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自小养大的狗,跟着他们三人出了院子门,当天却没有回到刘家,反而过了三四天,那狗才拖着摔伤的腿狼狈回了刘家。叶家多了来窜门的妇人们和孩子们,叶家最小的三个孩子,每日归家时,都会在院子门外,仔细的听着院子里面的动静。大多数时候,三人会悄悄的从后门转进家里。
叶家最小的三个孩子,虽然瞧着比哥哥们都要显得缺心少肺一些。可是在这个冬日里,他们三人还是成长了一些,三人一块在外面惹下的祸事,知道分清主次责任。原本叶怀茗和叶怀南兄弟两人天天担主要责任,后来兄弟两人瞧着家里人舍不得骂叶浅玉。三人商量后,在外面再犯了事,把主要责任推向叶浅玉,而叶浅玉会乖顺的跟家里人认错,便无人舍得再开口责骂他们一声。
叶怀茗事后,小大人般的叹息着跟自家哥哥叶怀康说:“哥,还是做女孩子好,你看我和南儿还有囡囡在外面犯事,明明是三人一起动的手,我们三人回来都认了错。可是爷奶和伯伯伯母还有家里人,大家都舍不得骂囡囡,但是爷奶和爹娘个个舍得骂我,南儿跟我一样命苦,我们两人都是挨骂的人。”
叶怀康伸手摸摸小弟的头,他已经懂得一些事情,他想想说:“茗儿,过年时,囡囡和三哥两人去他们外祖家,不会跟着回转来,三哥在府城学堂读书。我听娘亲跟二伯母两人说,囡囡大约要在她的外祖家住上两年,由她外祖父亲自给她启蒙。她外祖家唯一的要求就是,这两年囡囡要常住那里,只有年节时才许接回家。”
叶怀康低头望见叶怀茗皱起的眉头,他伸手摸摸他的头说:“你们三个人中,你最大,你以后不要带着囡囡一块四下里去撞祸,你们好好陪着囡囡跟小伙伴一块玩。等到囡囡不在家的日子,一块玩的小伙伴们也能记住囡囡的好。”叶怀茗低头去找叶怀南商量大事,叶怀康自以为自已当了一回好兄长,安心回房去写字。
家家户户的院子门上贴上大红的‘福’字,每家的院子里,都飘散出香香的油爆菜的味道,大人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孩子们身上穿上一年里头最新的衣裳,人人见面不忘记互相祝愿一声‘来年安好’。过年了,清风街热闹起来,从街头到街尾,人人都是一脸喜气洋洋的神情,家家户户在年初三开始出门走人家,自然也有人家来清风街走人家。
年初五一大早上,叶家的院子门口,已经停了三辆青皮马车。叶大田和阮芷两人带着四个孩子,今日要上府城阮家。叶家人齐聚在院子门,男孩子拉着叶怀向的手,叶怀茗和叶怀南紧握着叶浅玉的手,小兄弟两人一遍又一遍的说:“囡囡,你别怕,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把人的样子画回来,我们两个长大后,会去府城帮你把场子找回来。”
叶浅玉笑眯眼的点头说:“好,我要是出了外祖父家的门,在外面玩耍时,有人欺负我,我先去找表哥们帮忙,然后我会把人样子画下来,到时给茗哥和南哥瞧着,以后茗哥和南哥有空时,我们三人一块去认人,把场子找回来。”刘翠香和林宛兰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瞧着阮芷,两个男孩子去了学堂后,他们跟伙伴们在一块时间多,两人明显比在家里时调皮许多。
