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楚大色棍在里面坏笑着道:“您老怎么什么都打听呢,我和情儿怎么在床上折腾,这是私密的事儿罢?您要真想听我细细分解,倒也不是不可以…”
“滚你的蛋罢!”逸王爷笑骂,“没个正经的东西!我且问你,你如今把曾姑娘带出了楚府,她若几日不回去,令尊令堂只怕会找去九王爷府上,你可已经安排好了对策?还有楚凤箫那里,我们不在王府中,他若对曾姑娘下手,你又可想好了应对之法?”
楚龙吟叹了一声,道:“九王爷那里我已经打好了招呼,若家父家母找上府去,只说是九王妃十分喜欢曾小姐,要留她在府中过年,虽然这么做有强人所难之嫌,不过家父家母也不好强行要人的。至于凤箫…他的目标是情儿,当不会多花精力在旁人的身上。”
“如此还好,只是当我们从沙城回来之后,你们兄弟两个的事就必须有个了结了,你现在可有了什么主意么?”逸王爷问道。
楚龙吟沉默了一阵方道:“其它的事都好说,我已经有了决断,唯一为难的是情儿的孩子,毕竟那不仅仅只是情儿的孩子,同时也还是凤箫的骨肉,我无权把孩子从他身边夺走,再怎么说…子女入父族也是千年不变的规矩,就算凤箫做错了事、触犯了律法,甚至夺去他的性命,孩子也仍是他的孩子,只能留在父族这边生活,除非凤箫肯将孩子过继于我,或是肯放弃让孩子入族谱、断绝同孩子的父子关系,否则…”
逸王爷闻言不由亦是一声长叹:“夺人骨肉这样的事是万不能做的,依你看来,情儿她的意思又是如何?”
楚龙吟道:“情儿自是想要孩子在自己身边的,母子连心,岂能割舍?”
“倘若孩子与你必须二选一呢?你认为情儿会做何选择?”逸王爷问。
楚龙吟良久没有作声,房中的沉闷令门外的我都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在楚龙吟经过了一次又一次难以取舍的选择之后,这一回终于轮到我来做出选择了,可我又该怎么取舍呢?孩子和他,都是我的生命我的全部,缺了哪一个我的人生都不会再有意义。终于听得房内楚龙吟开口道:“倘若凤箫和情儿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出孩子,那么…我愿让步。”
“你愿让步?如何让步?”逸王爷同我一样震惊,追问着道。
楚龙吟声音沉得如同千钧之石压上我的心头,一字一字道:“我愿…不求独享情儿…”
“龙吟!”逸王爷一声厉喝打断了楚龙吟的话,他和我一样明白了楚龙吟的意思,一时间惊怒交加,“你——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你——你可知你这念头有悖人伦、世所难容?!楚凤箫已经疯了,难道连你也要疯了么?!你要将情儿置于何地?!你要将她孩子的将来置于何地?!你想要你们楚氏全族都被连累得遭受世人唾骂耻笑永不能抬头么?!亏——亏你竟能生出这样的念头!简直是胡闹!简直是——”
逸王爷已是气得说不出话来,楚龙吟没有再作声,而门外的我早已泪流满面几难自持,快步离了此地,发狂般一路疾奔,直跑到了王府的后花园中,对着一池冰冷湖水嚎啕痛哭。我从不曾想到狂妄不羁、骄傲强势如楚龙吟者在爱情面前竟也可以做到如此卑微的地步!楚凤箫说爱一个人可以卑微到骨子里,我以为只有对爱执念过深的人才会如此,却不成想为爱卑微是不分人的,只有卑微的方式和牺牲的情感不同,而爱之强烈都是一样的。
不求独享,这就是楚龙吟卑微的爱情底线,他知我舍不得孩子,而我若想同孩子在一起,就只能和楚凤箫继续做夫妻,他也知楚凤箫绝不会放手,所以他宁可…也不愿舍我而去。
这样的选择对于男人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完全放弃了尊严,比死还不如!我是如此的痛恨自己,恨自己逼得他竟做出如此的决定,如果一个男人放弃了尊严和骄傲,那他还能算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么?!楚龙吟和楚凤箫不愧是孪生兄弟,他们一样的疯狂,什么都敢舍,什么都敢做!
痛哭着宣泄尽满腔的情绪,我擦干脸上泪水做了几个深呼吸——脆弱到此为止,现在应该是最需要坚强面对的时候!楚龙吟做过的选择已经太多了,这一回该由我来选择了,该我为他承担一回,该我为爱疯狂一回了!
