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倒了杯白水端过来,却见楚龙吟只冲着逸王爷拼命眨眼做可怜状:“您老还是不疼我!人家就想喝您老亲手端过来的水呢!”
逸王爷好笑又好气地瞪他:“你小子倒知道心疼我们情儿,却把老子当使唤丫头!也罢,看在情儿的份儿上今儿就让你受用一回——起身喝!”说着接过我手中杯子递向楚龙吟嘴边。
楚龙吟支起上身来偏头就着杯子咕咚咚喝了个见底儿,这才用手背一揩嘴角笑嘻嘻地躺回枕上:“好喝!同样是白水,怎么到了您老手里就跟琼浆玉露似的呢?”
“你小子看来是真还了阳了,”逸王爷好笑地放下杯子,“跟老子在这儿耍贫嘴儿!”
楚龙吟眸子在我脸上打量了打量,柔声道:“情儿,去歇歇罢,我没事了。”
我也柔声道:“我不累,好容易见着你,还没怎么好生说话,哪里能歇得安稳,我就在这儿陪你,哪儿也不去。”
“咳,”逸王爷很不自然地一声干咳插.进来,“现在的年轻人哪…还真是热辣直率,嗯?本王待在这里是否碍了什么事呢?要不要回避一下?”
“您还是在这儿罢。”我和楚龙吟异口同声地道,不由相视一笑。
“得了得了,我老人家反正脸皮也厚,你们尽可以把本王当空气,随便怎么眉来眼去,本王只当看不到就是了。”逸王爷故意摇着头,目不斜视地端起茶来喝。
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微笑:这才像是我的家人,同这两个人在一起,由身到心,从内而外,感受到的都是轻松、安心和温暖,不必把亲与爱挂在嘴边,彼此间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完全可以沟通交融。
楚龙吟待逸王爷放下杯子,方向他笑道:“那会子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吵吵嚷嚷的,我醒了一下听见了,一闭眼儿又睡了过去。”
逸王爷见问,面色不由沉了沉:“怀明世子今晨遇害身亡,凶手…正是怀谨世子,被人在案发现场当场抓住,他那里却不肯承认,因而闹得不可开交。”
楚龙吟纳闷儿道:“都被人当场抓住了,他不承认又有何用?他是怎么说的?”
逸王爷答道:“怀谨说他昨晚同怀明约好了今晨一起去谷口看看有无未被雪和石头封住的隧洞缝隙,进得怀明所住房间的外间后他便指使怀明的小厮去厨房要伙食,说是要和怀明在房里先吃了就立刻去谷口查看。小厮出门之后怀谨说他先是敲了一阵怀明的里间房门,许久不见有人来开,因而不耐烦起来,索性推门进去,却正看见一个黑影撞破了窗户跳下楼去,而怀明就倒在地上,心口插着一柄匕首当场死亡——这是怀谨的自辩之词,他所述的这一切并没有第三人看到,而怀明的小厮回来之后就看见怀谨沾了一身的血呆在当屋,因此怀谨便是首当其冲的犯罪嫌疑人,而且——怀谨有充分的杀人动机!”
