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到了城门口,照旧与昨日一样,只留一道侧门供人出入,旁边站了两排士兵,虎视眈眈地盯着侧门口,若有人有异动,便会被当场拿下。因这肃杀的气氛缘故,侧门这儿出入的人虽多,却寂静无声,百姓们排队进出,谁也不敢说话。
领头的目光落在牛车上,视线扫过蜷缩在那儿的稚龄少女,只稍稍顿了顿便挪开了目光。虽城门守卫依然固若金汤,然而领头的几位都有数,昨日上头要抓的人早跑了,他们如今继续守在许都城门口,早已抓不着人,心底松懈不少。
赵以澜是被车夫叫醒的,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已到了城内一条她不认识的街道中。她跳下车,将身上沾的稻草拍下,问了车夫石狮子街的方向,这才迈步而去。
路上经过一家包子铺,她忙停下买了俩包子,边吃边往石狮子街走。想她前日还吃着明月楼的珍馐宴,今日就落魄街头只有包子吃,实在可怜。她也想顿顿吃大餐,然而她实在舍不得拿好感度换银子啊,只好忍了。
石狮子街相对僻静,赵以澜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段府,摸到门前对门房道:“叔叔,段大人在吗?”
赵以澜在破庙中坐坐躺躺,又在稻草堆里打过滚,这会儿模样狼狈,门房当她是要饭的,摆摆手赶人:“快走快走,我家大人哪会见你这小乞丐?去别的地儿要饭去吧!”
赵以澜摸出怀中银两递给他看:“叔叔你瞧,我有银子,我可不是来要饭的。”
门房愣了愣,上下打量赵以澜片刻,皱眉问她:“你找我家大人何事?”
赵以澜道:“其实并不是我要找你家大人,是一位小哥哥,他有话让我带给你家大人。”
门房略一皱眉:“什么话?”
“不能说给你听的,要亲口告诉你家大人。”赵以澜一派天真无邪的面容,“那小哥哥说了,若我能帮他传话,便给我很多很多银子。”
赵以澜将自己摆在传话的位置,而不是救下魏霖的人,也是为了给自己留条退路,虽说魏霖信他的外祖父,但她可不敢全信,总要留点心眼。
门房原本打算直接赶人,可见面前这脏兮兮的丫头全没有那些小丫头片子的懦弱娇羞,又有些不卑不亢,心里到底有些迟疑不定,咬咬牙说:“那你等着,我去通报我家老爷。”是否要见,还是交由他家老爷决断吧!
“多谢叔叔,我等等无妨的。”赵以澜笑道。
门房进去后没一会儿,便快步走了出来,对赵以澜道:“小姑娘,我家老爷请你进去。”
“多谢叔叔。”赵以澜笑着迈进了段府大门。
在门房的引导下,赵以澜穿过一道长廊,前花厅,又跨过两道门,才被门房带到一间古朴典雅的屋子。里头文玩古物,鳞次栉比,角落一张红木书桌,桌上文房四宝,书桌旁背对她站着个仙风鹤骨的男人,即便只是背影,也是儒雅端庄。
听到门房的禀报,他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赵以澜。
赵以澜心里暗暗评价,魏霖的鼻子长得有些像他的外祖父,一样高挺,但魏霖的身上并无他外祖父的儒雅气质,反倒是更多些专属于皇家的清贵。
“是谁让你来传信的?”段正开门见山,语气略有些急切。
赵以澜语气天真:“是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好看小哥哥。”
段正目光一凝,眼里闪过一丝焦躁:“他在哪儿?如今可好?”
“不太好,快死了。”赵以澜歪了歪脑袋,“他让我来传信的时候便已流了不少血,如今说不定已经死了呢。”
段正身形一震,几步走到赵以澜跟前急切地说:“快带老夫去寻他!”
赵以澜仰头看他:“那我的赏银呢?那小哥哥说了,只要我替他传话,便给我好多好多银子。”
她此刻目光纯洁,眼里似乎只有银子,任谁都只会认为她跟她口中的小哥哥毫无瓜葛,一点儿都不关心他的死活。
段正愣了愣,立刻道:“你给老夫指路,老夫便给你…一百两!”
