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得忙道:“无事,不过是小打小闹,我也看不上眼。”
蒋姑娘那双秀丽的眸子飞快地抬起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点点头道:“那便好。”她顿了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到底没说出口,只轻轻颔首道,“碧涵先回了,公公自便。”
李有得也不在意,看了蒋碧涵身边人一眼,那大丫鬟立即紧跟在她身边,陪着她回了。
李有得又站了会儿,这才掉头往菊院走,心里再不复方才的畅快。
第二日,陈慧吃过早饭,跟在小六身旁,不怎么高兴地走去西长屋。
当然,这时候她已经又有了个注意——让小笤行动。在陈慧被罚去洗衣服之后,本来就是为了关住她的梅院自然没必要再锁起来了,可惜小笤胆子实在小,即便梅院门开着她也不敢乱动,陈慧先前就没给她安排任务,如今实在没其他办法,只得让小笤去厨房转悠转悠。
陈慧最近隐隐有所察觉,旁人看她这么折腾,以为她所图甚大,没人会以为她就是为了一顿肉吃才会弄出那么多事。所以,让小笤去厨房偷点肉吃这种事,是在其他人的盲点中的,成功率应该不小。只是小笤太胆小,她无法彻底安下心来。
日头慢慢挪到了正上方,陈慧一早上就洗了两件衣裳,洗一会就喊累,停下歇息,磨磨蹭蹭。小六也不管,反正她在洗就行了。
眼看到了午饭时间,陈慧的心也慢慢提了起来,按照她给小笤安排的流程,小笤应该在饭点前主动去厨房,说自己拿午饭,她本就是厨房出来的,对那儿熟,要顺手牵个羊应当不难。她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让她先尝个叉烧大小的猪肉就够了啊…
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陈慧只能赶紧克制住自己的想象,默默地等待小笤经过这里。
然而,厨房那边都派人过来给她送午饭了,她还是没见到小笤过来,不禁想小笤是不是太胆小了没敢过来…
厨房给小笤送去午饭的人不久就回来了,面上神色古怪,甚至看到陈慧还显出几分欲言又止的模样来。
陈慧把手里的午饭一放,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小笤怎么了?”
那人看了小六一眼,只说:“陈姑娘,您还是自个儿去看看吧。”
陈慧蓦地站起来,对小六道:“我去看看就回来。”
也没等小六应声,便匆匆走回梅院去。
自陈慧穿越以来,对她最好的人就是小笤,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小笤!
陈慧到梅院的时候,里头悄无声息,另一边的倚竹轩却有动静传来,她脚步一转,立即往那边跑去。
小六皱了皱眉,想劝陈慧别乱来,但到底没能开口,只得跟着走了进去。
陈慧一眼便看到跪在院子里瑟瑟发抖的小笤,她的身前,站着两个丫鬟,其中一人便是那晚陈慧哭着喊着要跟蒋姑娘交朋友时过来说她“成何体统”的那个丫鬟,大概也就不到二十岁,模样看着挺普通,但或许是待在蒋姑娘身边久了,神情也冷冷的,有一种东施效颦般的清高。
见陈慧来了,那大丫鬟也没见多少惊慌,只是微微福了福,淡淡道:“陈姑娘,你的丫鬟打破了蒋姑娘最喜欢的一支翡翠祥云簪,奴婢便代陈姑娘罚她,让她收敛收敛这冒失的性子!”
陈慧看了眼小笤,后者始终低着头,像是已经吓得不会说话了,根本没法给她任何提示,她只得小心地赔笑道:“小笤岁数小,确实还挺调皮的,是我没教好,我给你家姑娘道歉,簪子我一定赔,但小笤,还是我自己教好了。”
虽然一直吃得很素,但在梅院之中,小笤活少,又有陈慧这样的好性子主子,过得自然舒坦,已经比刚来梅院时圆润了些,陈慧可舍不得小笤被惩罚,为了这,她都不怕面对李有得,自然更不惧与蒋姑娘对着干。若簪子真是小笤碰坏的,她肯定会还,就算一时还不清,她就分期还,但要越过她罚小笤,免谈。
作者有话要说:
只剧透一点,男主对蒋姑娘的情感,并不是一般以为的那种,所以请放心啦,不会在这方面虐你们哒…不过蒋姑娘确实是个比较重要的女配。
第17章 赔礼道歉
大丫鬟看着陈慧,突然不屑地笑道:“陈姑娘,您有所不知,蒋姑娘的一应吃穿用度都是顶顶好的,这簪子可是值好几百两呢,您真赔得起?即便赔得起,蒋姑娘只怕也不乐意要这银子,蒋姑娘最是恋旧,这簪子陪了她两年,是她最喜欢的一支,哪就是几百两银子那么简单!”
