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知道他是谁的时候,你就会背叛我,你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杀了我,恨不得将我五马分尸!也许即使是那样做,都不足以泄你心头之恨!”

叶初寒眯起的眼神如野兽一般残忍。

面颊被他冰冷的手指捏住,莲花的瞳眸一片惊骇,她似乎要扑倒下去,但是叶初寒伸出手臂将她紧紧地箍在怀里,强迫扭转她的头,让她去看被她一箭钉在梅树上的湛羽。

莲花哆嗦着望着垂死的湛羽。

“你看到被你一箭贯穿的湛羽了吗?”

他狭长的眼眸中一片冰冷的光,将她抱在怀里,俯首在她的耳边淡淡语道:“你应该想不到吧?他可是白氏的人呢。白氏遗留下的孤子白榕,你还记得吗?”


如被惊雷劈中!!

最末的一个名字让莲花的身体如同恐惧的小兽一般战栗哆嗦起来,她瞪大瞳眸看着钉在树上的湛羽,看着他那张曾经英气勃勃的面孔,看着鲜血浸透他的身体……

她的眼珠是一片空旷茫然的颜色,全身却如筛糠一般颤抖着……

湛羽……

他是白氏的人,他是白榕……


这个世上,原来真的有如此残忍决绝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疯狂了……


“当年白氏一族血案,江湖中都以为是血影四煞所谓,却无人知晓那可是天山雪门在幕后一手操纵的杰作呢。”

叶初寒感受到了怀中的她绝望惊骇的颤抖,他却依旧冷冷地笑着,眼眸中一片森寒冷漠的妖娆,缓慢地讲给她听,“他啊,是来报当年白氏被灭族的仇,只可惜,却被你一箭钉死在那里!”

叶初寒的话,一字一句,如利刃一般刻在了莲花的心上。


“你是不是想起他了呢?”

叶初寒残忍地抱紧她冰冷战栗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苍白的女孩置身于一片血腥之中,他捏起她的下颌强迫她看着垂死挣扎的湛羽,低低地一笑。

“莲花,你来到这里,不过也想杀了我!!难道你以为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的身份?!当年白氏族里死里逃生的那个孤女,就是你啊,白萱!”


白萱——

钉在梅树上的那个垂死人影,在闻听叶初寒的话语刹那,陡然一震!

眼前的视线一阵模糊……

滚烫的泪水自莲花灰白的面颊滚落下来,汩汩如小溪一般流淌,她怔怔地看着血色的湛羽,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血淋淋的伤口,带来钻心裂肺的剧痛……

是!

她的真名不叫莲花,她是白氏的遗孤,她是白萱!

她一箭刺穿的,是白榕!

她亲手杀了白榕,为了救白氏不共戴天的仇人,她居然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哥哥!!

这一刻,她是应该死的,她就算是死千次万次都不足以赎清自己的罪孽,她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上……


望着惊骇的莲花,湛羽的眼神却慢慢地安静下去。

忘记了那洞穿自己的一箭,他凝注着苍白的莲花,眼眶中,似乎有着比胸口的血更加滚烫的液体,慢慢地滑落下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莲花有着那样深沉的情愫,为什么自己总是要情不自禁地在意她,保护她,为什么每一次看到她难过,他都会如此的痛苦……

白萱……

原来莲花就是他的小妹,他一直念念不忘,魂牵梦绕的小妹,白萱啊!


那一夜,当他的剑劈向慕容慈时,却堪堪停住!

“为什么要为慕容家这么拼命?!”在最后一刻,他这样问视死如归的她,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因为我是慕容胤的妹妹,因为慕容胤是我哥……他是我的哥哥,我的亲哥哥……”

慕容慈面对湛羽的刀光,一脸的无惧,“像你这样冷血的人,你是永远都不会知道,只要能够救我哥哥,我会付出我的一切的……”


慕容慈说他不懂,其实她说错了……

他是懂的,失去自己的亲人是怎样的绝望和痛苦,正因为他懂得,所以……他才放走了慕容慈……

因为他也有一个小妹,他最最深爱的小妹,在白氏的劫难中走失,即使他踏遍大江南北,都无法找寻到她,他甚至绝望地以为她已经不在人间,却万万没有想到……

原来……

那个叫做白萱的小妹,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


梅花树上,无色之箭森寒无比地刺入湛羽的心肺!

