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对赵以澜保证道:“我那犹如智慧女神化身的赵啊,我真的并未欺骗过你,我真的是马耳他国王之子,这世界上只有一个罗伯特,那就是我,我真不知另一个我究竟是怎么回事,请一定要相信我!”
赵以澜道:“除了这些之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罗伯特发现自己的激动情绪只换来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觉得有些挫败,只愣愣摇头。
赵以澜对莫羡道:“少东家,罗伯特说他什么都不知道,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莫羡点点头,皱眉沉思起来。
赵以澜对伙计道:“把布给他塞回去。”
伙计看了莫羡一眼,看到他没反对,便在罗伯特那惊恐挣扎的目光之下,再次将他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莫羡用一种看麻烦东西的眼神看了眼罗伯特,转头对赵以澜道:“我看到他们把我们的船围起来了,那位自称王子的人,准备把我们怎么办?”
赵以澜道:“估计他们还在考虑。不过那位同意我们派两人下船去采买物资,由他们的士兵跟着。”
莫羡道:“那我和你现在就下船,看看能打探出来多少消息。”
赵以澜自然不会反对,她对这个地方也有些好奇,既然都来了,当然要看看再走啊。
赵以澜和莫羡走下船的时候,就有四个士兵明目张胆地跟在了二人身后。二人只当没有看到他们,只要他们不拦着,他们总能听到些什么。
码头外不远处就是一条热闹的街市。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似乎在哪儿都差不多,西洋的普通百姓脸上也有着跟大梁百姓相似的平静,可见至少这块区域并没有太大的战乱,人们的生活相对安全富足。二人这东方黑发黑眼的面孔一出现,便引来了人们的围观,大家窃窃私语,不过碍于二人身后的士兵们,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来的。
赵以澜其实清楚要打探消息就应该能融入进当地的氛围,而他们这样明显的异族容貌,实在太显眼了,再加上身后还跟着四个士兵,她不可能乔装打扮悄悄去探听消息,甚至就算她舍得,也用不了千面。
既然不能暗地里探听消息,那就只能光明正大地来了。
赵以澜路上随便找了个年轻男人,拉住对方笑道:“您好,我们是远道而来的大梁国人,我们对你们的国家很感兴趣,之前你们的罗伯特王子在港口欢迎了我们,我们觉得王子英俊潇洒,可真是太令人敬佩了,不知道您是否知道更多王子的事迹?我们真的很想了解到更多的,关于你们那位可亲可敬的王子的丰功伟绩!”
这年轻男子一开始被赵以澜这两个异族拉住还有点紧张,可听对方不但说着一口流利的通用语,还如此彬彬有礼,就像是贵族老爷才会拥有的那些礼仪一样,他顿时心口狂跳,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忍不住说了起来:“欢迎你们,异国的客人!罗伯特王子确实是我们的骄傲,是上帝赐予了我们这样优秀的王子,他将会带领我们走向繁荣!”
赵以澜在使用相同的手法之后,很是骗了一些人跟她说起王子的事,说起这个国家的事,等到之后大家说的话都差不多一样了,她才停下这次的探听之旅。
莫羡并不急于在路上询问什么,见赵以澜对自己示意已经好了,他点点头,跟她二人往船上走。那四个士兵这期间就像是隐形人,并没有阻碍赵以澜和莫羡的举动,甚至在听到路人夸奖王子时,面上还会露出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赵以澜和莫羡回到船上之后,便将她之前探听出来的事总结性地说了出来:“少东家,这位王子殿下,之前几个月在民众之中口碑很一般。”这还是比较保守的说法,毕竟她问的那些当事人都是平民,他们哪敢说王子的坏话啊,因此她觉得说不定之前的王子口碑不只是一般,只怕是很差。
“不过就在几个月前,这位王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英武不凡,还带着军队打赢了一场对外的战争,要知道原先王子并没有上过战场。”赵以澜边总结边分析,“我觉得吧,咱们船上这位应该就是几个月前那个口碑并不好的王子,随后他被人顶替丢到了荒岛之上,而顶替他的人则大放异彩,成为了人们交口称赞的优秀王子。”
目前国王还在缠绵病榻,但民众们很支持王子登上王位,听说这位王子跟他王叔的关系很不错,经常一起出现在民众面前。
赵以澜道:“罗伯特流落荒岛,应该跟他那位叔叔有关吧?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个替身是什么人。”
这个时代肯定没有整容技术,所谓的人皮面具可没有那么逼真,而且罗伯特还活着,哪儿去弄人皮面具?那么那个替身应该就是长这个样子的,若说这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她可一点儿都不信,难道说…是同卵双胞胎?
