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意只淡淡应了声“是”,掸掸裙子起身要往外走,却被温大少一把握住肘弯,好声好气儿地笑问道:“丫头做什么去?”
“回少爷的话,小婢想去厕室,能否?”画意淡淡地回过眸来看他。
温大少一听没了辙,总不能拦着不让人家去如厕,可又担心这一放手就没了尽快转寰的机会,正犹豫着,却见诗情恰从外面进来,看了他握着画意胳膊的手一眼,半个字也没说,自顾自地进里间屋去了。
这这这,糟糕,诗情一定是误会了,一定是生气了!温大少从来没有这么为难和烦恼过,女人啊…真是离不得也惹不得!
无奈之下只好放手让画意去了,自个儿忙忙地又推门进了里间,见诗情趴在床上面向里一动不动,小屁股倒是又挺又翘…咳,那个,嗯,不是时候想这些。走上前去坐到床边,温言软语地道:“怎么了?身上不舒服么?可要为夫替你摁揉摁揉?”
诗情只不吱声,仍是一动不动地趴着。温大少悄悄俯下身,探头去瞅诗情的脸,见合着眼儿,弯弯翘翘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抖着,扑鼻是一股…酒味儿。
哟?!这丫头居然喝了酒?!而且显然喝的还不少,这是怎么回事儿呢?一个人跑去喝闷酒?唔…一定是同画意有关。这两个丫头一个躲在房里哭,一个跑去外头喝酒,究竟在闹的什么?问谁谁也不说,温大少有种被排斥的不痛快,他感觉自己好像从来就没能介入过这姐妹俩之间,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无法在她们任何一个人的心中取代另一个人。
温大少出了一阵子神儿,最终被诗情微微响起的鼾声拉回了神思,伸手抻过床内的被子替她盖上,顺便在她吐着泡泡的嘴上轻轻印了一吻。
…明月夜即便睡着也能察觉到周围的风吹草动,只是…他今天实在没什么心情搭理这个混小子,所以…所以就当被狗儿舔了一口,由他去了。
晚饭的时候诗情仍在睡,温大少只好叫了画意跟去前厅伺候,画意始终对他淡淡的,这让他心里感到十分的…不快乐。习惯了画意的温柔温顺与体贴关切,当忽然间这丫头不在那么时时刻刻地在意自己了,这滋味儿还真是不太好受,温大少竟有种自己被画意抛弃了的感觉。所以他一路噘着嘴回了白梅院,进门便让画意给他倒茶。
茶端上来了又要吃瓜子儿,还必须是嗑去皮儿的瓜子瓤儿,画意便坐在桌旁用手一个个地把瓜子儿掰开,将瓤儿放在小碟子里。温大少吃了几个,嫌画意剥得太慢,便硬是要她用嘴嗑,画意却说如此是对主子的不敬,温大少不理,偏要吃她嗑出来的,画意便只好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嗑给他吃。
吃了一会儿住了口,又要画意给他捏肩捶背,画意但凡手劲儿轻上一些,温大少就会疑心这丫头果然是抛弃自己了,心里一阵委屈。眼看时候不早,因明日还要祭祖,画意便请他早些去睡,温大少就更觉得画意是在敷衍自己,心中一赌气,道了声:“服侍爷沐浴!”
画意不由怔了一怔:这…这个家伙闹的什么脾气呢?由着他折腾了这么半天还不够,居然——居然要她服侍他沐浴…明月夜那臭家伙在里屋睡得像死猪,这、这可让她怎么办呢…
画意想了想,出门去将琴语和棋声叫了进来,这两个丫头一天到晚梦想着成为温大少的二房三房,正巴不得能有更多的近身服侍温大少的机会呢。
温大少一看见画意带着琴语和棋声进来,心里头腾地便起了火,阴着脸道:“洗个澡用得了这么多人伺候么?敢情儿爷养了一堆不中用的?!那还要你们何用?!不想好好干就给爷卷铺盖走人!”
琴语和棋声从未见温大少发过这么大的火,直吓得齐齐跪了下去,画意在旁静静立着,垂着头,不委屈也不惶恐,就仿佛温大少不过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喜怒哀乐激不起她任何的情绪变化,这令温大少更加的恼火——换在平日,但凡他有一丁点儿的不顺心,画意总会温言软语地来宽慰他,用她那对儿温暖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他,还会冲他浅浅的笑——她、她怎么可以像现在这样——不在乎他了呢?!