赵以澜高兴地点点头:“好啊!不过,那小哥哥说了,有人在追杀他,我看他挺可怜的呢,段大人您是不是也想杀他,所以他想让您给他收个尸啊?”她顿了顿,叹息了一声说,“若段大人您也想杀他,我也不知该不该给您指路了,那小哥哥长得可好看了,我不太想他死。”
段正正色道:“他是我的外孙,我唯一女儿的独苗,我怎会害他?你快带我去,迟了怕他撑不下去!”
他边说边高声呼唤家人,急忙准备马车。
赵以澜道:“段大人,小哥哥说,想杀他的人不是旁人,正是皇帝,您敢跟天子作对吗?”
段正有些意外地看向赵以澜,他没想到她居然知道那么多,他面上闪过一丝悲悯,眼底有些凝重,片刻又松开皱紧的眉道:“皇上两日前是被贼人蒙骗,然而今日早上,他已得知真相。只可怜了太子殿下,在狱中自尽,竟未等到皇上为他沉冤昭雪的一天。”
赵以澜心中一震,太子竟然果真死了?而这事,魏霖还一无所知…她心里有些酸涩,那个倔强的少年,等他得知自己父亲惨死之事,也不知会多伤心,他说过他母亲已逝,如今连父亲都去了,而他如今才十四而已。她倒想宽慰他几句,只是她今日见了段正送完口信后便该销声匿迹了,安慰他的事,自有他的外祖父劳心。
第12章 救人
所幸赵以澜还记得眼前有人,她没有泄露出自己的情绪,既然皇帝明白自己错怪了太子,等魏霖这个皇孙被找回来,自然是要好好补偿的。
“段大人,您带人去找那小哥哥的时候,最好暗中行事,或者多带些好手,小哥哥说了,除了锦衣卫要抓他,还有一些坏蛋要杀他呢!”赵以澜娇声提醒道。
段正目光一震,缓缓点头:“老夫定会小心。”
赵以澜四下张望:“段大人,我给你画幅画吧!”
“画画?”段正不解。
赵以澜见一旁有笔墨纸砚,也不等段正允许,便站到桌前,提笔在宣纸上画画。
段正迈步上前,盯着那画好一会儿才恍然:“这是…地图?”
赵以澜有些绘画功底,画一幅简易地图不成问题,她画完最后一笔,放下毛笔仰头对段正道:“段大人,您瞧,小哥哥就藏在这儿的一所破庙之中。您去接他吧,我要回家去了,我娘找不见我该急死了。”
段正拿起地图,视线在赵以澜身上转了转,这个小丫头不过十二三岁,离家太久确实会令家人担忧。只是…
他笑了笑:“小姑娘,仅有地图难免不够详尽,老夫还要劳烦你带路。”
赵以澜歪了歪脑袋:“段大人是不是不相信我真是替小哥哥带话的呀?您是不是怕我骗您家银子?”
段正没想到小姑娘如此直白,面上有些尴尬:“那倒不是…”
他话音未落,便见赵以澜摸出块玉佩。
他瞳孔一缩,那是他外孙贴身带了十四年的玉佩,他自然不会认错。光这一块玉佩的价值,就足以抵百金了,然而最重要的倒不是它的价值,而是它的意义,这是他女儿留给外孙的。
“段大人,这玉佩是小哥哥让我拿来当信物的,怕您不信我。”赵以澜道,“别看我小,我可清楚单这玉佩的价值,远远超过您许诺给我的一百两,若我是骗您的,何必要拿着它来报信,您说呢?”
单这块玉佩,已足够证明她话的真实性,若非信任眼前之人,他外孙绝不会将玉佩托付给她。段正作了作揖,肃然道:“是老夫的不是。那老夫便送小姑娘回家吧。”
赵以澜摆摆手:“不用了,我认得回家的路,我家也不在城里,我要在城里买些东西再回家去。段大人,给。”
她递出玉佩,段正接过,又立刻吩咐家丁拿来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递给赵以澜。
赵以澜瞥了眼,也不嫌钱多,心安理得地收下,道谢:“多谢段大人,那我便走啦!您快去救小哥哥吧,好看的小哥哥应该活得长命百岁。代我向小哥哥道个别。”
赵以澜收了银票,在门房的引领下从后门出了段府,慢悠悠向大皇子府走去。
走了一路,她观察了一路,并未发现有人跟踪。她也不改变行进方向,片刻后便走到大皇子府。
大皇子府被围困的境况早已不见,周围一片静谧,果然如同段正所说。赵以澜看了眼便打算走,忽见府门里跑出个小丫头,她定睛一看,眼神一亮——竟然是昨日被抓的丁小花!她竟安然回到了大皇子府!