林宛兰红着脸对阮芷说:“大嫂,不好意思,我家茗儿带坏了囡囡。”刘翠香在一旁赶紧开口说:“大嫂,我家南哥太调皮,带坏了囡囡。”阮芷笑着轻摇头说:“他们三人年纪小,感情深,那有谁带坏谁的事情。”她现在对女儿的调皮行为,是一点都不介意,她反而有些庆幸起来。上次阮老太爷来叶家,背着人狠狠的训过她,说她把好好的儿子和女儿都快要养残了,一个个还不如她小时调皮有担当。还说叶浅玉的性子太过温顺,只怕日后出嫁,夫家轻易就能把她捏在手心里磨砺。
阮芷听后出了一身的冷汗,叶家出了一个叶大美后,她最怕听这一句话。从那以后,她做活时,轻易不带叶浅玉跟她一块出门,也不再象从前那般,一直拘着叶浅玉的性子。叶浅玉跟着叶怀茗和叶怀南两人在外面惹事回来,她除了跟叶浅玉仔细问询事情的头尾,她觉得女儿玩得过了头,她只会把事情严重性仔细说给女儿听,会带着女儿一块去别人家赔礼道歉。
阮芷没有严禁过叶浅玉出外行为,也轻易不开口责骂她。她反而会私下时劝妯娌一句两句,劝她们不要太过责骂孩子,毕竟三个孩子都是狗儿都嫌弃的年纪,他们时不时惹些小事,也不算什么太严重的事情。刘翠香和林宛兰两人最初以为阮芷是舍不得女儿要离开自已两年,才会这般事事依从她。后来听阮芷提及阮老太爷跟她说过那些的话,她们才默然起来,叶家兄弟三人都是极其本分的人,他们守家有余,却无一人有发家之能。而叶家下一代的兄弟众多,家业只有这么多,她们不能拦着儿子的前程。
叶大田一家人坐着马车远去,叶家人久久候在院子门口,叶怀茗和叶怀南两人突然撒开腿追上去,他们冲着马车背影叫着:“囡囡,哥哥等你回来一块玩,你可要记得早些回来。”叶大丰和叶大收冲上前去,一人抱起一个孩子回转,两个孩子的手,还用力伸向那远去的马车,嘴里叫嚷着:“爹啊,你放手啊,我还有一句话没有跟囡囡说明白。”“爹啊,我们没有跟囡囡说,叫她记得一定要写信给我们。”
第四十九章琴声
盛历朝景炎十七年的冬天,江宁府城,天气难得的晴好。阮家的主院主厅里,阮老太爷夫妻闲坐在榻位上,夫妻两人面带微笑的听着儿子们媳妇们商量着喜事。他们的第四个孙子阮明智既将成亲,喜日将近,要准备的各项事情烦杂忙碌,几乎家中人人都有事要忙碌。
每日早晨,阮家如今当家的三对夫妻,便会聚到主院来,把这日要做的事情,一一说给老两口听听。阮老太爷夫妻从来是笑着认同儿子和儿媳做下的决定,夫妻两人在晚辈们寻问意见时,从来是笑着说:“我们由着你们做决定,我们两人年纪大了,许多的事情,未必能有你们处理得这样精明细致,我们就不多话,给你们瞎添乱。”
阮家人一向深知阮老太爷夫妻的品性,知道他们一向尊重儿孙们的意见。他们因此越更喜欢把家里发生的大小事情,主动的细细的说给两位老人家听。阮老太爷近两年来,他的所有心力,全用在教导叶浅玉和阮正祯两人身上。近些日子,还要多加上一个已经快四岁的阮正慧,而阮老太这两年对煮食有了兴趣,她还有心跟着小儿媳妇学起美食。
阮老太爷夫妻的主厅里气氛温馨,主院外面亭道里坐着三个穿着厚袄子的孩子,互相之间相处融洽。叶浅玉瞧一眼摆在她面前的玉尾凤木琴,再瞧一眼阮正祯眼里的鼓励神色,又望一眼含着手指的阮正慧,她轻轻叹一声,双手抚上琴弦,闭目拔动起来。琴音慢慢的响起来,渐渐的叶浅玉的脸上浮现出享受的神色。
主厅里的人,大家停下说话声音,倾听起孩子们的琴音。他们听过一曲非常平板的琴音过后,接着听过一曲余音袅袅的琴音,紧接着是一个幼童弹起的琴音,明显有些气力不足的断断续续才弹完一整首曲子。三首曲子完后,外面一时再无曲音传进来,阮老太爷和阮老太相向而笑,阮老太爷笑着问三个儿子和儿媳妇说:“你们觉得孩子们琴意如何?”
