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课上至尾声,秦先生将梅花班的学生们叫到一起,而后仍旧是那副孤高清冷的模样,凉淡淡地道:“还有二十天便是上巳节了,依照锦绣书院的传统,届时会雇了画舫于归墟湖上行游艺之乐,而每年此日,绣院与霁月女学将有一场乐艺比试,分歌、舞、器乐三项,就在舫上进行,愿意参加的,写帖自荐,交来我的办公署,然而并不意味但凡递帖就有资格参加,既是比赛,自是要取技优者代表我院参与,有意者可以尽早做准备了。”
于是下课后武玥就来怂恿陆藕:“快写帖子递上去!以你的技艺拿第一没问题!”
陆藕好笑:“你太高看我了,霁月女学那是什么地方?若说锦绣书院是京中第一的男女联合书院的话,那霁月书院便是全京第一女学,院中学生只有女子,请的皆是各项学业中最精专的先生,教授起来自是更细更精,据说近几年出了不少才女,风头早有超出锦绣书院之势,前两年与绣院之间进行的‘上巳竞艺会’我也听说过,头魁皆被霁月女学拿去了,你当人家全是吃素的么?我说拿第一就能拿第一?一山还比一山高,更何况人人欣赏方面不同,喜欢《阳春》的未必喜欢《白雪》,这种事最难说准,你可莫要让我闹笑话了。”
“哎哎,你们这些搞乐艺的就是麻烦,哪里像我们习武的,第一就是第一,实力摆在那里,管你从哪个方面欣赏,技高技低一眼分明!”武玥攥了攥拳,“上巳节为什么没有比武大赛呢?”
陆藕:“…”上巳节是个浪漫的节日好么,为什么大家要比武!
燕七:“所以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啊。”
陆藕:“…”你重点不对了啦!
“反正你先报上名就是了,”武玥说陆藕,“到时候我俩划个小船儿去给你捧场!”
锦绣书院上千名学生,不可能雇个几十艘画舫大家全都上去,再说上巳这么个对古人来说非常受欢迎非常盛大的节日,全京人到时候都要出动,不可能整个湖上全让你一家占了啊,所以到时能上到锦绣书院画舫里去的只怕只有那些特别优等的学生才有这个特权。
“报是肯定要报的,秦先生昨儿就先跟我们乐艺社的人说了,所有人必须报名。”秦先生正是陆藕参加的乐艺社的教习先生,“但是因时间有限,其中还有歌舞比赛,所以能被选中代表锦绣与霁月对决的,大概只有六个人,每样乐器只能有一个代表。”
“都有哪些乐器?”武玥问。
“筝,箫,琵琶,琴,笙,笛。”陆藕笑笑,“上头还压着五个级的学姐呢,怎么也轮不到我,我大概只能争取一下看能不能进入集体演奏,这对于新学生来说也已是不错了。”
武玥想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上巳游艺会这种举城同乐的节日最是出风头博名声的好时机,哪个待“嫁”而沽的女孩子肯甘心放过?莫说比赛当日了,怕是这社中内部为着个参加名额的竞争就已经是很激烈了。
武玥看了看陆藕,暗自叹了口气。陆藕这个姑娘很不容易,明明是家里正头夫人生的嫡女,在她父亲的眼中却连小妾生的女儿都比不上,她那个父亲,也不知是被灌了什么迷药着了什么魔,一门心思地宠着家里那位姨娘,活活被枕边风吹成了脑残,心心念念地就是想着法子给那个庶女找个好婆家高高嫁了,对于她这个正牌嫡女的一生大事,反而不怎么上心,以致陆藕这样原本恬静温和的性子也不得不被迫时时打起精神参与一些冒头露脸的事,好给自己将来的婚姻增添些砝码,否则总不能任由着自己这性子不理不管,到时候着急上火的还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你觉得我五哥怎么样?”武玥忽然问陆藕。她有点心疼,有点不甘心。她的朋友这么好,这么温柔,这么有才华,如果因为长辈的不作为而错嫁给一个臭男人,再万一那男人屋里头也有个狐狸精似的妾,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在痛苦里搓磨了?
索性肥水不流外人田,嫁到别人家不如嫁到自己家,自己家虽然也有妾多或是不着调的叔伯,但她武玥的爹可是只有她娘一个女人,她的亲哥哥们从小耳濡目染相信将来也不会纳妾,嫁给谁也不如嫁给她的亲哥,而且这么一来她们就可以做姑嫂了,关系还能更近一层,这有多好!
