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意险些失笑,不敢去瞧诗情那张脸会臭成什么样子,只管抿着嘴儿继续打她的扇儿,却谁想诗情居然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也不知明夜月这家伙脑子里正想着什么。
温大少莫名地心情很是不错,眼珠儿一转,向画意笑道:“行了丫头,你继续替少爷我抄家训去罢,这里不用你了,诗情去屋里把我那本《蕉窗》拿来。”
于是画意便去了里间继续抄那家训,诗情在外间留下伺候温大少。时间飞快,转眼已是月上中天,画意觉得眼睛有些乏了,放下笔,托着腮望向窗外月亮,心中勾画了一阵自己与明月夜将来的日子,以及那个她命中注定的那一位的模样…嗯,首先个头一定要高,起码也要同明月夜一般高,否则将来肯定要被明月夜欺负的。长相嘛,她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不是歪瓜裂枣,眼睛可以大一些,黑一些,亮一些,鼻梁当然是直挺的才好看,还有嘴,笑起来最好还能露出小虎牙来…嗳?怎么越说这个人越像明月夜那家伙?糟了,从小只同这家伙生活在一起,旁的男人一概没有过深密接触,如今只要一想像男人的相貌,就总会不自由主地把明月夜的脸带进去。真是,讨厌。
看看时候差不多,画意将桌上收拾干净,起身来到外间,见温大少正捧着那本《蕉窗春情》翻看,诗情在他身后立着打扇儿,边打扇儿边将头探着一并看那书上内容,两个人都格外入神。
正有琴语和棋声进来请温大少沐浴休息,温大少便将头一点,画意回身去给他铺床,琴语和棋声两个则去拎洗澡水。一时将浴桶灌满,两人才要挽了袖子服侍温大少更衣,便见温大少笑道:“今儿个让诗情和画意伺候罢。”
琴语和棋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暗暗瞪了诗情画意两个好几眼,不情不愿地退出房去。这厢诗情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让心儿伺候这混小子沐浴?!那心儿将来还要不要嫁人了?!因而向温大少道:“小婢一个人伺候少爷足矣,两个人都来反而碍手碍脚。”
温大少正巴不得——他也不知是为什么,反正很高兴地答应了:“那画意也去歇了罢,今晚诗情在外间随寝。”
画意正免了尴尬,便也不多说,行了一礼便退出房去,只把两个大男人关在房里,心里只是好笑明月夜那家伙帮个男人洗澡会是副什么样子,才一推开卧房门,便有人上来在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画意忍着疼没有叫出声,定睛看去却是琴语和棋声两个正叉着腰对自己怒目而视,心知这两人是为了什么,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因而笑着对两人福了一福,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二位姐姐莫恼,且听妹妹几句话:论相貌,论资历,论同大少爷的情份,妹妹和诗情两个皆无法与二位姐姐相比,只不过因我们两人是才进府的,大少爷一时觉得新鲜,不免多用一用,待这新鲜劲儿一过,真正用着贴心的不还是二位姐姐么?二位姐姐又何必较一时之短长呢?况且我与诗情在哪一点来说都不足以与姐姐们相提并论哪!照妹妹的意思,二位姐姐不妨趁这段时间好生清闲清闲,若因一片忠主之心反而惹得少爷不快,岂不是得不偿失?”
见画意言之有理,琴语和棋声对看了一眼便也消了大半的气,棋声冷哼着道:“算你还懂些道理,我只劝你最好当心着些!别以为少爷一时重用你就觉得自个儿与众不同了,来日方长呢!”
“姐姐说得是,妹妹记下了。”画意心下好笑着,面上却恭声应了。来日方长?哪个同你来日方长!你我他,不过都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罢了,既是过客,那也犯不着费那个力气同你争长斗短。人生短短几十载,全用来生气岂不白白辜负了光阴?你若生气你且气,我只寻我的自在,与你无关。
画意揉着被掐疼的地方宽衣躺上床去,脑袋里却一刻不曾闲地琢磨着今后的棋要怎么下——是认准了温大少这个棋子儿呢,还是另寻好棋?
温大棋子儿此刻当然不知道自己正被人算计着,眼下他正乐滋滋地被诗情扒个精光摁在水里搓背。好家伙,这小手…好吧,这手不算小,这手还真是挺给劲的,搓起背来又疼又爽,带着一股子来自少女的怒火沉浸在氤氲的水气中,嗬!