阮家二舅和阮家三舅两人瞧向阮家大舅舅,而阮家的三个儿媳妇,妯娌三人交换下眼神,同样瞧着阮家大舅。阮家大舅笑着轻拍三下手后,他评价说:“囡囡的琴音,听之有纯良无比的感受,祯祯年纪尚小,他的琴音能如此的悠扬动听,算是相当不错。慧慧年纪最小,虽说气力不足,难为她能完整的弹完一首曲子,当中只有几处错,我觉得她有天份,就差一些时间。”
阮老太爷笑瞧着长子,阮家二舅和阮家三舅两人和阮家妯娌三人都是一脸佩服的神色,瞧着睁眼说瞎话都不脸红的他。阮老太瞪眼望着阮家大舅说:“老大,难怪你的学生,一个个表现得自信无比,都是给你夸出来的人才。你连囡囡那手弹得平板无波的琴曲,都能帮她找出‘纯良无比’四字来证明她是用了心思。”
“噗”主厅里的人,这下一个个再也忍俊不禁都笑了出来。阮老太爷伸手笑指阮家大舅说:“难怪囡囡跟你亲近,她稍稍有一点长进,都想在你面前显摆一番。”阮家大舅听这话,他明显不服气说:“爹,你刚刚也听了那曲子,难度不少,我们家囡囡是有很大的进步,她完整的弹下来,只是听上去没有多大的感情在里面。这也不能怪她,她还太小,感受不到曲里面情感。
大家想想,她初初学弹琴时,我们家里可没有几人有勇气靠进主院。那琴音,我如今想起来,一身都泛起鸡皮疙瘩。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听过那样难听的琴音。难为爹把一个极其没有天份的人,培养成今天这样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噗”主厅里的人,再一次笑喷出来,阮老太爷伸手指着他,笑着说:“你这样都没有误人子弟,实在是老天爷对我们阮家的恩典。”
阮老太爷眼里明显有着得意的神色,叶浅玉实在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都没有天份的人。她有如今这种进步,实在是值得做她先生的人,为她感到骄傲。叶浅玉的资质平平,她甚至比不过兄长叶怀向的一半天份。只有象叶浅玉这样的学生,才是最考验先生本事的人。阮老太爷在她身上花的心思,远远的超过阮正祯这个资质佳的曾孙。
叶浅玉和阮正祯两人这时牵着阮正慧进来,他们三人冲着厅内人身姿优美的一一见礼后。叶浅玉便放开牵着阮正慧的手,她笑嘻嘻的冲到阮家大舅舅面前说:“大舅舅,你先评评囡囡今天琴声美吗?你再评评祯祯的琴声,是不是已经胜过大哥哥了,是不是已经达到了那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地步,还有慧慧的琴声是不是弹得很美?”
“噗”厅里的人,再一次笑起来,阮老太爷笑指着阮家大舅说“这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这性子还有这脸皮,可不会比你薄三分。”阮正祯脸红的扯了扯叶浅玉的手,说:“囡囡,我没有我爹的琴弹得好,老祖说,我要学到我爹的水准,还要花时间下功夫。”阮正慧却一脸欢喜的点头说:“我信囡囡姑姑的话,爹爹上次回来也说,哥哥现在的弹琴水准,可比他当年好一倍有余。嘻嘻,我弹得琴声也美。”
叶浅玉一脸欢喜的表情,她牵着阮正慧走到阮老太爷夫妻面前,弯腰用力抱起阮正慧的小身子,她在阮老太的帮忙下,把她放到阮老太身侧坐下来。她站在一边笑着对阮老太爷说:“外祖父,囡囡今天觉得自已有进步啊,囡囡弹琴是比不过祯祯,可是囡囡比昨天要弹得好一些,囡囡没有弹错一个音。”
阮老太爷微微点头赞同她的话,阮老太怀里抱着阮正慧,她抬头笑着开口说:“我听着囡囡的琴声,今天是要比昨天弹得好。我们家祯祯那琴声,听得老祖都要跟着笑出声音。慧慧的琴声弹得美,再过些年,说不定会比哥哥还要弹得好。”阮老太说完,三张小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阮正祯笑着说:“老祖,我再去弹琴给你听,我会瞧着囡囡弹琴,她多弹几次,一定能比我弹得美。”
阮正祯伸手扯着叶浅玉往外面走,阮正慧见状叫起来说:“哥,囡囡,我也去弹琴。”叶浅玉转头伸手摸摸她的小脸说:“慧慧乖啊,你留在这里,听我们弹琴,好不好?”阮老太瞧着曾孙女红红的十指,她笑着劝道:“慧慧,你陪曾祖坐一会说话,好吗?”阮正慧黑白分明的眸子来回瞧着她们,她终是抱紧阮老太说:“嗯,哥和囡囡弹琴,慧慧陪老祖说话。”