他的身体悬在风中。

血如雨一般从梅花树的枝干上落下,湛羽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他凝注着失魂落魄的莲花,似乎要把她的样子牢牢地印记在自己的脑海里,而毫无血色的唇边,居然是一抹微微的柔和笑容。

“……小妹……”

他对战栗惊惧如小兽一般的她,微微一笑,仿佛是积攒了所有的力气对她一字一字艰难地诉说道:“……要……活着……”

一言未落……

湛羽的力气已经用尽,他的头朝着一旁无声地沉下,双眸慢慢闭合,陷入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去……


梅花树下。

一阵风忽然刮起,肃杀的花谷内,溅血的梅花纷纷扬扬地遍布半个天空,带着湛羽那一线残忍的血红,漫天飞舞……


“哥——!”

就在湛羽的头垂下的一刻!

被叶初寒抱紧的莲花爆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嘶喊,胸口的血气翻涌如海,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涌出来,她双眸一闭,直直地朝着地面栽倒下去……

Vol.3

夜色笼罩着沉寂的石屋。

冷风萧萧。青冥剑摆放在石桌上,在青冥剑的周围,摆放着白氏连心蛊、昆仑血舍利、魔教噬血珠、慕容山庄九王玉炔。

天下四大至宝,尽皆落入天山雪门。

前天山雪门门主拼命要得到的四样东西,终于都归了天山雪门!


长长的影子映在冰冷的石地上。

叶初寒无声地玩弄着那把青光通透的青冥剑,连心蛊的反噬已经过去,此刻的他,眸深似海,阴柔的面容上透出一抹静寂的冷漠。

他的身后,石椅上坐着昏迷的莲花。

石屋内依旧是一枚灯草在燃烧,所以一半明亮一半阴暗,莲花坐在明亮的一边,脸上,还有着一抹殷红的血色。

她身上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只是双手双脚都被石椅上的锁链锁住。


当月光透过石屋洒落一地的时候。

莲花从绝望的昏迷中睁开了眼睛,恍惚的目光最先触到了石屋内那一线雪白的影子,叶初寒望着她,依旧轻柔地笑。

“你终于醒了。”


他似乎一直都在等她醒过来。

痛不欲生的悲痛迅速地袭上了她的心头。

莲花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原本灰暗恍惚的眼眸忽地一片雪亮,声嘶力竭地喊道:“叶初寒,我要杀了你!!”

她奋力想要站起,却被锁链锁在了石椅上,凝固的伤口因她剧烈的动作刹那迸裂,血再次涌出来,浸透已经血迹斑斑的衣衫。

她恨透了他!


凝望着她仇恨的双眸。

叶初寒却是淡淡地一笑,慢慢地走至她的面前,秀雅婉转的眼神,脉脉地凝注在她雪一般的面颊上。

“我知道你想杀了我,从我知道你是白氏的白萱起,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恨我入骨,总有一天你会杀了我,只可惜,你却先杀死了你的哥哥……”

他的声音惬意非常。

莲花的眼泪循着素白的容颜缓缓地流下……


“我不得不佩服湛羽的隐忍深沉,他竟让我都无法查到他的真实身份,所以他能在我身边潜伏这么多年,但从你来到天山雪门那一天开始,我就派人调查到你是白氏的人……莲花,从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是白萱……”

他靠近她的泪眸,低低地说着,“莲花,从知道你是白萱的那一刻起,我就等着你来找我报仇,可是我等了这么多年,你却一点向我动手的迹象都没有,我甚至装作情迷与你……”

莲花的眼神一颤,更多的眼泪涌下……

“很绝望么……”

叶初寒看着她失神的面孔,他的眼中却闪动着一抹快意的冷漠,“你真的以为我会喜欢你?你真的以为我会为了你放弃天山雪门纵马大漠与你一世逍遥?还是……你真的以为我会因为你的拒绝而难过痛苦?”

