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类小说上一章:为夫心好累/竹马难驾
- 另类小说下一章:一诺缘
“求你了,丹彤!这么着,你若应了,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往后,往后一定还!”
“我用不着!”
“用不着?”承泽恨,“是啊,我能帮得了你什么呢?最没用了,活该受伤!!”
“你!!”丹彤也是恨得满脸通红,可想起当初承泽风雨中连夜找她,又为她顶责罚端端跪了两天,心里终是过不去,“我欠你的!!”
“不,不,我欠你,我欠你。”承泽恨不能爬起来给她作揖,“多谢!多谢!”
应下这么个倒霉差事,丹彤再不想理他,通通跺着脚离去。
出了门,一阵小风迎面,热热的头脑终是凉了些,想着那笃定冷淡的眼神,立刻泄气,缠着他?说得容易,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句话都费劲,怎么缠啊…
第四十四章 惊天秘密 (上)
已是入伏的天,午后的院子明晃晃烫得刺眼,火辣的日头透过敞开的书房门,落在青砖地上,刚洒的水,不消一刻就烤得不剩半点痕迹。其实也有风,每至傍晚,还常有雨,能听得到竹子哗哗响,流水似的,可林子里的凉爽似都在做戏,紧闭的大门一分都透不进来,饮不着,越觉干渴,心里热燥得厉害。
书房的小圆桌旁,丹彤悄悄揉着额头,该死的知了!像钻进脑子里似的,吵得人晕头转向,害她实在困得撑不住,一头磕在了案上。这一来,越晕成了一盆浆子,稀里糊涂的。唉,干脆撞傻算了,省得遭这份儿罪!心里一边嘟嘟囔囔,一边偷偷瞥向那硕大画案旁的人,生怕惊动了他又是让人头疼的道理。还好,还好,他此刻正端详手中的纸张,还是那副面无表情冰雕泥塑一般的死样子。看在眼里,只觉得恨哪,牙根儿奇痒那种!!
电闪雷劈般地盯了一会儿,依旧敢看不敢惹,唉,这逞得什么能?丹彤十分气短地低头,轻轻吁口气,揉揉发涩的眼睛,把刚才碰头时墨汁污了的纸张撤去,换了新的,沾沾笔,小心翼翼地重新开始。
一凝神,汗又落,痒痒地顺着脸颊滑下来,心燥,极不雅地抹了一把,碎叨叨又念,日子果然如此艰难么?舍不得镇一块冰?不是说一副画能卖好几百两么?抠门儿小气吝啬鬼!!恨极又冷笑,是啊,人家哪用得着,身上揣着冰块呢!大暑天,一滴汗都没有,成仙啊你要?!
正骂得欢,手一滑,笔下的字又歪了,立刻咬牙握了拳,恨不能一拳砸烂它算了!顿了片刻,还是消了消脾气,重换了纸。慕峻延,你个老魔鬼!好话说尽也不让跟着,轻描淡写一句就给打发了。好容易想了这么个学画的由头,倒是应了,可明明知道就是这几天的功夫,凑合着面儿上过去就得了,怎么还较起真儿来?说她手上无力,笔飘墨浮,想学画先要练字练笔力。她无力?笑话!开弓射箭,骑马套狼,她哪样不行?倒是他那副清淡闲散、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别说射箭了,能拉得开弓就算她输!
可既然话出口,再无反悔的道理,她认了,练字就练字!可他这都是从哪儿找来的字啊?先前几篇还勉强认得,现在这些她一个也不认得!哪里是写,根本就是在依葫芦画瓢,好大功夫才能画一篇。这还不算,还得寸进尺,说一篇字不能歪一个,不能涂一笔,正似那画,一笔就败。而且写的时候,还不让头太低,还得端好了架子,说是敬圣人之书。你当本姑娘是你家丫头么?由着你教训??大热的天,一笔一划僵着,一会儿就是一身的汗,可一天不写够二十篇就动也不让动,还说什么心静自然凉,凉什么?都快蒸熟了!