温大少突然间警醒——几时起自己竟然开始如此依赖一个人了呢?这是不好的苗头。在这样的深宅大院里,自强自立才是活下去的基础,尤其是男人,绝不能对任何人有依赖心,否则一定会伤得很惨。
这么一想,温大少的火气渐渐平复下来,淡淡地向着画意几人道了声:“罢了,今儿不洗了,都歇下罢。”而后独自迈出门去。
在院子里静了一阵,温大少重新回到房中,却见画意坐在床边正在收拾包袱,不由怔了一怔,走过去问道:“这是做什么呢?”
画意起身,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平声静气地道:“回少爷的话,小婢正在‘卷铺盖’,随时听候少爷发落。”
温大少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伸指点在画意的鼻尖儿上,道:“你这个丫头…居然跟爷赌气?方才不过是语气重了些罢了,这就要把爷扔下自个儿走掉么?来来来,是我错了,我不该凶我们画意姑娘,温如风这厢给画意姑娘赔礼了…”说着便双手抱拳弯下腰去。
画意向旁边闪了一步避开这一礼,仍旧平静地道:“少爷训斥下人是天经地义之事,小婢怎敢同少爷赌气?只是觉得大约自己的确不能将少爷伺候得顺心高兴,索性自觉一些先准备好随时走人罢了。”
温大少笑着,伸手攥住了画意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道:“你这丫头,到了这个地步还同我说这么生分的话,难道是我看错了人——原以为知我者唯画意也,却不料竟也同那些人是一样的么?我的心意你若还不明白,那就真枉你我相识一场了。”
第58章 恋你何妨
画意垂下眸,半晌方轻轻说道:“少爷心思机敏过人,善观人意,只是…毕竟男女有别,女人的心有时连女人自己都看不明白,何况是男人呢?”
温大少笑着亦轻轻地道:“你却忘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你现在就是个当局者,一味钻牛角尖,殊不知换一种方式也许会令自己过得很好。”
“这就是女人和男人的不同,”画意也笑起来,“女人多半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不让她疼到骨子里,她是不会就此停下来转身而去的。”
温大少望着画意,眉尖挑起一抹疼惜,慢慢抬起手来抚上画意的脸颊,心中叹着她的执迷。他知道画意喜欢他,很喜欢他,也知道画意为了什么生气,她是在气他将她推到别的男人怀里。可…他还能怎样呢?他给不了她什么,虽然知道她什么都不想从自己这里得到,可他是当真心疼她珍惜她的,他想给她一个最好的归宿,他希望她能得到自己给不了她的一切。可这个死心眼儿的丫头却说什么呢?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不疼到骨子里就不会死掉这颗心。她还真是个…傻丫头!
画意也知道温大少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更知道他想要用另外一种方式补偿自己的好意。她很感激他,但,不能认同他。画意明白自己不过是一厢情愿,但这又何妨呢?她是喜欢他,可从来不会向他讨要什么,关于他的心也好情也罢,不属于她的她绝不去碰,她只是谁也不妨碍地喜欢着他,这是她自己的事,与他无关。至于以后如何,她没有去想,情感一事在她看来同别的不太一样,过去的,未来的,都不真实,只有现在的,才是最该去认真享受和珍惜的。所以她根本就不必想将来会怎样,她只要自己在离开这温府之后不会感到后悔,这就足矣了。
温大少和画意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对方的心意和决定,所以两个人都没有再往下说什么,说也没用,两个人都是拿定了主意就不会改变的人。这一刻,他在叹息,她在微笑。
温大少双手捧起画意的脸颊,慢慢地俯下头来,在她柔美的额头上轻轻印了一吻。画意知道这不是情爱,而仅仅只是疼惜,所以她坦然地平静地接受了。
替画意理了理发丝,温大少低低道了声:“夜深了,歇下罢。”而后径自进了里间去。里间床上,明月夜倚着床栏看着他从门外进来,温大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将他的手握住,半晌没有说话。
明月夜没有动,方才听见了温大少同画意的说话,心里更是心疼自个儿妹妹,不过倒也对姓温的小子有了少许改观,至少这小子还没混帐到玩弄心儿的感情,且看他这副样子也算是知道疼惜心儿的,因而便原谅了他对自己的毛手毛脚。
两个人闷不吱声地对坐了一会儿,温大少起身去窗边桌上倒了杯水,而后走回床边递给明月夜,轻声道:“喝点水,怎么今儿个自己跑去喝酒了?有什么烦恼事同为夫说说。”
明月夜不客气地将杯子接过一气儿喝干——还真是正渴着呢。还没等抬手揩去唇角水渍,就见温大少已经伸手过来用指尖替他抹了。身上僵了一僵,想想还是算了,嗯,至少这小子还知道心疼心儿,冲这一点就再原谅他一次。
见温大少正望着自己等待回答,明月夜哼了一声,道:“没什么烦恼事,就是突然想喝了而已。”
温大少知道问不出来,反正肯定是同画意之间闹别扭有关,因而也不再追问,只是低笑道:“下回娘子想喝酒就同为夫说,为夫陪娘子笑醉三千场!”
