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应该知道我的原则是什么,而我的底线又是什么。”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然再无转圜的余地。
黎管家挫败地闭了闭眼,说了句明白后,带着黎若就要走。
全程围观的时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理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她拦住要离开的两个人,看向男人,娇俏地笑说:“还是让她们留下来吧。你也知道黎家的情况,她们要是从山庄里出去,基本无处可去。况且,我也习惯了她们的照顾。”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黎管家眼底的光芒甚至微微流动起来。
而男人微微蹙眉,硬声拒绝:“不行。”
不行……
这两个字,真是让人听得无比厌烦。
但时烟又没办法,她知道对封则衍自己不能来硬的。
他只吃软不吃硬,服软是对付他最好的手段。
深呼吸一口,女生重新振作自己,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柔得像是冬日里的新雪。
“阿衍,这一次就听我的,好不好?”
时烟的长相本就偏小白花,笑起来像是小太阳,失落起来,也让人忍不住心疼。
这点,饶是久经商场雷厉风行的封则衍,都不可避免。是以,败下阵来问她:“真想把她们留下来?”
“嗯。”
知道自己快要成功了,时烟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笑容又美又灿烂。
只是……又莫名地有些悲凉。
因为从前,她对别人展现的都是大大咧咧的一面,鲜少有这么撒娇示弱的时候。
不过这样看来……她这个替代品也是越来越合格了,也越来越像那个人了。
最后,男人也不好在众人面前落她面子,于是转头看向黎管家,神情依旧严肃如常:“下不为例。”
这是唯一一次,封则衍在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上妥协。
黎管家听了,立马松下一口气。
也不敢在这里多呆,生怕再出什么变故。是以她一边谢过时烟,一边带着不知所措的黎若连忙退离了水榭。
……
清风徐来,时光缓缓。
带着秋意的水榭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男人靠在墙上,一双目光专注地盯着对面女生的双唇,喉结无意识间滚动了好几下。
良久后,他才出声打破这越发死寂的静谧:“还是想听你说句实话。为什么一定要她们留下来?”
这个问题……
时烟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连忙故作轻松地反问:“难不成,作为你未过门的妻子,我连这点权利都没有?”
“以前你爱憎分明,听到黎若说那样的话,绝对不会息事宁人。这不是你。”
“人嘛,总是会变的。我们都分开一年了,期间我的变化可能你数都数不过来。”
时烟踢踢地上的小石子,一点点细数,“你看,现在的我已经学会弹钢琴,学会插花,学会画画,学会穿搭,偶尔也会去参加音乐会。和以前那个什么都不会的我,差别还挺大的。”
随着她的每一句话,封则衍的眉头就越皱紧一分,似乎并不喜欢她这么诋毁自己。
末了,在她音落后,还补上了一句:“可你会跳芭蕾舞,还很好看。”
极少能听到封式情话,时烟的一双明眸里一亮,还盈起了一层错愕。
不过很快她就掩藏掉了这份情绪,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不聊这个了。我想知道……你回来了,小树那怎么办?”
“医生说他的伤口恢复得很好,也有专人照顾,所以你不必担心。一个月后我就会去接他出院。”
一个月……
听到这个,时烟有点儿小失落。因为或许一个月后,自己就不在这了。
而发觉她的情绪不对,男人过来帮她理了理衣领,又点了点她的鼻尖,带着安慰:“不是说不让你和小树见面,而是你刚输完血,免疫系统不好,容易感染病菌。对我来说,小树很重要,你也很重要,所以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女生听了,嘴角微微扬起。
确实啊,她要赶快养好身体才行。这样,才能有机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哥!”这时一记不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时烟看过去,发现是被他们遗忘的封妍妍。
只见她跑过来,抱住封则衍的手,满是委屈:“哥,你就这么把我忘在一边了。你和嫂子聊什么呢聊这么久?”