晚饭时,心中已做出决定的我反而能够心平气和地坐在桌旁同庄夫人和曾可忆轻声说笑,逸王爷的脸色很沉,显然还在为楚龙吟那个惊世骇俗的念头纠结着,楚龙吟倒是一如往常般满脸的轻松无谓,顶着坐在我和他中间的迅的锐利目光给我不住地夹着菜。迅并不知晓那会子在书房中发生的事,只顾着做自家女儿的护花使者,时不时地把越过他给我送来一筷子肉的楚龙吟的胳膊故意挡回去,外加杀伤力十足的一记冷眼甩在楚龙吟脸上。
晚饭过后,逸王爷问了下人去沙城的行装准备情况,见一切妥当便让大家早些回房睡下,明早天一亮就动身。从前厅出来,我正要叫住楚龙吟同他说话,却被迅一把薅住领子提着便往绣楼走,冷声哼道:“我送你回房睡觉,有什么话明儿再说!免得雷逸的古董床越塌越多!”
我羞恼地挥了十几拳砸在他身上,他只作未觉,一径迈着大步把我拎回了绣楼,临走前还摞下了狠话,道是:“你若敢放那小子进屋,明儿我就攫折他的命根子!不信你就试试看!”
连推带搡地把他轰出门去,我摇了摇头也只好作罢,让侍女烧水洗了澡,又检查了一遍路上要带的东西,而后上床睡下,一宿倒也安稳平静。
次日一早吃过饭,众人收拾停当开门上路。因这一路往北去旅途遥远,地势多有险恶,气候也变幻不定,所以不得不多带了许多行装以防万一。除去一辆装行李的和一辆供车夫休息的马车之外,还有三辆是供主子们坐卧的车,每辆马车配有两名车夫,皆由王府中武功高强的侍卫担当,两名侍卫轮流驾车,以能够日夜兼程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沙城。
在府门外与庄夫人和曾可忆作别之后,我们一行五主十仆登上马车,迎着寒冬凛冽的晨风静悄悄地踏上了北去之路。
因王府的马车都有皇族的标志不宜行事,所以此行五辆马车都是新买来的,十分的宽敞,除却靠着后车厢壁的一张能供两人躺卧的软榻之外还在两侧车厢壁设着坐榻,中间是一张金属质地的方桌被固定在地板上,桌下有盛放炭盆专用的凹槽,凹槽上面支着铁网,可以用来烧水烹茶。
白天的时候我们五人便都聚在一辆马车里说话闲聊,也显得氛围热络些。此行没有带侍女,所以我就兼任了众人的使唤丫头,端茶递水添炭加衣,着实忙活了一阵才清闲下来。正要坐到楚龙吟的身边去,却被迅长臂一伸扯住腕子,硬是拽到了他的身旁摁着坐下,只好暗暗白他一眼不再作声。
逸王爷略带疑惑地看了看迅又看了看我,最后看看楚龙吟,见气氛有些诡异,便向自始至终都在那里装木头的庄秋水笑道:“秋水也莫要拘谨,大家都是自家人,随意些才好。我们此行既是去你的家乡,你不妨先同我们说说家乡的情况罢,譬如风土人情,与中原有何不同?”
庄秋水就坐在迅的对面,闻言老老实实地开口介绍沙城,他旁边坐的便是楚龙吟,也正与我对面,脸上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见大家都在细听着,我也只好收了杂念一并听进去,还没听得几句,忽觉桌下双脚被什么碰了一下,紧接着小腿一紧,竟是被两条硬梆梆的男人腿给夹了住。
这两条腿就如它们的主人一般邪恶又好色,不住地轻轻摩梭着我的腿,脚尖带着挑逗地勾住我的膝盖,沿着小腿肚上下滑动。我将视线扫向对面的楚龙吟,见这家伙满脸认真地盯着庄秋水,时不时地还微笑着点头仿佛会意,直让我险些好笑出来,这桌上桌下就好像一个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在操纵一般,真是个顽劣的色棍!