“好啊。”明月夜随口应付着,歪身倒在床上,“睡罢,明儿还祭祖呢,正经有你忙的。”
温大少忽而坏笑了一声,俯下身凑到明月夜耳边,低声道:“明儿圆满完成任务后,晚上你我是否就可以…真正圆房了呢?”
啧——这混小子是色鬼投胎还是怎么地?心心念念的老是这个!明月夜捏了捏拳头,虽然自个儿也常常在睡觉的时候想想姑娘罢,可也没这小子这么猴急啊!
——我能不急吗?!温大少委屈地翻着白眼儿,任哪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天天晚上和自己喜欢的大姑娘同床共枕能不心浮气躁?何况他和她又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想要做点儿什么爱做的事儿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念头!——我哪儿错啦?我哪儿错啦?!
明月夜想起自己确实是答应过这小子圆满完成祭祖之后就同他那个啥的,原本是急于打听到那宝贝的藏匿之处不得己才开出的条件,没想到这下子反倒自砸脚面了,这倒要如何再拖下去呢?心儿那傻丫头又不肯现在就离开温府,这要坚持到温老爷回府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再拖住这个色心大发的温小子,总不能当真和他那个啥罢?虽然黑灯瞎火的注意一点的话也不容易被发觉是男扮女装——可!就算真那个啥也是他那个啥他,他怎么能被他那个啥呢!——呸!谁要和他那个啥!真恶心!都是男人,想啥呢!
明月夜被自己啥啥的弄得烦了,将手一挥,道:“明日事明日再说!我困了。”
温大少坏笑不已:明日,嘿嘿,小娘子你再也别想找借口逃开,你就是说下大天来,本少爷也要将你一口吃掉!
当然,现在还不能高兴得太早,免得这丫头心生警惕,因而故作正经地道:“娘子,脱了外衣再睡,这么睡当心明早起来骨头酸,乖,听话。”
明月夜懒得理他,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温大少便伸手去解他腰带:“来来,为夫替娘子宽衣。”
明月夜捏起拳头正想把这小子飞到窗外去,转而一想…罢了,至少他知道心疼心儿,冲这个,再原谅他一回好了。
温大少替明月夜脱去外衫只剩了中衣后倒也没有更进一步,自己也宽了衣躺上床去,从身后将明月夜的腰揽住,脸贴着人家的后脖颈儿,甜甜蜜蜜地道了声:“睡罢,娘子。”
…罢了…冲他心疼心儿…明月夜咬了咬牙。
静静地躺了还没片刻,温大少的手便藉着替明月夜掖被角的机会“无意识”地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罢了…冲他心疼…明月夜全身的肌肉僵了一僵。
“娘子…你好香…”温大少咕哝着,轻轻吻在明月夜的后脖颈上。
…罢…了…冲他…明月夜全身绷得紧紧。
“娘子…你这里…好可爱…”温大少的手滑上了那令他觊觎已久的又挺又翘的臀儿。
…罢…了…明月夜血脉贲张。
“娘子…你这里…”温大少的手不知在哪里弄了那么一下。
明月夜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心儿在外间床上正有些迷糊,隐隐听得里间床架子一阵“嘎吱嘎吱”地响,偶尔还夹着温大少的几声呻吟,心道这回可莫要揍在脸上才好,明儿还要主持祭祖呢。
…一宿无事。
天还黑着,画意便将温大少叫了起来沐浴更衣,草草吃了两块点心,而后便奔了前厅去。祭祖仪式年年都会举行,温大少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因而准备工作也十分到位。高氏仍然“中风”在床,没办法参加,这倒省了温大少不少心,免得这女人又想出什么妖蛾子来捣乱。姜氏那里也是自顾不暇,昨儿温大少迅雷不及掩耳般地动了手,如今她那庄铺里乱成了一团,又逢今日祭祖,她哪里也去不得,什么事也办不了,眼睁睁地耗去一天时间,使得状况愈发难于挽回。
因此,温大少是轻轻松松地将这一回操办完毕,还特意请来族里的长老坐阵——总得有个人在温老爷回来之后为温大少的办事能力做个见证啊,否则还怎么一步步获取温老爷更多的信任呢?
