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痣看看杯里,连茶叶都没留下一根,带着好笑的表情挑了挑眉。
“你们家堡主何时娶亲哪?”那伙家伙仍然八卦着。
“娶亲?”我插嘴,装出惊讶的表情,“他们家堡主不是和那什么福殷世家的殷天鸿有一腿吗?”
“哎…对啊对啊!早就听说他们两人关系非比寻常了!”
“难怪他二人至今都未曾娶亲!”
“唉…这下那些千金小姐可要伤心喽…莫非今年流行断袖之癖?”
一伙人炸了锅似地加速绯闻传播,我心中响起一个悠远深沉的声音:人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臂山…
这伙人正闹着,忽然听得涌金殿那边一阵喧哗,敢情那帮老板们比我们还能折腾?几个多事的小厮起身想去那边看看究竟,才一站起身就发现不对了:一大伙穿着禁卫军服饰的男人手执铁枪迅速由厅外涌入,转眼就把我们这帮正吃饭的家伙包围在了当场。
所有人都吓傻了,一动不敢动地呆在那儿。我心里一阵发寒:怎么个意思?难道皇帝老子要把全天下的商人一举歼灭?从此以后重农轻商?不值当的吧…
正胡思乱想着,就见那工部张大人一脸严肃地进来了,扫视了我们这帮人一眼,沉声道:“宫内失窃,尔等嫌疑最大,谁也不许乱动,先到涌金殿去,待本官一齐问话!”
一群人胆颤心惊地排好队,慢慢来至涌金殿。但见那帮老板们也已经被禁卫给控制了起来,两拨人一见面,大眼瞪小眼。我在人堆儿里找到了孟员外和平安,两个人同时给了我个“不必担心”的眼神,我冲他们点点头。
张大人坐到殿前的椅子上,所有人都低头垂手听他说话。张大人道:“诸位中以前曾参加过聚商大会的人应该知道,在这宫中每座殿里都有一件镇殿之宝,方才有人报说流银殿的镇殿宝‘珊瑚塔’不见了,而今日去过那流银殿的人只有在座的诸位,本官是不相信那珊瑚塔是为诸位所窃,所以为了给诸位洗脱嫌疑,必要的查问还是要进行的,诸位可有意见?”
这张大人倒是会说话,既给了这些老板们面子又可以大大方方地问案。众人齐道:“但凭大人吩咐!”
张大人便道:“既如此,本官便多有得罪了!据侍卫所报,方才在流银殿内聚会的过程中,并无一人离席,因此排除会中有人作案的可能。那么,唯一可以作案的时间就是诸位由流银殿内出来至涌金殿这段时间。由于期间很多人去了茅厕方便,这就给了那贼以可乘之机。因此,现在要请诸位挨个证实一下自己在那段时间里做了些什么,且必须有人可以证明。那么,由左手边这位当家的开始吧。”
于是大家开始依次说明,基本上不是上厕所了就是直接去了涌金殿,每个人都有旁人的证明。——这下我可傻了眼了!没让那泡尿憋死也得让它害成盗窃犯!我冤枉啊我!怎么办?怎么办?眼看就要到我了,我急得险些又尿出来…等等,等等,有人可以证明我没拿那什么珊瑚塔——我从假山后面出来的时候不是撞着那位黑痣兄了么?!但是…但是他会不会怀疑成我把赃物藏在了假山后?否则无缘无故的谁会跑到假山后边玩儿啊?!
“下一个!”负责点人的禁卫首领指着我道。
“我…小的,小的也去如厕了!”我急出一脑门子汗来。
“谁能证明?”禁卫首领问。
“…嗯…这…”怎么办?说还是不说?黑痣兄是敌是友目前还不清楚,万一我说出他能够帮我证明,他会不会揭发我?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当口,听到身后有一人道:“我能证明。”
我攸地扭头望去——黑痣兄!他、他竟然会主动帮我?!在他看来,我刚才说如厕去了那句话明显是在撒谎,他、他怎么肯帮我呢?——黑痣兄啊!你真是太好了!太可爱了!太伟大了!
黑痣兄不理我望向他的、闪着感激的小星星的眼睛,从容地道:“我和他一起去的厕所,可以彼此证明。”
“对对!是的,我们一起去的!”我把头点的像捣蒜——等等,没记错的话,这家伙当时也出现在假山旁,他是干什么去的?难道——东西是他偷的?他刚刚把东西埋在假山旁就被我给撞着了?所以为了掩护他自己就顺手也替我做了个掩护?