慢慢地感受到他腿上的温度透过衣衫,心中不由一暖,便也用自己的腿轻轻地去摩梭他的,大胆地脱去脚上绣鞋,脚丫点上他的膝头,但觉他身子微微一震,脸上仍旧如常,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插嘴问了庄秋水一句什么,然后便将手极自然地放到了膝上,正握住了我点在上面的这只脚。
他掌心的热力迅速传到了我的脚上,连带着我的整个身子都跟着热了起来,脸上也一阵发烫,只好端起茶杯假装喝水用来掩饰。他这大手偏不老实,手指轻轻地拨弄着我的脚趾,并且沿着我脚背的弧线来回滑动。
我被他弄得有些痒,想要抽回脚来,他却不肯放开,正欲瞪过一记眼刀去剜他,忽见他唇角微微一勾,似有一丝坏意闪过,握着我的脚往旁边一带,而后双腿一收,竟把我的脚夹在了他的两条大腿之间,紧接着把手放回桌面上去,还假惺惺地替我杯子里续上了茶水。
这个混蛋大流氓!我怕我这肉身的脸又红成了煮虾子引起旁人的注意,只好拼命暗中使劲想要把脚抽回来,他那两条腿却越夹越紧,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他大腿肌肉的紧绷与勃张。挣了半天也没能挣脱,不由来气,心下也涌起坏意,藉着给逸王爷和迅倒茶水的机会往桌子的方向挪了挪屁股,如此便和楚龙吟之间的距离近了不少,然后用力将自己这只被他夹在大腿间的脚往前一蹬——那尽头处的楚小某某当即大祸临头,被我一脚碾住踏个正着!
楚龙吟顿时浑身一抽呛了一声,连忙假装咳嗽借喝水掩饰过去。待放下杯子后手又落到了桌下,探进我的裤管狠狠在小腿肚上捏了一把。我原以为这混蛋吃了亏后便会知难而退,不成想他竟然仍不肯松开,反而、反而握了我的脚轻轻在那楚小某某上面来回摩梭,这一回我是真的红透了脸,连忙认输地投给他一记求饶的目光,他却只作未见,笑眯眯地又去插口问庄秋水问题。
庄秋水才欲回答,抬眼看见了正脸红脖子粗的我,大概以为我发烧了还是什么,开口就要问过来,我一个情急连忙用桌下的另一只脚轻轻蹬了他一下并用眼色给他打暗号,他似乎是明白了,果然没有再问,只去回答楚龙吟方才的问题。没等我稍松口气,忽觉桌下有另一条腿轻轻地碰了碰我的腿,明显意有所指,我才待回应,突地斜刺里又有一条腿伸来将我的腿绊在原地不令动弹,一时间我不由傻眼在当场——这些腿…都、都谁的啊?
当爹心理
我的两条腿一条被楚龙吟夹住,另一条被不明之腿绊住,两边都无法挣脱,姿势相当难看地僵在桌下,直急出我一脑门的汗来,偏偏桌子上面的这几张脸一张比一张自然淡定,根本看不出各人心里在想些什么。眼见这车厢里的气氛越来越古怪,就听得逸王爷忽地开口道:“叫外面先停了车罢,我下去方便一下。”说着就要起身。
我心下一急,拼命往回收腿,却被楚龙吟夹掉了一只袜子,一时也顾不了许多,慌慌张张地把脚趿进了鞋子里。另一条绊着我的腿也适时收了回去,众人如同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般,待车停了便纷纷往外走,都跑到路边避人处各自方便去了。
我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解决完毕,绕到另一辆盛着水桶的马车上用水净了手,正往回走,却见逸王爷正等在车旁,见我过来便压低声音问道:“情儿可有话要对为父说?”
“嗳?没有啊,父王为何有此一问?”我纳闷儿地看着他。
“唔?方才在马车上不是你在桌下暗示为父的么?”逸王爷也是一脸纳闷儿。
呃…难道我给庄秋水打暗号的时候其实是误将腿蹬在了逸王爷的腿上?好乱。
我讪笑着摇头:“不是情儿,大约是谁不小心碰到父王了罢。”
没等逸王爷点头,却见迅从旁边走过来,瞟着他道:“你找我做什么?”
这回轮到逸王爷傻眼了,扬着眉头道:“我没有找你。”
“没有找我你方才在桌下拿腿蹭我做什么?!”迅瞪他,做出一脸嫌恶的表情,“你是太长时间没碰过女人了罢?!恶心巴拉的!”
听见两人这番对话,我立刻拔腿开溜——全乱套了,桌子下面腿太多,一不小心奸.情就容易侧漏啊。
趁着迅和逸王爷还在后面争论腿的问题,我回到车厢后一屁股坐到了楚龙吟的身旁,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瞪着他低声道:“你混蛋!”
楚龙吟边揉着痛处边伸了胳膊一把将我搂进怀里,低笑着道:“嗳,怎么招,有人偏偏就是喜欢混蛋呢!越混越喜欢,是不是?”
