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柳升要牌子吧。”柳碧寒压根儿没抬头,用勺子舀着小米粥喝。哼,装得还挺像,心里头不定怎么犯嘀咕呢!
柳府家丁的出府时间是有限制的,出府前必须去柳升处要写着出府时间的牌子,在规定时间内须赶回府内交回牌子,否则以玩忽职守论处。出府限制时间有长有短,一般不超过两个时辰,当然,办公事的例外。我找柳升要了两个时辰为限的牌子,大摇大摆地出了柳府。
吁…虽然进了柳府不过才三天,再回外界已是恍如隔世,站在热闹喧嚣的街道上我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起来,就连车马扬尘也都不觉得污浊可憎了。一个猛子扎进人流中,左手糖葫芦右手桂花糕,吃完东街吃西街,逛完南街逛北街。虽然知道柳碧寒必派人在身后不远处监视着我,我压根儿不理那套,光明正大地找了间云家堡在本城的布铺一脚就迈了进去。
“老板!你们铺子里有没有我身上这种布料啊?”我指着自己仍穿在身上的柳府家丁服问向柜台后的老板道。
老板凑上前来用手摸了摸我衣袖处的料子,连忙点头道:“有,有,不知客官要几尺?”
“几尺嘛…我也不大清楚,你们这儿做不做衣服?”我问。
“呵呵,客官,小店只卖布,不做衣服,您要是想做衣服的话,可以从小店买了布再找家裁缝店。”老板笑道。
“哦…那老板看我身上这衣服得用几尺布?我要做件一模一样的,以前那件被火烧了洞没法子穿了。”我瞟了眼一位刚跨进门的、立在柜台前看布的客人。
“这么着吧,让小老儿替客官量一下身上这件衣服的尺寸。”老板从柜台内拿出尺子道。
“成,量吧,可别多给我量啊!”我瞪眼道。
“哪能呢,哈哈,客官您说笑。”老板走出柜台开始替我量尺寸。
那位看布的客人随意扫了眼柜台上摆的布匹,而后转身慢慢悠悠地出了门。我拿着老板替我截的新布,付了钱,然后也跨出门去,沿着街东张西望的找裁缝店,正溜达着,就听见旁边有人叫:“这位客官!拿着新布敢是要做衣服?”
我扭脸看去,见一名店伙计打扮的人赶过来冲我哈腰,满脸堆笑地道:“客官可是要做新衣?我们绣衣裁缝店的制衣手艺可是全城最好的!”
“哦?那正好,我正找裁缝店呢!”我跟着伙计往前走了一段,正有一家不甚起眼的裁缝店立于街边众店铺之中,伙计便将我请进门去。
店老板在柜台后冲我作揖,笑道:“客官是要做新衣么?请至二楼,让我店裁缝给客官量一下身形尺寸。”
“好。”我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随后跟进来的一位客人,手里也拿着一块新布,貌似是方才在布铺里看到的那位。
伙计将我领至二楼一个房间,敲门道:“师傅,有客人要制衣。”
“请进。”房里一个声音道。
我推门进屋,伙计从外面将门关好。
“喂!你的行动也太慢了吧?害我在街上逛了一个多时辰,脚都逛肿了!”我毫不客气地往屋内桌旁一坐,瞪向早已坐在那儿的“裁缝师傅”——云悠远。
云悠远还是那张耙耙脸的妆,微微笑着望着我:“我才得到你在东街的消息,跑去接应,你便已经到了西街。这样的脚力若已是肿后的效果,那肿前岂不是一日千里?”
呃…那个,我是走得有点快了,这不是怕他的线人们注意不到我吗?这不是为了扩大接触面吗?我干咳两声,想起今天找他的目的,遂怒道:“你!你是不是在柳府里头安有卧底?”
云悠远丝毫不觉得对我有愧,竟然理所当然地把头一点:“有。”
“你你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既然你已经安了卧底了,为什么还要我观察柳碧寒的举动?”我愤而起身逼向前去。
“第一,你入柳府是意料之外的事,”云悠远不紧不慢地望着我道,“并不在我的计划内。第二,我的线人近不得柳碧寒,若冒然接近必定暴露无疑。第三,凭借小叶你可疑的身份以及独特的个性,必能引起柳碧寒的注意,以柳碧寒的行事方式,越是危险的人物越会放至自己身边,以身试险,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第一反应。如此一来,反而是你最有机会第一个获取柳家的机密。小叶以为如何?”
