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嫡小姐,自小生得美貌聪颖动人心,你亲娘生下来为庶女。庶女,要想平安养成出嫁,就不能抢嫡姐妹的风头。幸好她性子平顺,为人安分,连她嫡母都说性情类似于我,才能得到良缘。”闻春意听得微微皱眉头。乔姨娘只怕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安分。她大约只是想活下去。对金老太爷又没有生过情,才没有那份奋勇争夺心思。乔姨娘打量低垂眉眼的闻春意,转头对金氏说:“你现在可以安心了。
雪朵生了一双沉静如海一样深的眼眸,那象外面传言。是那种星光闪闪的狐狸精眼。众口铄金,现在由着去,总有一天,她会有出头的日子。你由着她去看书,书香味最能沉静一个人的气质。这些年,我最悔年轻时,无法接触到书,不通晓世情,才害自已落到为人妾室。也让你们为庶女庶子。嫁一个平常人家,不用锦衣玉食,也比为人妾室来得自在。”闻春意退回去,由着这对难见面的母女说私房话。
仆妇再一次进来通报,金府午时的席面已经拉开了。金氏眼含泪水站了起来。对跟着站起来的乔姨娘说:“姨娘,你一定要活得好好的。”乔姨娘暖暖一笑说:“你安心,我要等着小少爷成亲生子,才能放心。”乔姨娘送她们到院子门口停下来,望着那一大二小走远的身影,她回头对候在后面的仆妇说:“我这一辈子,是听不到自已生的儿女,在人前堂堂正正的叫我一声‘娘’。但愿有来生,我不再为人奴婢能自主终身大事。”
金府的午餐,非常的丰富。男女分开,用屏风相隔开,却能听得见两边的动静来往。闻春意沉默的坐在次尾一桌,一桌都是年纪五六岁的小女子,她们这一桌身后站着的仆妇,比最尾一桌三四岁小女子稍少几个。闻春意瞧着挤着摆布的桌面,那满满坐着的人,是闻府不能相比的热闹人气。她暗自感叹金老太爷子嗣绵延功力高深,远胜于闻老太爷常年辛苦,所得依旧不多。
闻春意的身边,坐着平候府跟她年纪相近的女童,这小女子是抢着要坐在她的身边,从坐下来后,她就左一眼右一眼的打量着闻春意。在她侧头望过去时,那小女子又赶紧扮起羞赧模样般的低垂下头。闻春意不是一个有追究心思的人,见她如此的回避模样,她立时转回头去,倾听着左侧那些男人们大声音说话。虽说听到耳朵里面,都是一些虚无的大道理,但也比听来听去入耳的一些细碎声音,隐晦曲折说着内宅阴暗事要舒服得多。
平候府的小女子低了半天头,没有等来一声关心亲近的寻问。她抬起头,用一脸失望神情望着闻春意,见她依旧没有搭理她,她不得不望向隔桌年长的姐姐,在她的示意下,她继续左一眼右一眼的打量闻春意。同桌的小女子们,这时注意到她的神情举止,都是一般大小的人,便跟着她一块好奇的望向闻春意。一桌小女子的眼光,全落在闻春意的脸上,招得别的桌上的人,紧跟着望向闻春意。
可惜闻春意依旧木着一张脸,眉头都不曾轻皱一下。她由着别人打量来打量去,反正看看,又不能看少她一块肉。平候府的小小姐,可没有她这般沉得气,她尖锐的嚷嚷起来:“你们瞧,闻府小姐是木头人。”闻春意转头淡淡望她一眼,她才没有心思去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这种诽谤小事。何况闻朝青和金氏两人的身份,不管在闻府还是金府,都是兄弟姐妹中最弱的势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闻春意很快收回目光,平候府小小姐刚燃烧起来兴奋的眼神,立时就破灭了。她小脸上羞恼成红色,站起来指着闻春意说:“你这个狐狸精、、、、、、。”平候府的那位年纪大的小姐已经冲过来,用手捂住她的嘴,冲着闻春意说:“闻十八小姐,我妹妹夸你美得象狐狸精。”闻春意只觉得这对姐妹白生了一张好脸,人却极其的蠢。这是什么场合,两人联手坏了她的名声,她们又能有什么好的名声。
