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缘 作者:灵鹊儿
文案
轮回中一颗遗落的种子,误了孟婆的汤,接了多情的露,海棠树下,断肠花结相思草…
他是她前世遗忘的记忆,一纸许诺,万里相随,生死与共…
他是她最美丽的邂逅,含苞蓓蕾,雨润初绽,一场痴梦缠结,不问世间春秋…
他是天,他是地,是她飞不过的海,是她越不过的山,可以让她生,让她死,可以让她万念俱灭,求生求死…
借清穿的框架,写一个纯爱的故事,本文没有院斗,没有宫斗,更没有穿越“金手指”参与夺嫡,全文只是围绕一个情字,有甜,有虐,看爱之众生相,看四党和八党之间一段不同寻常的情义…
注:大主线,本文不会偏离历史,可会有部分架空。
内容标签: 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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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前世今生梦
静静的夜,零星有风拨动着窗棂,密密的竹篾纸透进淡淡的银白,我起身,轻轻推开窗,雪花悄无声息地从墨蓝色的夜空轻盈盈飘下,抬眼望,垂花木雕房檐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又是一个不冷的冬夜,我,又是难以入眠…
几天来,我的心蜷缩着,一点点,一点点地从害怕中悄悄地探出头,不是要窥视那份陌生,而是要小心地小心地接受那份熟悉…
关窗,躺回暖暖的床上,轻轻地闭上眼睛…
眼前又是梦中总也抹不去的那一幕,我在往下坠,往下坠…周围是人们尖叫的声音,重重地跌落…
这似乎…应该是我留在现代社会最后的一瞬间…
第一次说服了爸爸妈妈让我独自出去旅行,第一次放我一个人走,谁知这一去,我竟然,走了三百年…
可是那跌落的一幕像被埋进了记忆最深处,我总想努力找它出来看清楚,却总是模糊,总是越隐越深…
深夜,当我辗转反复,浅浅入梦,它就会突然跳出来,一遍,又一遍在脑中重演,每一次,那幻境中的我似乎立刻了然了一切,心痛的感觉如此强烈,我像是在喊,像是在哭,像是心碎难离…可等到梦醒,所有的记忆又重新陷入迷雾…
我记得…那是机场扶梯上的一个小小意外,可为什么,那并不高的距离我却仿佛落入了万丈悬崖,为什么,明明是一个人出行,陌生的高处我却似乎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紧紧地锁了我的目光,锁了我的心…
这记忆,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幻,哪些是前世,哪些是今生…
…
那天醒来,模糊中眼睛尙不适应那份强光,就听到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俯近在我耳边叫出了那熟悉的名字,“艾比,”
我的下意识立刻在昏沉沉的脑海中搜索到了那个亲近的称呼,干涩的喉咙嘶哑着声音,“父亲…”刚出口这两个字,我立刻呆然…父亲?我怎么会叫出父亲?我应该喊出爸爸才对,怎么会,怎么会是父亲??
眼前终于清晰起来,近近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小小的脸庞,红红的唇,一双眸子明净清澈,乌黑的头发松松地在脑后挽成一条长辫,两缕发丝轻柔地拂在腮边,配着身上那件粉色的对襟绸褂儿,古雅娇俏。她这是…是…
此时她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这陌生懵懂的眼神终于让她皱起了眉,“姑娘,我是如画啊。大夫说你可能会不记得事,可怎么会连人都不记得了呢?”
如画…
“如画,不要着急,大夫也说这只是一时之症,慢慢调养,自会痊愈。”
这熟悉的声音,我急急地抬眼,啊??他…就是那声音的主人?他,他怎么是…
看我瞪大了惊恐的眼睛,他轻轻抚了抚我的头,我立刻像触了电般僵直,这感觉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熟悉…可是…那双充满了慈爱的眼睛却有着如大海一样蔚蓝的颜色,高挺的鼻梁,深陷的眼窝,虽然讲了一口地道的国语,虽然着了一身青衣的长袍,却依然不能掩饰他…是一个标准的西方男子…一个完全陌生的西方男子…我,我怎么会是他的女儿?难道我…
“镜子…我,我想看看镜子。” 慌乱中,我努力平静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请求。
“嗯?”那个叫如画的小姑娘一愣,转而开心地笑了,“哎!”