陈慧见对方话说得不客气,丝毫没有好好谈的意思,面上的笑也变成了假笑,她瞥了小六一眼,发觉他只是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也就不指望他了,抬了抬下巴道:“那你当如何?”
那大丫鬟道:“陈姑娘请让让,奴婢这便好好教训小笤,让她长长记性!”
“那可不行,我就这一个丫鬟,被你教训坏了,谁来伺候我,你么?”陈慧分毫不让,哂笑道。
那大丫鬟皱了皱眉却又轻轻一笑,一副不屑的模样:“陈姑娘说笑了,奴婢可高攀不上您。”
“哦,你的意思是,你就配伺候蒋姑娘?”陈慧道。
那大丫鬟的脸色有些难看,她飞快地瞥了小六一眼,见他摆出一副不干涉的模样,也放了心,扬声道:“小三,小四!”
要不是此刻情况实在谈不上好,陈慧非得为这两个名字笑出来不可。但转瞬,她意识到,蒋姑娘确实很受宠,那死太监还从他的小厮里抽调了两个给她。
小三小四走出来时看了眼小六,也是同样没接收到什么讯息,便以那大丫鬟的命令为主。
“小笤弄坏蒋姑娘的簪子,实在可恶,你们给我掌嘴,先打个五十个,看她悔没悔再说。”那大丫鬟倨傲道。
小三小四道:“是,清淑姐。”
二人刚要上前,却被陈慧一闪身拦住,她挡在小笤面前,神情冷厉:“谁敢动她?”
小三和小四互相对视一眼,忍不住回头看向清淑。
清淑道:“陈姑娘,请不要让奴婢为难。”
陈慧呵呵一笑:“我也请你别让我为难,我谢谢你全家了。”
清淑抿了抿唇,声音冷下来:“陈姑娘若执意如此,就别怪奴婢不敬了。”
她刚要给小三和小四下令,却听身后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清淑。”
清淑忙转头,轻声道:“姑娘。”
蒋碧涵款款走出来,身边的小丫鬟仔细地跟着,像是怕她摔了似的。她身姿绰约,缓步而来如同水中白莲,清高而不可攀。
陈慧有些好奇地看着蒋碧涵,她觉得那死太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位蒋姑娘美丽而气质高雅,实在是难得的美人,当然配那死太监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蒋碧涵缓缓将视线移了过来,轻轻落在陈慧身上,神情依然没多大起伏,只是淡然道:“这位便是梅院的陈姑娘吧?”
“是我。”陈慧笑道,“打扰蒋姑娘了。听你的丫鬟说,我的丫鬟弄坏了你的簪子,是我没管教好,真的很抱歉。簪子我定会想办法赔你,希望蒋姑娘能大人大量,饶过小笤。她就这么点身量,可经不住打。”
陈慧知道,这位蒋姑娘不可能对自己院子里的事毫不知情,惩罚小笤一事她一定是知道的,只是这会儿有她这个梅院的正主参与进来了,蒋姑娘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坐视不理。她最早的时候还因蒋姑娘曾经“无意间”帮助过她而对蒋姑娘有了一些好感,如今看来,那好感真是比泡沫还脆弱。
蒋碧涵缓缓伸开手,掌心躺着的是裂成两半的翡翠簪子。她垂下视线怔怔地望着那簪子,低声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了,碎了,便没了。”
陈慧心底一沉,蒋姑娘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不肯善罢甘休吗?
陈慧又看了小笤一眼,听到蒋碧涵的话,小笤抖得更厉害了。小笤胆小,她有一个特点,见着人能躲就躲,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团,让别人都看不到她。梅院和倚竹轩虽然是比邻而居,但又不是一出门就能撞到一块儿去的,小笤去厨房的方向,跟倚竹轩差得远呢,无论如何都撞不上。显而易见,是倚竹轩的人故意设计了小笤,而目的…自然是冲着她这个正主来的。说到底,小笤不过就是代她受过罢了。
陈慧没有什么宅斗的细胞,她也不爱那些拐弯抹角的话术,只是笑道:“蒋姑娘何必如此呢?不愿意跟我来往当个手帕交也便罢了,用得着动我身边的人杀鸡儆猴吗?您可是公公最宠爱的人,而我,被公公关着连顿饱饭都不让吃,您这是吃的哪门子醋呀?”