莫羡和赵以澜二人都在沉思,本来还以为有个罗伯特事情就麻烦了,现在才发现事情可是更出乎他们意料的。不管这其中有什么阴谋诡计,他们船上的这个罗伯特都像是颗定时炸弹,万一被那替身发现了,事情可就大条了。
莫羡原本就对帮助罗伯特的事心中存疑,如今发现事情更复杂,他就更是决定放弃了。他只是来做生意的,没必要把自己弄到那样危险的境地去。或许,跟这个替身谈判,直接将罗伯特交出去也是一个投诚的好办法。
赵以澜叹息一声:“咱们船上的这个罗伯特,还真是个烫手山芋。一旦替身知道我们知道真罗伯特的存在,只怕我们要被灭口啊。”
莫羡沉下双眸,赵一说得没错,这种顶替的戏码,还是发生在皇族之中,关系到王位的继承,不可儿戏。若那个替身真知道他们发现了罗伯特的秘密,他们便无法离开这儿了吧?反正他们是从大梁远道而来的,跟这里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杀光他们没有任何坏处。
莫羡眼神暗了暗,他是不是应该先下手为强?比如说,让罗伯特真正闭嘴,让他再也无法影响到他和西洋人的交流…
可他到底不过是个商人而已,又不是什么亡命之徒,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莫羡放弃,杀人灭口这种事,他是决计做不出来的。
二人短暂合计了一番,可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妥帖的办法来,也只能暂时将罗伯特牢牢关押,只要西洋人不知道他们船上还有一个罗伯特,那就安全了。
替身那边并没有立即给出后续该怎么办的回应,这个夜晚,大梁来的所有人都是在船上过夜的。好在都已经在海上过了一个月,即便在颠簸的海浪之中都能睡着,如今安稳地在岸边停着,船上众人都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一大早,赵以澜睡得迷迷糊糊便被外头的动静弄醒了。她心头一跳,飞快地穿上衣服跑出来,拉住个伙计询问,对方满脸焦急道:“那个西洋人跑了!”
赵以澜双眼睁大,这可是要命的啊!
她放开伙计,快步跑去找到莫羡,此刻他正在指挥人将船里都找一遍,额头因紧张而冒着汗。
赵以澜道:“什么时候的事?”话说出口她才发现自己声音紧绷。
莫羡道:“大约是凌晨时候的事吧,罗伯特打昏了看守他的伙计,换上了伙计的衣服。外头不是有那王子的士兵守着吗?我想他可能还在船上。”
赵以澜却没那么乐观。虽说有那个替身的士兵看守着,可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纰漏?本来罗伯特若是直接逃了也就逃了,可偏偏他抢了伙计的衣服,那衣裳可是大梁独有的,这儿的人一看就知道罗伯特是从他们船上跑下去的。罗伯特被抓的那一刻,可就是他们全体倒霉的那一刻啊!
那么如今,他们究竟该怎么办?
是坐以待毙,还是主动出击?亦或者知难而退?
莫羡是雇主,这事的主动权在他手上,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半途而废。罗伯特这边是指望不上了,可还有个替身呢。他出来就是顶着很大压力的,若此番无功而返,灰溜溜地回到大梁,他今后再想做什么将再没有任何底气。
莫羡握紧了拳头,半晌道:“其他人留在这里找人,我跟赵一下船去看看。”
至少,要把属于大梁的标志性服装给拿回来。若之后罗伯特再被人抓住,就不关他们的事了,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一口否认知道罗伯特的事,说不定能蒙混过去。
打定主意之后,船上其余人继续寻找罗伯特,而赵以澜则和莫羡下了船,身后照旧跟着四个士兵。
他们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人,就这么沿着昨天的路线走。就在二人打算折返时,前方一阵骚乱,隐约听到人说“王子”什么的。
赵以澜和莫羡二人赶紧凑上前去,只见不少民众将一个男人围住,各个脸上带着敬畏的神色。
赵以澜定睛一看,中间那被包围的那人,不是罗伯特又是谁?他身上还穿着从他们船上偷来的衣裳,被人围住面上露出惊慌,却不得不假装镇定地接受着众人的赞美。
“完了。”赵以澜低声道。
莫羡当机立断:“走!”