镜子中,依然是那张熟悉的脸…心稍稍放了下来,却更生了疑惑,还了镜子,悄悄地往被子里藏了藏。
“姑娘,看来你是要大好了,病了这么些日子,刚一醒来就要照镜子,还是以前那样爱美呢。”如画放了镜子,又坐回我身边,帮我掖掖被角。
“如画,你先陪着艾比,我去见见大夫,一会儿就回来。”
“先生慢走。”
“嗯。”
“父亲”开门走了出去,房中留下了我和如画,僵直的身体终于稍稍放松了些…
“姑娘,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如画担心地看着我,“是单不记得人了,还是,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都不…都不记得了。”这句话说出口,我的鼻子突然一酸,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我这是在哪儿?看周围的样子,看她,我知道我根本…根本不是迷路那么简单…可为什么又会处处出现那可怕的熟悉感…
“姑娘,姑娘你别哭,”如画立刻红了眼睛,“你别怕,这是你的家,你别怕,啊?”
“家?”我越发埋了被子,却又不敢大声哭,只能呜呜咽咽。
“姑娘…姑娘…”她的泪竟也吧嗒吧嗒掉个不停。
于是,两个人再也没话,只是哭…
“父亲”回来后,看到哭得红彤彤的两个,无奈地笑了,我悄悄掀开被角,看他的笑很是安心,并不像要责怪我,这才又露出了头。
他拧了毛巾坐到床边,将我脸上被泪黏住了的发轻轻屡顺拢到耳后,然后给我擦泪,擦鼻涕,他的动作那么轻柔,那么自然,那么亲近,像是母亲在照顾自己的婴孩,像是一件他已经做惯了,做久了的事情…
给我清理干净,他将我扶起,垫了枕头靠在床头,确认我坐得舒服了,才端了小碗过来,一边喂,一边轻松地与我交谈着。这一次他没有再说国语,而是讲起了法文,我努力地、努力地辨听着,虽然我从小旅居国外,法文已与母语一样纯熟,可是他的话,依然让我听得有些艰难。只是父女间的闲谈,他的用词却高雅、讲究,一词,一句,每个语态,每个句式,都仿佛我从文学课本上读到的诗句,如果不是他身上这件我看不出年代的中式长袍,我一定会以为,他就是学校舞台上扮演莎士比亚的布伦教授,不,不像,布伦教授学者气足够,可是却没有他这举手投足中那掩不住的高贵…
那天,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我的一切,事无巨细,他都亲自打理,甚至,为了哄我咽下那苦苦的汤药,他还亲自做了甜点。一点点,一点点,我从害怕,到机械地配合,再到后来,可以斟词酌句地回应几句他的问话。我不知道自己答得怎样,因为他似乎已经认定我想起了他,只是疼爱地看着我,细致地照顾我,却只字没有提“我”的过去。
夜里,累了一天的“父亲”终于回房休息。如画照顾我洗漱后,竟然脱衣与我挤在了一张床上,看她那随意的样子,可能“我”们经常如此,我也就配合地往里躺了躺。
“姑娘,困吗?”如画轻声问。
“不困。”白天睡够了,现在,我的体力和心情也恢复了许多。
“那咱们说说话吧?”
“好。可我…很多都不记得了。”
“嗯,姑娘,你别怕,大夫说你慢慢就都会想起来的。”
想起来?这恐怕是永远不可能了…
“如画,过去的事…你能给我讲讲吗?比如,我是谁…”
“…好,我慢慢讲给你听。你叫吟秋,艾比是你的法文名字,今年十三岁,自襁褓中被先生领养的女儿。”
“哦…”这么巧吗?我的名字叫慕容秋,十七岁,在这里也叫秋,我的法文名字确实是艾比盖尔,小名艾比,难怪听到他叫我,我会有那样的反应…“那,那父亲他是…”
“先生姓张,名诚,字实斋。是皇上的御前西学师傅。”
皇上?张诚?心立刻跳慌…这…这是临行前爸爸给我讲的那堂历史课吗?康熙与西学…张诚,Jean-François Gerbillon,法皇路易十四派往中国的“国王数学家” …用奎宁片救了千古一帝性命的法国传教士…
“姑娘…”看我半天没出声,黑暗中,如画握住了我的手,“你害怕了?别怕,慢慢想。”
“哦…”我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努力平静内心的惊恐和混乱,“如画,那,那我是怎样生的病?”