平候府小姐冲过来的动静,已经引起大家的注意。她开口说话后,平候府的三夫人微微笑了起来。金氏满脸着急神情瞧着闻春意,闻雪意冷眼望了过来,眼下,她绝对不能走过去帮倒忙。再说,她心里也觉得自家的妹子,没有那般的软弱。安静,非常的安静,大家都在瞧笑话一样的瞧着闻春意,只见她神色木然,慢吞吞的,声音清脆的开口说:“你们两人长得都比我美,大家瞧着,一定会说,你们比我更加象是狐狸精。”
金氏放开一直握紧拳头的手,闻雪意转回头,跟身边金府小姐解释说:“我们府里祖母是最慈爱的人,待我们姐妹亲和。因我家妹子从前受凉一次,她一直嘱咐我妹妹轻易不要出自家院子门,以至于我妹妹如今都不太会跟人打交道。她性情又老实内向,只会跟人说老实话。”闻雪意的声音不低,平候府的三夫人自是听进耳朵里面,她怒目瞧向金氏,说:“你生得两个好女儿,她们可比你会来事。”
金氏微微笑起来,她一脸感激的神情瞧着平候府三夫人说:“多谢二姐姐开口夸奖她们,平日里,她们祖父也说书香人家,要讲规矩少话语。我本来担心她们开口说话着呢,给二姐姐这么一言,我心里放心下来了。”平候府三夫人恼怒不已瞧着金氏,几时这个庶女敢在自已面前出头说话了,连她的姻缘,都是自已丢弃不了的东西。金府前大小姐赶紧按着前二小姐的手,她笑着抬头对金氏说:“我瞧妹妹的性情,也有一些改变。
我们姐妹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团聚一次,大家好好说说话。”金氏一脸受宠若惊的神情瞧着她,这个嫡长姐的眼里,从来没有过她们这些庶妹。金府前大小姐的眼含着笑意,她回头对平候府三夫人说:“前一次,你们府里的热闹,我有事,没有去。不过,我听说后来是成全了好几对姻缘,当中就有闻府大小姐的亲事,是吗?”平候府三夫人沉下心气,她笑着点头说:“闻府老夫人和闻府大夫人,都一直关心府里大小姐的亲事。
那事现在两家都隐瞒着不说,要成事,大约也要等过了年。不过,闻府老夫人特意送了礼品到我们府里来谢我。我跟派来的人说,都是亲戚,孩子们姻缘到了,我也乐见其成。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有人啊,可别坏了那桩喜事,坏了亲戚之间的交情。”明晃晃的警告话,金氏低垂下眼睑。平候府的三夫人舒了心,她抬眼望见其姐眼里的不赞同,颇有些娇蛮的挨近她,低声说:“姐姐,我们能由得她在我们面前张狂吗?”
第五十二章 谁是狐狸精
金府原大小姐在心里暗叹一口气,嫡女在娘家一向是万事如意,在夫家如何,却要凭着各自修练。平候府的三夫人,没有自家妹子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当。她只过了两年的平顺日子,随后就陷入内宅争斗当中,以她的性情,从来不会服输,越是这样,越把夫婿推了出去。
金府原大小姐暗藏痛惜的神色,望着平候府三夫人,低声劝慰说:“你啊,妹夫一直娇宠着你,让你性情还是如在家里做女儿一般的直爽。幸亏这里坐的都是自家姐妹,知晓你性情,大家笑笑,凡事就过去了。”一桌的妇人,大多数都低垂下眉眼。她们在娘家时,身为庶女,最受平候府三夫人无意有意的迁怒发作。这出嫁后,各自有了家,可是依例回娘家的时候,大家遇见时,还是要因她的夫家比自家门户高,要依从着她的脾性。
平候府三夫人历来最服自已的姐姐,又喜听她提及自已夫婿待她如故。她立时笑起来点头,略带娇嗔的口气说:“姐姐,他那有你说的那样待我好。我倒觉得姐夫待你才是真正的体贴入微。”这对姐妹互相说着炫耀的话,别的妇人暗中把羡慕的眼神投向金氏。金府庶女当中只有她嫁得最好,别的庶女,要不是嫁给年纪比自已翻倍的男人做填房,要不就嫁进富家做正妻,却挡不住夫婿一面借了金府的门面沾光,一面在外面继续风雅事。
她们不得不经常借着各种机会来金府,只为了让夫婿和夫家瞧瞧,金府记得有她们这样的一个女儿。金氏能感觉到众多目光的打量,只是她在金府时,并无亲近的姐妹。她由着别人眼光来去,把头倾向着闻春意那桌望过去。平候府的那位小小姐的性情,极其相似她的亲母,同样是一个不饶人的性子。金氏暗地里叹息一声,他们夫妻还是牵累了儿女。平候府三夫人冷笑着瞧向金氏,在金府。轮不上一个庶女的女儿张牙舞爪。