在不在乎
“怀谨的杀人动机,就是报仇。”逸王爷起身负了手在屋中踱起了步子,“约是八年前的这个时候罢,怀谨的一母同胞哥哥怀谕世子也参加了族中子侄的聚会,地点就是这葫芦谷别苑。世子们每年到别苑来聚会时都要进山去狩猎,那一年却在狩猎过程中发生了事故。
“怀谕世子当时同怀明、怀熙、怀清三位世子结成一组寻找猎物,在那之前的几天山中雪下得很大,地上积雪几乎及膝,几个人猎得高兴,不知不觉中便出了皇家别苑的控制范围。
“这山上有很多猎户布下的捕兽陷阱,被松松厚厚的雪掩住,不熟悉此山的人根本无法察觉,因而导致几位世子行至一处山凹时一不小心便踩中了其中一个,怀谕世子当场就陷了进去。
“另三位世子虽未陷入却也身处险境,各自只顾自己逃生,情急下也顾不得他人。这三人逃上地面之后才发现怀谕已经落入了陷阱底部,待要相救时却发现旁边山壁上出现了山体滑坡,大量的雪块石块正在往下滚落,若不立即离开,只怕就要被活活掩埋。
“三位世子…为了自保,抛下了苦苦求救的怀谕世子,躲进附近的一处山洞避难,待滑坡结束后再返回去寻,怀谕已经被埋在了雪下。尽管这三人随后立即赶回别苑来搬兵救援,却早已来不及,怀谕早在雪与泥石的掩埋下窒息而亡。
“临死之前,怀谕心有不甘,咬破手指用血在自己衣襟上写下‘怀明,怀熙,怀清,见死不救,铁石心肠,吾化鬼不忘!’的话,见者无不心寒,因而这事便不胫而走,整个皇族几乎无人不知,然而自保并不触犯律条,至多皇上叫去御书房训斥几句,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怀谨与怀谕兄弟情深,乍闻噩耗时曾数次哭昏过去,之后又有几回带着兵刃要去找怀明三人拼命,都被人强强拦下了,皇上听闻此事便借口派他去边关历练,将他调离了京都,一去就是三年,三年后他回来参加每年在这别苑的聚会,竟似忘了那件事一般,也不与怀明等人理论了,反而染上了自大、爱炫耀的习气,一副纨绔派头,倒与怀明几人能相安无事。
“然而这并不能证明怀谨就此将怀谕之死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如今怀明死在房中,怀谨又在凶案现场被人当场抓获,首当其冲的嫌疑人必然是他,如今已经被九王爷派人看守住了。”
逸王爷将前因后果述说完毕,楚龙吟听了反而坐起身来,我连忙拽过枕头给他垫在身后,让他倚在床栏上,然后又给他掖好被角,才要去把壁炉的火烧得旺些,却被他握住手,眼底满是温柔地看了我一眼,却向逸王爷道:“这里面有一点甚是可疑:倘若怀谨世子真想杀怀明世子的话,为何不寻个没有旁人在场的时机呢?怀明世子房中有小厮在,这是谁都能想到的事,怀谨世子借口将小厮调离,而后进房杀死怀明世子,这难道不是掩耳盗铃么?若他的目的只不过是不想让那小厮阻碍他杀人,而对于自己是否事后会遭刑罚毫无所谓的话,那他又为何矢口否认人是他杀的呢?此处甚为矛盾,不好轻易断定凶手便是怀谨世子啊。”
逸王爷看了看我俩交握在一起的手,似嗔似笑地瞪了楚龙吟一眼,才道:“你说得不错,所以九王爷的意思是一边将怀谨看守起来,一边组织下人们在别苑内外搜寻有无可疑之人,这事暂时先按下来了,一切也只能留待我们脱困之后再行细查了。”
楚龙吟闻言道:“最好多派些护卫怀熙、怀清世子的人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逸王爷点头:“已经安排了,九王爷令怀熙和怀清在出谷前最好都待在自己房内,若要出门,身边务必跟随四名下人,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楚龙吟攥了攥我的手,把我拉到他身旁坐下,笑着看我:“你这丫头身边向来好招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如今此处出了命案,不许你再单独出门,听得了?”
我拍拍他的手:“知道了,你啊,病着也不省省心!”
楚龙吟眯眼一笑,伸手在我的脸上捏了捏:“省下心来干什么?心本就是要用在至亲至爱之人身上的,我这还嫌心用得不够呢!”
我握住他的手,低笑了一声:“病着还是油嘴滑舌不老实。”
“咳!”逸王爷一声干咳,好笑不已地看着我和楚龙吟,“你们两个真把本王当空气了么?!甜言蜜语的留待以后再讲罢!”
楚龙吟也不理他,只管笑眯眯地伸手替我整理鬓边的发丝,揉揉我的耳垂儿,捏捏我的鼻尖,最后明目张胆地扯过我的手凑至唇边亲了一口。
逸王爷早气得转过身去端着杯子假装喝茶,我拍了楚龙吟一下用目光嗔他莫要发坏,眼底满是柔情,心里却带着苦涩。我知道他的轻松和玩笑是用来抚慰我的,他用亲昵的小动作告诉我他并不在乎我的失贞,他仍把我当成从前那个清清白白的我。可他不在乎不代表我就可以不在乎,一个人从一出生就被道德灌输进思想,以至于无论怎么开导自己都无法从潜意识里拔除那种自恨感,那种曾被一个男人无数次染指、如今又转投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所带来的羞耻心。
我劝自己错不在我、无需考虑羞耻,我鼓励自己有权力去追求幸福,可我终究还是个被世俗礼教禁锢住的俗人,我无法短时间内完全接纳楚龙吟,内心所谓的道德感在鞭笞着我,它说:你才从他弟弟的身下爬出来,这么快就投入了他的怀抱,你不会觉得别扭么?不尴尬么?只有天性放荡的女人才不会在乎自己的肉体几易其伴,你这么看轻自己,又怎能得到他的尊重?
