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龙吟冷笑了一声:“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我不求你能顿悟,但图你肯及时收手,否则…我的回击不会只有区区如此而已了。”
“你——你当真想要与我争个鱼死网破?!”楚凤箫厉声问道。
“凤儿,你要让我说多少遍呢?情儿不爱你,你就算留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这样做非但无法给她幸福,你自己又何尝会快乐?你何苦纠缠不休呢?”楚龙吟叹着道。
“你能给她的我都能给她!你又怎知她有一天不会被我感动?!在你这次出现之前,她明明已经对我有所松动了!是你!是你破坏了我所有的努力!”楚凤箫嘶声道。
“凤儿啊凤儿!你真真已是走火入魔了!当真是因为你爱情儿爱到这种地步了么?你其实…其实是因为恨我罢?!因为我自小到大处处压你一头?因为我的存在让你觉得自己不够强大?所以我能做到的你也总会尝试着去做并且努力做到更好,所以我能得到的你也拼了命的想要得到以证明你的能力不比我差——长时间以来你的确证明了你非但不比我差,甚至比我优秀得多,直到情儿的出现。
“情儿最初出现时把你当成了好朋友、好兄弟,并且对我颇有敌意,这令你沾沾自喜,认为在这一程上你又占到了我的上风,对么?于是你加倍地对情儿好,想从她那里找到更多的自信——她越是讨厌我、越是依赖你,你就越有成就感、越觉得比我强,对不对?
“可你没料到的是情儿后来竟会倾心于我,由厌转爱,这极端的转变对你来说打击巨大,就仿佛我来了一次绝境逆转,彻彻底底地翻了盘,让你败得溃不成军,让你输得惨不堪言,所以你才无法接受这失败,不愿承认不如我,加之你也的的确确地爱上了情儿,双重的打击令你乱了理智、迷了心窍——你也曾试图挽回和争取情儿,可奈何情儿性子外柔内刚,你求之不得的情形下便轰然爆发,采取了激烈的手段强迫情儿——
“你打着深爱情儿的幌子来给自己泯灭人性的种种行为寻求心理安慰,说到底你其实不过是输不起罢了!你接受不了输给我的事实,所以不得不用尽手段,且你做下了那畜牲不如的事后还没胆子承认、承当,以爱为名,行卑劣之事,这不就是你么——凤儿?我,才是你心底的那根刺,我,才是你所有恶行的起源,对么,凤儿?”
“你住口——你住口!不许侮辱我对情儿的心!”楚凤箫被楚龙吟这番毫不留情的剖析激怒了,屋内传来“呯呯”的击打声,想是两兄弟动上了手,“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比我早出世不过须臾光景,凭什么处处压制我管束我?!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这自大狂妄的混蛋!你——你还我情儿…”
“凤儿!”楚龙吟一声低吼止住了楚凤箫的动作,“你恨我,怨我,我在你眼前消失就是,从此后再不管束你,再不干涉你,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随你心意,只有一点——不许再强迫情儿,不许再伤害她纠缠她,你若答应,我立刻便躲得远远不让你看见,从此后不在人前高声说话、抛头露面,如何?”
“你——你少来这一套!你这是退让了?迁就了?高风亮节了?——我不稀罕!我只要情儿,我只要情儿!你可以拿走我的一切,就是不能带走情儿!”楚凤箫歇斯底里地道。
“我不同意,你待如何?”楚龙吟冷下声来问。
“你既无义,那就莫怪我无情!”楚凤箫发着狠,“此刻起你我兄弟情断义绝!”
“情断义绝?”楚龙吟哑声笑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无奈与痛心,“凤儿,你我一母同胞血脉相连,你断得了么?你要怎么断?”