平候府那位大小姐仔细打量闻春意几眼,她笑着说:“妹妹,你们闻府自家人夸你是狐狸精,我妹妹只不过是拾你府里人的话尾。我如今瞧着你,觉得你自家人的话没有说错,妹妹虽然年纪小小,却自有一股风流气韵。”闻春意在心里暗叹一口气,要活在现代,这个狐狸精的名号,她挂在身上无所谓。可在这个年代。她有这个名号。只怕会累及到闻雪意和她将来的亲事。平候府这位大小姐是内宅争斗中的强悍人。
闻春意抬眼瞅向她说:“这位姐姐,原来你还跟人偷学了算命术,竟然能瞧得出那狐狸精气运啊?可惜,你学艺还是不精啊。我祖父跟我姐姐说,我的眼眸神情木讷,白生得一副好眼形,瞧着就是无神采之人。”她随意把闻老太爷拿出来当挡箭牌,毕竟他的孙女,在外被人传为狐狸精,对一府的孙女的姻缘,都会是有大影响。平候府这位年纪大的小姐,脸色变得青白起来。这样打脸诽谤名声的话,传出去后,她在平候府绝对会被长辈们联合打压。
闻雪意原本抬起来的屁股,又重新落下去,安定的坐下来。她的嘴角有浅浅的笑意。自家妹子平时不爱说话,没想到,她一开口就逼得别人再也无话相对。平候府的两位小姐气极都举起了手,闻春意立时站起来,退离几步后,叫嚷起来:“我按你们姐妹的话,回话,又没有说错什么话,你们姐妹为什么要动手打我?”平候府的三夫人快步过来,一手牵住一个女儿,冷笑着说:“你小小年纪,就能挑起是非争执,你不是狐狸精,你是什么?”
闻雪意快步过来,她紧跟着冷声说:“平候府三夫人,我闻府的十八小姐,刚过五岁生辰的小女子,也不能由着你们母女三人,左一句右一句这般容易就给她扣上狐狸精的名号,坏了她的名声。这事情,你们平候府不给我们闻府一个交待,那我们就要安城所有的人,来评评这当中的是非曲直。”闻雪意直接挡在闻春意的面前,她暗自伸手,用力捏一把闻雪意的手腕,捏得她的眼泪立时滚出眼眶。
隔着屏风,男人的席面,紧跟着安静下来,都在倾听女子这边的动静。金氏泪如雨下的走了过来,她望着平候府三夫人说:“二姐姐,女子最重名声,你的两个女儿不知事,难道二姐姐为人母多年,还象从前那般不知事吗?我家的小女儿,刚刚过了五岁生辰。这三年来,第一次来金府,父亲和母亲尚且未说出个什么反对的话,而你同样是回娘家的人,母女三人倒当起了金府的家,口口声声在金府里挑拨是非出来。”
金老夫人的脸黑起来,她瞧一眼平候府三夫人,又望一眼胆子明显比娘家壮起来的金氏,在心里暗叹一声,儿女就是娘的胆。闻雪意在闻老太爷面前受宠胜过闻府一众孙儿们,闻秀玉瞧着培养下去,将来也不会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人。就是那个被闻府嫌弃的小女子,也没有那般让人小瞧她。金老夫人示意身边妇个上前去处理,她沉着脸说:“传菜,用餐了,大家坐回自已的位置去了。”
平候府三夫人顺从的跟着金老夫人身边的仆妇回去,闻雪意冷笑一声说:“这就是平候府的家风,我们闻府领教了。身为长辈,公然诽谤晚辈的名声,转身就走,连交待一声,都不敢说出口。”金氏有些息事宁人的扯扯闻春意的手,却见她回头说:“娘,别的什么事情都好说话,只有闻府女子的名声,容不得人在这么多人面前污辱。我回去,也会跟祖父说说,查查家里是那个不懂事的人,在外面脏口沾污妹妹的名声。
这事情,这一次由人乱说,那以后妹妹要不要行在人前?”金氏脸上还有泪痕,闻春意早擦干净脸上泪水。她淡然开口说:“娘,我们听姐姐的话。哥哥跟我说过,狐狸精都生得美,我美不过这两位姐姐。她们自个是狐狸精,才会以为别人跟她们一样是狐狸精。”闻春意再一次反戈一击,把狐狸精的名号送给平候府两位小姐。平候府两位小姐衣着精致,面容脂粉下娇丽无比,两人神态天生娇柔,瞧着是要比爱木着一张脸的闻春意,美上好几分。
金府不再是平候府做女儿时那个金府,金老夫人不再能在内宅当中一手撑天,她不得不退下来,只在重要事情上面开口说话,证明她的威严还存在。金大夫人行了过来,她望着停下来的平候府三夫人母女三人,平平开口说:“二妹,都是一家姐妹自家人,不懂事的孩子们起了争执,那用得着你这个长辈上场。你啊,是太过疼爱两个女儿家,才会出口伤了晚辈。一家的亲戚,我劝合不劝分,你身为长辈,自会有你的气度。”