在一片叽叽喳喳声中,封则衍抽出了自己被紧抱的手,半是教育半是玩笑地朝封妍妍说:“再抱下去你嫂子会吃醋。而且你是个大姑娘了,怎么也该注意注意分寸。”
听着这话,时烟觉得自己莫名背了一口大黑锅。顺势看向封妍妍,只见她那眼神简直是要把自己给撕碎。
男人却像是根本没体会到这暗潮涌动,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安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都要住在山庄里。平日里安分点,你嫂子喜静,睡得也浅,走路说话不要吵到她。”
“好啦,知道你疼嫂子,我会的。”封妍妍立马给了一个乖乖的笑容。
游离两人交谈之外的时烟却觉得……未来这段时间,自己的头可能会一个顶两个大。
——
深夜的山庄,灯火通明。
这里有远离城市的喧嚣,也有令人孤寂的寥寥。
放下书的时烟将目光挪到亮着灯的磨砂浴室门上,心里多少有点紧张。
因为那个人马上就要洗完出来了,这也意味着他们俩很快就要坦诚相见……
脑袋里的画面,不由自主地往社会主义社会的不可描述上狂奔。
好在这时,门外传来的三声敲门声,及时打断她的思路。
虽然很疑惑为什么这么晚还会有人来找她,但时烟还是快步过去开了门。
走廊的灯光透进来,只见黎管家端正地站在外面。
她先是往屋里探了探眼神,在确定只有时烟一个的时候,伸手过来递出下午没能给她的机票。
“今天……谢谢你帮我和黎若。”
时烟听了,微一挑眉。
顺手接过了那张机票,朝对方调侃:“就一句谢谢?黎管家,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那你想我怎么报答?”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就不必了,但……我希望你在我要走的这件事上,别来阻碍我。”
黎管家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可以。但能不能顺利离开,还得看你自己的能力。我可以做到无视,但我绝不助纣为虐。这已经是我对先生最大的背叛。”
时烟无可厚非地点点头。知道不能太为难她,毕竟七年的忠诚是很难维持下来的。
“晚安。”
音落,时烟重新将门关上。
随后她像是虚脱了似的,整个人靠在门板上,舒缓自己紧绷了一天的神经。
好一会儿后,她准备折回去休息。
然而下一秒,从后伸来的一只手将她死死地困在了门板与那人的躯体中间。
他问:“谁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声,结实地吓了时烟一跳。
她一边摇头一边回应:“没、没有,就是刚黎管家过来谢谢我下午为她说的话。”
男人的嘴角一勾,丝毫没有怀疑。
并且因为她惊恐的眼神,而觉得好玩:“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就是问问。”
“哦……”
时烟心虚地垂眸点头。
这不垂眸不要紧,一垂眸,她的目光正好落在男人大开的衣领里……
刚洗完澡的躯体,仿佛带着一股冷傲的梅花香气,侵袭感重却丝毫不浓郁,如雪气一样沁透人心。
有未擦干的水顺着他胸膛肌肉的脉络往下滑落,滑着滑着便融入衣服里消失不见。
随着呼吸,男人的胸膛一起一伏,颇显色气。
被震撼到的女生沉默了……
而越发寂静的空气里,凝结满了“暧昧”两字。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灯光往她眼睑处打下长长的一道阴影。
男人勾着笑,低头俯身到她耳边,一字一句吐息:“烟烟,你看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