“我不认你这个大哥,你也莫把我当你的弟弟,从此后路归路桥归桥,倘若不幸狭路相逢,那就各凭自己本事了!”楚凤箫咬牙道。
“各凭本事…你的本事是什么?除了九王爷之外你还能攀上更高的枝儿去么?现如今他已拿你不当回事了,你以为你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他不杀你灭口便已是你的造化了!”楚龙吟哂笑。
“你——你还敢说这些?!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楚凤箫气得连声音都变了腔调。
“作梗?作什么梗?我方才便已说了,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楚龙吟依旧满是嘲笑,“要怪就怪你我是孪生子,昨夜我去他房中不过是想试探试探他为何会对你言听计从、甚至连免罪金牌都给了你,却不料才一进门就被他把我当做了你…于是我自然就知道了答案。不过你放心,我并未冒充你,而是在我狠狠揍了他一拳后立即就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他虽然一度又惊又怒想要叫人把我当场宰了灭口,然而当我把他扒得光溜溜、用绳子捆起来并威胁他要将他丢出窗外活活冻死之后,他反而很愉快地答应了免我一死。
“凤儿,不是只有你才懂得九王爷这类人嗜好的是什么,相反,你还是嫩了些,虽然摸对了门路,却只能在表面上替他搔痒,而不能真正深入地搔到他的心坎儿上去。他这样的人,生来就至尊至贵,没有人敢动他一根头发,没有人敢忤逆他,甚至包括皇上在内。所以他觉得无趣,空虚,乏味,天下的新鲜事他全见过、经历过了,可唯一没有体味过的就是受罪。
“所以他想要寻求别样的刺激:被践踏、被侮辱、被虐待,越刺激他就越兴奋——他要的就是这种耻辱感,可怎样才能让他更加感到耻辱呢?比起私下里的侮辱来,当众被侮辱所带来的耻辱感不是更强烈么?凤儿你饱读诗书,无论现在做了什么,骨里血里还是渗透了礼义廉耻,你的底限仅能维持在私下里对其动手,你不敢、也无法当众对他有任何不恭。在这一点上,你逊了我一筹啊凤儿。
“昨晚我把他捆起来丢到床下待了一整宿,今儿去找他要求将案子交由我负责时他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同时还答应我不再对你有求必应——你能利用九王爷来牵制我,我也同样能利用他来压制你,这只是我最轻的反击,凤儿,不要再执迷下去了,不要再逼我出招,否则…你是了解我的,不动还罢,若动,便将对手彻底逼入绝路,即使对方是我的亲弟弟,也是一样。”
冷尸不冷
听了楚龙吟的这番话我才终于明白为何今早他的神色那般古怪,又为何方才敢对九王爷那样说话——他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正中对手要害,只一眼便看透了楚凤箫的依仗、只几招便把九王爷收得服服帖帖,楚凤箫根本斗不过他,他骨子里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痞性,而楚凤箫就算再坏也脱不开“礼”与“理”的束缚,书生与流氓,若比下黑手,显然流氓才是行家。
嘿,不是么?楚龙吟根本不用像楚凤箫那样花去大半夜甚至整夜的时间陪那变态九王爷玩S.M的游戏,他只不过是像丢坨垃圾般把九王爷丢在床下而后拍手走人,就轻而易举地俘获了九王爷的“芳心”。陪他,只能说明还是畏他敬他,而不屑于他,才是真正高明的刺激手段。
放眼天下,除了楚龙吟这只流氓大痞子外,谁还敢对至尊至贵的九王爷初次接触就干出这种骇人的事来?楚龙吟只轻轻出了一招就让楚凤箫辛苦建立的优势荡然无存,若非他是他的亲兄弟,楚龙吟完全可以一句话就让九王爷置他于死地!
房内的楚凤箫沉默了良久,终于哑着声道:“逼入绝路…你要将我逼入绝路,是么?”
楚龙吟叹声道:“傻凤儿…你怎不想想,就算我不插手你与九王爷之事,你在他身边又能风光多久?他现在还图一时新鲜宠你纵你,万一将来他厌倦了呢?皇家丑闻岂容外传,届时便不仅是死你一人这么简单了,只怕我们楚家全族都难逃他毒手!你可有想过这结局?”
楚凤箫冷声道:“那么你插手进来难道就能挽回么?”
楚龙吟淡淡道:“我有上千种法子管教他受用到死,你有么?”
楚凤箫没有应声,房中陷入沉默。
我悄悄地退出房间,将门关好,而后飞快地回到逸王爷房中,正好见他一行擦着头发一行从里间出来,便倒了杯热水递给他,待他坐到桌边喝的时候我就拿了梳子替他梳理长发。逸王爷眯着眼状似享受地待了会儿,开口道:“情儿,你可喜欢游山玩水么?”