“是你个头!”我慌得推他,庄秋水就在旁边,这混蛋也太肆无忌惮了。
楚大混蛋知道我的心思,反而冲着庄秋水一笑,道:“秋水,你闭上眼睛数十下。”
庄秋水果真依言闭了眼睛开始数数。楚龙吟一秒也不肯耽误,两手捧过我的脸就埋下头来吻在了唇上,我是又羞又慌又气,百般挣扎不过,只好硬着头皮任他作为。待庄秋水数到“九”时他才终于放开了我,一脸得逞地舔了舔嘴唇冲着我坏笑。
顾不得同他胡闹,眼见迅和逸王爷就要回到车上,我飞快地附至他耳边小声道:“今晚你想法子去我睡的那辆车上,我有重要的话要同你说。”
楚龙吟偏了偏头,将脸颊贴在我的唇上,笑得十分暧昧:“幸好这几辆马车都是新买的,足够结实,不怕晃塌了…”
“你——”我红着脸狠狠捶了他一拳,“你想什么呢!我是有正经事要跟你说的!”
“对啊,说正经话,办正经事,二者可以兼顾。”楚龙吟悄悄伸手到我身后在臀上揉了一下,“你可以先做好三次的准备。”
“你!”我已经拿他这根色棍彻底没了法子,只能冲着他干瞪眼。
待迅上得车来,见我同楚龙吟坐在一起,面色不由一沉,道:“丫头坐我身边来!”
“才不呢!”我冲他做了个鬼脸,开了车门往外走,“我去自己车上看书去。”
重新上路,我自己独霸一辆宽敞的马车,偎在软榻上取了针线出来学做绣活儿,为此我还特意买了几本教绣艺技法的书来看。不觉间一上午很快过去,中午的时候抵达一处小镇,随便找了家酒馆用过午饭,略事休息后继续赶路。
由于时值隆冬,万物萧瑟,路上着实没有什么能看的风景,所以除了做做绣活儿、看看书、打打盹儿之外,我也没有什么事好做。晚饭仍是在沿途小镇上的客栈里吃的,顺便要了三间房,倒不是为了留宿,而是马车上条件有限,没法子洗澡,所以只好在客栈里洗过之后再上车继续赶路。
年根儿底下行远路的人已经很少了,整条大路上只有我们一行五辆马车踏着月色在茫茫田野间疾速前行。挑灯看了一会儿书,渐渐有些困倦,便抻开软榻上的被子钻进去,斜靠在车厢壁上边打盹儿边等着楚龙吟依约前来。正迷糊着便觉车厢门开,连忙睁眼看去,却见来的不是楚龙吟,而是迅,不由一怔,道:“爹还没睡么?都什么时辰了?”
“睡,这就睡。”迅坐到车厢侧壁的榻上看着我,“我就坐在这儿睡,你躺好了睡罢。”
“啊?!”我瞠住,“你怎么能在这儿坐着睡呢?!父王那车上的软榻不是也可以睡下两个人么?”
“老子才不要和他同榻而眠,”迅哼着,懒懒地往坐榻上一窝,两根长腿搭到对面的坐榻上,“你一个人睡这车里我不放心,我守着你,免得半夜有什么危险来不及护你。”
“这里能有什么危险呢,都是平时百姓常走的官道,又不是深山老林,再说赶车的都是王府里功夫一等一的侍卫,您老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我起身过去推他,“坐着睡多不舒服?!年纪一把了也不怕明早起来腰酸腿疼!”
迅“嗤”地笑出来,伸手捏住我的脸蛋儿:“小混账!敢说你爹老了?就是这十个侍卫加起来也打不过你爹我!你给我老实躺榻上睡觉去!我倒是不担心外匪,比起那个来反而内贼更难防呢,哼!”
他果然是在防着我和楚龙吟私下里有什么勾当,当爹的难道当真都会把女儿的男朋友当做假想敌么?一时间我是又无奈又好笑,使了全身力气仍旧去推他搡他拉他,奈何他那尊臀就像在坐榻上生了根一般根本挪不动半分。
“喂!”我恼得顿足,“我不习惯睡觉时旁边有人在!”