两种不一样的琴声,再一次轮流响起来,主厅里一边听一边摇晃着头。阮家二舅低声跟阮家大舅说:“囡囡,实在是在这方面没有天份,听她弹琴好象总是隔着一层厚纱,不知她几时能找到那开窍的钥匙,能到达那个痒点。”阮家三舅在一旁点头说:“好在,琴棋书画四样,只要下过苦功,将来多少能略懂。囡囡是女孩子,如果处处胜过男儿,将来如何遇到良人。”
第五十章感叹
“噗”阮家二舅听阮家三舅这话笑了出来,他瞅着阮家大舅舅若有所指的说:“大哥,囡囡有练功方面的天份,你可不能把她教得太过出色,将来她成亲后,夫妻之间因小事争吵,她一拳过去能打倒一个大男人,终将不是什么美事。”
“噗”阮家三舅听到这话直接笑出来后,他指着阮家二舅说:“二哥,我们家的囡囡才不用找那样怂的男人,以后她有我们三个舅舅帮着掌眼,那男子一定要文武全才。”阮家二舅瞧着自已兄弟两人肯定神色,他轻摇头说:“大哥,小弟,你们忘记囡囡可是姓叶,她的亲事,到时,叶家人未必愿意我们多言。”
阮家二舅一语提醒厅中人,阮老太爷夫妻听着这话,两人的脸色都沉郁下来。阮老太爷想想冷笑一声说:“我上次在叶家瞧明白一些事情,两位亲家心里面,那女儿还是要贴心些。囡囡的事情,我们阮家可不能由着叶家人胡来,他们家的人,还一门心思想把她教废。如果不是因为芷儿和远儿兄弟三人,我才懒得搭理叶家这些的事情。
不过,你们兄弟三人牢记,方儿两兄弟和囡囡的亲事,除非他们兄妹三人自愿,否则他们求上门时,你们三个做舅舅的人,一定要去叶家帮他们撑起台子。”叶怀远在夏天时已经定好亲事,女方是阮家大舅母娘家嫂子的亲侄女,女子的家境普通,性子温善能干,正是身为长媳妇需要的品性。这门亲事自是皆大欢喜的良缘,叶怀远心里也是百分百的满意。
阮家二舅和三舅听见阮老太爷的话,两人纷纷点头。阮家大舅已放声说:“爹,我们兄弟记下来,男子和女子婚嫁大事,一定要慎之又慎。”阮家二舅听后笑着开口说:“爹,下次大田来时,你要把刚刚这话说给他听,我们兄弟三人以后在方儿兄弟和囡囡的事情上面,才好师出有名。”
阮家三舅听阮家二舅的话,他同样跟着点头说:“爹,姐姐和姐夫两人都是疼爱孩子的人,两人都是孝顺人。囡囡是我们阮家养过的孩子,她一定要和我们阮家女子一样有良缘。”只要是关于叶浅玉的事情,始终都是叶家和阮家两家人卡在心里说不出来的那根骨刺。阮老太爷夫妻两人轻叹息一声,女儿女婿都是难得的善心人,他们因此一时欢喜一时忧。
阮家三个舅舅当中,阮家大舅非常喜欢叶浅玉,他和叶浅玉最投亲缘。叶浅玉比阮家别的女子,在练习阮家拳术上面有天份。阮家大舅舅有心教好她,便耐着心思,把阮家多年未动过的女子拳谱翻出来。叶浅玉在这方面非常的有天份,只要教她一遍功夫,她便能把招式应对自如。
阮老太爷知道这事后,他感叹的对阮老太说:“算了,我们囡囡在琴棋书画上面没有天份,这四样,她纵然愿意下功夫去努力学习,也是没有法子精通。但是她能把我们阮家的拳术学得精通,也算是另开一条路。这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她终是与我们阮家有善缘。这两年,远儿要成亲,方儿和向儿要上进,那一方都需用银子,我们多留囡囡陪我们一两年吧。”
阮老太在阮家多年熏陶下,早已不是寻常的老太太。她看过太多人的成长,多少懂得有些学问,是由人的天份决定。有些东西,你没有天份,再努力也是白费功夫。同样是书香门第的孩子,也不见得个个都能读书,当然也不见得读了书的人,便能做好教书育人这一行当。阮家的大孙子阮明维选择通过科考之路走向官场,只因他觉得他更适合为后面的弟弟们,在官场上开辟一条路出来。
阮家的二孙子阮明博却选择父辈们所走的路,他觉得自已更加适合走上这一条平坦的路。孙儿们不同选择,阮老太爷夫妻同样赞同支持。叶浅玉在阮家近两年的时间,阮老太时常背着她叹息不已。实在是这个小女子为人太过实在,重情到不知变通的地步。阮老太有时宁愿意她的心性淡漠一些,都不愿意她如此的重情意。
而每当阮老太面对笑靥如花开放的叶浅玉时,她那心顿时软如春水,她恨不得把手中样样的好东西,亲手捧过去任由她去选择。阮老太爷时常会在叶浅玉和阮正祯兄妹离开后,他一脸好笑神情瞧着阮老太说:“你啊,一直爱替古人瞎操心。什么样的人,自有什么样的命。囡囡重情,才能让长辈们,心甘情愿多为她去做一些事情。谁说重情的人没好命,我瞧着重情的人,好命的多。
还有以后在琴棋书画上面,不必对囡囡要求太高。她不用去参加科考,将来也不用教书育人,我们也不想她得一个什么才女的名号。琴棋书画这类陶冶情操的艺术,她略懂就好,不必去样样精通,针线上面只需要会就行,太精了,将来反而容易被夫家当绣女用。你想想叶大美,正因为她精明能干,白家才让她管着那么大的一个内宅,她才完全没有旁的心思,花在自已夫君身上,结果呢?