“莲花……”

他的眼眸漆黑,凝看着她血色全无的面孔,菲薄的唇角浮现出一抹霜雪般的笑意。

“你被骗了啊!”

莲花闭上眼睛,死死地咬住嘴唇,再也听不下去了。

叶初寒的手抚上冰冷的石椅,看着被锁在椅子上的莲花,他的眼神凝聚,透着可怕的冷锐,瞳仁缩如针尖。

“我一直都在奇怪……你为什么迟迟不向我动手?!直到昨日,你不顾一切地救慕容胤出去,我才明白,你根本就不知道白氏的灭门惨案是天山雪门所为,你以为杀了血影四煞就报了家族血仇了,否则你不会那么天真地放弃自己多年的隐忍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

“可是,这让我更加的难以放过你了,你居然敢为了慕容胤反抗我……你居然为了他不惜与我刀锋相见……”

叶初寒靠近她的面颊,眼底一片锐利的琉璃色,苍白的手指在莲花的乌发间滑过,“莲花,你背叛了我,你让我知道,我跟你在一起的多年岁月比不上慕容胤的几个月,你让我情何以堪啊!”

莲花的泪水如海。

她被锁在石椅上,只能僵硬地坐着,动弹不得,泪水涟涟的一张素颜苍白无比,恍如玉像!

叶初寒的手指在她的发间慢慢滑下,停在她的脖颈处,女孩细颈,在他的手中,脆弱得犹如花枝,只要他稍微用力,就可以拗断她的颈子,结束她的生命。

他的手指却无声地停留在那里。

他无法下手!


心脏开始隐隐作痛。

女孩肌肤的温暖濡染到他的指腹里,他望着她紧闭的眼眸,狭长的眼眸中那道光,慢慢地黯淡下去……

“莲花……”他深色的眸子里,深深地映入她素白的面容,他在她贝壳般莹润的耳旁,喃喃低语:“如果这三年你留在天山雪门不是为了报仇,那么你到底……为何而来呢?”

一滴泪从莲花的眼角缓缓地流下。

报仇……

三年前,当她来到天山雪门的时候,他居然以为她是来报仇的……


石屋内。烛火如豆。

被锁在石椅上的女孩,紧闭着眼睛,两行眼泪无声地顺着面颊滑落,落到嘴角,一片苦涩与痛苦。

“十年前,江南莲塘……”她紧闭眼眸,声音在泪水中颤抖,“那个被你救的八岁女孩,你给他起名叫做莲花……你……忘了么?”

十年前!

她和娘被血影四煞追杀,在江南莲塘边,生死关头,白衣的叶初寒出现,他救了她的命,安葬了她的娘亲,为她取名为莲花。

十年前!!

一个八岁的女孩在逃亡了整整两年之后,终于遇到了一个好人,因磨难而早熟的她记住他的音容笑貌,记住了他在天山雪门。


叶初寒的手指僵在她的发间。

他的眼中有一刹那的怔忡与茫然,似乎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江南莲塘……莲花……十年前……”

莲花缓缓地睁开眼睛。

悲伤的泪水充溢她清澈的眼眸,她的伤口血珠浸透雪白的衣衫,面色如雪,声音一片艰难的苦涩。

“……今日的你……还记得十年前的……莲花么……”


荷塘边,朵朵莲花竞相绽放。

那个白衣如雪的少年公子,有着一双秀美狭长的眼眸,他微笑着望着小小的她,笑容温暖恍若江南的阳光。

他笑着说,“你没有名字?你怎么可能没有名字?”

小小的她咬着嘴唇,就是不肯说一句话,娘在死去的时候告诉过她,这一辈子都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自己的名字!

白衣公子却依旧微微地笑着。

他指着那一片荷塘,雪白的衣袖在柔软的江南微风中轻轻地摇曳,温文地笑着,“那么从此刻起,你就叫做莲花吧,你的一生,一定会像这荷塘里的莲花一样,在阳光下绽放,纯净无瑕。”

八岁的小女孩莲花抬头看着有着温暖微笑的大哥哥,“那哥哥呢?哥哥叫什么呢?”