——错不在我,我凭什么要为别人的过错承担放荡的指责?凭什么不能干脆利落地抛弃过往、勇敢迅速地投入幸福的怀抱?
——错不在我,可我毕竟失了贞洁,这是女人的第二生命、甚至超过了第一生命,我怎么可以不在乎?我怎么可以把这样的事说放就放?不在乎就是不自重,不自重就没有自尊,没有自尊我又有什么资格重新获得一份干净的爱?
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念令我饱受煎熬,为了不使楚龙吟担心,我把这煎熬强压进心底,脸上笑着,装作已经完全放下——我知道楚龙吟绝不会嫌弃我,我只是难过自己这一关。
转身去把炉火生得旺了些,倒了杯热水递给楚龙吟,正掏了帕子替他揩唇角的水渍,就听得外面门响,却是楚凤箫进得房来,目光在我和楚龙吟身上掠过,眼底浮上一抹不满,却未在脸上表露,先向着逸王爷行过一礼,见逸王爷淡淡地便没有多说什么,只管走到床畔来在楚龙吟的脸上打量了打量,道:“大哥今日感觉可好些了?”
“好多了,凤儿,坐。”楚龙吟看见了楚凤箫眼底血丝,语气间不由柔和下来,一指床边椅子,“去案发现场看过了?”
楚龙吟还是了解楚凤箫的,事实上这哥儿俩都是一样的习惯,有罪案发生,总要先弄个明白,如此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身边之人的安全。
楚凤箫将头一点,先望向我,柔声道:“情儿,能替为夫倒杯水么?忙了一早上,有些渴了。”
他当然是故意的,“为夫”二字清晰分明。我起身往外间走,见子衿候在那儿,便淡淡向她道:“你们二爷要水喝,你进来伺候罢。”
子衿狠狠瞪了我一眼,快步跟进里间来,我转身回来坐到逸王爷身旁,替他把杯中茶倒满。楚凤箫坐在那里有些僵,脸色愈发阴沉,楚龙吟不忍,在他腿上轻轻拍了一下,道:“结果如何?”
楚凤箫语声有些梗涩地道:“怀明世子确系刚被杀害,我去查看尸体的时候尸僵还未曾出现,致命伤在胸口,是从正面用刀捅入的,房内琉璃窗碎了,根据落在楼下的碎片来看,是被人从屋内向外打破的,另在楼下拾得溅满血迹的外衫一件,想来是凶手所弃。”
楚龙吟舔了舔发干的唇,道:“这不是很奇怪么?如果凶手当真是怀谨世子,他把沾了血的外衫扔出窗外显然是想销毁证据,但又为何不好生推开窗子却非要打碎琉璃呢?因此而造出的声响岂不更容易把旁人引来么?”
楚凤箫只是沉默不语,逸王爷则道:“此案确有蹊跷,只有待脱困后出去细查了。你好生歇着罢,我与情儿有话要单独说,午饭时再过来。”说着便站起身,示意我同他一起走,我知道他是为了帮我甩开楚凤箫的纠缠,因而也不多问,只向楚龙吟点了点头,跟着逸王爷出门去了。
楚凤箫没有阻拦,而且他也无法阻拦。一出门,我便叫过一名侍女,嘱她留在楚龙吟房里随时伺候,不得擅自离开,而后便同逸王爷回了他的房间。
“丫头,你就在里间睡罢,为父在外间守着你。”逸王爷行至床边就要替我铺被,慌得我连忙过去抢下来:“父王怎能亲自动手,情儿自己来!父王也歇歇罢,我这里不妨事。”
逸王爷拍拍我的肩头:“先躺躺,今儿大家都起得早,早饭还没做得,待会儿我叫人送到房里来,咱们爷儿俩自己吃。”
虽是这么安排了,奈何我这一躺下就一直睡到了午饭时,逸王爷说看我睡得像头小猪似的便没忍心叫醒我,梳洗过后同他一起又去了楚龙吟的房间。却见楚凤箫还在,子衿和那名侍女在外间守着,里间只有这哥儿俩,我和逸王爷进门的时候见这两人的面色都很沉,许是私下深谈过了什么,我只作未曾察觉,走上前伸手替楚龙吟试额头的温度。
然而不等我的手触到楚龙吟,坐在床边的楚凤箫便一把握住了我的腕子拉了回来,硬声道:“大哥已经好多了,情儿。”
我想甩开他的手,可他却握得紧紧不肯松开,一对布满血丝的眸子直直盯着我,气氛突然僵持起来。
“凤箫…”楚龙吟才刚开口,却被楚凤箫冷声打断:“大哥,这是小弟的家务事,我夫妻两个自行解决就是,不劳操心!”