金府大夫人堵在平候府三夫人的去路上,而金老夫人身边的仆妇自动退了两步。金家原大小姐走了过来,拉着平候府三夫人的手说:“去吧,跟一个小辈说一句话而已,有何开不了口的。再说,你也是听了闻府人的挑拨,一心想为自家人打抱不平,才会冲口说出那样的话。”金府大夫人笑着退开去,她对这个知事的大姑奶奶,同跟自家夫婿一样信重她。平候府三夫人转回来,恰巧听到闻春意这句如同贴门牌子一样的话,她怒得身子都颤动起来。
金府原大小姐感叹的瞧着金氏,这个在娘家懦弱无比安分的庶妹,竟然能生下这般有骨头的儿女,是她们母女从前错眼看人了吗?她定神望过去,望见金氏眉眼间的迟疑神色,她轻舒了一口气,或者是因为父母都是这般糯米性子,儿女的性情才会变得刚性起来。她轻捏一下平候府三夫人的手,又示意她听听屏风那边的动静。平候府三夫人脸上出现纠结不甘心情愿的表情,却不得开口跟闻雪意和闻春意两人低头。
“雪意,十八小姐,都怨你们两个姐妹受你们府里小人挑拨,才会对你们生了那种心思。我回去,会好好教导她们,女子还是要少开口,才能少招惹口舌是非。刚刚姨母那话,是一心为你们打抱不平,一时冲出口的话。你们两人不要放在心里。今天能坐在这里的人,都是一家的亲人,就不要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念念不忘记在心里。”闻春意木着一张脸,闻雪意静静对视着平候府三夫人,听着这带着刺的道歉话。
金氏瞧着一对女儿沉默不语,两人分明是一脸不服气的表情,可是胳膊肘儿几时扭得过大腿,得好就收手。她轻叹息着说:“二姐,都是一家亲人,我们能记得,你们也应该能记住。孩子们的玩笑话,我自是不会放在心里。我女儿年纪这般小,距离能变成狐狸精的日子,至少还有十余年。何况,你们瞧瞧她,她从进了金府到现在,那脸上可从来不曾露出过一丝笑容。我听人说,狐狸精都相当的诱人,至少是懂得温和平顺的性子。
可是你们瞧我这小女儿,她一直木着这样的一张的脸,瞧着她这一辈子都没有那分做狐狸精的资质。”金氏把闻春意随手洗白,大家望向闻春意,瞧见她一直木着一张脸,那眼神平和,眼珠子也不曾乱动不停。而平候府两位小姐委屈的泪水,潺潺而下,恰巧洗过脂粉色,给她们更加添上三分娇柔姿态,年纪小的那位,因此平平添上一分妖娆气质。
第五十三章 查
大年初二,一家人第一次出门,就扫兴而归。闻朝青和金氏两人心里都暗藏着闷气,无法发作出来,两人对金府在此事上面,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作法,只能被动接受这个结果。夫妻两人自此以后对金府更加的疏离起来,轻易不会去金府走动。
这一夜,闻雪意带着闻秀玉一块去见了闻老太爷,两人归来时,面上还有泪痕。闻朝青和金氏追问原因,闻雪意低头不答。闻秀玉抬头说:“姐姐问祖父,父亲可是祖父的亲生子?雪朵可是祖父嫡亲的孙女?祖父大怒训斥姐姐胆子太大,竟然在他面前说这种不孝的话。”闻朝青和金氏两在震惊的望向闻雪意,这是明晃晃的质问,他们一直知道闻雪意是一个非常护短的姐姐,却未曾想到她能为闻春意做到这种的地步。
闻老太爷是闻雪意在闻府最大的依仗,这些年来,他一直宠爱闻雪意,经这事之后,只怕不会再那么的疼爱。闻朝青和金氏两人望一眼闻雪意,两人一下子了解对方眼里的意思,自家的孩子自家疼爱。闻朝青轻叹一声,望着闻雪意说:“雪意,你这话过了些,你祖父未曾跟着我们去金府,他也不知雪朵会在金府,这般被平候府的人欺压。不过,话说了就说了,这阵子,你少去你祖父哪里,让他先消消气。”
闻秀玉听闻朝青的话,立时摇头说:“爹,祖父叫姐姐从明日开始,就要早早去请安。他说这些年,他太过纵容姐姐,他要下狠心肠,好好的管教姐姐一番。”闻朝青和金氏脸上有了喜容,他们没有想过闻老太爷待闻雪意这般轻易不罢手。闻雪意闷声说:“我又没有说错话。平平都是祖父的儿子,就我们一家人,象是被丢弃一样。独居在闻府的一角。雪朵连自家的院子门轻易不出去,还给府里人。在外面乱说成狐狸精,我不去问一家之主祖父,还能问谁?”