按年纪来看,她五哥武珽和陆藕正合适,武珽虽是出自武将家庭,本身也是从小习武,可他有着武将少有的细心和温和,配着性子温柔恬静的陆藕正合适!
对了,还有燕七,也嫁到武家来,哈哈,她们三姐妹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啦!多好!
武玥小同学一时忘了自己还是要嫁出武家去的,一厢情愿地替自己的两个好友打算好了将来,连忙就开始实施计划的第一步,先探陆藕的口风,陆藕和燕七去她家就跟去自家似的,对武家人也算熟稔,陆藕和武珽打过好几次照面了,燕七更是时常成为武家几个兄弟的取笑对象,咳。
武玥这一跳跃式的问题让陆藕摸不着头脑,愣了一下问道:“你五哥?怎么了?他也写帖子申请参加了?”思路还在上巳会上转呢。
“他的箭术确实了得。”燕七在旁边打岔,“我们骑射社内部比赛他总是拿第一。”
“你呢?你能拿第几?”陆藕问燕七。
“我啊,新成员里拿第一大概是没问题的。”燕七道。
“哦?那所有成员里能拿第几呢?”陆藕笑问。
“据我这些天对其他成员技术水平的观察,大概我还是能拿第一。”燕七说什么话时都是一本正经。
陆藕就以为燕七是在说笑,便也笑道:“那射箭大赛时就看你的了哟!”
“嗯,到时你们好好看。”燕七点头。
武玥在旁边都快急死了:你们两个不要再闲白话了好吗!现在是说正事的时间啊!
燕七面瘫着脸看了她一眼,这么小就开始学着乱点鸳鸯谱了,也是为朋友操碎了心啊,陆藕她爹就是再不管她,将来的婚事也是他拍板,这会子就给人安排,你是真不拿人爹当棵葱啊。不过可以理解,哪个女孩子小的时候没琢磨过把好朋友弄到家里来,要么想让自己妈再认个闺女,要么想让自己兄弟将来娶了当自己嫂子呢,女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甜。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朋友很好奇燕小胖究竟能有多胖呀,为什么总被人“小胖小胖”地叫啊?为了能给大家一个比较直观的感受,吾封印于体内的灵魂画手的洪荒之力爆发了!下面就给大家看看我用触及灵魂的笔触给大家奉上的五六七组合的肖像画!当当当当——↓↓↓↓↓——怎么样!美不美!俏不俏!再来一幅要不要?!
第53章 沙袋
下午上骑射课之前,燕七没见着元昶,不过正好她因为中午和她大伯去买弓箭套装,没时间履约给元昶做点心,这下子也免了那小子不开心了。
骑射课上教的东西自然比不得骑射社团教的深入,骑射课主要就是教一教射箭的基本功,不要求力量和速度,你想达到更好的水平就得自己平时多练了,实在喜欢得很又进不了骑射社的,可以在自己家里请个私人教师。
骑射课上所教习的程度自然满足不了燕七这样的水准,所以这位又被光荣地开小灶,让武长戈令着绕操场跑圈去了,武长戈甚而笑着说:“减不下二十斤肉来,以后的每堂骑射课你学习的内容就是跑圈。”
燕七这叫一个苦逼啊,她真没觉得自己胖到需要减二十斤肉那么发指的程度啊,而且她也不是没有试过运动减肥,可是越特么运动吃的越多,到最后她还胖了五斤啊。
武玥再同情燕七也不敢向她十二叔求情,这位的话向来有一是一,六亲不认这个词就是为他而造的好嘛,这不刚才她分心射偏了一箭,这会子正被他罚重射三十箭呢!