一句看似随意的话,从男人低哑的嗓音里出来,足够让人酥软了双腿,无法站立。
时烟努力了好几次想推开他,甚至跑掉,但心算了一下能成功逃脱的几率……
算了,为零。
她干脆放弃挣扎,抱紧男人的腰身,把自己热气腾腾的脸埋在他的胸肌上。
声音低低的,不敢面对因为垂涎对方美色而失去理智的自己。
“那、那你抱我去……”
第6章
清晨的光芒透过白纱,投射在地面上的衣物上,带着异样的暧昧。
蕾丝内衣正娇羞地躲在一款男士衬衫里,似乎在遮掩着什么,却还是一点也掩盖不住空气里浓郁的情愫。
扣紧皮带,卷好衣袖。男人从落地镜里看向床上瘫睡着的女人,嘴角忍不住勾起。
此时,她的两条手臂都放置在外,细长的脖颈上吻痕一片。
那微微不安的小脸,曾在昨晚最为肆意的时候,展露出了不知多么令人惊艳的神情。
想到这里,封则衍折回去帮她把攥成拳头的手塞进被子,又俯身在她嘴角边落下一吻。
“我去公司了,在家好好等我。”
熟睡的人不耐他的打扰,轻轻哼唧一声,算是给了回应。
男人神情一贯凉薄,此刻终是忍不住露出一丝宠溺的笑。也不再打扰她的睡意,起身离开了房间。
几乎是在他离开后的下一秒。
房间里,那睡颜美艳的女生缓缓睁开了一双眼。
她一边撑起自己,一边轻轻将手抵在腰上。
昨晚太过久违的剧烈运动,放纵到她全身都在酸胀。
皱起一双好看的细眉,时烟有些难于启齿那将要出口的痛吟。
不过最后还是骂了句“封则衍你大爷的”,才给憋屈的自己解了恨。
没好气地钻进浴室里,做了好一番修整。
出来后,她直接从医药箱里取出了两颗避孕药,像是平时吃药那样直接给自己灌了进去。
面上毫无情绪,一点波澜都不起。
又走回床前,从枕头底下取出那被自己揉成一团的机票,面无表情地将它撕碎丢进了马桶里,任由水将它冲散。
说她多疑也好,说她不信任人也好。她不会傻傻的以原来的时间点离开这里。
人,最是会出尔反尔。事到如今,她谁也不信。
——
秋天的阳光无比温润,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映着封家的糕点房。
一片奶香浓郁中,时烟谨慎小心地将一盒新做的蛋糕打包起来,还系上一只精致的蝴蝶结。
糕点师见了,忍不住调侃:“时烟小姐这是准备给先生送去的?”
女生先是一愣,又想起什么,点点头:“嗯。他不是一个会好好吃饭的人,所以我想去看看他。”
“也对。意大利那边的营养师说,先生忙起工作来是不会找时间休息的,所以就连吃饭都没有时间,这点他们也十分头疼。”
“而且先生的胃病也有四年多了。这么多年来怎么也调养不好,我看啊就是缺一个能镇得住他的人管着。现下有时烟小姐在,我们也能放心不少。”
糕点师说得一脸欣慰。
可时烟的手却在听到“四年”之时,微微一顿。
她低下头哂笑:“这个世界,哪有能管得住封先生的人?我也只不过是这段时间恰好陪伴他的其中之一个,迟早会有真正的那个人来陪他。”
营养师明显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神情微愣。
这时,糕点房的玻璃门被人从外推开。
时烟几乎是下意识地退离了一些,并且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因为她闻到了最讨厌的中药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狙击她了。
“来。把药吃了。” 金医生把药递到她面前,“上个月没按例吃药,疼了整整三天,我想你这次心里应该有数了?”
“真的要喝吗?喝了一年都没有见效,每个月的那几天还是疼得死去活来,我真的……还要喝吗?”时烟满脸都是痛苦与纠结。
听了她的抱怨,金言微有无奈,并且一再强调:“要!喝!并且一定得喝,不然我在先生那里没法交差。”
说着,又把药往她面前推了推。
时烟抿着唇,也不想给人造成麻烦,只能妥协着拿起药给自己灌了下去。
“是去找先生吗?”