“先生刚从西洋把你接回来,可你说什么也不肯,这半年的路,几乎天天掉泪,回到家,就一病不起了…”
“从,从西洋接我回来?我,我怎么会…”
“姑娘你虽身在大清,可自幼是由先生亲自教导,行为举止,穿衣打扮都是西洋式的,八岁那年,先生更将送你回了西洋,听说那里的姑母在一间什么女子学校,送了你去读书学规矩,这一走就是五年。”
八岁?怎么也是八岁去了西洋…
那一夜,我再也难眠…
点点滴滴,我听着,记着,在黑暗中捕捉着、消化着每一个有关“我”和“父亲”的信息…
父亲”一生未娶,“我”落地成孤,不同宗,不同源,如亲生,似己出,相依为命…
“父亲”不仅是西学家,更苦学了汉语满文,遍读诗书,通晓儒学,学贯中西,备受康熙敬重,可他却在“我”八岁那年将我送回法国姑妈身边,学习西方淑女礼仪,学习西方音乐,直到五年后才被接回…
我和“我”,一点点重合,一点点相遇,心的忐忑,一刻强似一刻…三百年的距离,冥冥中,这是怎样的注定…
第二天开始,我被迫着去认识、去接受,“我”的书、“我”的琴,“我”生活所有的一切…
日子一天又一天,我终于真的成了张诚的中国女儿,生活在了这个遥远的时空,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件物品,每一桩事,都越来越真实,越来越熟悉,仿佛我从不曾离去…
每当入夜,浓墨般的黑暗抹去了时空的差异,梦境中前世今生的交汇,让我再也难辨今夕何夕…
第二章 忘却与初识
府中的日子,平静而安逸,远离了曾经一切的繁华和随心所欲,这一回归三百年,我像是被褪去了魔法的精灵,只是一个弱小而懵懂的凡胎,经常会抬头看着四方的天空,禁不住感慨,原来井底之蛙,就是这样的感觉…
好在我并不是无事可做,自从我病愈康复,父亲就开始每天给我布置功课,不仅仅有古法语和英语、文学,还有我丢弃多年的古文和诗词。原因是什么不言而喻,曾经的“我”比我更多才,更多艺,这一场“病”,我“忘”了太多…
为了不露怯,我不得不把一天中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那刻苦程度,前所未有。有时自己也觉得好笑,如果现代的爸爸知道从没上过中文学校的我现在在学着填诗作词,不知该是怎样的惊讶,怎样地佩服我现在的父亲教导有方。
除此之外,我还不得不钻研那古老的比维拉琴,据说曾经的“我”十分擅长,光琴谱就在书架上占了满满一排。于是,读书读累了,我就凭着跟妈妈学了几年钢琴的底子来研究比维拉,可键盘和弦毕竟差别太大,好在有父亲,他亲自教我重识乐谱,手把手地教弹,没几天,竟然也开始成调。
这天是农历二月十六,天气已经和暖起来。我做完了数学功课,拿了《大学》和如画坐到花园亭子里。
“姑娘,你的书读好了吗?怎么又开始盯着这个坠子看?”
如画又催我。这小姑娘比我小几个月,说是我的贴身丫头,其实她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大小、摆设几乎相同,一道暗门更是将彼此相通相连,与其说我们是主仆,倒不如说是姐妹。只是,父亲不在时,她更像是小监工,总是盯着我读书,仿佛今天“不学无术”的我实在给她曾经的姑娘丢脸。
我没有理会她,依然望着脖颈上的链坠儿出神…
这是一条银项链,细细的银扭丝,简简单单,链子末端的吊坠是一个闪亮的银指环,圆环由一排字母组成:GABBY,大大的G将A-B-B-Y包裹怀中,像是拥抱,宛若心形,精巧别致。这条项链从我回到这里的那天起,它就一直伴随着我。可是,不知为什么每一次看到它,我就禁不住有种心酸的感觉,而让我更不能释怀的是这种感觉竟与那梦境…十分相似…
“如画,我真的以前从没有戴过?”