——唔,很有可能!哼,既如此,我也没必要对你感激涕零了。
不多时,每个人都证明完毕,共有三个人没有不在场证明,其中就有那个和我们一桌吃饭的绿豆眼儿。绿豆眼儿和另两个人跪在地上边哭边磕头,嘴里不停地叫着“冤枉”,哭得那叫一个惨,连我都垂着头不忍再看了。
张大人怒声道:“尔等三人没有人可以证明当时身在何处,案犯必在尔等当中!还不快快招来!”
三个人哇哇大哭,只是喊着“草民冤枉”、“不曾偷窃”等语。
张大人冷冷一笑,道:“既然不肯供认,那就休怪本官用刑了!来人!上夹棍!”
一众禁卫大声应“是”,有两个拎着夹棍就上来了,当场就吓得那三人中的一个翻着白眼儿晕了过去。
这姓张的可真够狠的!动不动就用上夹棍这种酷刑,我是又气又怕,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身子——这可跟俺们那现代社会不同,俺们那是文明世界,就算是某些××徇私枉法滥用职权打了××,那也没见过用夹棍的,能闪远点还是闪远点的好!
所有人都被张大人这阵势给震唬住了,全都待在当场一动也不敢动,那三个人的老板一见这事非同小可,也不敢出头救自个儿手下了,躲在暗处自求多福。
眼看那夹棍就要套上绿豆眼儿的腿,忽听得有人道了一声“且慢!”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射向我——身后的黑痣兄,我脑门上立刻划下一滴超级大汗珠:他…难道是想把我供出去?
听得黑痣兄道:“请问张大人,失窃的那尊珊瑚塔是什么样子的?多高多重?”
张大人着实盯了黑痣兄两眼,倒也没怪他失礼,答道:“珊瑚塔为赤红色珊瑚所制,上嵌十八颗深海夜明珠,高三尺,重二十七斤。”
黑痣兄忽地一笑,慢慢道:“色赤红,高三尺,重二十七斤,如此一件物品,无论是拿在手上亦或抱在怀内走出流银殿,都不可能不被人发觉,更莫要说找一处可藏匿赃物之地了。”
张大人不动声色地道:“亦有可能是这三人联合作案,将珊瑚塔藏于由流银殿至涌金殿之间的某处。”
黑痣兄朗朗一笑,道:“那更无可能,倘若是这三人联手作案,为何刚才彼此不做不在场证明,反而全部暴露出来?”
“那么…依这位公子的意思呢?”张大人反问道。
“倘若草民所猜不错…”黑痣兄微微一笑,“那珊瑚塔根本未曾被窃!”
“啊…”此言一出,立刻全场一片低呼。
“放肆!”禁卫首领大喝,被张大人挥了挥手制止。张大人盯向黑痣兄道:“公子因何有此结论?”
黑痣兄从容不迫地道:“第一,若是珊瑚塔当真失窃,为何不见宫内禁卫四处搜寻,反而齐齐地包围了草民等人只欲拿人?第二,若是窃案,理当由刑部大人前来问审,而不是你工部张大人;第三,这刑具夹棍似是张大人早便准备好的,莫非张大人提前料到今日那珊瑚塔会遭窃?”
话音一落,那张大人就哈哈大笑起来,弄得一屋子人张口结舌不知所谓。张大人冲黑痣兄笑道:“这位公子当真是聪敏异常啊!敢问在何家高就?”
黑痣兄拱手道:“不敢,草民是京都云家堡的下人,本次是随同掌柜的一起前来的。”
张大人抚掌笑道:“不愧是云家堡的人哪,果然个个皆非凡类!”说着便一挥手摒退一屋子禁卫,向殿内已经呆傻痴乜的众人笑道:“让诸位受惊了,张某在这里谢罪!那珊瑚塔确实未曾失窃,这一出不过是本官给诸位开了个玩笑罢了,还请勿怪,勿怪!”而后又向着黑痣兄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对他说的还是自言自语地道:“可惜啊,可惜只是个手底下办事的…”
这一来大家如梦初醒,心里头立刻明白:今儿这一出哪是张大人开的玩笑啊!应该是皇帝老子为了给公主挑附马使的一计罢!可惜勘破此计的不是那些老板中的一个,又总不能把公主下嫁给一个在人家手底下打工的下人吧?所以今天这戏算是白演了,张大人也就趁早收了工。
只要不惹祸上身就好,谁还敢去怪张大人呢,所以这帮老板和家丁们齐齐松了口大气,转眼又赶紧说笑着扭转尴尬气氛,各自回桌把剩下的饭吃完,至于还有没有胃口那就只有自己心知肚明了。
反正我是差点被自己那泡尿给吓死,压根儿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去了,只好走到角落里的茶桌旁坐下喝茶,等着散会。茶桌旁边已经坐了个人,走近了看时正是那位伟大的黑痣兄,我过去坐到他旁边套近乎地笑道:“黑…嗯,嘿嘿,刚才多谢大哥相助,小弟心中不胜感激!敢问大哥贵姓?”