“我…”我没话说了,云悠远这番话句句在理,非要让我鸡蛋里挑骨头的话…“我怎么独特了?啊?我跟别人不一样啊?多长了眼睛啦?能用鼻子吃饭啦?”不知怎么的,在这个家伙面前我就是忍不住想耍点小无赖,谁叫他总是这么无懈可击了!真让我有挫败感!
云悠远一笑,道:“你这次出府不会仅是为了兴师问罪来的吧?”
你个臭家伙,转变话题!我进一步逼近他,瞪眼道:“你给老子从实招来:是不是在我的穿越时光里也安插了眼线?”
“疑心生暗鬼,叶当家的还是莫再追究这个问题的好。”云悠远轻描淡写地一笑,像只成了精的老狐狸,恨得我牙痒痒,他不说有也不说没有,反而还笑话我多疑,性格简直太恶劣了!
“好,好,那你总该告诉我柳府里头谁是你的眼线吧?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啊!”我叉腰接着瞪他。
“说来无用,反而还会令你行动不自然,知道不如不知。”云悠远仍然大仙儿似的说着偈语一样的话。
“我…我问了半天等于白问!你说我这趟出府是干嘛来了!”我气得一脚蹬在云悠远的座位上,故意在他天青色的袍摆上踩了个狰狞的脚印子。
云悠远一挑眉,好整以暇地抬眼看我,道:“这正是我想问叶当家的。”
“我…我在柳府里待着心里没底,前有狼后有虎的!”我嘲讽道,“你打算何时动手?”
“三日后。”云悠远淡笑。
“用我做什么吗?”我问。
“做你自己,”云悠远一笑,目光落在我踩着他椅子的腿上,害我有些发窘,连忙收回这不雅动作,见他微挑唇角,道:“这一场,交给我。”
交给他?意思是…我可以放心的坐壁上观?是用不着我帮忙还是就算我帮忙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你云悠远是太狂妄还是太深沉?
见我一声不语地盯着他看,云悠远忽地伸出手来将我贴在脸颊上的一缕发丝顺向耳后,然而又很快地收回手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淡淡笑道:“女人想太多事情是会掉头发的,叶当家自行保重。”
这,这个家伙!总用一副无害的表情说着令人着恼的话!我脸上有些烫,不知是因他的话还是因他的动作,胡乱找话说道:“中原木制品市场近来怎么样?”
云悠远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双深深的眸子好像能看到我的心里来,害我不敢正视,假意端起桌上的杯子喝茶,一气儿饮尽,放下杯子时里面连根茶叶棒子都没了。
“柳家的木制品价格再度降下一成后,我们刚恢复元气的市场又受重创,昨日销量尚不及往日三成。”云悠远淡淡道。
“啊?!我们梦穿也这么惨?”我焦急地抓住云悠远的胳膊。
“我已致信平掌柜,请他将价格也降下一成来,另在全国范围内实行会员制,十两银以上的货品,买一件赠价值二两的货品,五两以上的买一件赠一两,五两以下的买一件赠木制餐具一套。以此或可挽救一时。”云悠远不紧不慢地道。
咦!这个云悠远果然有过人之处,买一赠一这种现代营销手段他竟然也能琢磨出来!
“那…你们云家堡呢?”我问。
“分文未降。”云悠远淡笑。
“为什么?”我睁大眼望住他。
“降价赠货是叶当家的手段,云某只是代为转达。一分不降是云某的手段,你我不过是各循套路罢了。”云悠远道。
没错…这个家伙果然已经把我的行事手段摸了个一清二楚!可怕!讨厌!令人不爽的受制感再度涌上心头,我就着抓着他胳膊的机会狠狠掐了他一把,然后才恨恨地放开手瞪着他。
云悠远无视我的歹毒目光,抻了抻被我抓皱的衣袖,而后抬眸道:“叶当家的该回去了罢?”
哎哟!差点忘了时间限制!我噌地跳起身来就往门外冲:“我走啦!等你好消息!——呃!”由于太着急,开门的时候我被马踢伤的左肩一下子就撞到了门框上,直疼得我脸皮共白纸一色,冷汗与眼泪齐飞,登时就蹲下身捂着肩膀缩成了一团。
“小叶!”云悠远两步就迈了过来,“你受伤了?”