“姑娘,你都问了我多少遍了?再说给你一次,这条链子你以前从没有戴过,就是这次和先生从西洋回来,就一直戴着,再不肯摘下来。”
“那,那我就没告诉你是为什么?”
“我问了,每次你都笑笑,总说到时候就知道了。可谁知,还没等我知道,你就大病了一场,如今连自己都不记得是怎么回事了。”如画也觉得很可惜。
“哦…”
“怎么了?难不成你想起什么了?”看我郁郁的样子,如画好奇地问。
“那倒没有。”我摇了摇头,“昨天夜里我摆塔罗牌,又是告诉我忘了一个不该忘记的人。我觉得,那个人和这条链子有关。”
“姑娘,塔罗牌不过是个玩意儿,哪里就那么准了?我自小与你一起长大,除了我和先生,还有你远在法国的姑妈,你再不认识什么别的人了,又怎么会忘记呢?”
“话是这么说,可这牌次次都是一个结果,也太巧合了。”
“哦…”如画也觉得蹊跷,“那你没有问问先生,这条链子是在哪儿给你买的?”
“我问了,父亲说这不是他买给我的,在法国时他也曾问过我,我说是自己买的。”
“姑娘,也或许这链子根本也没什么太深的意思,你当初不告诉我,不过是故意逗我罢了。从小到大你可什么都没瞒过我。”如画努力想为我排解。
我轻轻摇摇头,不会是这样…
“那你的塔罗牌就没有告诉你他在哪里吗?”
“呵呵,这又不是巫婆的水晶球。”我被她逗笑了。
如画也笑了,“姑娘,你的牌早就少了一张,若是配全了,也许就能告诉你了。”
“那也不会。”
我叹了口气,放下链子,回到了书本上,认真读着:“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姑娘,姑娘!”
“嗯?”
“怎么又愣神儿了?”
“如画,你看,书上说,‘物有本末,事有终始。’天地万物皆有本有末,我不能就这么忘了他啊。”
“哎呀,姑娘!”如画终于被我叨叨烦了,“什么话你都能联系到那条链子!”
“呵呵…”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好了,我看你呀,今儿这书是念不成了。在家也是闷着,不如咱们出去逛逛?”
“出去??去哪儿?”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出府,上街啊。”如画惊讶地看着我,“姑娘,你病了一场倒真是安分了呢。原先总想着跑出去。”
“啊?”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个选择,古代的少女不是都足不出户的吗?“那太好了!咱们走吧!”我腾地站起来,一旦想到能出门去,就再也坐不住了。
“哎,哎,”如画一把拉住了我,“咱们就这么出去吗?”
顺着她的手指我低头看了看,扑哧笑了,这样一身洋装的打扮出门,怕是要招惹一筐是非回来,“若是有套男装就好了,要不,咱们穿父亲的?”
“你快别出这馊主意了。”如画掩嘴儿笑我。想想也是,父亲那样高大魁梧,他的衣袍怕是把我们两个装进去都够了。
“那怎么办?”我有些沮丧。
如画神秘秘地凑在我耳边,“姑娘,你怎么忘了,咱们有两套男装呢。”
“好啊你,本姑娘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怎么也不说呢!”我嗔怪地白了她一眼。
“姑娘,你是不记得咱们偷偷溜出去了,可你也不记得先生有多生气,罚你抄写一个沙什么的书,抄了好几日呢!”如画撇撇嘴又坐了下来。
沙什么的书?“莎士比亚?”
“嗯,就是他,一个洋人老头儿。”
“这有什么,这个老头儿的书可都是绝世佳作,抄就抄!”我高兴地将如画拉起来,“快去把衣服找出来,咱们走!”
“哎!”