事到如今,跟西洋人…至少是马耳他王国谈交易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他们能保住小命就很不错了!
赵以澜二人转身就走,原本跟着他们的士兵落后一步,等二人越过他们走了,他们才发现被群众包围的“王子殿下”,在四人对视过后,二人跟着赵以澜和莫羡,另外二人上前去解救不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王子殿下——虽说他今日穿的实在是古怪了点,跟那些大梁来的人穿得好像,还湿淋淋的…
赵以澜二人心中忐忑,一路疾走,等回到船上,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又立即叫来毕伟,让他准备开船。之前早在发现罗伯特不见的时候,以防万一,莫羡便叫毕伟准备开船的事,如今准备早已做好,就等着一声令下了。
帆放下的时候,包围着船的士兵觉察到不对,有人朝船上大喊,赵以澜都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屏息静气地等待着开船。大船渐渐动了,此时码头上也集结了一些士兵,可他们来得太晚,这时候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船离港罢了。
等离开那海港越来越远,赵以澜趴在栏杆上长叹了口气,这西洋一日游,还真是说不出的郁闷。本来以为一个罗伯特能让事情变简单,没想到事情反而变成了地狱模式。
不过,她倒还好,最郁闷的人,应当算是莫羡吧?带着多少东西来,就要带着多少东西回去,还没有开拓成功商路。
赵以澜无聊地翻了翻系统面板,惊喜地发现如今这个任务也完成了。
宿主:赵以澜(成就点:9;好感度:17)
任务目标:莫羡(已完成,下一任务:等待中。)
目标愿望:找个西洋语翻译陪自己出海。
系统商城
回航的过程中,船上很是压抑。没有人喜欢无功而返,莫羡的心情显然影响到了整条船——除了赵以澜。既然任务已经完成,赵以澜便指望着船能赶紧回到大梁去,好把她送回熟悉的地盘。莫羡的首富梦暂时搁浅,而罗伯特,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船到了海上,并没有立即离开,莫羡将自己关在船舱里半天,等出来时便宣布准备返航。他们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船上补给算起来刚够他们回大梁所需,若想再花时间寻找另一个不是马耳他王国领土的地方登陆,变数太大,到时候缺少补给连退路都没有了。
赵以澜对此表示欢欣鼓舞,假装宽慰了莫羡一通,这才回到自己舱室休息。无聊的时候她也忍不住去想罗伯特如今究竟怎样了,他虽然太话唠了一点,可她并不十分讨厌他,只能祈祷奇迹出现,希望他没事吧。
归航途中并不安生,大大小小的风雨也遇到了好几次,赵以澜被颠得难受,躲在舱室里每日就是睡觉,只希望能赶紧回到大梁。
这一日,眼看着大梁在望,偏又是个雷雨天气,外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船就像是浮萍,被捶打被折磨,飘飘荡荡仿佛随时会倾覆。赵以澜感觉情况很不妙,挣扎着从舱室出来,一步步走到甲板上,望着外头的天气整张小脸都白了。
外头雷声大作,下着瓢泼大雨,海面下如同藏着只巨兽,海水沸腾般翻滚着,海底下好像有一只手抓着船,玩弄般将它抛上抛下。赵以澜感觉自己要吐了,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是那么渺小。
船员都在甲板上帮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肃穆,可见情况并不妙。作为不懂怎么开船的普通人,赵以澜只能通过船的颠簸程度,判断出这一次的风浪比她之前遇到的都要大。
一个大浪打来,半条船都湿了,有船员没抓紧,被卷下了海。然而每个人都自顾不暇,没人顾得上他。
赵以澜抹了把脸,抓着缆绳的手疼得发麻,她却不敢松开。她心中刚生出不妙的预感,就见一个巨浪山崩海啸似的冲过来,重锤似的砸在脆弱的船体上。