我想说没事,但是钻心的疼痛令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伸出一只手不停地摇,突然手上一热,自己这只掌心中满是冷汗的手就被云悠远的干燥而温暖的大手给握住了。
我惊讶且惶惑地抬起头来,正对上他一对焦急的眸子,见我看他,他便一眨眼,那焦急就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仍是一片清澈无波。
“左肩?”他问。
我点头,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被他紧紧握着。
“柳碧寒对你用私刑?”他沉声又问,眸子里划过一道冷意。
“没…是我自己弄的。”我忍着疼呲牙咧嘴地站起身,“过两天就好了,没事儿!”
云悠远盯着我看了半晌,才又问道:“可曾找大夫看了?”
我嘿地一笑:“找大夫干什么?我这是磕伤,不用管它自己慢慢就好了!”我可没脸说我这是让马给踢的,云悠远还不得躲被窝里笑死!(人家为嘛躲被窝里笑啊?!)
云悠远垂眸沉吟片刻,蓦地抬眸望住我:“给我看看。”
“啊?”我一呆。
“我要看看你的伤。”云悠远语气平静。
“啊?”我心中一慌、脸上一红,看个肩膀这种事要是搁现代也无所谓,大夏天的女孩子们不都穿着吊带小背心满街乱跑吗?!可、可这是古代啊!在这儿生活了一年多的我多少也已经被同化了…这这这,被个大男人扒了衣服看□(你也太夸张了吧!)也太羞人了!
“你在柳府内为了保住女儿身的身份自是不方便请大夫,现在去请大夫却也是来不及,既是磕伤,我倒也略通些活血化淤的推拿术,权且为你简单处理一下伤处。”云悠远清水般的眸子望着我,不掺一丝杂质。
好…好吧,反正也是疼得厉害,能减轻一些也是好的…我红着脸低下头,看向他仍旧握着我的大手。唉!最近怎么变得这么爱脸红了?真是没面子!
见我默允了,云悠远便让我坐回椅子上,松开握着我的手,让我解开上衣,露出左肩青了一大片的伤处来。
“伤了骨头。”他低头检查我的伤势,而后沉声道,微微的呵气拂在我的发丝上,让我有种薰薰然的感觉。
“不是骨折了吧?”我微微动了动肩,又是一阵钻心疼。
“莫乱动,”云悠远轻轻按住我的肩膀,修长手指带着淡淡的温热沿着我青淤的肌肤开始慢慢揉捏。
“哎呀呀呀!疼!疼!”我的左臂不敢乱动,只好用右手握拳砸着身边的桌子。
“没有骨折,却也导致骨头损伤。”云悠远道,手上的力道也放轻了许多,“近几日莫着凉水。”
“哦。好、好了,我得赶快回去了!这点小伤忍忍就过去了…”我发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坐立不安的站起身,一站起来才发现我和云悠远竟然离得如此之近,我的鼻尖几乎擦到了他的前襟,而他的下巴也轻轻碰到了我的头顶。
也许是我的错觉,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温软的东西从我的额际一掠而过。
“女人还是脆弱些才可爱。”云悠远退开一步背对着我负手而立。
“男人还是笨一点才可靠!”我边整理衣服边顶回去,“行了,我走啦!”
直到我走出房间回身关门,云悠远也没有回过身来,我冲着他弧线优美的背摞下一句:“真想让你吃一回瘪,好证明你是个真实的人!”
匆匆跑下楼去,却被店老板叫住,低声道:“客官,布且先留在小店,过几日您可来取成衣。”
哦,对对!到时我还可以以此为借口出府呢。我将布给了老板,然后撒了丫子窜向柳府。
时已近午,柳碧寒正在北院花厅里用午膳,我在大街上吃了一肚子零食倒也不饿,于是就立在他身后听唤。见他用罢,端了茶慢饮,忽而道:“到外面都做了些什么?”