白衣公子犹豫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俯下身来,轻拍了拍小女孩的头,“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叶哥哥。”

她叫他叶哥哥。

她跟着他回到了他在江南的别庄,与他生活在一起,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就像她曾经最爱的白榕哥哥一样。

他教她读书,手把手教她临摹字帖,一字一句教她古诗词,他念一句,她跟着念一句,她背会了那么多的古诗词,却唯独有一首,她念念不忘:

江南莲花开,红花覆碧水。色同心复同,藕异心无异。


小竹轩外,花木扶疏。

九岁的莲花坐在十九岁的叶哥哥膝盖上,手里捧着清香的莲子,梳着小小的鬓子头,仰起粉嫩的小脸,眨巴着大眼睛听着他说话。

他微笑着给她讲解这首诗的含义,“夏日碧水之上,江南莲花灼灼盛开,采莲的女子踏舟而来,歌飘苇荡,与有情人深结同心,永远相爱。”

她不解,稚气地问他:“永远相爱就是福气吗?”

他点头,狭长的双眸中有着清澈的光,“如果莲花能找到一个可以和莲花永远相爱的人,相守到白头,那莲花就是一个有福气的人了。”

“那莲花长大后可以嫁给叶哥哥吗?”她坐在他的膝上,仰着头看丰神俊朗的他,眼睛亮晶晶的。

“莲花可以穿着红色的嫁衣嫁给叶哥哥吗?”

他先是一怔,看着莲花稚气欢欣的面容,随即又是一笑,“好啊,等莲花长大之后,我就娶莲花做我的新娘子。”

“要相守到白头。”

“好,相守到白头。”

“还要击掌为誓。”她从他的膝上跳下来,笑眯眯地伸出手来,“击掌为誓,今日之言,永不相背。”

他再次怔住。

眼前的小女孩却依旧兴致勃勃地举着小小的手掌要与他击掌为誓,她已经是一个孤女,他是这个世间她唯一可以倚靠的人。

他微笑着伸出自己的手来。


她小小的手掌与他的手心相击,发出轻轻的声响,三击掌,就定下了这个相守到白头,永不相背的誓言。

他却万万没有想到。

那一刻。

那个九岁的小女孩,望着这世间她唯一的倚靠叶哥哥,她很欢喜很快乐地把这句话牢牢地记在了心底,从未忘记过。

相守到白头,永不相背……


叶哥哥陪了她整整一年的时间。

直到一个清晨,一身白衣的叶哥哥走到她的面前来,对她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莲花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两年漂泊的磨难让小小的她分外的早熟,她望着微笑的叶哥哥,用力地点点头,“嗯,莲花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那一天。

她站在门口,看着叶哥哥离开。

一袭白衣的叶哥哥在离开的一刻,轻轻地拍着她的头,他温柔地笑着,语声宁静温和一如她的亲人。

“莲花,等我回来。”

她坐在门槛上,眨巴着黑亮的眼睛凝望着那一线的纯白人影慢慢地从自己的视线里远离,直到再也看不见。

从那一天开始,她数着日子等他。

可是——

他却再也没有回来过,再也没有回来看看他的莲花,等到庄子没落,家仆散去,她一个人走出了别庄,真正成为了一个漂泊的孤儿。

她一个人,吃了好多好多的苦……

而再度见到那纯白色的身影,狭长的眼眸时,她十五岁,却坚忍不拔地练成了一身武功,只为了走入天山雪门,为了能再见到他。

可是在见到他的第一刻起——

她知道,他把她忘了!

九年后的他,居然可以把曾坐在他膝盖上听他念诗的小女孩莲花当成了他手中的剑,他称霸西域的杀人武器。

他忘了那么多……

他忘了江南莲塘旁的小女孩,忘了他给她取名叫做莲花,忘了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了她整整一年的时间,忘了他曾对她说过,一定会回来。

忘了他曾经对她的三击掌之誓——相守到白头,永不相背!

也许他以为九岁的她还不懂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也许他以为那只是一个孩子一时天真的想法而已!