其他女孩子也觉得苦逼,这位先生脸生得可怕就算了,性子也可怕,他也不是什么冰山冷酷男,偶尔也会笑,可怎么就笑起来更吓人呢?似是而非的,不冷不热的,让你骨头缝里都发凉。幸好,这先生好像就看着燕胖子不顺眼,一定程度上偏移了仇恨值,因此大家有志一同地暗自祈祷燕七永远也瘦不下去,这样的话先生的注意力就全在她身上啦。
燕七一直跑到下课,气喘吁吁地去收拾靶场上大家练习完后落了一地的箭,武长戈把这活也交给她了,不放过任何能消耗她身体热量的机会,于是燕七成了他的御用打杂下手,简称打手,扛着轻轻重重一堆弓,拎着箭篓,遍体金金木木,像是一架二手变形金刚似的跟在武长戈屁股后头往器械库去了。
这些具有杀伤力的器材每堂课后都要放到器械库去,哪怕下一堂又要拿出来,防的就是课间休息时有那种手贱的熊孩子拿去给你瞎摆弄,摆弄坏了还是小事,万一射伤射死一个俩的,学校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放那儿吧。”武长戈也来了仓库,仓库是有专门库管的,负责开门锁门,武长戈随手给燕七指了个地方,燕七就吭哧吭哧地过去,还险些被旁边不知干什么的一样梯子似的器材给绊倒。
库管心道这武教头果然如传说中一般冷酷邪佞狂霸拽,这么一大堆沉东西就舍得让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子扛着,他自己都不带帮把手的,眼底似乎还带着几丝讥嘲的笑,简直太狠心了有木有!这姑娘再胖她毕竟也是个孩子啊,真是太辣手摧花啦。
这厢还没感慨完,就听见那武教头又指着架子上堆着的小型沙袋和那胖姑娘道:“拿两个二斤重的,一边一个绑在腿上,除睡觉沐浴,平日不许取下。”
卧槽,这岂止是在摧花啊!这特么根本就是把花扔脚底下踩还带左右碾一碾的啊!人正值青春爱美的年龄,虽然胖吧,但哪个女孩子不在乎自己形象啊?你让人家天天腿上绑俩沙袋,这还让人怎么见人啊?库管的三观被刷新了,这简直就是在公然虐童啊有木有!
燕七过去架子上拿沙袋,才拿下来就听武长戈道:“那是一斤的,拿上边那层的。”
燕七就放下一斤的去拿上层的两斤的沙袋,一手抓一个就要往外走,听武长戈又说话了:“往哪儿去?我方才的话当耳边风了?绑腿上,现在就绑。”
燕七弯腰绑沙袋,库管的三观又被她给刷新了一遍:姑娘,你也忒老实了,让你怎么着你就怎么着啊?这么虐你你还这么听话啊?你天生抖m啊?你大叔控啊?你鬼畜控啊?你倒是反抗一下啊!哪怕吱个声啊!你这也太容易推倒了啊!
燕七绑好沙袋,原地跳了两下:“有点沉。”
“不沉绑它做什么?”武长戈看了看燕七那两根小胖腿,“一个月后换三斤的,再一个月后换四斤的。”
“直到什么时候?”燕七问。
“直到你减下二十斤肉来。”武长戈哂笑。
“那样不会太瘦吗?”燕七表达不一样的审美观。
“至少不会让你吃一顿就胖回去。”武长戈撇下命中注定会反弹的燕七往外头走去。
还真被他说中了啊。燕七对自己这具奇怪的*也颇感无奈,不知道算不算是金手指的副作用,她虽然把上一世的身体素质带过来一部分,可大概为了弥补这个bug,老天爷又给她加了一个喝口水都胖的属性,这是多么恶毒的一个补丁啊。
两腿各绑着二斤重的沙袋的燕七,一路从器械库走回凌寒香舍吸引了大量的关注,大多是笑话她囧态可掬的,煮雨看见她主子这副模样的时候直接就哭了:“欺人太甚!哪里有给女孩子绑这个的!姑娘!这口气不能咽!回家告诉大老爷去!让大老爷给您作主!呜呜…”
“平日穿裙子就盖住了,没事。”燕七安慰自家丫头,“再说我也想减减身上的肉。”
“哪有这样让人减肉的啊,呜呜呜…”煮雨都快替自家姑娘委屈死了,一个劲儿地抹眼泪,“这个模样太难看了,满书院到处都是人,让他们看见了,将来姑娘还怎么找婆家啊…”
汗,你想多了,这还早呢,就因为腿上绑沙包就嫁不了人了,这还真不至于吧。
“要不…”武玥在旁边尴尬得半晌没出声,“我回去跟我爹说,让他替你在十二叔面前说说话…”十二叔也太狠了吧!小七可是个女孩子,哪儿能这样对人家啊!
“说了没事了啊,再说以你十二叔的性子,怕是武伯父亲自去说也不会有结果吧。”燕七道。
“确实…”武玥为难死了,咬着嘴唇琢磨了良久,最终还是放弃地一跺脚,“我再也不理他了!”
…好吧…武长戈你付出了多么惨重的代价啊。
失去侄女之爱的武长戈在社团活动一开始就召集了全体新成员,公布昨天队内比赛的结果,也就是谁会被选为替补参加“校际”骑射大赛的决定。
“男女各一名,男:袁许。女:聂珍。”武长戈道。
聂珍很是高兴,但是面对武长戈却不敢形于色,只将拳头在袖子里捏了捏,顺便用她的吊梢眼瞟了眼旁边站着的燕七。
“开始练习吧。”武长戈的下一句让聂珍的得意劲儿一下子就没了,日日如一的魔鬼训练又要开始了,谁还能高兴得出来啊,每天这位可怕的先生都把他们这些新生蛋子调.教得哭爹叫娘的,简直就像爬刀山过火海一样啊!