诗情正满肚子没好气——伺候男人洗澡,这简直是他人生的奇耻大辱,以令他十分后悔自己扮成女人的这个决定,然而转念一想,若非自己扮成女人混进来,此刻伺候这混小子洗澡的人就是心儿了。这么一想,那才升起的后悔念头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为了心儿,别说伺候男人洗澡,就是伺候男人拉屎他也认了!
搓完了背又要搓胳膊,搓完胳膊还要搓胸脯,诗情——明月夜简直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了,拿着块布在那男人的胸前摸来摸去——奶奶个熊的,太恶心了,太恶心了!这一次出去他一定要找个女人来安慰安慰自己这颗受伤的心才行。
温大少好笑地欣赏着诗情满脸嫌恶的神色——好丫头,难道你就一辈子不嫁人么?要嫁人迟早得接触男人,到时你还会嫌弃男人的身体么?哼,敢用这种表情对我温大少爷的女人你还是头一个,看来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我的厉害!
温大少一念至此,“哗”地一声突然从浴盆里站了起来,将腿一抬蹬在桶沿上,带着一肚子坏水儿地冲着诗情道:“搓腿。”
诗情暗骂了一声,依言去给温大少搓腿,除了脸还是臭得像鞋拔子之外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变化,温大少倍感意外——怎么,自己的【哔——】不至于小到近在眼前都让人看不见吧?!于是他故意晃了晃…诗情终于注意到重点部位了,然而也只仅仅双目无神地瞟了一眼,继续手上的工作,这下温大少有些受打击了——他可是个男人啊!爷们儿!纯爷们儿!这女人看不见吗?这、这么大的一坨她看不见吗?太过分了!
温大少有点恼了,他可是很少发火的。所以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胳膊突地一伸,一把兜住诗情的后脑勺,然后低下颈子狠狠地吻在了诗情的小嘴儿…嗯,不大不小的嘴上。
第26章 春心思动
明月夜万料不到自己有一天竟会被一个男人吻袭——天杀的地戮的二狗它娘混养的!他毫不迟疑地一拳揍在这小子的肚子上,这小子闷哼一声就摔回了桶里,大片的水花溅起,湿了明月夜的大半幅衣衫。
才要把这小子从桶里揪出来继续痛打,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个女人,只得强忍住冲天怒火瞪住水淋淋从水中冒出头来的这个混球王八蛋,王八蛋从嘴里吐出一口洗澡水,痛苦地咳了半晌,抹去脸上水渍,抬起眼来皱着五官看他:“我说…诗情丫头…你此前练过功夫还是怎地?这一拳给的…肠子还险些让你打出来呢…”
咦?这混小子竟然没生气?早知这样再多揍他几拳才是!
“小婢以前种过地,所以劲儿大,大少爷还是注意着些言行为好。”明月夜示威性地在温大少眼前晃了晃拳头——这股子怒火啊,简直顶得他心肝儿颤。
“罢…罢了…”温大少万般痛苦地揉着肚子倚在桶沿上,这丫头可真惹不起,将来娶进门儿来也要小心应对才是。…咦?这念头是从哪里来的?谁会娶这么个粗鲁没女人味儿的家伙为妻?!但是,好像,就算娶了她也没什么嘛,只不过,要她做姨娘的话好像有点儿委屈她了,做妻的话又不太可能…这是个头疼的事儿,嗯,得好好想想。
温大少歇了一阵才勉强从桶里站起身,还没张口说擦身子,那厢诗情已经把一块大巾子丢了过来,眼看着这丫头面色很不乐观,温大少也不敢多吱声,委委屈屈地自个儿擦干了身子,穿上一套干净的中衣,趿着鞋子奔了厕室去了——那一拳打得他腹中乾坤颠倒,需好生在厕室里调节一下才成。
待从厕室出来,见诗情已经把浴桶什么的收拾了,正双臂环在胸前冷冷看他,心中不知怎么就是一虚,甜甜给了个笑,蹭到床边坐下,道:“今晚你就在外间榻上睡罢,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呵呵,呵呵。”
“那大少爷就早点躺下罢,小婢先出去了。”诗情丢下这句话后扭头出了里间,还将门狠狠关上,使得温大少爷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头。
嗳呀呀,这个丫头,还当真野蛮得紧,温大少揉着肚子躺在枕上。她就那么讨厌男人么?他温如风再怎么不济好歹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羞花闭月笑傲九天人见人爱不见不散万众齐赞的英俊小郎君啊,到现在居然连这丫头的一个笑脸儿都没博到,真真是失败至极。
不成——他不服,连个区区小丫头都征服不了,还提什么征服全中原?!…好罢,是全温府。一直在“花丛”中春风得意的温大少被激起了好胜心,他发誓,一定要把这个诗情丫头哄到手,娶她做姨娘——正妻什么的无所谓了,他真正想要的只有这个诗情丫头,一定!