祭族完毕,照往常惯例该合家出去爬山登高才是,只不过姜氏推说头疼,高氏动弹不得,吕氏不爱生事,秦氏倒是想出去游玩,可惜没人陪同她一起,只好作罢。如此一来女人们便都歇在了家里,倒是温大少兴致勃勃,叫人安排了马车,带上诗情画意琴语棋声,主仆一行高高兴兴地出府去了。
每年的九月初九,温家人祭祖完毕之后都会到城郊的黄金山上去登高赏景。所谓黄金山,自然不是满山金子,而是那山坡上遍种的金灿灿的野菊,每到重阳时节就开得铺天盖地热热烈烈,如同给整座山镶了层金一般,端的是美不胜收。
温大少心情好得很,上有蓝天白云,下有菊海流金,左边是所爱佳人,右边是贴心丫头,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赏过峰顶美景,主仆几个在山腰上一处菊坡落下脚来,菊坡里砌有石亭一座,另还有小溪山瀑,恰是个幽静之所,便取了带来的食物边赏景边吃了,吃罢用山瀑水煮了菊花茶,小亭里懒洋洋一卧,简直比神仙还逍遥。
温大少觉得有些困了,便放几个丫头各去玩耍,原想要诗情陪着一起在这天地间共赴菊梦,奈何诗情根本不理会他,想是还在因昨晚的事儿生气,只好暗自回味了回味,一个人在亭子里小寐。
画意坐在小溪旁的大石头上看那被吹落水面的花瓣顺流而去,心里念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句子,正出着神,忽见水中倒影里多了个人,手里拿着朵小野菊往她的鬓边簪来。
第59章 言归于好
画意抬起眼来不去看那水中倒影,只管望着远处群山不言不语,那人替她簪好花儿,顺手捏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儿,低笑了一声:“臭丫头,还赌气呢?”画意只作未听见,依旧眼也不眨一下。“嗳嗳,我错了还不成么?求明大姑娘原谅小的这一回罢,可好?”
见画意仍是不理,明月夜一屁股挤到身旁坐下,扯过小手去拍自己的脸,笑道:“来来,你狠狠甩我几个耳光,甩到消气为止,可好?”
画意往回抽手,却被明月夜紧紧握着,狠命推他又推不动,只得一瞪眼睛:“你真想气死我不成?放开!”
“不放,死也不放。”明月夜嘻嘻笑着,把画意小手揣进自己怀里,“乖心儿,莫再生气了,人家都认错了还不成么?你说——要怎么罚我,只要你老人家能消气,怎么罚我都认了!说,说说!”
心儿窝的那股子火气早就在明月夜咧着嘴笑时就一下子没了,却又不想让这家伙太过得意,硬是绷着脸道:“我凭什么罚你?你不是不管我了么?你不是要一个人走么?那就走罢,我是生是死从此后你都不必过问,正好你也可借此摆脱我这个包袱,没了我你更自由轻松,也不必为人卖命,也不…唔…”
明月夜又好气又好笑地一伸手将面前这张吧啦吧啦说个没完的小嘴儿捏住,低斥道:“胡说八道!今后你若再敢在我面前提什么‘包袱’‘负担’之类的屁话,你且看我怎么收拾你!敢情儿这么多年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你认为我对你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不得不背着你这个‘包袱’?嗯?”
心儿知道自己这话说得造次了,伸手握住明月夜的手放在自个儿心口上,垂下眸子低低道了声:“对不起,哥,我说错了。”
明月夜这才笑起来,松开揣在自己怀里的那只小手,轻轻勾起心儿下巴,道:“我不生气,你也不许再生气了,可好?”