黑痣似笑非笑地望向我,道:“在下姓云。”古时候很多下人都是随主人姓的,所以黑痣也姓云倒也不足为奇。
“云大哥!不知云大哥在云家堡里是做什么的?”我一脸谄媚地冲黑痣兄笑,心中升起了挖云家堡墙角的念头。
“不过是个打杂的下人罢了。”黑痣兄淡淡一笑,抿了口茶。
妈的,云家堡一个打杂的都有这种头脑,云悠远那白痴竟然不懂得用人为善!真是暴殄天物!挖他!一定得把这黑痣给挖过来!我佯装惊讶地道:“什么?云大哥你这么聪明、这么有能力,怎么你们云当家的就只让你打个杂呢?真是太委屈你这个人才了!”
黑痣兄表情仍旧淡淡地道:“那么,小兄弟你觉得我适合干什么呢?”
嘿嘿!自投罗网!就等你问这个呢!小黑,此番你是难逃我的手心儿了!我心中叽叽一笑,表面上十分诚恳地道:“云大哥,身为男人应当要有远大的抱负才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嘛!依你的头脑和能力来看,完全可以干出一番大事业,能否成功暂且不说,人这一生若是不拚一回,岂不是太遗憾了么?!”我充分发挥我的三寸不烂之舌瓦解小黑的心理防线,果然见他微眯着眸子盯着我,似是心有所动,我便再接再励地道:“好马也得遇到伯乐才能发挥所长,我看云大哥你就是一匹千里良驹,可惜啊…可惜却被某些不懂得知人善用的家伙给当成了拉磨的驴子!”
小黑点点头,淡淡道:“是啊…只不知能识得我的伯乐在何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这小黑太好骗了!可见他心里一直也很为英雄无用武之地而郁卒啊!我挤眉弄眼地道:“小弟我就很佩服云大哥你的智慧与气度,如果…如果小弟能为云大哥你提供一个发挥特长的地方,云大哥是否愿意离开云家堡跟小弟走?”
说完这话我紧张地望着小黑,毕竟劝人家背叛主子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万一小黑当场翻脸,那丢的可就是我梦幻穿越时光的人了!小黑低头喝茶,似是在心中考虑我说的话,我也没敢打扰他,只是静静望着他的脸。过了许久,小黑仰起脸,用似笑非笑地眼神望着我道:“好罢,承蒙小兄弟看得起在下,在下愿意跟随新主一试。”
哦耶!我在心中一握拳,拿下!“好!云大哥果然快人快语、果敢干练!我们东家明天起程回去,云大哥你要不要回云家堡处理一下离开事宜?”
小黑点头道:“我要回去向堡中请辞,然后收拾一下行李。不知你们住在哪家客栈?”
“…云大哥你大概何时能处理完?介时我们在城门口等你。”我可不想暴露下榻地点,万一这小黑事没办成,再把云家堡给惹怒了,到时兴师问罪来理亏的也是我。
小黑别有深意地笑笑,道:“明日畏时,城门口见。”
“好,一言为定。”我伸出小拇指,小黑愣了愣,一笑,也伸出小拇指跟我勾在了一块儿:“一言为定。”
在此之后用完了宴席,大家又被张大人召到了流银殿聊了会儿天,我还特意看了看那镇殿之宝,果然是华丽耀眼,一度还真想抠颗夜明珠下来卷到怀里带走。傍晚的时候方才散会,众人被小太监领着出了宫,回到了皇城外的驿馆内,彼此道别,各自雇了车轿回至下榻客栈,不提。
且说一回到客栈,我就把挖人墙角的事跟孟员外和平安说了,孟员外道:“小叶你下手倒快,我看那个人也不错,是个可造之材。就怕那云家堡不肯放人,尤其挖他的还是咱们家。”
“孟伯,这你放心,这个人很有能力,如果他想要离开,总会有办法离开的,谁也拦不住。”我道,然后问向平安:“小安子,你说,他来了之后让他干些什么?”