温大少在里间床上发誓的时候,明月夜在外间床上正骂到他温家第七十八代祖宗。天可怜见儿的,他堂堂一个大好男儿,居然被别的男人强吻了——这事儿必须摁死,绝不能传出去,绝不能传出去…要不,干脆进去宰了那小子,那宝物不要了!上头的人爱咋地咋地,大不了自己带上心儿远走高飞,到塞外躲起来,这辈子谁也不见!
——呸!为了这么个破小子就让自己和心儿一辈子不见人?凭什么?!就照当初想的——一旦宝物到手就把这小子打个手断脚残!
里外间两个男人各怀心思,渐渐睡了。
第二日起来倒也没什么事,就是诗情好像不大想搭理温大少爷,所以一直是画意在那里端茶递水伺候着,琴语和棋声寸步不离左右,就差跟着温大少一起进厕室去了。对此温大少似乎并无所觉,因为他的一对眸子一直都粘在诗情的身上:这丫头今儿换了身衣裳,春绿的裙衫更衬得她健康朝气且充满活力,像一只新鲜的青苹果,咬起来脆沙沙,且酸且甜且爽口。
明月夜的背上没来由地汗毛乍起,打了个寒噤。
“画意,来,给爷捏捏腿。”温大少倚在院子里的竹榻上吩咐道。嘿,小诗情你不是不理我么?那我就使唤画意,看你理不理!
画意正要应声,却见琴语和棋声齐齐抢上来道:“少爷,让小婢来罢!”
温大少吓了一跳,这才若有所觉,因笑道:“琴语,前儿我让你绣的那条绶带呢?”
琴语忙答道:“还差一点就绣完了,少爷若是急着用,小婢现在就去把它绣完。”
“那就去罢,今晚府里摆宴待客,我要系它。”温大少道。琴语闻言连忙回房去了,温大少又向棋声道:“你去大厨房里让她们做碗莲子粥来,这天儿实在太热,吃来降降火。”棋声只好也应着出门去了,温大少便看了眼画意,“来罢,捏腿。”
画意应着便要过去,却见诗情果如所料般地拦在头里:“我来罢,你手上没劲儿,哪能伺候得大少爷舒服呢?”
这话听来怎么觉得深有所指呢?温大少激凌了一下,再看诗情唇角那抹似笑非笑,想起这丫头无与伦比的手劲儿,心中暗道不妙,还没待她那对儿“粉拳”落到腿上,一个猛子从榻上跳下来,笑道:“没事儿了,这腿好一阵坏一阵的,现在又好了。诗情,你打扇儿罢。”
嗯…就算没法享受这丫头的体温,在旁闻闻体香也是好的。
明月夜莫名地又是一个寒噤。
画意回到温大少的房间继续抄那家训,眼睛偶尔瞟向院子里的诗情和温大少,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同于此前,难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了么?
抄一阵歇一会儿,放下笔,无意中瞥见案头放着的那本《蕉窗春情》,画意咬了咬唇,向院外瞅了瞅,见诗情正用扇子把温大少扇得快要羽化飞升,估摸着两人一时半会儿不会进房来,便微红了脸儿慢慢将书翻开。
一大串火辣缠绵的字句映进眼来,直把画意看得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儿,慌忙将书合住,一把扔回案头。
——明月夜那个家伙!亏他昨儿还抻着脖子在那里和温大少看这本书!男人果然没一个正经东西!看样子是该给明月夜找房媳妇儿了!