在时烟喝完药准备把碗递回去的时候,金言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落在蛋糕上,微有疑惑。
时烟点点头,眉眼还有丝隐藏不住的娇俏:“今天……是他的生日。虽然已经有三年不过了,但生活总得有点儿仪式感。”
金医生了然。
恰好这时黎管家过来通知说是车已备好。
时烟也不多做停留,利落地提起蛋糕出去。
……
山下的城市,一座座高楼鳞次栉比。阳光把玻璃穿透,落下一地暖意。
时烟裹着围巾,整个人小小一团塞在大衣下,又娇又俏。
她伸出手接着光线,雪白的肌肤被光打得通透亮滑。
许是体会到了久违的人气,她的神情都变得鲜活了不少。
不过转头在看到黎管家还在车旁站着目送自己离开时,她还是轻叹一声,一边挥手,一边催促她:“您就放心地走吧,我人都到这了,安全什么的就会由封则衍负责,你不用怕我走掉,也不用怕我出事。”
黎管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这栋楼,最后点点头:“晚上会冷,出来的时候注意着凉。”
时烟听了撇撇嘴:“你放心吧,我真没那么脆弱。”
见她这么保证,黎管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把蛋糕什么的都交到她手里,然后随司机离开。
高楼下人来人往。
时烟一个人无聊地踢了好一会儿小石头。但直到最后她都没等到封则衍下来,只等到了他的助理李容。
才刚毕业不久的小伙子,很是愣头青。风风火火跑过来,一边挠头一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表示:“总裁他临时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要不我带你上去坐着等一会儿?”
时烟微微一愣,眼底有丝失落快速闪过,但又趋近于无。
或许……他真的在忙。
又或许他压根不想自己的出现打扰到他的工作。
不过……封则衍认真工作起来,似乎一贯如此,也怨不得他。
心态放平,时烟扫去所有委屈的情绪,仰起一张笑脸,让人觉得异常治愈。
“算了。我还是不上去打扰了。这个蛋糕……还烦请李助理帮我带上去给他。”说着,她将蛋糕递了出去。
李容立马伸手接过,给了一个“请放心”的笑容。
时烟也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
然后没再留恋,她脚步轻快地朝附近的商业街走去,跟在人群后亦步亦趋的,倒有些像重回凡尘的小仙女。
其实算下来也有整整一年的时间,她都没有再逛过街。
这一年的上半段时光,她是在床上养病,后半段的时光则是学习技能自我充实。
真真是没想到想到她今年二十二岁,却过上了养老的生活。
而今天,好不容易身后不用跟着保镖和管家,手头上还有封则衍给的黑卡,或许可以好好买买东西让自己开心一下。
想着,她快步踩着高跟鞋走进一家高奢品牌店,开启扫荡模式。
——
大约一个小时后,重新回到封氏集团楼下。
时烟紧了紧口袋里紧握着的手,抬脚朝里头走去。
一般这样的大公司安保十分严格,要进去不容易。但好在之前封则衍有给过她一张通行卡,今天她也一直带在身上,要进去还是很方便的。
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电梯里,她按下三十层的按键,随后在电梯灯光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对刚买的袖扣。
奥地利蓝宝石材质,里边有金沙随着液体流动。两颗都很小,却又超级精致,在光芒下熠熠生辉。就好像……他的眼睛那样好看。
这是她在商城里逛了一圈,走了很多家高奢店才找到的唯一一款还算是符合封则衍气质的袖扣。
原本……她是打算回家再给他这个礼物。但内心终究抵不过那份暗戳戳的小得意,很想把这份惊喜在第一时间里送给他,想看他眼底的笑意。
这么想着,她冷艳的脸上,升起一丝温暖。
等电梯停稳,她迫不及待地出了门,一路往封则衍办公室走。
不过有些令人意外的是,途径的办公区里几乎没有人,连总裁助理李容都不在。
有些疑惑地抿了抿唇,时烟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开了条门缝的办公室。
犹豫了一会,她还是选择过去去看一眼。
如果封则衍真的在忙,她就把袖扣先放他桌上,否则就亲手交给他。
高跟鞋走在软质地毯上,丝毫没有声音。
大概离门一步远的距离,时烟正准备伸手放到门把手上,门里边却传来了激烈的争吵。
“你这样下去就是在和你大伯作对,你想把公司完全抢回来是不可能呢,封则衍你已经牺牲那么多了,何必呢?”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
但显然,封则衍并不想与之搭话,所以办公室里边沉寂了许久。
只有门外的时烟被那激烈的声音吓得微一愣怔,有些进退不得。但好奇还是驱使她顺着门缝凝望进去,将里头一览无余。
只见一个高挑的职业装女性,顶着头乌黑亮丽的发,语气亢奋地同正在办公的男人说道:“封则衍,你难道真的要为了她,什么都不顾吗?”