平安想了想,道:“听当家的你说这个人在云家堡一直是打杂的,如果立刻让他经手生意上的事恐怕有些冒险,且你不是总说身边少个…那叫什么来着…‘秘书’?就是文书吧?不妨先让他做这个,跟在你身边也可以了解一些咱们生意上的事,待他熟悉了,再把实权交给他。”
我连连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挺愿意到咱们家干的,但是有些事也不得不防,万一被人来个反卧底什么的就坏事了。所以,前期先不要把咱们内部的东西全告诉他,先观察他一段时间。”
平安点点头,忽然压低声音道:“我今天听说,那云家堡堡主云悠远…同那福殷世家的殷天鸿…有,有断袖之情呢!”
“扑哧——”我强压狂笑的冲动,平安哪,你要是知道人家把咱俩也当成了一对儿断臂山,估计就没心情嘲笑云悠远了吧…
小黑果然没有食言,第二日畏时准时背着行李包袱出现在了城门口。既然人家真心投奔而来,那我也就不好意思再瞒着真实身份了,洗去脸上黄泥,揭掉嘴上猪皮(咳咳,这话怎么这么别扭?),现出真容,说明身份。小黑果然不同一般人,知道我就是穿越时光的当家的后,竟然一丝都不惊讶,有气度!
接着我替他和孟员外、平安相互作了引见,这小黑本名云清,孟员外就叫他阿清,平安和我比他年纪小,所以就称呼他云兄。
一行四人乘车上路,三日后回到了文安城。
原想给云清在城里租个院子住下,可他却说什么还没有为穿越时光出力,不愿先花柜上的钱,所以无奈之下,只好把我的时光坞旁边的那户人家租了下来,那家人原是一家三口,男人不久前死了,剩了母子俩无依无靠,便想南下去投亲,正好被我买了他家院子,一路上也有了盘缠,各取所需,事情很快办好,没几日云清便搬了进去。
且说我们三个头目不在的这几天,云家堡似乎也没闹出什么动静来,大家各卖各的货,倒也相安无事。这一天我们几个聚在书房正商讨下一批要推出什么新品,忽有家丁拿了几封信进来,是各区经理发来的急件,平安连忙接过信来一一拆了,眉头紧锁地道:“好容易这云家堡没了动静,却又冒出个柳家寨来!各区主管信上皆说,这柳家寨的木制品昨日全国同时上市,价格竟然打得极低,一把椴木椅子咱们和云家堡定价都是二两,可那柳家寨的价格竟然是两贯!足低了咱们十倍!他们究竟是想干什么?”
孟员外重重往桌上一墩手中茶杯,冷冷道:“想当初小叶和云家堡在礼品娃娃上过招,那云家堡的价格尽管也低了小叶的十倍,毕竟这礼品娃娃只有两家做,不算恶意搅乱市场。然而木制品全国又岂止上万家在做,他柳家寨这一压价,会使整个木制品行业遭受重大冲击,他们的价格一低,所有的木制品价格就得被迫降低,像咱们这样的大户尚可拚了老本儿撑一段时间,可是那些小户就完了,越做越赔本儿,结果只能是血本无归!——哼,柳家寨这种做法简直是不顾行规道义,欺人太甚!”
“这柳家寨是什么来头?”我问。
“是和云家堡、福殷世家、江南盛庄并称为我朝四大豪门的商家,产业一直都在塞外,谁知为何突然向中原市场进军了!”孟员外捻须沉思道。
“咦?怎么,连孟伯你这种家业都不能算进豪门里吗?”我惊讶道。
孟员外笑了笑,道:“你太高估我老人家了,小叶!这四大豪门的财力岂止高我十倍?若不是云家堡素来在商业行中口碑极佳,一向遵守行规,从不胡乱压价,否则我又怎会放心让你去同他们过招?以云家堡的财力,只用压价一招就可以让你赔得屁滚尿流,还会任由你推出花伞和雨衣来同他抢市场吗?”