…这书男人看了移性,女人看的话应当无事,嗯嗯。画意歪着头想了一想,重又伸出手去将书拿回来,像只正偷油的小老鼠般边看边瞅着院外动静,然而实在是面皮儿太薄,只看了几页便再也撑不住了,把书合上在案头放好,捂着自己烫得离谱的脸蛋儿伏在案上。
春天啊,早已经过去了,就连夏天都只剩下了一个尾巴,可是有些才刚萌发的情丝却是怎么摁也摁不住地在心头滋生。…是因为到了动心的年纪了么?还是因为见到了这么多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年轻人的情感,所以羡慕了,所以疑惑了,所以,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明月夜偏过头去,看到了窗内人儿微红着脸神游太虚的样子:小丫头思春了。是啊,是到了思春的年纪,再加上身边又有温家大少爷这么个既英俊又风流的男人天天儿在眼前晃…难道这小丫头…喜欢上了温大少?是啊,是啊,这很正常不是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不喜欢俏郎君呢?
明月夜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了一丝儿酸意。他的妹妹是天下最漂亮最可爱最聪明的女人,哪个男人能配得上她?!尤其是眼前这个混蛋小子,既没功夫又没胆,而且还风流成性,若真让心儿配了他简直就是折辱了心儿。可…可若心儿偏偏就是喜欢他呢?只要心儿喜欢的,他就一定会帮她弄到手,哪怕——哪怕这混小子昨儿还非礼了他!
明月夜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只觉得从此后自己不再是妹妹心里唯一的男人,不再是最好最值得依赖的男人,这心情就无比的低落和不甘,就像一件你拥有了十几年的珍宝,突然有一天不再属于你,不再为你而闪光,这样的心理落差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填平的。
在旁一直偷瞄诗情的温大少爷见她一脸落寞,心中不由发软:这丫头怎么了?一向不是很强悍的么?怎么一副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呢?忍不住柔声发问:“诗情,不舒服么?歇歇罢,不用扇了,待会儿棋声拿来莲子粥你也喝些,想是天太热有些中暑的缘故…”说着说着发现这丫头脸上神色竟从落寞变成了凶狠——凶狠地瞪着他——老天,他说错什么了吗?
明月夜简直恨不得把眼前这混小子活吞入腹——姥姥个熊的!就这么个见着女人就献殷勤的货色心儿是怎么看上的?!这种风流东西是最会伤女人心的啊!一想到心儿最终会依到这混蛋的怀里,明月夜就恨得牙痒。
温大少被诗情这可怕的眼神吓着了,想来想去认为是昨晚的事儿她还没能释怀,转而又一想:不对啊!他可是她的主子!也是她未来的夫君!在气势上怎么可以被她给压制住呢!岂有此理,自己好性子不代表可以任人欺负,今儿要是不摆摆当少爷的架子,以后说不定就要夫纲不振了呢!
温大少咳了一声清了清嗓,然后压低声音:“昨晚的事…抱歉…”——哎,这不对,这绝不是他想要说的,真的!
明月夜叹了一声:谁叫自己最疼心儿呢?心儿喜欢就喜欢罢,只要心儿高兴,他怎样都无所谓了。这个小子…爱屋及乌,只要他不去做伤害心儿的事,那就随他去好了。
想至此处,明月夜也没了气生,只淡淡道了句:“没什么。”
——咦?真的么?温大少眨了眨眼睛,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以后有机会他还可以再来一次?嗯,不错,有进步,这丫头好像开始不像此前那么抵触他了呢。
“喔,对了,昨儿你答应给我做的扇套子可做好了?”温大少得寸进尺地笑道。
“做好了。”明月夜仍旧淡淡地,从怀里掏出个白色的东西扔给他,温大少接在手里细看,“噗”地一声喷出来——这哪里是扇套子,分明是一只袜子被剪去了脚丫的部分,然后一头用绳扎起来,看上倒的的确确像个套子,扇子放里面也当真能套住,只是…哈哈。
罢了,这丫头粗枝大叶的,估计根本不会做针线。不过,她腰间那个络子倒是精致得很,一定不是她自己做的…是画意给她做的么?温大少不由有些吃味,扭头向着房间窗户看了一眼,见画意正低着头在那里写字,再看诗情,时不时也偏头向着窗里看,心中愈发觉得不爽起来,想了一想,一条妙计便浮上心来:嘿嘿,你们两个丫头不是一对儿“磨镜”么?你诗情丫头不是喜欢画意么?那本少爷就让画意喜欢上别人好了,如此一来诗情总该死心了罢?至于这个“别人”是谁呢?唔…在人选尚未定下之前,本少爷就勉为其难先充当一下打你们这对儿假鸳鸯的棒子好了。
温大少奸诈地暗笑了两声,画意那厢手一抖,写坏了一个字。
第27章 错情乱意
一时棋声从厨房取了莲子粥回来,温大少接在手里,问向诗情:“喝不喝?分你一半。”
“不喝。”诗情显然没什么心情。
温大少端着碗站起身,笑嘻嘻地道:“你若不喝我就把这粥给了画意喝去,那丫头辛苦了一上午,也该慰劳慰劳。”
诗情心道算你小子有心,知道对心儿好,若能一直如此便也没什么可挑的了。
温大少果然端了粥进得屋去,将粥碗放到画意桌上,轻声笑道:“画意辛苦了,来来,把这粥喝了,歇歇再抄。”
画意抬起头来,脸上许是因天热而泛着红潮,晶晶亮的眼睛看了看温大少,以至于令温大少觉得这一瞬间的画意简直美得不像样,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在画意脸蛋儿上捏了一把,坏笑着道:“少爷我不过是端粥给你喝罢了,害的什么羞呢?”