赵以澜踌躇着是否要上去认亲,这毕竟是大皇子府门口,有些不便。她没有带段正去找魏霖,便是想着就此别过,免得见了面之后再多出些纠葛,如今见了小花,自然也不好相认啊…
丁小花走出府门后四下张望,看到不远处蹲在墙角的身影,她快步走过去,递给对方几块拿帕子包着的糕点。
那人连忙抬头,惊讶地看着丁小花。
丁小花羞涩一笑:“对不住,我、我只有这些…”
“多谢姑娘!”那人感激笑道。
丁小花慌忙摇头:“不要谢我,这都是赵姑娘买的…”她说着面上有些黯然,随即晃了晃脑袋,“我、我不能离开太久,我该回了!”
“多谢姑娘!”那人点点头,目送丁小花走入大皇子府,呆呆地站立片刻,便抬脚随便选了个方向走。
赵以澜觉得,这世界一定有缘分这个说法,不然为何她偏偏又能遇上素衣呢?这个丁小花帮助的人,正是刘素衣!
素衣走的方向正跟赵以澜相反,她拔腿跟上去。
走出大皇子府的范围,等周围渐渐变得喧闹,赵以澜方才迅速拉近二人的距离,扯了扯素衣的衣袖。
素衣困惑地回头,随即便看到了一张灿烂的笑脸。
“贵人!”素衣惊喜道。
赵以澜连忙示意她小声些,又摸了摸怀里的银子,笑嘻嘻地说:“走啊,素衣姐姐,我带你吃好吃的去,有什么话一会儿慢慢说。”
素衣眼底满是浓浓喜悦,连忙点头:“好!”
赵以澜虽多了二百两银子,到底还是没有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带着素衣来到一家小茶馆,叫了两碗雪菜肉丝面,一人一碗慢慢吃着。
“贵人,奴原本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幸亏老天垂帘,贵人你平安无事。”素衣话语中是满满的庆幸。
赵以澜道:“不要叫我贵人了,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叫赵以澜,以为的以,波澜壮阔的澜,你叫我以澜就好。素衣姐姐,你为何会在大皇子府外?”
素衣闻言有些黯然:“那日殿下召奴进府,还未办妥契约,之后许多人都被抓,直到今日上午才放出来,府中管事见奴并非府中之人,便将奴赶了出来。”
赵以澜点点头,她又摸了摸怀中的银票,有个主意从心底升起,踌躇片刻才问:“素衣姐姐,不知你是否很想留在大皇子府?”
素衣一愣,随即摇头道:“那倒不是…”她嘴角有些苦涩,“只是奴家中早已无亲人,如今大皇子府也不要奴,奴也不知今后该如何是好。”
赵以澜听着兴奋不已,微微一笑:“那素衣姐姐,你便跟我混吧!”
“诶?”素衣呆呆地看着赵以澜,不解其意。
赵以澜掏出银票悄悄给她看:“素衣姐姐,你瞧,我有银子了!”
素衣学过几个字,认出银票的金额,捂着嘴惊呼:“这么多!”
赵以澜得意道:“一位老先生见我乖巧可爱,给我的。”
素衣呆滞地看着赵以澜,只觉得她这话极其不合理,可她又不擅长反驳他人,心想既然是贵人说的,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便笑道:“姑娘天生丽质,本就讨人喜爱。”
赵以澜道:“素衣姐姐,你若愿意,我想在许都买个院子,你帮我住着,帮我打理,我不会管你平日里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一律开销都交给我来想办法,你看如何?”
这便是赵以澜盯上素衣的原因。素衣无父无母,也不会有人找,而她在这古代也需要个住的地方,自己烧火做饭对她来说是种折磨,有人帮忙何乐而不为?