心儿点点头,还是有些委屈,望着明月夜道:“从今后也不许你说再也不管我的话,这像个当哥哥应说的话么?还说我赌气,你这话就不赌气了?”
明月夜伸臂将心儿揽在怀里,笑道:“我错了,我错了,不该说这么混账的话,害我们心儿伤心了。——我岂能不管我们心儿呢?现在管,将来管,这辈子、下辈子、每一辈子,我都管定你了,你这小丫头甭想逃开!”
“呸,谁要和你下辈子、每一辈子都在一起?!你想生生世世都气着我么?”心儿在他怀里捏了一把,“少臭美了,你不管我我正经高兴着呢,想干什么干什么,没人在耳边唠叨絮烦,没人无缘无故地吃干醋发脾气,鬼才会伤心!”
明月夜低下头来在心儿耳边坏笑:“谁说我吃干醋了?我是实实在在地吃醋呢!被个臭小子将我家心儿的心抢了去,人家我的心都碎了,你说,要怎么补偿我才是?”
“补给你个大姑娘做媳妇儿好了,”心儿推了他一把,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对着溪水理了理发丝,“那宝贝呢?你昨晚没动手么?”
“我若真动了手你这丫头还不把我活吞了?”明月夜伸手替心儿将脑后的发丝拢了拢,“昨儿下午我悄悄出去了一趟,找了个玉石铺子订做了个同那宝贝一般大小的玉牌,等温老头回府后就动手,来个调包计,如何?”
心儿点了点头,忽地扭头看向他道:“昨儿你喝酒了?”
“怎么,人家心情不好还不能喝几杯?”明月夜故意嘟起嘴瞥了心儿一眼,“某些人倒好,人家在那里借酒浇愁痛断肠,某些人却在家里同人卿卿我我儿女情长,哼,真真是应了那句‘无情不似多情苦’了…”
“你多个屁的情,”画意忍不住笑出来,“明明就是无理取闹,让别人生气不说自己还不痛快,该!”
“好狠心的女人!”明月夜捏住心儿鼻尖控诉,“你倒是说说,已经有多少天你都对我不闻不问了?心里眼里全是那臭小子,自己哥哥心情好不好已经完全顾不得了罢?!”
心儿笑个不住地拍开他的手:“那,你现在心情好不好?”
“现在才问,晚了!”明月夜哀怨地哼了一声,“人家伤心了!人家为你付出了这么多,连句关心话儿都讨不来,哼。”
画意笑得眯起眼:“你付出什么了?我如数还你。”
“当真?”明月夜坏笑了一声,附至心儿耳边低低说了几句,末了道:“喏,你说我付出得多不多?清白都差点毁在那小子手里!你怎么还?”
心儿红了脸,狠狠捶了明月夜一拳:“他这么喜欢你,你就跟了他也好。”
“去!臭丫头越学越坏了!”明月夜弹了心儿一个脑崩儿,“说正事。今晚你哥我可再没借口不依那色小子了,当初你骗我用什么美人计,如今你倒是来想办法帮我往下拖罢!否则就按我的法子来。”
“你什么法子?”心儿偏头笑问。
明月夜坏笑了一声:“这却不能告诉你,女人回避。”
心儿白了他一眼,想了想,红着脸道:“你就说…你葵水来了,不能…那样。”
“喔,这样。”明月夜点了点头,挑眼儿看了心儿一阵,试探地道:“丫头,你可想好了?几时离开?”
心儿垂下眸子,轻声道:“温老爷想来三两天后就能回来,到时我们拿了宝贝…就走。”
“当真不想留下?”明月夜心疼地将心儿小手握在大掌中牢牢攥住,“我看他对你还是有心的,你若真想同他在一起…就留下罢,届时我就让‘诗情’消失,再以你哥哥的身份来同他说,让他娶你为妻,终生不得纳妾!可好?”
“哥,”心儿抬起脸来望着他笑,“你又说什么呢,我们与他根本就不是一类人,我们有我们的生活,他有他的生活,毫不相干。这事儿不必再提了,全是有缘无分,何苦自扰。”
明月夜没有再言语,只是将心儿轻轻揽入怀中。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无情,也是因为盛载的情太重,反而使得那么浓的东西看上去显得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