你再想想我们家的孙女,我们觉得当年亏待过芷儿,便想在孙女们身上花了太多心力,培养她们琴棋书画样样行。可如今她们出嫁后,有几人用得上这四样,她们嫁的人,有几人有闲心静下心来听她们弹琴,或者陪她们书画下棋?你看芷儿,那时我们家境难,她没有学习这四样,现今小日子舒畅。”
阮老太默然下来,谁不想自家的孩子,样样胜过别人三分。而叶浅玉实在不是一个太出众的孩子,她唯一出众的拳脚功夫,偏偏又不好说与人听,她也用不着与人手脚过招。随着叶怀向这两年里在学堂里表现,再一比较叶浅玉的种种表现,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叶家的男子一代比一代行,而叶家的女子,终是一代不如一代。
叶浅玉在这年的冬天,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终是停止继续练习阮家的功夫。而这一年的冬至时,阮家迎进一位新人,足足热闹了三天三夜。叶大田和阮芷两人在冬至前,已带着叶怀远早早过来帮忙,叶浅玉欢喜的再一次陪伴在父母和长兄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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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开怀
叶大田夫妻两人早上离开阮家时,他们未曾惊动叶浅玉,叶大田扯着阮芷上了马车。夫妻两人坐在马车里面,马车行驶出城后,阮芷的眼圈红了又红,她低声对叶大田说:“大田,我们应该把囡囡接回家。我娘家虽然待她百般的好,但终不是自已的家里。”
叶大田叹息一声,他伸手抚抚她的脸,望见她眼里的痛意。他不舍的闭了闭眼,好一会睁开眼后,沉声说:“芷,这事都怨我没有用,我护持不了囡囡。父亲是为了我们一家人好,才执意要留下囡囡不放手。父亲说得对,囡囡在阮家住得越久,我们叶家将来在她的事情上面,越没有坚定的立场开口。”
阮芷听叶大田的话,那泪珠子如线般的往下掉,她用双手捂住脸,嘶哑着嗓子说:“大田,她叶大美还有什么权利对我们家的囡囡指指点点,为什么父亲母亲两人都知她无心无情,却还能纵容她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你们兄弟三人由着她对家里事情指手画脚?你们到底欠了她什么,你跟我细细说出来,你们都不开口,难道还要孩子们来替你们偿还吗?”
叶大田满脸涩意的望着捂住脸的阮芷,他想起叶浅玉见到他们夫妻那张欢喜的小脸,想起没有旁人时,女儿同从前那般亲热的趴在他腿上,轻声问:“爹爹,你和娘亲这次来接我回家吗?”叶大田又想起叶大美私下跟他时说的话:“大哥,她是我的女儿,母女连心,你和嫂子是抢不走她对我们的那份亲情。她如今只是年少不知情,才会和你们这般的亲近,以后她知情后,自是会来认回亲生父母。”
叶大田闷闷的开口说:“她从前不是如今这样的性子,她年纪小小时,已跟着娘亲出外忙活,那时别人请娘亲为官媒时,大多是冲着她那种能力而来。后来她年纪稍大,她帮娘亲分担许多的事情。那时她是一个极其好的女儿和姐妹。她对爹娘孝顺,对我和弟弟们体贴入微。、、”
阮芷嫁进叶家没有多久,叶大美便嫁进府城白家,姑嫂两人有过不长时间的接触,她们那时相处算得上融洽。如果没有后来的叶浅玉,她们也许会一直那样的相处下去。大家彼此之间隔着一层温情的纱,一直都会好好的上演着姑嫂亲近的亲情。叶浅玉出世一月后,叶大田一次探望妹妹的行动,亲手撕开了那层纱布,大家都露出彼此的真面目。
阮芷看清了叶大美骨子里面那种冷酷自私,而叶大美觉得阮芷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公正无私。阮芷一日日瞧着叶浅玉长大,母爱如大树般繁盛,而叶浅玉与她的亲近自然,早已抚平她心里微微的不平。而叶大美没有想过那个只有一口气的小女子,她会一天比一天的可爱起来。她在叶家生活得好,竟然能让阮家人都把她放在手心里捧着。生恩和养恩,这种天大的秘密,只隐瞒住一个小小的当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