素衣万万没想到赵以澜竟会提出这样的事,盯着赵以澜看了半晌,忽然红了眼睛,当场要给她跪下。
赵以澜吓了一跳,赶紧拦住她:“素衣姐姐你别这样,别人都看着呢…”
素衣这才重新回到座位上,只是眼里不停掉眼泪:“姑娘,您真是个好心人…奴,奴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您才好。”
“别哭了,也别总自称奴了,我不爱听。”赵以澜笑道,“其实我先前并未对你说实话,我并不是许都人士,也有某些难言之隐,只希望素衣姐姐能原谅一二…”
素衣擦了擦眼泪,素净的脸上绽开清丽的笑容:“姑娘无需忧心。姑娘的事,素衣不会问,除非是姑娘想让素衣知晓的。”
赵以澜心头一松:“那素衣姐姐,今后请多关照。”
这个时代没有个人对个人的网络,但有类似中介的机构,二人出了茶馆,边走边问,寻到一间牙行。牙行的人见多识广,八面玲珑,素衣和赵以澜虽衣着朴素,岁数尚小,又都是女子,却并未被看轻,牙人热情地介绍正在售卖的房屋。
赵以澜觉得买房是件大事,本想慢慢看慢慢挑选,然而牙人才刚开了个头,她便听到滴滴滴三声,面上仿佛还认真听着牙人口若悬河的描述,实则正打开系统面板查看。
宿主:赵以澜(成就点:2;好感度:4)
任务目标:舒鼎天(血翼阁阁主,许都东南面7345米。)
目标愿望:摆脱追杀,让儿子舒断念活下来。
系统商城
赵以澜稍微一想便明白这任务有多紧急。
有人正追杀这位血翼阁阁主,只怕是紧追不舍,令人喘不过气来,她若是去得晚了,只怕他就要被杀了。任务目标死亡,她会扣去三个成就点,三次任务就白干了。
意识到这次任务的紧急,赵以澜哪还有心思慢慢选房子,抓住牙人便问:“这个院子多少银子?”
牙人愣了愣,随即飞快回道:“八十两。”
赵以澜道:“就买它了!”
牙人登时笑逐颜开,准备契约去了。
素衣迟疑了片刻才道:“姑娘,咱们不去瞧瞧么?那院子有三进,只有咱们两人,也太大了些。”
赵以澜方才并未听牙人在说些什么,闻言道:“三进就三进,住不了就空着好了。”她拿出那二百两银票给素衣:“素衣姐姐,我有急事要先离开许都,这院子便以你的名义跟牙行那边签契约吧,等我事情办完,我再去找你。”
她已记下这个院子的地址,到时候直接去找素衣便是。本来她也放心让素衣自己慢慢挑,可等素衣挑了个好地方,她早已在外,这时代没有手机,她不好找她。先买下,若不合适,之后再换便是。
素衣虽很惊讶于赵以澜的匆忙,但她早说过并不会过问赵以澜的私事,此刻便果真将心中的疑惑和担忧压在心底,只将银票推了一张回去:“姑娘,那院子只要八十两,这二百两,太多了。”
赵以澜摆摆手:“不多,买了院子,还得买家具摆设,锅碗瓢盆,哪一样不要银子?你先收着,银子放素衣姐姐你那儿,我放心。”
素衣怔怔道:“姑娘…”二百两,并非一个小数目,她没想到姑娘会给予她这样的信任,她害怕自己当不起她的信赖。
“哎等等,”赵以澜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拿回五十两,可能有用。”
素衣连忙点头:“其实,二十两也足够一应器皿了。”
赵以澜粲然一笑:“我只要五十两便够了,剩下的素衣姐姐你可要好好帮我保管。”
素衣胸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豪情,用力点头:“我定不负姑娘所托!”
赵以澜找到附近钱庄,将二百两银子兑了出来,其中一百五十两给素衣,护着她一起回到牙行,随后便匆匆带着五十两去雇了一辆马车,趁着车夫准备的功夫,又买了些吃的用的治伤的装了个小包裹。
一切准备就绪,赵以澜坐上马车,催促车夫向城外驶去。
车子到城门口速度便慢了下来,天色渐晚,出城的人多了,进城的很少,一辆豪华马车从城外入了城,便显得有些引人瞩目了。赵以澜稍稍掀开帘子向外看去,目光在那辆马车上停了停,她觉得驾马车的仆人有些眼熟,算算时辰,那里头坐着的人,便是魏霖吧?