“喜欢。”我道。
“那么…过完年之后,为父带你去周游天下,可好?”他问。
“好啊,这是情儿一直以来的愿望呢!”我笑。
“那…龙吟呢?他届时要回清城复任,无法陪你我一起,你舍得下他?”逸王爷笑问。
我想了想,道:“总归短时间内我也不太可能同他在一起,况且世人皆知我是楚凤箫之妻,我这辈子只怕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再嫁龙吟…这些事暂先不提,我只想去远方走走、散散心,调整好自己的心理再回来见龙吟,到时候全听他安排就是。”
逸王爷拍拍我的手:“情儿最为可贵之处就是对龙吟无条件的信任,所以你们两个才在历经磨难之后还能在一起,龙吟能有你这个红颜知己何其有幸!若我是他…抛家舍业也要带了你走的。”
我微笑着没有多说,抛家舍业,说来容易做来难,我和楚龙吟面对的最大困难不是来自楚凤箫,而是我们自己的抉择。
一宿在窗外呼呼的北风声中平静过去,因昨晚睡得有些晚了,所以早上我就多赖了会儿床,逸王爷也没有来叫我,才刚懒懒地爬起来穿衣,便听见外间有人敲门,逸王爷在外头道了声进来,门响处是楚龙吟的声音,道是:“怀清世子遇害了。”
怀明、怀熙、怀清,这三个人都是当初对怀谕世子见死不救的当事者,任谁都会判断凶手必是怀谕世子的亲弟弟怀谨世子无疑,然而偏偏怀谨世子在怀熙世子遇害之时有着完全可靠的不在场证明——当时怀谨世子是由怀贤、怀修两位世子贴身看守的,自始至终都未踏出他的房间半步。
那么究竟还有谁有杀害这三人的动机呢?
当我跟着逸王爷和楚龙吟到达怀清世子遇害的房间的时候,怀谨世子正在那里大吵大嚷:“我就说这不是我干的!怀修可以作证!昨晚我同怀修在他房中下棋下到将近五更天方回至自己房中,而看这怀清的死状分明是死了很久了!所以凶手根本不是我!不是我!”
另一个正揪着他不放的世子也吼道:“不是你还能是谁?!谁都知道你和我哥他们三人有过节!如今他们三个都遇害了,为什么别人就没事?!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三个?!就是你!你就是凶手!你就是为了怀谕报仇来的!”
这位世子是怀清世子的同母弟弟怀洁世子,此刻正挂着满脸的泪痕对怀谨不依不饶着。
闻讯赶来的九王爷将这二人制止,眼睛向着楚龙吟一瞟,道:“龙吟,你且仔细查查罢,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楚龙吟应声进了房间,逸王爷则将围观的众人驱散,我这才跟进房去,却见怀清世子的尸体并不在里间房内,而是在侧室之中,琉璃窗照样被打碎,北风虽然早就停了,但此刻天还未亮,太阳没有出来,气温仍然极低,使得整个侧室内冷得像在外面。
怀清世子的尸体是倒在浴池中的,整个身子被白花花的不甚透亮的冰包裹住,以至于看不清他的死亡状态。楚龙吟叫来几名下人把冰破开,将怀清的尸体从浴池中抬出来放在地上,而后小心地清除掉外面的冰,便见怀清的身上未着寸缕,同前两名受害者一样在胸口处插着柄匕首,看上去像是在沐浴的时候被凶手直接杀死在浴池中的。
楚龙吟先不看尸体,而是蹲在旁边仔细观察了一阵那满地的碎冰,而后才扭头冲我招了招手,我便过去细细查看怀清的尸体。九王爷见状不由在旁插口问道:“毓秀懂验尸?”
一直跟在九王爷身后的楚凤箫接口道:“郡主的义兄是仵作,因而通些相关知识。”边说边走到我的身旁蹲下,同我一起细看那尸首。
死者怀清世子披头散发神色惊惧,致命伤正在胸口,光着的脚底处有些脏,甚至…还沾着一小片枯草渣,这可是怪事。趁着我摆弄尸体的功夫,楚龙吟已经把侧室和卧室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九王爷就在他屁股后面跟着进进出出,简直就像一帖狗皮膏药。
“凶杀是在侧室发生的,”楚龙吟立到我的身旁边看我检查尸体边道,“浴池附近的墙上地上都是喷射状的血迹,因而此处系凶杀现场无疑了。情儿可有什么发现?”