“逛街。”我心中一哼,你这家伙要套词儿也问的太直接了吧。
“怎么,没去见令兄么?”柳碧寒也不看我,用茶杯盖儿刮着水里的茶叶沫子。
“仅有两个时辰怎么来得及呢?少主要是每天都能给我两个时辰出府,那我倒是有空和家人团聚。”我翻个白眼儿。
“我看你倒也不必出府,不如将令兄请进府来,我也想认识认识。”柳碧寒用眼尾看了我一眼,不疼不痒地道。
说实话,我认为这个提议相当不错,这样我就可以免费看一场龙虎斗的大戏,但是鉴于我和云悠远的联盟军三天后就要大肆进攻塞北市场,这节骨眼儿上还是能少一事少一事的为妙。
“家兄性格内向,见不得生人,恐怕不能进府拜见少主了。”我推脱道。
柳碧寒不置可否,一味低头品茶,忽听外面有人来报,说铁叔请见少主。柳碧寒请铁叔进来,见是个四十来岁脸膛红润的长者,铁叔看了我一眼,向柳碧寒道:“少主,老朽有要事…”
“但说无妨。”柳碧寒仍不看我,完全没把我当回事儿。
铁叔犹豫了一下,只得压低声音道:“少主,近几日城内的云家堡布铺似有异动!”
糟!难道我们的前期准备被柳家察觉了?
“哦?”柳碧寒伸手示意铁叔坐下说话,脸上无甚表情。
“据咱们的线人来报…那些云家布铺似乎在暗暗进行改造!”铁叔沉声道。
柳碧寒一挑眉,哂道:“难不成全部要改成木铺么?”
这句话惊出我一脑门汗来:这柳碧寒的心思缜密度丝毫不亚于云悠远哪!此事他既料中,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要胎死腹中了吗?
“极有可能如此!”铁叔把头一点,“看样子云家堡是想来个反戈一击啊!但是咱们柳家牢牢垄断着塞北木市场,就算他想挤进来,只怕短时间内也非易事,真不知道那个云悠远是怎么想的!”
“无非是用咱们当初进攻中原市场的手段,来个低价倾销罢了。”柳碧寒淡淡道,“铁叔,你去通知塞北四城掌柜,今日午后至东院议事厅议事!”
嘿嘿!小柳子!你就是再聪明也只能防得了其一防不了全部啊!量你也不会想到我们会用以旧换新+会员制来收拾你!
我心中得意,但是脸上仍做出一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样子,低头数着地上大理石的地板砖儿。
铁叔告辞离开,柳碧寒径直踱至北院书房,在一张凉榻上躺下午憩,我打了个哈欠,才要窝到房内的椅子上也假寐一下,就听到这死人的嘴里飘出两个字来:“打扇儿。”
奶奶的!你还挺滋润是吧?!大夏天睡午觉开空调,够小康的你!我极不情愿地蹭过去,接过他手中的折扇,站在他的身旁替他扇风。这把扇子是檀香木做的,没有画,只在其中一面上用小小的楷体镌了个“柳”字——哼,见扇如见人,姓柳的就跟这把扇子一样,乏味无趣!
我冲榻上闭着眼的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却见他睫毛一抖,好像潜意识中察觉到了似的,惹得我暗笑不已。
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扇子,见他似是睡稳了,我猛地加快力道和速度,呼呼的风扇得他散落在竹枕上的长发受了惊似的乍起,丝制的衣襟兜着风胀了起来,像是现代的充气人,笑得我险些岔气儿。
柳碧寒在乱发中睁开眼睛,我连忙低下头放轻力道,假装认真扇着扇子,半晌听不见动静,我偷眼看他,见他将脸微微向内偏了偏,已经又睡了过去。
…哈哈?这个家伙像个小孩子似的睡起来就轻易弄不醒耶!想不到他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嘎嘎嘎!那现在这书房岂不是我的天下了吗?!