画意的脸不由得更加红了,脑子里闪过几道火辣辣的字句,便再也待不住了,只道了声:“小婢先告退一下,少爷原谅!”说着便丢下笔匆匆出了房间。
那种坏书果然易乱人心性,不该再如此了,画意心中警觉,暗暗责备自个儿,几个深呼吸之后便恢复了冷静淡定,抬眼看见诗情坐在院子里的凉榻上正认真看着自己,不由心头跳了跳:这家伙不会看到自己脸红的样子了吧?说不定此刻又在那里乱琢磨什么呢。
诗情当然把画意脸红着从房里跑出来的情形全部收入了眼中,于是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揣测——心儿…果真是喜欢那姓温的混小子的…唉,罢了,由她去罢,女大不中留,可怜天下哥哥心呐。
画意转身回了里间,向着坐在桌边的温大少福了一福:“少爷恕罪,小婢适才有些不太舒服,出去透了透气,已经无事了,多谢少爷赐粥。”
而在温大少的眼里,画意方才跑到外面去不过是怕诗情在那里多心罢了,越是这么着他就越不痛快,越不痛快他就越想尽快把这两个不明白男女情感真谛的蠢丫头从歪路上救赎回来——谁能有他温大少这么好心呢?!
于是展开个自命魅力不凡的笑,冲着画意道:“现在可好些了?要不要请郎中来看看?”
画意摇头:“少爷不必费心,小婢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把粥喝了罢,兴许会让身体更舒服些。”温大少柔声道。
画意本不习惯对着个男人吃东西,但看眼前情形似乎她若不吃这粥温大少就不会离开的样子——她可不喜欢单独同个男人共处一室时间太久,且这男人尤其还爱动手动脚的,所以决定迅速把这粥吃了让温大少尽快走人。
于是再次谢了赏,端过粥碗来一勺一勺舀着吃,温大少便在旁笑眯眯地看着:看看人家画意,吃起东西来多文雅呢,小小的嘴儿,柔柔的唇儿,还有粉嫩粉嫩的小舌尖儿,一勺勺这么啜着,直让人想化成粥被她含进嘴里去。再看看我们诗情姑娘…嗳嗳,那张嘴儿啊,一点也不小,一点也不软,昨儿个贴在上面,感觉还硬硬的,若非她生着一张女人脸,还真让人以为自己吻的是个男人呢。
也罢,各花入各眼,尽管如此,自己对诗情这个没有女人味儿的女人还是…唔,可以容忍的,可以容忍一辈子的。
想到诗情,温大少忍不住向窗外探了探头,见那丫头正坐在自己方才坐过的地方百无聊赖地在手里玩儿着扇子——嘿,他就是喜欢这丫头的随性随意不做作!
一时画意吃完了粥,才刚放下,温大少便及时掏了帕子递上去,画意才要推拒,却被他直接拿着帕子轻轻擦上了唇瓣,直把画意又一次羞红了脸,连忙偏头避开,心内嗵嗵直跳:这个温大少也忒个…难道他不明白男女有别的道理吗?!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可不好。
“嫌我的帕子脏?”温大少低低笑着,语声满是暧昧——哄这种情窦初开的小丫头对他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那,我用手帮你擦?”
画意只觉得这房间不同往常的热,站起身退了两步,低了头道:“不敢污了少爷的手,小婢下去洗洗再来。”说着拿起粥碗,不由分说地出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