“尸体被移动过,”我边检查边道,“两腋下有轻微的、对称的挫伤,似是被带状物勒过;胸部伤口曾遭挤压,匕首虽然插在胸上,但根据伤口外翻的状态来看,它曾经被拔.出来过,这是后来又插.进去的。如果结合死者胸部前后皮肤的褶皱形状来推测的话,似乎凶手曾经用布条之类的东西捆缚过死者,就在伤口这个位置,是一圈一圈紧紧缠住死者的,倒像是在给死者包扎伤口一般。”
“情儿说的这一点我也注意到了,”楚龙吟摸着下巴道,“这就是第一个问题:凶杀现场就是此处,抛尸之地也是此处,为什么凶手还要大费周章地挪动尸体呢?”
“第二个问题是,”我接口道,“死者的尸体有蹊跷!通常人死后尸体的温度会迅速下降,根据天气的冷热,下降的速度也会有快慢,天气热的话尸冷就慢,而如果处在冰雪之中,尸温在半个时辰内就能完全降下去。怀清世子的尸身虽未处于冰雪之中,然而这屋内窗扇大开,温度也算是极低了,何况他还被封在了冰里,可我方才接触到他的肌肤时却并不觉很冰凉,这一点实在古怪得很。”
楚龙吟略感惊讶地“哦”了一声:“这浴池中的水若要结成冰少说也要两三个时辰,尸体却冻而不冷,这倒真是咄咄怪事!还有其它么?”
“还有一个问题,”楚凤箫忽地接口道,“凶手如果是在怀清世子沐浴时将之杀害的,那么伤口流出的血势必会将池水染红,因而冻出的冰也该是红色的才对,可方才在除冰的过程中可以看到,除了尸体伤口附近的冰呈红色之外,其余的冰皆呈白色,这一点也很可疑。”
“如此说来只有一点可能,”楚龙吟接着楚凤箫的话道,“就是凶手把染了血的池水放干并冲洗过死者伤口的血迹,而后又灌了一池清水。可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掩盖不小心留在死者身上的线索。”楚凤箫道。
“此其一,”楚龙吟点头道,“第二个原因:很可能是凶手想要混淆死者的死亡时间,从而给我们的推断造成误导!正如情儿所说,尸体冷却的速度是根据温度的不同而变化的,也许怀清世子死之前根本就没有在沐浴,而凶手之所以要将他伪装成在沐浴时被害,就是为了借池水改变死者的尸温,让我们拿不准死者真正的死亡时间是在什么时候!——情儿,你能看出怀清世子确切的死亡时间么?”
我摇了摇头:“若由这结了冰的水来判断,怀清世子至少已经死亡了两个时辰以上,然而从他尸体僵硬的程度和温度来看却又像才死不久…这个恕我实在无能为力了。”
我的验尸水平实在是上不了台面,想必凶手也是认为这皇家子孙的聚会上不可能有懂得仵作知识的人在,才用了这样的方法来唬弄我们这些门外汉,倘若庄秋水在的话只怕这凶手很快就离现形不远了。楚龙吟挠了挠头,走到窗前去查看,见右边那扇琉璃窗被打碎,窗台上散落着碎琉璃的渣子。楚龙吟探头向外望了望,忽地“唔”了一声,缩回头来望向我们道:“凶手是从下面爬上来的。”
我们几人不约而同地迈出脚想要过去看看,见九王爷和逸王爷动了,我便停下来暂等,楚凤箫看了楚龙吟一眼,伸手将我一拉,转头便往卧室方向走,口中道:“从这边也能看见。”
我甩了一下没甩脱他,被他拉着一路出了侧室进得卧房,推开卧房窗子向外一望,却见在楼的外墙上、卧房的窗口与侧室的窗口之间,有一道凸出来的墙体,从一楼一直通到我们所在的三楼,并且高出房顶一截去。
这道竖直的墙体是用砖砌的,表面刻着凹凸不平的花纹,距两个窗口的窗台也很近,只要是稍有些功夫底子的人都可以攀着这道石墙从一楼爬上三楼,并且能够借助窗台开窗入室。
见那边窗口里正伸出楚龙吟的一根胳膊,指着下面道:“这一竖列房间,窗台和窗檐上的积雪都被人刻意扫去了,可见凶手就是攀着这烟囱墙从下面爬上来的,为防留下自己的足迹,所以干脆把雪全都扫去。一楼的窗台和窗檐的积雪还在,且也没有踩过的痕迹,这是因为一楼距地面较近,凶手向上攀的时候用不着在此处借力。且看隔过这片空地、对面那排房间的窗户,与我们所在这一竖列房间正对着的那一列,二楼的房间是怀熙世子所居,他窗台上的积雪也被扫去,同样一楼的窗台上积雪仍在。再看斜对面三楼从北往南数第三间房,那是怀明世子的房间,一样是不见了窗台上的积雪,可见通过攀爬这道烟囱墙进入室中行凶就是凶手的作案途径。”
所谓烟囱墙就是连接每个房间那个小通风口的通道,所以每一竖列窗户的旁边都会有这么一道凸出来的墙体,说白了就是一道砖砌的方烟囱,从一楼通向三楼。
凶手如果是通过这烟囱攀爬入室的话,那么他是从哪扇窗户里出来的呢?他从自己的窗里出来也会踩到窗台上的积雪从而留下脚印呢,或者他干脆就是从门里出来直接下到一楼走上空地,然后从一楼向上攀爬的,可空地上的积雪此刻早被人踩得泥泞不堪,根本无从辨别。
“接下来又生出一个问题,”楚龙吟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后,“凶手是怎么开窗入室的!”