我扔下熟睡的柳小孩儿,大摇大摆地坐到平时他坐的那把书桌前的太师椅上,拈起一根小号狼豪,轻沾墨汁,刷刷刷,一幅柳碧寒的漫画肖像跃然扇上,晾干,折好,放回,不动声色。
桌上摆的那几本书皆是些晦涩难懂的古文,柳碧寒时常翻,难怪人也越变越涩。随手拍死墙上一只被热得飞不动的苍蝇,夹在他最常看的那本书里,然后端端正正放回原处。
墙上是几幅不知名人士画的山水,有江心垂钓,于是狼豪一挥在那钓钩处添了一只笨拙的王八;有枫林远山,于是远山顶多了冲天的山火;还有寂静园林,于是园林里鬼影憧憧。
自己折腾了一阵儿觉得没什么意思,窗外烈日正灸,静得连鸟都不吱一声,我的眼皮儿也开始打架了,于是扯了几把椅子拼成床板,躲在房间阴凉的角落里沉沉睡去。
一阵巨烈的晃动把我从梦中惊醒,睁眼看时,见柳碧寒的一张死人脸居高临下地瞪着我,一条长腿踏在我脑袋枕着的那张椅子上,显然刚才的晃动来源于此。
“哥!我好想你!哇…”梦里面和家人在一起说笑的景象还残留在我的大脑里,以致于迷迷糊糊中分不清此时身处何地,一时间将眼前的柳碧寒当成了自己在现代的哥哥,一头就扎进了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一年了,我真的好想爸妈和哥哥,平时总是抱着逃避的心态,逼迫自己不去想他们,不去想永远也见不到他们的现实,然而从昨晚肩膀受了伤,自己躲在小房间里偷偷热敷开始,心里就总想起爸妈和哥哥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来,再加上今日云悠远那看似冷淡实则关心的小小举动,愈发让我觉得自己好孤单,好无靠,思乡和委屈就在这刚睡醒时毫无戒心的情况下一股脑地喷涌了出来。
自从到了古代,我还没有这么尽情的哭过,坚强是装给别人看的,更是装给自己看的,我一直在骗着别人,同时也在骗着自己,骗自己很坚强,长期以来在外人的面前扮做男人,我几乎连自己都忘了我是个女儿身,我有哭的权利,我有脆弱的权利,我有倾泻感情的权利。
也许,我是被云悠远的那句话触动了心底最单薄的壁垒——女人,脆弱一些才可爱。我并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很可爱,我只是想活得像个真正的女人,过着女人该过的生活。
…唉…想想罢咧,现在若要我变回女人,还不定有多少麻烦事要解决哩!偶尔发泄一下就得了,我还是我,小强一只!
“哭够了?”熟悉的独特冷音质从头顶上传来。
我用手揩去眼角残余泪痕,然后望了望该人胸前湿漉漉的一小片,再抬头望了望该人,老老实实地答道:“够了。”
“更衣,梳头。”柳碧寒甩着死人脸往他的卧房走,我连忙跟过去,想起他下午还要给自个儿手下开会来着,难为他刚才竟然耐着心没有打断我的哭嚎过程。
有了今早梳头的经验,我三把两把的就梳好了柳碧寒的那一头长发,做为对刚才他耐心表现的感谢,这次我没有再给他留下“尾巴”。但是更衣…
替他解腰带的时候我才蓦然想起今早发坏给他系了个死结!原想着让他今晚睡觉自个儿脱衣服的时候崩溃一下子,没想到我刚才抱着人家哭了一身湿,引出了丫换衣的行为,绕了个大圈子又绕回到我自个儿头上了!真他妈的崩溃!
我低着头吭哧吭哧努力抠着那被系得紧紧的死结,脑门子上的汗都嘀嗒下来了,柳碧寒像个雕塑似的戳着,完全放任我自作自受。
解!解不开!我心里恼火,拽住腰带两边用力往下扯,想直接把它从柳碧寒的身上给“脱”下来,结果腰带扯至柳碧寒的臀部就被绷住了——谁叫他腰细臀翘呢,虽然身材很魔鬼,但是阻挠我往下脱腰带就太讨厌了!
…情形有点诡异,我打算放弃往下脱,重新把腰带撸回腰间,却被柳碧寒抓住了手,才抬起头看向他,他就把我的手给甩开了,然后自己动手将腰带扯回腰间,用死人的口气道:“给你一柱香的时间(约合5分钟)解开它,否则以误事论处!”
靠!难得老子我刚把对你的印象往上提升了两位,你这么一说——哼!重新回到最底层吧你!
一时间我揪着腰带是又咬又拽,…你说我当时怎么就能系得这么紧呢?!可见我与他的阶级仇恨是有多么的深重啊!
一柱香是吗?好吧!非常事件只能用非常手段处理了。我腾腾跑至墙边一架放杂物的橱柜里一通乱翻,抄出一把剪刀,没待柳碧寒反应,“咔嚓”一下子:“OK了!搞定!”
柳碧寒瞪着我手中断为两截的腰带,一个字一个字地道:“这、件、衣、服、是、万、盛、福、的、绝、版!”
——翻译成现代话就是:这衣服是耐克的绝版套装!全球仅此一件!你丫竟然给我剪了?你丫倒霉了!你丫死定了!你丫给我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