一句“家务事”使得逸王爷也不好插手了,毕竟此时在名义上我还是他的妻子。见他如此这般,我索性将心一横,咬牙道:“楚凤箫,有种的你就同我在所有人面前对质——看看你我的婚姻关系究竟成不成立!”
“情儿,你要让我说几遍?”楚凤箫绷着脸,眉目俱寒,“你我亲也成了,天地也拜了,甚至孩子都有了,整个清城百姓都是你我婚姻的见证人,如何不成立?”
“那是你让子衿假扮我的!是假的!”我怒吼。
“有谁证明?”楚凤箫仍旧面无表情地问。
我再一次败在“证明”上无言以对,直气得浑身哆嗦。逸王爷在那厢沉喝道:“楚凤箫,放开情儿!”
楚凤箫慢慢偏过头去望向逸王爷:“父王,小婿拉自己妻子的手也触犯律法么?”
“你拉你妻子的手,自然不犯律法,然而若顶撞本王之令,那便是杀头之罪!——放开!”逸王爷声色俱厉,已是动了真怒。
楚凤箫忽然笑了,一手仍攥着我不肯放,另一手却探入自己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来,向逸王爷缓缓笑道:“父王,小婿怕是要令您失望了,您且看这是什么?”
成长坚强
却见他手中多了块巴掌大、金光闪闪的牌子,上面刻了个隶书的“免”字,逸王爷一见之下不由脸色大变,脱口道了声:“免罪金牌!”旁边的楚龙吟似也才刚知道楚凤箫有这东西,一样变了面色。
楚凤箫不紧不慢地把这金牌放回怀中,悠悠地道:“免罪金牌,见牌免罪,除诛九族之大罪外,其余诸罪一概可免。父王,小婿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父王海涵了!——情儿,同我回房,为夫有话要同你说。”说着便硬拉着我往外走,楚龙吟起身欲拦,却被逸王爷施眼色制止,我心知逸王爷必也为难,便没有再挣扎,免得他更加着急,只跟了楚凤箫出得房去。
一路回到我和他的房间,他将外间门和里间门随手摔上,手却仍不肯放,直把我拖到床边,而后一把推倒在床上,身子重重地压了上来,双手紧紧扣住我推打他的手,红着眼睛瞪住我咬牙道:“情儿——情儿——你究竟要将我逼到何种程度?!我一再忍让、一再妥协,你却毫不领情,一次又一次地让我丢脸让我难堪,你——你好狠的心肠啊情儿!”
“你这个能给自己亲哥哥下毒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心肠狠?”我盯着他。
“那毒伤害不了他的身体!可你却早已将我千刀万剐了!”楚凤箫嘶声道。
“你怎么还不死?千刀万剐都奈何不了你,真是应了那句‘祸害遗千年’的话了!”我狠狠地道。
“情儿…情儿…不要再逼我了好么?我不想伤害你,不想伤害大哥,别逼我好么?”楚凤箫哀求地望着我。
“你疯了,楚凤箫,你已经彻底疯了,”我看着他迷乱的神情,“我永远不会跟一个疯子在一起,你若死活不肯放手,要么就让我死,要么你就自己死,这是唯一的方法。”
“不,我不死,更不会让你死,我要让你活着,也让自己活着,活着才能好好爱你,”他说着突然脸色发狠,伸手便去扯我的腰带,“你是我的妻子,永远都只能是我的妻子!我不会再让大哥碰你一根指头!你的一切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你要让我给你证明几次才死心?!”