完美杀人
我挣开楚凤箫的手向旁边挪了两步,他眸子望在我的脸上,口中却在答着楚龙吟的话:“你以为琉璃窗是为什么碎的?显然凶手是强行破窗而入。”
“破窗而入必然会发出声响,怀清世子有时间呼救或逃出卧室——就算他没有来得及逃,睡在外间的下人难道听不到琉璃碎掉的声响么?”楚龙吟边说边转头向着身旁的九王爷道,“让人把怀清世子的长随找来,我有话要问。”
——这家伙居然把九王爷当跑腿儿传话的使了!
九王爷掩饰住眉眼间的欣喜之色,也顾不得装腔拿乔了,转身就往外间走,直把旁边的逸王爷看得目瞪口呆,睁大了眼睛用口型问楚龙吟究竟是怎么回事,楚龙吟假装没看见,摸着下巴低了头佯作思考。
九王爷很快便回来了,向楚龙吟笑道:“怀清这次来似乎并未带着长随,这房间只他自己一人。”
楚龙吟点着头道:“若是这样的话倒也能勉强说得通:这山中夜里风大,昨晚尤甚,怀清世子被害之时又是众人睡得最熟的时候,因此凶手打破了琉璃窗进得屋中而没有被别人听见也能说得过去。只是——怀清世子就在与侧室一墙之隔的卧室,睡得再熟也该能听到琉璃碎掉的声音罢?又怎么会毫无准备、毫无打斗迹象地就被凶手杀害了呢?”
“怀清世子从沉睡中醒来,反应自然不如凶手快,凶手穷凶极恶,会不会惊醒受害者并未在他考虑之内,就算受害者奋起反击,只怕凶手也是抱定了必将之杀死的决心,所以破窗而入的目的只是为了更快地直接面对受害者并将之以最快的速度杀死,然后逃离现场。”楚凤箫道,“虽然怀清世子未带长随,但走廊里有巡夜的下人,凶手无法从门外进入,只能破窗。”
楚龙吟对楚凤箫的这番推测不置可否,只是在屋中边踱着步子边思索,道:“通过昨天对别苑中所有人的问讯可以得知,遇害身亡的怀明、怀熙和怀清世子虽然都各有或大或小的仇家,然而与这三人同时结仇的却只有一家,那就是几乎人尽皆知的怀谨世子,所以我仍然认为这三起凶案的最大嫌疑人就是怀谨世子。”
“可怀谨世子在第二件和第三件案子里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楚凤箫道。
“所以我们就来推翻他。”楚龙吟毫不动摇地果断道。
“要如何推翻?”九王爷插口,眸子里闪着兴奋的光,灼灼地盯着楚龙吟,完全忘记了怀谨是他的侄孙子。
“先去怀谨世子的房间看看。”楚龙吟冲着九王爷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让他在前带路,免得怀谨世子到时候阻挠。
一行人从怀清世子陈尸的房间出来,由九王爷在前带路前往怀谨世子的房间,下到二楼,走至怀谨世子房门前时楚龙吟“唔”了一声,道:“怀谨世子的房间原来是在怀清世子房间的楼下,而在他房间的正对面,又是怀熙世子的房间…嗯。”
“这并不能证明怀谨世子就是凶手。”楚凤箫在旁冷冷地道。
“我们且看就是了。”楚龙吟也淡淡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