赵以澜放下帘子。她希望魏霖的伤能得到妥善治疗,早些康复,也希望他能尽快从父亲逝去的悲伤中走出来。
赵以澜给了车夫十两银子,只要求他听从她的指挥,不问缘由。出了城后,赵以澜时不时查看系统面板,指挥车夫调整方向,当距离舒鼎天距离不足一千米时,赵以澜让车夫停下,告诉他可以回去了。
车夫虽觉古怪,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独自来到这荒郊野外,也不知是来做什么,可摸着怀里沉甸甸的十两银子,他紧闭嘴巴,什么都不问便驾车而归。
赵以澜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往系统指示方向走去。
她的好感度只剩下4点,实在舍不得花掉买轻功丸,可七公里的路,她走还不得走死呀?自然只好借助工具的力量了,若她会骑马,早自己买马骑出城了。
前方是连绵的丘陵,走了没一会儿,赵以澜发现舒鼎天的移动速度很快,跟她的距离以极快的速度在缩小。又过了不到一分钟,舒鼎天停了下来。
赵以澜心中一动,急忙加快脚步,他之前一定是在逃跑,这会儿停下来,只怕是被人截住了吧!
赵以澜耳中渐渐能听到人声,绕过一个矮坡,前方是一大片平地,眼前豁然开朗。
平地之中,一行人成扇形围绕在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周边,双方剑拔弩张,似乎下一秒便要动手。
赵以澜定睛细看,被包围的高个男人,却是以剑拄地,面色如金纸一般,似乎随时便会倒下。
包围圈中领头之人扬声大笑:“舒鼎天,你今日逃不过我们的天罗地网,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舒鼎天冷笑一声,虽身受重伤,声音却依然中气十足:“我舒鼎天纵横江湖几十年,你们这些黄口小儿要杀我,还早了一百年!”
“都这时候了还嘴硬,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且安心,等拿下你,我们会先留你一条命,让你亲眼见你的儿子凄凄惨惨地死在你跟前,我们再送你归西,免得你西去路上无人可陪!”领头之人大笑,便对身边人摆摆手,“上!”
眼看着这些人便要一拥而上将舒鼎天拿下,一道蕴含着磅礴力道的气劲猛然落在众人和舒鼎天父子二人之间,生生将众人拦住。
“是谁?”领头人惊惧道。
黑暗中,一个娇小的身影缓缓步出,只见她衣着朴素,头上包着块素色头巾,将她的容貌隐藏其中。一道犹如银铃般的声音缓声道:“银月婆婆在此,谁敢造次?”
第13章 采阳补阴
与此同时,段府。
马车驶入段府,魏霖在家丁搀扶下慢慢步下马车,他的外祖父段正早已等候多时,连忙迎上去,双目已然赤红:“霖儿…”
“外公。”魏霖双唇苍白,低低地叫了一声,身子一晃,若不是段正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他早已倒下。
“我的孩儿,你受苦了。”段正紧紧握住魏霖双臂,早有人抬来椅子,将他扶上去坐好,正要抬起,魏霖却反手抓住了段正。
“外公,帮我报信的姑娘呢?”他没见赵以澜,心底有些牵挂。
他在破庙之中等了许久,当有人出现在门口时,他还当是赵以澜,谁知竟是外祖父派来的家丁,因对方手里有他给赵以澜的玉佩,他便知她去找了他的外祖父。既然他外祖父来接他入城,自然有他的考量,他相信他的外祖父,跟人回了城。家丁一问三不知,他心生焦急,见了外祖父便忍不住发问。
“她回家去了。”段正道。
“回家?”魏霖眉头一皱,“她并非许都人士,甚至连当朝皇帝是谁都不晓得,回哪儿的家?”
段正一怔:“照那小姑娘的意思,她家在许都城外…”然而,若真是京城周边村落的人家,绝无可能不知当朝皇帝是谁…
魏霖面色一变:“外公,你可有派人跟着她?”
段正道:“她不要人送,我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魏霖突然用力一拍椅子扶手,吓得段正慌忙道:“霖儿,万不可动气,你身上的伤可得小心着些。”
魏霖面色发白,以澜替他送信之后,竟不告而别!天下如此之大,他又要去何处寻她?
段正示意家丁速速将魏霖抬去救治,见他伤重,不免犹豫是否要此刻便将他父亲已逝的消息告知他,他怕他这外孙承受不住。
却听魏霖道:“外公,大皇子府情形如何了?我爹呢?”
段正望向自己外孙清俊苍白的面庞,心里长叹一声:“大皇子府已解围,然而太子他…已于狱中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