孟员外这席话让我当场石化:…妈的,我竟然还一直以为自己那点能耐能跟云家堡叫板呢,谁知人家只不过是腾出一根小拇指跟我玩儿罢了,真…真是夜郎自大了!
想到此不禁备受打击,心灰意冷地瘫在椅子上。
孟员外见我这副样子,不由笑着拍拍我的肩,道:“急什么,傻小子!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积累!云家堡是个好对手,要珍惜他们提供给你的磨练的机会啊!”见我没精神地点了点头,孟员外呵呵一笑,随即换上严肃的表情,话锋一转道:“然而,这柳家寨是个什么路数就难说了,他们一直在塞外发展,这突然一入侵中原市场,其目的是什么还真难让人猜透!按说,他们在进中原之前就该把中原商业一行的行规打听得清清楚楚了,这一胡乱压价,不是明摆着明知故犯么?难道他想一举打垮中原的木制品业?”
平安道:“在财力上能跟柳家寨抗衡的只有云家堡、福殷世家和江南盛庄,然而这三家中只有云家堡做木制品生意,可云家堡没有自己的木料场,在中原最大的木料商就是爹您,所以云家堡的木制品所用的木料都是供料商在木料成本上加了一定的利润的,因此云家堡的木制品制作成本就比咱们高,可柳家寨…据咱们的主管在来信上说,他们家在塞外有大片的林场,不次于爹您的林场,从成本上来说,他们家就比云家堡有利——唯一的对手云家堡在木制品行业跟他们相比处于劣势,我想,这就是他们肆无忌惮地进军中原市场的原因吧!”
孟员外连连点头:“阿安你说得不错,就是这么回事。凭咱们的实力是不足以同柳家寨抗衡的,可云家堡在制作成本上处于劣势,即便压到跟柳家寨一样的价格,说到底吃亏的也是云家堡。咱们这两家都有不利的因素啊!除非…”说到这儿,孟员外眼睛瞄向我。
“唵?”我回过神儿来,对上这老头儿诡异的目光。
“…除非,咱们和云家堡联手!”孟员外一字一句地道。
“不行!”我和平安一起叫道。
“我才不和云家堡联手!这样那姓云的会瞧不起我的!”我噌地站起身,顺便往云清身上一靠,拍拍他肩头,问他:“对吧,云仔?”
云清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平安也道:“对!他们会以为咱们撑不住了才去求他们联手!输人也不能输阵!”
我和平安击掌。孟员外摇头叹道:“你们哪!年轻人就是太骄太硬!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退一步海阔天空!又不是让你们去认输!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先顶过眼前这一阵儿再说嘛!”
“切!我不是大丈夫!他云悠远是,是的话就屈着来求我啊!只要他屈着来,我也不会那么不近人情,勉强可以考虑考虑同他合作一次——那也得看老子我当时的心情,他要是没挑对时候,他还得屈着来,屈着回去!”我一条腿踩在凳子上过着嘴瘾,别看我这人平时很是腹黑,但有时候也是很好面子的,尤其这云家堡让我吃了几回瘪,我宁可自己强撑也决不同他们寻求合作。
“罢!罢!既然你不肯跟云家堡合作,那就想个能对付柳家寨的点子出来!我老人家可不想把这辛苦几十年挣下的家业赔在这一出上!”孟员外无奈地吹吹胡子,“这柳家寨的价格这么低,所有木制品都得跟着降价,木制品一降,原木料就得降,我若不降就得把那些小本买卖人给逼死! 我若降了,一文钱不挣不说,有可能还得赔本卖原料!——这柳家寨,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孟老头跟我混得时间长了也开始出口成脏了,这要让了之和了之她娘听见了,一准儿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儿来。看那柳家寨把老头儿气成了这样,我只好强打精神苦思办法。说实话,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云家堡已经打击得我心生退意了,更何况这个既有钱又有原料的柳家寨!
“孟伯,朝廷对咱们这行难道在价格方面没有什么保护措施吗?这样随意降价岂不是乱了市场?”我问。
“朝廷有专门的成本核算机构,只要卖货价不低于成本价,朝廷一般是不过问的。在咱们商业一行的内部也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这些规矩没人制定,大家就是彼此默契地保持在差不多的价格段上,给彼此一个都能挣钱的利润空间。这柳家寨非我中原商号,所以一来就破坏了规矩也不能拿他家怎样,如果有人能出面同柳家寨谈谈,或许会好一些。”孟员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