绸袍,马褂儿,儒生帽儿,这样的打扮真不能说好看,铜镜里,即便模糊着,也看起来松松垮垮的,一点男人的气势也没有,如果非要说还有一点像书生,也绝对是那种百无一用的书生,唉,勉强见得人吧。
收拾妥当,我们牵着手,背着管家和老嬷嬷,悄悄从后门儿溜了出去。出了府门,仿佛立刻进入另一个天地,连太阳的味道都似乎不一样,我拉着如画的手,一路小跑着,穿街走巷,循着人声,朝那最热闹的地方奔去。
三百年前的京城大街,一派繁荣景象,一家家店铺,栉比鳞次,酒楼、茶馆、绸缎庄,珠宝店,乐器行,胭脂铺子;还有各式临街小摊,卖泥人儿的,卖茶汤的,卖糖葫芦的,摇着铃走街串巷的江湖医生,还有街角捻着胡须故作神秘的算命先生,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我和如画在各个摊位间窜来窜去,兴奋得不知所以。
“哎,如画,你看,那是个风筝铺子!”我高兴地指着街角一个不大的门面对如画说。
“姑娘,”我赶紧捏捏她的手,如画吐吐舌头改口,“公子,你想买风筝?”
“不是,我带了牌出来,咱们让他照着样子把缺的那一张补上。”
“好啊。”
拉着如画进了这个只有一间半大的铺子,各种风筝骨架和图样高高低低码放的整整齐齐,一个棕色脸膛的手工艺人坐在中间,埋头认真地描画着图样,额头上沟壑般的皱纹让人看不出他的年龄,我不知该叫他大叔还是大哥。
“咳,”我轻声咳了一下,引起他的注意,“我,我想拜托您帮我做样东西,行不行?”
“这位公子想做什么?小人只会做风筝。”他头也不抬,依旧小心翼翼地描画着。
“很简单。”我蹲下身,“这套牌缺一张皇后,你能不能照样子帮我做一张?”
“皇后?”他闻言,这才抬起头,纳闷儿地看着我。
我拿出大阿卡纳塔罗牌,找出其中的一张,“喏,你看,这是皇帝,他穿着深蓝色的袍服,披着红色的斗篷,手中拿着权杖;皇后嘛,应该是穿浅蓝色的袍服,不披斗篷,手中拿着心形的盾牌,身后还有一对白色的翅膀。”
“这样的牌还真是没见过。”他接过去仔细看着,“不过,倒也不难,只要公子能再说得细致些,小人照样子画就是。”
“那太好了!”见他答应下来,我很高兴,“那我现在就说给你听。”
“只不过,”他却把牌还给了我,似乎很为难的样子,“我这铺子也刚开张,如今也正是做生意的时候…”
“不妨,”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示意如画,“我这里多付你些银子就是。”
“那真是让公子破费了。”他顿时满脸带笑地从如画手中接过一钱银子,“小人现在就给公子赶工。”
“多谢了。”
我和如画一起在他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来,指点着他先在纸上画草图。这位匠人手艺真是不含糊,我只是简单地描述了几句,他就根据皇帝的纸牌,勾画出了十份接近的皇后图形,只画了一份草图,就基本定了型,虽然尚未着色,我却已经十分满意。
看他将图形画在裁好的纸板上,按照原有纸牌调了颜料,再小心地着色,打蜡,不到半个小时,我那象征着心灵的尊贵皇后终于重返皇宫。高兴地接过来,与别的塔罗牌一起摊在图样架子上,仔细端详着。
“姑娘,这可真是像原来的那张‘皇后’,都看不出是新做的,而且好像更好看呢。”如画禁不住称赞。
“可不嘛,画得真是好呢,做工也好。”我也爱不释手。
“不过,这脸倒不像是西洋人,有点像…”如画抿嘴儿卖起了关子。
“像什么?”我扭头看着她。
“呵呵,像穿着长睡袍的姑娘呢。”如画在我耳边小声地笑着说。
“啊?好啊你!竟敢…”
“皇后?”身后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我抬头,一个十五六岁的华服少年,圆圆的脸庞,圆圆的眼睛,略显扁平的鼻梁勾着一个圆圆的鼻头儿,明明长了一副娃娃像,却是配了一副大爷的架势,居高临下的,“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