咔嚓一声,船从中间裂成两段。
赵以澜心里一个咯噔,连忙抓了一段绳子在手中,还没等她做出下一个动作,船便倾斜到她无法站立。狂风暴雨之中,人类的惊呼声是那么细微,赵以澜耳朵里只能听到暴风的呜呜悲鸣,脑中只有一个可怕的念头。
——完了,这次真要死了。


第68章 薛情
若面对别的武林高手, 赵以澜还能兑换轻功丸或者内功丸进行抵挡,可在这样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轻功再厉害也无法飞翔, 她得想别的办法。
船体崩裂后开始进水下沉, 有人死死抓着船体做着垂死挣扎,有人跌入海中被浪吞没不知去向,赵以澜飞快地四下张望,见断裂的船体中有舱门摇摇欲坠,她心头微动,正好如今断层几乎跟海平面平行, 而她又正在断口处,抓着缆绳稍稍稳住身体便往断口处攀爬, 到达那舱门位置时她先用缆绳将舱门牢牢绑住, 另一头松松地绑在自己腰上, 随即稍稍用力,将它扯了下来。
断裂的船只以相当快的速度下沉,赵以澜做完这一切后, 便发现自己距离海平面不到五米了, 她抱着舱门站在断口边缘, 深吸了口气,胸腔中冷意弥漫,她脚下猛然一蹬,带着舱门飞跃出去, 犹如视死如归的海燕撞入暴风雨之中。
整个人拍入水面的刹那,赵以澜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眼前猛然一黑,差点吐出来。水迅速将她包围,冲力带着她下潜了好几米,而浮在水面的舱门又拉扯住了她,她只觉得腰上一紧,不顾腰部疼痛,快速上潜,终于冒出水面,双手抓着舱门边缘,猛地吸了口气。鼻翼两边的水被吸入鼻腔,赵以澜剧烈咳嗽起来,可就是这样的声音,在昏天暗地之中也传不远。
赵以澜在瓢泼雨水和翻滚海浪之中几乎睁不开眼,体力消耗得很快,她手脚并用爬山舱门,在巨浪之中跟着舱门一起沉浮。雨那么大,浪那么高,赵以澜总是爬上舱门没多久就被一朵巨浪打翻,在海水中几乎要窒息才能找到究竟哪面是上从而浮出水面。几次之后,她再也没力气爬上舱门,只能趴在旁边,指望着缆绳能更牢固一些,别断了…一片混乱之中,她忍不住胡思乱想,好在如今不是冬天,海水不冷,不然她大概要像《泰坦尼克号》里面的男主杰克一样冻僵了。
赵以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海里沉浮了多久,她被海浪推得距离沉船越来越远,似乎也远离了风暴中心,浪花越来越小。在体力告罄之前,她终于再一次爬上舱门,死了似的躺在舱门上,随着起伏的海水上下,渐渐飘远,她的意识也随之远去。
赵以澜再次醒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金丝楠木床上,床顶垂下素白粉黄的帷幔,令外头的一切若隐若现。
她揉了揉太阳穴,刚抬起手就觉得全身酸软,简直就像是跟人大战了三天三夜似的。大概是太累了,连什么时候被人救上来的她都没有印象。再看身上,原先的男式衣衫都被换掉了,如今身上只有一套白色中衣,而她的长发也懒散地披在肩头。她之前跟着莫羡从许都出发,身上就习惯性带了点银子,重要的通泰玉佩和巨额银票她一样都没拿,如今遭了海难,身上的东西只怕都被冲走了,她庆幸自己带出来的东西少。
想到那场海难,赵以澜便是面色一沉,她当时自顾不暇,能将自己救下就已经是个奇迹了,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别人,其他的人究竟如何了?比如莫羡?她之前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现在无法再准确地定位到他。
赵以澜叹了口气,海洋果真是个可怕的地方,只希望莫羡他们都能平安吧。
帷幔外头,一个女子注意到赵以澜的动静,掀开帷幔发现她醒了,面露惊喜:“姑娘,你醒了?稍等片刻,我家庄主马上就来。”她转头吩咐身边的小丫鬟,后者拔腿便跑了出去。
沉船的地方距离大梁本就不远了,赵以澜并不意外自己一觉醒来便见到了熟悉的黑发黑眼的黄种人。她看着那清丽脱俗的女子,疑惑道:“庄主?这儿是什么地方?”