闻朝青和金氏两人都感觉到深深的压力,两个女儿的性子,明显不象他们这般的随和好说话,大约都随了他们祖父的硬性脾气。闻雪意和闻秀玉两人退下去后,夫妻两人望着榻位上睡熟的一对小儿女。两人提及两个女儿今天的表现,他们一会觉得骄傲一会又是满腹的担忧。好半天,夫妻两人互相劝慰着,都无法平静入睡。两人静静的躺在床上。许久,闻朝青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但愿他们四人日后,能过得比我们舒服自在。”
天黑黑,四房只有院子门口挂着的两个气死风灯依旧亮着。满院子的人都安睡了。闻府,闻老太爷的书房里,却依旧亮着灯火。闻朝鸿满脸纠结神情,望着一直板着脸翻着书不说话的老父亲。这大过年的日子,他已经沐浴过后。正等着把头发烘干安睡,就被闻老太爷叫来陪侍在一旁。他来之后,闻老太爷随手指一个位置给他。他端正坐下来后,一本正经等着吩咐。谁知闻老太爷这时这么的有闲心,竟然当着他的面翻起了书。
闻朝鸿很是用心把这些日子做下来的事想一遍,他不觉得自已有什么地方,又招惹到自家这位老太爷招他来静坐。只是眼下夜深了,他除去静心等着老太爷记起还有这么一个人,坚挺着坐在他的面前外,也没有旁的法子去惊动他。烛花快速地开放了一次再一次,闻老太爷才丢下下手里的书,望着闻朝鸿开口说:“老四家的,这一次回金府,与平候府三夫人母女闹得很是难看,你如何看我们两府将来的来往关系?”
闻朝鸿愣怔的瞧着闻老太爷,这女人之间的小事情,用得着这样的时辰捉他来说话吗?闻朝鸿小心翼翼开口说:“父亲,是不是雪意过来跟你说了什么事情,你能不能跟儿说一说,让儿辩一辩长短?”闻老太爷瞧着闻朝鸿的神情,他一脸郁闷神情望着闻朝鸿问:“我是不是太过宠爱那个孩子,宠得她性情格外地娇纵任性?”闻朝鸿细想一遍闻雪意的举止行事,他摇头说:“父亲把她教导得极其端淑,她的性情平和容人,待家里兄弟姐妹尽心尽义气。”
闻老太爷轻叹息一声:“我从前也是这般的想,现在才知,她心里对我还是有怨言,怨我怠慢她的爹娘和妹子。可是,老大你细想想,老四那样的人,是能提得起的人吗?老四家的那种性子,是能当家理事的人吗?小十八那双转不停的眼珠子,瞧着是不是跟不安分老姨娘一模一样?我瞧着她就心里烦燥不已,再说,她不是身子弱吗?她去一趟金府,就能结下三个仇人回来,这也是安分的人吗?”
闻老太爷越说越有些气愤起来,声音渐渐的高了起来。闻朝鸿听他的话,心下明白三分,大约是老四一家在金府又受了平候府三夫人母女三人的气,闻雪意回来说给闻老太爷听,话里抱怨了一两句,结果惹得闻老太爷恼怒起来。闻朝鸿瞧一眼闻老太爷白了的头发,暗自感叹起来,父亲终究是年纪渐老,心肠也不再如从前那般坚硬,他总算能回思待老四的种种偏见态度。
闻朝鸿其实一直都不明白闻老太爷的心事,明明一样的庶子,为何在这三人当中,闻老太爷最受不了闻朝青这个儿子。他从来就没有给过这个儿子好眼色,哪怕闻雪意被他宠爱得能横行闻府,他都没有高看过闻朝青一眼,每次面对这个儿子,他都是一脸的嫌弃神色。闻朝鸿仔细瞧过闻春意,觉得她的眼眸沉静如水,早已没有幼儿时那种机灵劲。他提醒说:“父亲,小十八已经长大了,人大了,就会变了,至少那一双眼沉稳许多,瞅着顺眼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