“你可以从现在开始试着习惯。”迅慢条斯理地道,双手抱到胸前闭上眼睛,一副铁了心地要留在这里的样子。
“我、我睡觉要脱衣服的!”我使出耍赖的招术。
“我不看你就是。”迅毫不妥协。
我瞪了他半晌也没瞪出个主意来,只好怏怏地坐回软榻上,丢了条被子到他身上,自己和衣面向里倒头躺下,想着今天和楚龙吟说不成心中的话,反正这一路上也总有机会能说,于是便放下了,不多时就进入了梦乡。
早上醒来时马车仍在田间飞奔,寻了个有遮蔽的地方停下来,就着水桶里的水洗漱一番,然后众人分头解决了内急,就在田垄上暂作停留,毕竟马儿也是血肉之躯,总得让它们也吃些东西歇上一歇,大家也可趁着这机会下车来活动活动四肢。
清晨的空气格外的好,就是风凉得有些刺骨,我站在垄上边极目远眺边瑟缩着身子,忽觉周身一暖,被楚龙吟从身后抱在怀里,低下头来在我耳畔低笑道:“你那位海盗爹爹护你护得紧,昨儿我没能赴你之约,有什么话不妨趁现在说罢。”
我倚在他身上,轻声地道:“我想知道,等我们从沙城回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楚龙吟没有立即作答,用下巴在我的头顶发丝上蹭了蹭,不紧不慢地道:“我的打算不重要,情儿你是怎样计划的呢?”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无论你去哪儿,我都只跟着你。”我握住他的手,“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打算,你是想直接回去清城复任呢,还是先回京都的家…把你和可忆和离的事以及咱们两个决定在一起的事告诉你的父母呢?”
楚龙吟抱着我的双臂紧了一紧,道:“楚府是一定要回去的,有些事情我们既然决定要做,就不怕同他们说清楚。更何况你的孩子还在那边…”
“龙吟,如果楚凤箫不肯把孩子给我怎么办?”我转过身来仰脸望住他,“而我也绝不肯放手呢?你会怎么做?”
楚龙吟凝眸望着我,良久方道:“我会同凤箫协商出一个折中的法子的…”
“协商?你的意思是要同他达成某种协议么?条件是什么?”我不肯放松地追问。
楚龙吟眉头深锁,似乎并不想对我说明,只沉声地道:“待我同凤箫见过面之后再告诉你结果,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
“龙吟,”我截住他的话,双手捧住他的脸颊,“我昨晚想告诉你的是:你不必再为这件事伤脑筋了,有一个法子可以一下子解决所有的事,把一切都能变得很简单,那就是——”
“丫头!”迅的脸突然出现在楚龙吟的身后,紧接着一把薅住我将我从楚龙吟的怀里扯了过去,不等我开口,他已经冷冷地盯住了楚龙吟道,“小子,我警告你,在你没把自家那摊子事处理清楚之前,我不允你再碰这丫头一根手指,否则莫怪我不给雷逸面子当场废了你!”
楚龙吟眨巴着眼睛没有应声,迅也不理他,一径扯着我往马车的方向走,我扭头冲楚龙吟展颜一笑,在心中向他道: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为难了。
马车重新上路,五个人又聚在一辆车里打发时间,楚龙吟和逸王爷摆开棋盘对弈,迅翻出逸王爷一本闲书在旁边翻看,庄秋水仍旧呈草木之态纹丝不动,我则脱了鞋子窝在软榻一角继续练我的绣工。逸王爷偏头看了我一眼,笑道:“情儿的绣工最近可有长进了?若觉得困难,待回去后为父给你请个专教针线的师父来,可好?”
我苦着脸道:“目前为止还只会绣草叶子,别说荷包了,连块帕子都绣不成。”
迅听了便是一哼:“绣花这种事都是深闺妇人干的,我家闺女与她们不同,有见识、有胆色、有头脑,学那些小家子气的东西干什么!丫头,回头爹教你机关阵法和功夫,咱爷俩游历天下去!”
“情儿是女孩子,学机关阵法做什么?又不同人打仗,”逸王爷反驳道,“功夫更不能学,女孩子要娇养,呵护还呵护不过来,怎能让她去吃那份苦?!琴棋书画女红针黹才是女孩儿当学的,既陶冶情操又能持家度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好!”匪舧小哾
“没有功夫防身哪来的安稳?!游山玩水不比琴棋书画更能陶冶情操?!”迅硬声道。
“不会机关阵法和功夫一样可以游山玩水,由我保护情儿她一样可以过安稳日子!”逸王爷毫不退让地道。
“丫头!你自己来选!”迅扭头瞪过来,把选择题抛给了我。
“我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我摇着头缩回角落里继续绣花。
这兄弟俩为抢女儿天天争来斗去,是因为两人心中都很明白:千树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只怕已成不解之谜,那么在认谁为父的这个问题上“我”的意向便有着决定性的作用,为人父母的谁肯轻易放弃自己的孩子?所以两个人硬是互不相让,这还真是让人既幸福又为难的一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