那女子轻柔一笑:“这儿是露华山庄,我们庄主在海边发现了姑娘,见姑娘昏迷不醒,便将姑娘带回来救治。姑娘可是遇上了海难?若要我说,姑娘可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庄主对姑娘呀…”她捂着嘴轻笑。
赵以澜正色道:“多谢姐姐,也多谢庄主救命之恩。”
露华山庄她知道,跟她之前接触过的赤霞山庄一样,也是四庄之一,算得上是一方势力了。庄主叫甘泉,传说是个谦谦君子,一手君子剑法使得是荡气回肠,在江湖上颇有侠名。然而赵以澜对这样的人设总带着偏见,莫名会想到衣冠禽兽这个成语。但这回人家救了她,她决定克制一下自己的偏见。
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一白衣青年从门口款款走入。他不过二十六七,身材颀长,剑眉星目,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气质端方,像是许都来的贵公子。
“姑娘,你可算醒了,叫我好一阵担心。”甘泉眼中似乎盛着星辰,笑容优雅动人,他的话里带着浓浓的关切之情,轻易便能令人心生好感。
赵以澜柔声笑道:“多谢甘庄主。”
虽然对方救了自己,但赵以澜莫名觉得有种不安感,因此表现出来的是最无害的人设。
甘泉笑道:“不知姑娘芳名?缘何会落难于此?”
赵以澜低头道:“我叫薛情,跟家人坐船南下,谁知半路竟遇上暴风雨…”她突然抬头看向甘泉,期待又紧张地问,“不知甘庄主有没有找到我的家人?”
赵以澜时常在外奔波,最近又在锻炼身体,个子相比较于同龄人来说已经超出了平均水平,如今将近十四岁的她身上既有小孩的纯真,又有少女的青涩,然而她的神情和眼神,又会时不时流露出女子的妩媚,呈现出这样一个矛盾综合体的她,对旁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甘泉望着赵以澜的眼神十分深邃,他握住她的手,声音柔和极了:“情儿妹妹,你先好好养身体,你的亲人我自会替你寻找,你安心待在这儿,不要多想。”
“情儿妹妹”这个称呼让赵以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偏偏还得低了头做出羞涩的模样,低声道:“那便麻烦庄主了。”
甘泉笑道:“情儿妹妹,你我相逢即是有缘,何必如此生分?我字仲清,你唤我仲清哥哥便是。”
赵以澜忍不住挣扎一下:“甘庄主对情儿有恩,情儿不敢无礼。”
甘泉还未开口,之前那女子便笑道:“情儿姑娘不必害怕会失礼,我们庄主既如此说,那便是对姑娘另眼相待,姑娘呀,照单全收便是。”
甘泉似乎无奈地看了那女子一眼:“知意,你别唐突了情儿妹妹。”
知意立即低了头,笑着领罪:“是,庄主,是知意的不是,知意定牢记在心,今后尽量不再犯。”
甘泉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赵以澜:“情儿妹妹,你别被知意吓到了,她啊,被我宠得没边了,总爱胡说八道。你若不便,迟些叫我仲清哥哥也无妨。”
“嗯。”赵以澜低着头,似乎羞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主一仆,一唱一和倒是很默契。虽说确实是甘泉救了她,可他这也太自来熟了吧?怎么,就像是知意一开始没有说出口的,他难道真是对她一见钟情了?
赵以澜不到十四岁的外表之下毕竟有着一个来自现代的成年人灵魂,她觉得一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对一个未满十八的未成年少女动情是件很恶心的事,当即便对甘泉心生恶感——虽然说,在这个时代这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或许是顾虑到赵以澜刚醒身子骨还虚弱,甘泉并未久留,叮嘱知意照料好赵以澜之后,便离开了。
甘泉走后,知意替赵以澜准备了清淡的餐点,又为甘泉说好话:“情儿姑娘,我们庄主可从来没有对谁那么好过呢。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庄主对一位女子如此上心,姑娘可是有福了啊。”
赵以澜低着头听着,半晌抬头怯生生地看着知意:“可是…知意姐姐,庄主明明对姐姐…”
知意一愣,笑道:“情儿姑娘可真会乱想。我不过是庄主的丫鬟,哪儿配得上庄主呀?不过是照顾了庄主几年,庄主顾念旧情罢了。”她凑到赵以澜身边,悄声道,“姑娘,你私下跟我说说,我定不会外传——你是否心仪我家庄主?”
赵以澜似乎面对这问题很是害羞,低了头半晌才道:“我目前最想做的事,便是尽快找到我的家人,其他的,并不做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