新队员们照常先去腾飞场跑圈,燕七腿上捆俩沙袋跑起来就像是小象在狂奔,惹得场内蹴鞠社的成员一个劲儿看着她笑,元昶仍然不在,总算少了一个追着她笑话的家伙。
跑完圈回到靶场,依然是射箭、力量、素质练习,高年级的成员们自有他们另一套的训练方案,而像武珽谢霏他们这样的尖子队员,人都是直接骑在马上练习真正的骑射的。
一百箭射完,中间有一炷香的休息时间,燕七正充当“打手”在那里收拾大家练习完的箭,就听见那厢有人一声冷哼:“啧,没想到你这胖子还真进了骑射社了。”
燕七回头看过去,见说话的人有些眼熟,想了一想,哦,是那个入社选拔时和元昶比了一场又被元昶揍了一拳的家伙,也是骑射社的人,高年级的,好像叫做郑显仁的来着,自打那次之后他就没有参加过骑射社的训练,今儿好像是第一次在社团活动中见着他。
燕七继续收箭,高年级的也练到中场休息,都在旁边拿着各人的水囊喝水,看见郑显仁和燕七说话,就有人笑着说他:“郑兄,你可别闹啊,没看人腿上缠俩沙袋啊,当心一腿过来再把你弄个内伤,让你再歇上七八天,后面你就不用参加比赛了。”
郑显仁因着元昶那一拳被打得内腑受了损伤,在家里一直歇到今日方才上学,闻言不由戳了痛处,恨恨地瞪了眼说话的那人,转而和燕七道:“我水囊里没水了,你去给我打些来。”
师从同一门下,自然大家都是师兄(姐)弟(妹),众人皆是锦绣书院的学生,也算是同一门,且又都在同一个社团,这长幼之分与前后辈的关系也是有些讲究的,师兄姊指挥师弟妹,师弟妹伺候师兄姊,都是天经地义之事。
燕七应了一声,接过郑显仁的水囊就去了不远处的茶水房,很快回来,递回给郑显仁,郑显仁喝了一口,呸地一声吐在地上:“我不喝白水,给我换茶水来。”
“喝什么茶?”燕七问他。茶水房里的茶叶是可以随意取用的,反正成本都算在学生们的学费里,不愿喝这种公用茶也可以自己带,但学费却绝不会少要你一分。
“毛尖。”郑显仁挑着眼,带着高傲与鄙视地睨着燕七。
燕七又跑了一趟,给他重新灌了毛尖茶来。
“呸!”郑显仁又吐了,“这么烫,你想烫死我?!”
“不烫泡不开啊。”燕七看了看自己被溅到茶叶的靴子。
“你递给我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我看你就是故意的!”郑显仁怒喝,将手里的水囊狠狠砸在地上,茶水咕嘟咕嘟地涌出来,冒着腾腾的热气。
“对不起啊,我真不知道你原来不知道刚泡开的茶水是烫的这回事。”燕七道。
“…噗…”
“哈哈哈哈!”
旁边一群人听见不由大笑起来,“郑兄,这丫头说你傻来着。”有人故意道。
“你好日子过得不耐烦了是不是?”郑显仁这会儿倒是真有点怒了,几步欺上来恶狠狠地瞪着燕七。
“如果好日子是这样过的,那我还真有点不耐烦了。”燕七看着他道。
“嗬!行啊你,跟我叫阵是吧?!”郑显仁怒极而笑,“——把这茶水给我换了去!”等你换回来这儿还有借口等着呢,不遛你个十趟八趟算你能!累不着你也要气你个半死,让你憋屈让你堵!怎么地!就是这样的小打小闹让你有力使不出、有理无处说!让你知道跳蚤虽小,咬一口也疼!
没等燕七这儿有所动作,那厢有人却先说话了:“郑显仁,跟比你小的较什么劲?落下的这几天训练都补好了是么?”