他没有想到她会记得如此认真,如此执著!

他没有回来,她千辛万苦地找来。

他却忘了她!


她沉默地守在他的身旁……

她一次次地拒绝他,是因为他已经忘记了那多年前永不相背的誓言,他忘记了他曾与她三击掌,忘记了一切……

所以她不会接受现在的叶初寒给予她的所有感情……

她要等……

等待着他记起她,记起那个曾经的孤女,每一次面对他,她都会告诉自己,总有一天叶哥哥会全都想起来……

相守到白头,永不相背……


等到那个时候——

她就真的……等到他回来了……


冰冷的石屋内。

纷乱的泪水在莲花悲伤的面容上,纵横奔流……

叶初寒望着锁在石椅上的莲花,他的眼眸一片怔忡,他似乎听不懂莲花在说什么,然而她的眼泪落得却是那样的真切滚烫……

这一切……

到底是怎么了……

十年前……

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叶初寒的心似乎被猛地撞了一下。

他秀雅的眼眸忽地一片雪亮,抬起眼眸凝盯着泪流满面的莲花,声音在无形中绷紧,“你是说……十年前!”

莲花抬起泪眸看他。

叶初寒眼中的恍惚慢慢地逝去,剩下一片尖锐的透明,他俯身站在她的身后,修长冰冷的手依然停留在她的发间,头却深深地埋下,埋在她温软细腻的颈间。

莲花的身体忽地一僵。

他竟在低低地笑。

莲花听到他在笑,似乎是看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情,他笑得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笑声一点点大起来,也冷起来。

面对悲哀的莲花,他竟笑出泪来。


“相守到白头,永不相背……”

他自莲花温暖的颈窝间抬起头来,妩媚的眼神中有着接近于透明的湿润,恍若妖娆的白色雾气,柔软的唇角一片脉脉。

“莲花,原来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留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啊!”

“……”

“可是……”

叶初寒慢慢地站直身体,站在她的身后,温柔妖娆的声音轻如蝶翼,却分外沉重地敲在了莲花的心上。

“莲花,你错了……很快你就会知道,从你三年前走进天山雪门,你就犯下了一个你一辈子都无法挽回的错误——”

叶初寒的眼底一片冷锐!

啪!

他随手一掌击在她坐的石椅背上,锁着莲花的石椅在他的一掌之力下笔直地循着石地飞速向前滑出——

同时。

他雪白的衣袖无声地扬起,一盏灯草的烛火瞬间化为星星点点的几丛火焰,纷飞到石壁上各个烛灯上。

满屋的灯火都被点燃。

就在莲花的石椅停下来的刹那间,阴暗的房间忽地一片雪亮。

在石椅停住的刹那!

宛如一个深邃的雪洞!!

莲花的眼前,光明如昼,那一片瞬间的雪亮深深地刺入她的眼底中去,刺伤她的眼瞳,在她的眼底留下这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伤痛。

她的瞳仁里,映入一个人影!

被锁在石椅上的莲花,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正前方,看着面对面的那一个苍白的人影,震惊的瞳眸里,一片透明的空旷。

柔软如花瓣般的嘴唇,最后的一抹血色逝去,只剩下那一线惊心动魄的雪白。


叶初寒站在她的身后。

他没有看她,凝注的目光停留在那跳跃的红色烛火上,俊美的面容在烛火的照耀下宛若地府里残忍冷漠的修罗。

他启唇,笑问:“现在,你明白了吗?”


莲花绝望地睁大眼睛。她的身体疯狂战栗如迷失的小兽,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的正前方,更多的泪水不自觉地长滑而下……

与她面对面的,有一个同样被锁在石椅上的苍白人影。

那个人,有着与叶初寒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样的俊美得浑然不似凡人,一样的狭长秀雅的眼眸,一样的雪白长衣……

唯一的不同,是叶初寒的邪魅妖娆,他的温柔宁静。

雪亮的石屋里,苍白的人静静地坐在石椅上,宛如一尊玉像,他乌黑的长发如流泉般倾泻在雪白的衣裳上,唇角却含着无比温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