啊好啊,栗子糕好吃!”姜谷拍手赞同。
姜婉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样不好:“娘,所谓财不露白。咱们白捡了这么多栗子,最怕的还是被人发现了。不管拿栗子做什么,总会被人瞧见的,我看还是直接拿去卖了吧,少赚些钱,但也稳妥些。”
“婉婉说的也在理。”一直沉默的姜福年说了一句。
徐凤姑见当家的也这么说,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也好。那咱们今天就把这些栗子背到县城去。婉婉,你要一道去吗?”
姜婉已经去过县城尝过鲜,没有必要的事情去的话,她并不太乐意走那么多路去,因此笑着撒娇道:“娘,县城好远啊我走不动了,今日我还是留下看家吧!你们带着小二一道去,顺道帮我买些好吃的零嘴回来。”
“你呀,真是一点儿苦都吃不得。”徐凤姑话说得是埋怨,可语气却满是宠溺,显然并不是在责备她。
“对呀,有娘你这么疼我,我当然不要吃苦。”姜婉挽着徐凤姑的手臂,笑得得意。
“好啦,别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徐凤姑拍拍姜婉的手臂,却一点儿都没生气。
姜谷在一旁笑嘻嘻地说:“姐,你放心,我会买好多好吃的回来给你吃的!”
“你自己嘴馋,可别把锅甩我头上。”姜婉笑。
姜谷一脸茫然:“什么锅?我没甩你啊!”
姜婉一愣,捂着嘴欢快地笑了起来:“…我说的是黑锅啊!背黑锅的锅!”
姜谷仍旧是一知半解的迷糊模样,见此姜婉笑得更欢了。
等姜福年三人离开,姜婉把自家院子门一锁,往村子里溜达去了。等她爹娘卖完栗子回来,她家就有钱了,她现在身板挺得直,心情也特别好。穿到山下村都这么久了,她的活动范围只在村西这边,实在太过狭隘了,总要多走走开拓一下视野。
至于她名声差山下村人不想见到她这事…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最好大家相安无事,若有谁不长眼欺负到她头上,她可不是包子随便谁都能过来咬上一口。
如今正是上午,一天的忙碌生活刚刚开始,有人见到姜婉面露诧异,但只当没看到,也没人会刻意上前招惹她。姜婉走了一段,忽然发现前面闹哄哄的,她好奇心起,快步走了过去。
众人都在看热闹,没人注意到姜婉的到来,她躲在人群后头,就见包围圈里一个中年妇人叉腰指着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大骂:“你这臭不要脸的,把我家的鸡还来!”
“滚,老子没偷你家的鸡!”那男人也不甘示弱,大声骂了回去。
“哟嗬,你还敢抵赖!那你家门口的鸡骨头是哪来的?别跟我说你家养鸡了,呸!你连自个儿都养不活,还养鸡,这话你说给谁,谁都不信啊!”那妇人急得直拍大腿,说着她还看向四周,大声哭诉道,“乡亲们啊,你们给我评评理啊!我家的鸡昨天还在的,今天早上就不见了,偏偏他昨天就吃上了鸡,这鸡要不是他偷的,我就跟他姓!”
围观村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说:“大福娘,你家真丢了鸡啊?偷鸡这事可不小,你可不能弄错了啊!”
那个说:“徐老赖,你在外偷鸡摸狗的咱们也管不着你,可你总不能偷到自己村上来啊!”
还有人说:“我看还是找里正过来吧,这种事咱们给评理也没用。”
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姜婉忽然想起昨天她在山上时看到的那一窜而过的动物。如今想来,那只动物应该就是黄鼠狼了吧?那么它叼着的,恐怕就是这妇人家里的鸡。
姜婉并不想招惹事端,但真相只有她能证明,她不说的话,那个徐老赖就白被诬赖了。她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而且…
她看向那拍大腿赌咒发誓的妇人,她可记得对方的脸,那天在小溪边,这个大福娘骂她骂得可欢了,说得最刻薄的就是她!
姜婉缓缓拨开人群走进圈内,只看向大福娘,做出不谙世事的无辜模样,怯生生地说:“大福婶子,你家丢的鸡是不是头上有一撮白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