“你、你真是胡说八道!蒋姑娘怎么可能吃你的醋?”清淑大声斥道。
蒋碧涵面色苍白地后退了半步,呆怔地看着陈慧,颤抖的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陈慧玩弄着自己的长发,笑眯眯地说:“不是吃醋,那又何必跟我的丫鬟过不去呢?那簪子碎了也就碎了,不是有句话叫碎碎平安么?留着睹物思人也是添堵。当然,要赔多少银子,我也绝不会赖的。”要为小笤伸冤是不可能的了,没有监控也不可能有己方人证,但这亏只能吃到这里了,再多她可不干。
“你、你…”蒋碧涵终于吐出一口气来,却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她突然捂着胸口往回退了一步,被身边的小丫鬟扶住。
“蒋姑娘!”清淑紧张地扶住了蒋碧涵,慌忙道,“蒋姑娘你身子不好,快去歇息吧!”
陈慧眼看着蒋姑娘被清淑扶了回去,而小三和小四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和小笤二人不让她们离开倚竹轩,小六又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心中顿感不妙。她跟蒋姑娘之间,那死太监明显会选择蒋姑娘啊,她一点机会都没有。要是再不做点什么,她只怕要GG了。
等清淑一脸煞气地出来时,陈慧当即心中一凛,做好了准备。
清淑却不对陈慧发火,只对小笤怒道:“蒋姑娘的簪子被你弄坏,你还不知悔改,竟将蒋姑娘气得几乎晕过去!真是胆大包天的臭丫头,小三小四,给我打!”
陈慧又一次拦在了小笤面前,而这一次,令几人没有料到的是,陈慧竟然跪了下去。
陈慧一脸诚恳道:“让蒋姑娘气着了是我的错,我跪下给她赔罪。”
几人愣住。
小三和小四看看清淑,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清淑也懵了,真没见过哪家院子的女人会跪另一个女人的,即便再不受宠,好歹名义上是一样的地位啊。连时不时跟着李有得出去的小六也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陈慧面上却坦荡荡的,并没有丝毫受辱的难堪。
小笤震惊地看过来,终于壮着胆子想要拉陈慧起来。她眼眶中溢满泪水,喃喃道:“姑娘,姑娘,你不要为小笤做这些…”
陈慧拍拍小笤因长期营养不良而毛糙的发顶,温柔地笑了下。
清淑镇定下来,沉声道:“陈姑娘这是何意?蒋姑娘并无此意。”
陈慧笑道:“我知道呀。蒋姑娘大方,必定不会计较这些小事,但我不能不懂礼数,既然是我的丫鬟错了,我自然要替她向蒋姑娘赔罪。”
清淑一时间不能决定,忙回去了,大概是向蒋姑娘请示接下来该怎么办——遇到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对人的应对能力自然是个极大的考验。
清淑这一去,很久都没有再出来。陈慧也不在意,或许那位蒋姑娘看她这样很觉得出气吧,干脆晾着她让她多跪会儿。反正蒋姑娘有那死太监的宠爱,自然什么都不怕。
陈慧跪了会儿,觉得膝盖有些疼,又见小笤额头都冒了汗,不禁心疼不已。
又过了会儿,清淑终于出来了,此刻她脸上已经不见慌乱,似是为难地对陈慧道:“陈姑娘,蒋姑娘已经受惊睡下了,奴婢也不知她是何意,不如等蒋姑娘醒来再说?”
陈慧大度地笑道:“好啊。”
清淑又看向小六,笑容亲密:“小六,不如先进去喝碗茶?这站着怕累着了你,公公可还要你伺候呢。”
小六犹豫了下,还是点头道:“多谢清淑姑娘。”
小六进了厢房,清淑跟着过去,一会儿便出来站在陈慧面前,也不知是不是在盯着她。
陈慧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一扬:“哎呀,光跪着实在不足以表达我和小笤对蒋姑娘的歉意,慧娘必须行个大礼才行!”她说着转头看小笤,“小笤,快,学我,五体投地,是对他人最大的歉意和敬意。”
小笤:“…?”