燕七循声看过去,见为她解围的竟是谢霏,今儿穿了一身桃红的马装,依旧是那么的出众又耀眼,然而她并没有看向燕七,只管冷冷淡淡地瞥了郑显仁一眼:“过来同我练箭。”
郑显仁似乎也不敢直面这冷傲公主的锋芒,指了指地上扔着的水囊冲燕七丢下一句:“给我换上水!”然后就匆匆地拎着弓跟上谢霏的脚步往旁边的靶道上去了。
换就换吧,燕七还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跟个半大小子没完没了,当然,如果刚才不是谢霏突然插了一杠子进来,燕七就会用另一种方式和那小子一了百了了,她虽然面瘫了点,体型和蔼了点,可她却从来不是什么百忍成龟的好脾气。
哼,今儿就饶那死胖子一回。郑显仁心道。
唔,今儿就放这傻小子一马。燕七暗想。
两个人也不知今儿谁更幸运一些,直到训练结束也没有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自从开发出自己灵魂画手的潜质之后,我又顺便开发出了基友们的画手潜质,下面为大家展示晚照清空小盆友手赠的燕七小像一幅↓↓↓↓嗯,画得不错,尤其是“呵呵”那两个字。
第54章 纳妾
请安日的晚饭全家也要在一起吃。
不过通常都是女眷们加孩子们外加燕老太爷一个男生。
燕大老爷燕子恪,身为官员不但工作事务繁杂,就是应酬也多如牛毛,能在家里用晚饭的次数委实不多。
在锦绣书院任职的燕三老爷就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了,今年有秋闱,听说他带的那个班还是“尖子班”,从老师到学生压力都很大,三老爷索性直接就住进了书院去,打算今年下场一试的学生们也都被强制性地要求住校,进行封闭式的苦读,据说锦绣书院有专门为即将应考的学生们准备的独立校舍,与书院的主校舍分开,环境十分清僻,努力从硬件和软件各个方面保证上榜率。
燕四老爷就更不用提了,那位平时在家的时候都很少,晚睡晚起过的是美国时间,据说生活作风也是美式的,燕七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位四叔几面,这种普通聚餐更是见不着人影。
燕七下学回家先照常梳洗了,换过一件家常衣服,腿上仍绑着沙袋,和燕九少爷一起往前厅去,男女分开两桌依次落座,长房和三房的两名妾室站在桌边伺候着给燕老太太挟菜。
燕子恪的妾室姓杨,生了燕三少爷和燕六姑娘两个,相貌温婉,性格沉静,成日不声不响,若非全家一起用饭的日子,基本上就是足不出户,燕大太太也极少叫她到上房里立规矩,对这个妾室也差不多算是视而不见,一对庶子女似乎都秉承了杨姨娘的性子,一个沉默寡言,一个内向怯懦,相貌也像,尤其是燕六姑娘,和杨姨娘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在长辈面前永远都是垂眉低眼,在燕五姑娘这个嫡姐面前就更是连呼吸都轻若不闻。
相比起来燕三老爷的妾室赵姨娘就活跃得多了,一会儿哄着老太太吃这个,说什么补血补气,一会儿哄着老太太吃那个,说什么养颜美肌,一厢还飞着眼色给自己亲生的燕八姑娘,燕八姑娘便学着她一味地给燕三太太夹菜,满桌子就显出这母女俩精干来了。
燕三太太眯着眼,面上带着似哂非哂的笑意,任凭着这母女俩在那里现,现得再好又能怎样呢?还不都是伺候人的货色,还不都得看她的脸色行事?其实燕三太太有时候想想这赵姨娘夹在她和燕三老爷中间,也觉得委屈。
这赵姨娘倒也不是没什么身份的,她娘家也是个小买卖人,同燕府的铺子有些生意上的往来,那一年燕三老爷患了场大病,眼看就要不行了,请遍了宫中御医乡野郎中,都说没得治,燕老太太死马当成活马医,背着燕老太爷去请了个神婆回来,那神婆上下一通看,结果说是得冲喜才成,七日内就得把新人抬进门。
这样的大府人家,谁个说亲七天就能进门啊?你急顶屁用,人谁也不愿这么潦草就把女儿嫁掉,燕老太太又不愿随便娶个不着四六的女人给自己儿子当媳妇,问过那神婆之后,说是娶不了纳也行,弄个妾进来,先冲冲看。
正赶着赵姨娘她爹来燕府核对账目,顺便带着她和她妈进来给燕老太太磕头请安,燕老太太火急火燎地当场就看中了眉目如画的赵姨娘,于是如此这般,燕老太爷也没有怎么反对,反正是个妾,这年头除了他,哪个男人家里没几房妾室?他要不是家有河东狮,早也就…咳。反正就同意了,七天内把赵姨娘抬进了门,燕三老爷病得昏天黑地诸事不知,圆房是不可能的了,病也没见好,最后还是燕大老爷硬是撒网式到外头去捞四海云游的莲华寺的雪树大师,千辛万苦真给捞回来了,这才把病给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