“住手——楚凤箫——你是畜牲!住手——”我没料到他竟会这么做,拼命挣扎嘶喊。
“你以为见到了大哥我就无法再亲近你了么?情儿,大哥是人不是神,他不可能事事都能顺心顺意!我现在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好好儿疼爱你一番,你且看他能怎样呢?”楚凤箫笑得残忍又邪恶,粗暴地撕扯开我的衣服——他早就熟悉了我的一切,知道用什么方法能够轻易控制住我的挣扎,“情儿——你再怎么自我安慰、自我欺骗,也永远撇不清同我的关系,你以为大哥不嫌弃你你就还是清白之身了?可你看——我现在——唔——我——我又一次进入…你的身体了…你,你还是我的…你的清白在我这里…情儿,难道你准备带着我留在你身体里的东西再去同大哥…”
“住口!你是畜牲——楚凤箫——你去死——你死——”我恨到不能自已,泪水涌出,瞬间扭曲了视线里楚凤箫恶魔般的面孔。
楚凤箫疯狂地起伏着,边粗喘边道:“情儿…你可知…你可知你已把我逼到了何种程度?…为了拿到先皇…亲赐给九王爷的这块免罪金牌…你可知我…我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他说着竟然哭了起来,孩子般呜咽着,伏身咬住我的脖颈,更加剧烈地动作。
我拼命地捶打他抓挠他,指甲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可他根本已感觉不到疼痛,正猛冲猛撞间忽然整个人向着后面飞摔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一时怔住。
却见楚龙吟立在床边脸色吓人地瞪着楚凤箫,唇缝里挤出四个字:“不可救药——”
我蜷起身子,胡乱地去扯被子想要掩住自己的身体,楚龙吟没有回头看我,只是挡在我的身前瞪着地上的楚凤箫。楚凤箫爬起身,双目赤红地回瞪他,恨笑着道:“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们夫妻行房事你也要来插手么?哈——哈哈!咱们楚家难道非要闹出个举世皆知的丑闻不成?兄抢弟妻?乱伦反目?——大哥,这种事就是说到皇上面前你也不占理罢?!”
楚龙吟盯着他慢慢地一字一字道:“凤儿,你我一母同胞血脉相连,本该相敬相亲宽容忍让,自小至今,能让的我皆让了你,能忍的我也都忍了你,然而情儿却不是你忍我让就能决定她归宿的!情儿是人,不是草木不是石土,她有自己的意愿和情感,我没有权力把她推给你,你也没权力把她强行留下。
“我与情儿在一起是两厢情愿、于彼此无害,可你呢?凤儿,你在强夺不属于你的,你的爱就是情儿的禁锢,你的快乐就是情儿的痛苦,你这算是爱她么?你爱的究竟是她本身,还是爱的是你自己的这种‘爱’?!
“——‘兄抢弟妻’,呵!你给你亲哥哥安了好大一个罪名!这在世人眼中的确令人不耻令人唾弃,可——就算全天下人都耻笑我唾弃我又如何?能笑得我一命呜呼么?能一口唾沫淹死我么?只要笑不死我唾不死我,我就抢定了‘弟妻’!——当然,你心里很清楚我这么做到底算不算抢,以及情儿究竟算不算你的妻——只要我对你这个知情的当事人问心无愧,就算被不知情的天下人唾骂又如何?!
“你想同我讲‘理’?凤儿,如果你的这种理也能被称之为‘理’的话,我不介意照瓢画葫芦同你据‘理’力争!…风儿啊凤儿,我已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你始终执迷不悟还变本加厉,是你把我逼至如此境地,是你逼我出手与你相斗,你…从此刻起,好自为之罢!”
说罢回身将我从床上搀起,我已胡乱穿好了衣服,颤抖着偎住他——否则只怕走不了两步就会瘫坐在地上。才迈步欲行,却被楚凤箫冲上来伸臂拦住,恨声向楚龙吟道:“大哥!你——你不觉得你之行径太过荒诞无耻了么?!情儿——情儿是我的人,她的身子早就是我的了!你方才不也看到了?!你让情儿怎么承担身事二夫的——”
不待楚凤箫说完,楚龙吟已经一拳挥出打得他踉跄着撞在旁边的桌子上:“你不就是故意做给我看的么?门也不上闩,知道我放心不下必会跟过来——你想气我伤我当冲着我来,最不该以此伤害情儿!”
“你放开情儿——还我情儿——”楚凤箫追上来想要拉扯我,被楚龙吟重重一拳打在腹部,直疼得蹲下身去动弹不得,楚龙吟咬牙不再理他,只管护着我迈出房去。
回到他的房间,逸王爷正等在屋内,见我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地进来,脸上登时就变了颜色,两步过来一把抱住我,怒声问道:“丫头!那小子对你动手了?伤了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