陈慧却不等她回答便拉着她,两人一起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全身舒展,这下舒服了。
清淑、小三和小四三人怔怔看着行着“五体投地”大礼的二人,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一个一言难尽的女主!三人的心理活动:什么鬼?!!!!
第18章 问罪
清淑三人怔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迟疑道:“陈姑娘,您这是…”
陈慧脑袋一抬,理所当然道:“如你所见啊…我也觉得对不住蒋姑娘,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以此来表示我最诚挚的歉意了。你们不用管我,自便去吧,我和小笤就继续在这儿行礼,等蒋姑娘高兴了…哦,是醒了为止。”
清淑说不出话来,她连“你这就是趴着偷懒吧”这话都无法说出来,毕竟人家的理由听着似乎还挺充分的。
“那、那陈姑娘你先…先这样吧…”清淑匆匆转身离去。
陈慧知道清淑是去找蒋姑娘要对策去了,她想这个世界上恐怕都没人遇到过清淑这样的处境,难办是肯定的,连她这个始作俑者,也觉得她这个事太难处理了。
想到这里,陈慧不禁给自己点了个赞。
她转头看着小笤,却见她脑门顶着青石板地面,小声抽泣着,瘦削的肩膀一动一动的,却憋着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
陈慧小声道:“小笤,学我,脑袋要侧过来,凉是凉了一点,但趴得舒服呀。”
小笤身子一僵,好一会儿这才转过脑袋小声抽道:“姑娘,都、都是小笤不好,小笤没用,要不是小笤,姑娘也不会被连累。”
陈慧忙用气音道:“别怪自己,这恐怕是他们设计陷害你的,若不是你,也会是别人。这会儿就先舒舒服服地躺着,要是一会儿事情有变,你就尽量别说话,等问到你了,再照实说。”
“陷害?”小笤瞪大眼,随即又连连点头,“奴婢、奴婢知道了,姑娘。奴婢…奴婢绝不会再连累你的。”
小笤早就被弄坏蒋姑娘最喜欢的簪子一事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如同惊弓之鸟般再也经不起一丝惊吓,她还记得背后说蒋姑娘是非的人是被活活打死的,那她呢?因为这个恐怖的结果,她先前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陈姑娘到来,替她赔礼道歉,替她揽下一切罪责…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上还有陈姑娘这样好的主子,她怕连累她,又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么,就听陈姑娘的吧,陈姑娘总是那么聪明,有那么多千奇百怪的主意,她只要听话就好。万一、万一老爷真的很生气怪罪下来,她希望老爷只罚她一个人,把她打死就好了,千万不要怪陈姑娘。
陈慧微微一笑:“放心啦,我早有对策,咱们不怕。”
陈慧的声音让小笤渐渐镇定下来,她听话地学着陈慧的模样,放松了身体。
清淑没一会儿便走了出来,面上带着勉强的笑意说道:“蒋姑娘已经醒了,她说陈姑娘还是先回吧。”
陈慧道:“那蒋姑娘原谅我和小笤了么?是不是以后都不追究了?”
清淑一噎,没想到陈慧居然还追问这个,蒋姑娘自然没有轻易原谅的意思,但也不能让陈姑娘在自己院子里跪着…呃,趴着,只能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可这话在这个陈姑娘面前却不管用了。
陈慧见清淑这迟疑的模样就知道她们原本只是想先把她和小笤打发回去,等那死太监回来了,自有他替蒋姑娘讨回“公道”。她当然不能让她们如意了,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她跪都跪了,以为这么轻易就能把她赶跑吗?