“苏若。”男人低沉的声音,又稳又哑,带着一股撩人而不自知的苏感,可在这一刻却满是警告。
“你!”
原本的剑拔弩张,在男人开口之后,不得不有所收敛。
但也显然,这场架本来就是在最后一程了,随时都能够熄火。
大约沉寂了两分钟,那个叫苏若的女人收回了所有的情绪。
并且扭头看向桌面上放着的一盒小蛋糕上,转移话题:“不是说四年不过生日了吗,怎么又……”
男人盯着那个蛋糕有一会儿,最后丢下一句:“帮我丢了吧。”
苏若一脸“你还不是要求我”的傲娇模样,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后,还是顺手帮他把蛋糕丢进了垃圾桶里。
同时,语气难免带上了讽刺:“看来你那新助理不太行啊,再怎么也该知道你有乳糖不耐,竟然还跑去给你买蛋糕。新入职的小伙子……就这样,喜欢打听老板的一些私事,再来投其所好。且先不说你有乳糖不耐,连你都不过生日这件事都没打听清楚,真是一片真心错付了哟。”
“你什么时候离开?”男人合上合同,把东西递过去,下了逐客令,“吵。”
苏若气得一噎,没有忍住翻了个白眼,随后:“好,我走我走。大佬。”
说着,她踩着细高跟往门外踱步。
只是刚出门,她就不小心踩着了什么东西,整个人朝一旁倒去。如果不是还在门框边,可能就摔地上了。
没好气地从地上捡起那枚罪魁祸首。
苏若紧着眉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又扭头朝封则衍看去,疑惑不已:“你的?”
正在批阅公文的男人只是微微扫过去一眼,本不想理会,但心头像是一下子被击中了什么。他连忙大步过去从苏若手里夺下那枚袖扣。
毫不犹豫的,他当即就确定了刚才有谁来过这,又不敢细想那个人究竟听到了什么。
只立刻拨打了电话出去。
然而电话嘟嘟嘟地响了三声……
挂了。
第7章
西街口,玻璃房。
将一杯热腾腾的花茶放到时烟面前,纪姝宁还是没能从见到她的震惊中缓过来……
且不说,这个本该昨天就离开北城的人,此刻在自己这避难。
就光光是她身后原本寸步不离的保镖管家医生一个没跟着来,可见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大发了。
纪姝宁几欲开口询问现状,但终究害怕触及到时烟的伤心点,选择了乖乖闭嘴。
只是……那一脸无比纠结的神情还是出卖了她。
时烟见了,发觉好笑。
她将热乎乎的花茶喝完,暖和了下身体,随后开口同对方说笑:“我难得过来你这坐坐,你别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了行不行。怪让我伤心的。”
纪姝宁也不想啊,可她也慌啊!
“你该不会是从山庄里偷跑出来的吧?”
时烟听了,立马扬起嘴角,看上去仿佛有着计谋得逞的开心。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大大的,有着虚无缥缈的朦胧:“其实被你猜对了一半。因为我并不是从家里跑出来的,而是从封则衍的公司一路坐车来到这里,因为无处可去,所以只能来找你叙叙旧。”
说着她露出了一个可怜巴巴的神情,活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咪。
纪姝宁点点头,明白了。但下一秒又瞳孔大地震似的,充满震惊。
“该不会……没人知道你来我这吧?”
“嗯,没有。”
纪姝宁差点站不稳要倒进沙发里。
“你家那位要是找不到你,又发现你在我这里,你我都会死得很惨的你知不知道?!”纪姝宁怕了,比给时烟买飞机票还要害怕。
时烟知道自己惹了麻烦,也知道这一举动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