“原来蒋姑娘还是不肯原谅我和小笤啊,那也是应该的,谁叫她打破的东西那么珍贵呢。”陈慧长叹一声,“没事,我和小笤再跪着好了。虽然蒋姑娘不愿意原谅我们,但我们还是要有礼数的,劳烦清淑姑娘跟蒋姑娘说一声,我虽粗鄙,但也是知礼之人,实在是太对不住了。”
清淑被陈慧堵得没办法,只能恹恹地回去了。
陈慧猜测着清淑和蒋姑娘二人在屋内是如何焦躁地商讨对策,心里得意极了。但转瞬间,她又把得意压了回去。她如今处于绝对的弱势,即便绞尽脑汁也不过就是混个自保而已,而那位蒋姑娘如今烦恼的,却是设了个局却没达成预期的目的,还真是一点都不对等。
嫉妒啊。
陈慧看着这个雅致的院子,以及院子里分配的下人,心里充满了羡慕之情。
不,不能嫉妒,嫉妒使我丑陋。
她别开视线,心里唉唉叹了一声。她如今这局面,还真是僵持得无解了呢。回娘家没可能,一是她自己不想回那个拿她当工具的陈家,二是那死太监说过她死也要死在他这里,在他倒台前她还是别想能出府了。而讨好他这事,如今看来也是漫漫无期,她甚至还没有走上正途,就多了个捣乱的,开着豪车要把她撞下路去,真是太凶残了。
对于蒋姑娘的举动,陈慧依然抱着十足的疑惑。就她目前接触到的信息来看,蒋姑娘并不喜欢那死太监——想来正常的女孩都不可能喜欢那个死太监的——对他都没个好脸色,但那个死太监明明脾气性格都不好,却还对蒋姑娘礼遇有加,蒋姑娘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何必把她这个乱入的当做敌人呢?她对蒋姑娘根本构不成威胁啊。
想到这里,陈慧忽然一个激灵。有没有可能是,她见到那死太监的次数太少,没有看到的一些预兆,蒋姑娘却看到了,并感觉到了威胁,因此才会对她出手?这么说来,蒋姑娘开始针对她,她还应该高兴才对吧。
清淑再没有出来,显然对如今的状况束手无策。
陈慧躺得舒服了,中途还睡了一会儿,见天色变化,猜测自己已经躺了好几个小时,便慢慢撑起自己跪好,又推了推小笤。小笤可没陈慧那样的心理承受能力,一直身体紧绷,一被推便起身跪好。
大概跪了不到五分钟,陈慧就转头对小三小四道:“二位,可否去问问蒋姑娘,我们也跪了这许久,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她能不能原谅我们了?”
小三小四:“…”明明是趴了一下午啊!
小三道:“陈姑娘稍等,小的去找找清淑姐。”
陈慧安静地等待,这回清淑倒出来得很快,似乎总算松了口气的模样,飞快道:“陈姑娘快走吧。”依然闭口不谈原谅一事。
陈慧这次也不追问了,拉起小笤,二人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而消失了许久的小六也神奇地出现,默默跟在二人后面。
陈慧领着小笤回了梅院,小六默不作声将梅院锁了,陈慧也不介意。
等小六离开,陈慧放开小笤,再没有之前那副腿断了似的模样,笑嘻嘻地问小笤:“方才躺得舒服不?”
小笤愣愣道:“…舒、舒服。”
“还想再躺躺不?”
小笤不知陈慧是什么意思,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陈慧低声笑道:“我们跪了一下午,腿疼,起不来床,只能躺着了,懂吗?”
“可是…”小笤刚想说自己腿并不疼,可见陈慧那狡黠的模样,她恍然大悟,先前不是没有装过饿得起不来床,她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紧张极了,好在后来没人来找她,如今又装一次,她虽然也紧张,但到底没先前那么害怕了。
“奴婢知道了,姑娘!”她重重点头,仿佛这是什么要紧的任务似的。
“好姑娘。”陈慧拍拍小笤的脑袋,又从屋子里拿出中午回来找小笤时顺手带回来放桌上的馒头递给她,“你午间什么都没吃吧?先吃点垫垫肚子。”
小笤含泪用力点头,再没能说出什么来。
二人各自回屋,陈慧脱了脏掉的外衣,只穿着中衣上了床,盖好被子,闭上眼休息。下午没人会特意为她而去打扰当值的死太监,但等他回来,府里的事便瞒不过他了,那时候他绝对会来找她麻烦,她必须预先做好心理准备。
厨房的人送来了晚饭,是小笤去拿的,她还记得陈慧的吩咐,拿晚饭的时候故意一瘸一拐。二人吃过饭,便各自回屋,继续等待晚上的暴风雨。
夜色渐浓,一行人打破夜的宁静,匆匆而来,在去往梅院和倚竹轩的岔路口停了停,往左边一转,去了倚竹轩。
清淑早就等着,见李有得过来,她立即迎上前说:“公公,蒋姑娘最喜爱的簪子被人摔断,今日太过伤心,方才已睡下了。”
李有得脚步一顿,并没有强行进入,沉着脸吩咐道:“好好照看蒋姑娘,多宽慰宽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