早知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闷在贺府呢!鼻子一酸,眼圈儿红,要不是为了七哥,死她也不受这份罪!嗯?七哥?提起那个东西,泪立刻冷,易承泽!易承泽!!你个见色忘义、重色轻友、色迷心窍、色胆包天的混帐东西!!咦?笔突然顿住,这都是成语吧?居然一下子说了这么多,不由咧了咧嘴,呵呵,她什么时候长进了呢。转回神接着叨叨,易承泽!以后再敢腆着脸充七哥,立刻鞭子伺候!哼,这几日看把他给乐的!哎呀呀,那个腻歪样子,奶娃子也比他强些!丹彤在心里极力鄙视笑话着,丝毫不觉自己又偷偷爬窗根儿有何不妥,只管道,啧啧,一口一个静儿静儿的,没完没了,讨厌不讨厌?若她是“静儿”,管保一掌拍残他,让他再叫!!
想到痛快处,一乐,手下又没了把握,眼看着浓浓一滴墨抖落在纸上,心惊,不由轻轻叫出声,“啊!” 情急之下不自觉用手一抹,糟糕,污了好大一团,唉,这篇又废了,泄气…
听到声响,正出神的慕峻延抬眼看过去,哟,这丫头醒了?又见她手忙脚乱地换纸,心里无奈,亏她想得出来,要学画?生生浪费纸张。
“丹彤姑娘,”
叫什么?有你这样待客、待姑娘的么?假惺惺!
见她不应,慕峻延纳闷儿,难不成刚才脑袋歪歪点点睡了半天,此刻还迷糊着?
“丹彤,”
挨个儿咬碎一遍牙,丹彤抬头,努力聚着眼神光亮些,不想给他看出来刚才困得差点一头磕死在桌子上。想应他一声,可因为心里实在是讨厌,丝毫装不来,也就没吭声。
“这儿有一碗酥酪,拿去吃吧。”
本想脆声声回给他,不必了,慕大哥!可一听是酥酪,肚子不争气地咕咕直叫,口里也立刻跟着水涝涝的,轻轻咽了一口,又磨蹭了一刻,站起身走过去。
冰镇的小碗端在手中,那份冰凉顺了手心透进心里,一个激灵,好舒服!赶紧盛了一勺放入口中,奶香四溢,滑润可口,还带了少许冰碴子,抿在舌尖,滑如肠胃,凉爽至极!哎呀呀,真是太惬意了!!
丹彤一时忘形,不及返回自己的书桌,站在慕峻延身旁吃得不亦乐乎。看她大口小口美不滋儿的,慕峻延也放了心,午饭的时候只吃了几片青菜,那盘子鱼她看都没看一眼。是他大意了,怎么忘了嘱咐厨房不要上鱼…
“吃好了?”
“…嗯。” 听着这关切的声音,丹彤有些难为情,想着其实…他也没那么讨厌…
“还要么?”
丹彤摇摇头。
“那好,咱们走吧。”
嗯??丹彤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接下来不该是“那就好好儿写吧”,怎么成了“那咱们走吧”??
“去,去哪儿啊?”
“上山。”
慕峻延简单地应着,站起了身。
上山??丹彤先是一懵,而后立刻转了过来,急急道,“慕大哥,既是你有事,你就去,我,我留在府里练字!” 原本缠着他就是为了让他别看着承泽,既然他要出去,那她当然是能躲则躲,少跟他待一刻增寿呢!
可那冰雕木头人竟然笑了,“今儿是要带你见一位奇人。”
“嗯?奇人?”
“走吧。”
丹彤愣了一刻,好奇地问,“怎样的奇人?奇在何处呢?”
“奇在能识万般迹,能辩万种声。”
啊?是么?那真是要见识见识!看慕峻延已经出到院子里,丹彤赶紧小跑着跟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路快马,丹彤的脸颊晒得滚烫,心却跑得十分欢畅!终是又感受这实实在在的风,实实在在的天地,左右无束,胸中的闷气尽散,不由仰天打起了口哨,畅快得仿若空中的鸟儿,从此天广地阔…
虽说江南的山势并不算陡峻,可渐行渐高,还是让马匹吃力起来。两人只得下了马,一路牵着往上走。看慕峻延端端守在身后,这原本寻常的举动让丹彤莫名觉得心安,虽说只是淡淡一点,可这感觉真是很久不见。这么走着,安静的山路上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和马匹的声音,不知不觉,那句心静自然凉竟忽地通了…
约莫又走了一顿饭的功夫,终是来到一座竹篱围拢的两间茅舍前。
“陆兄!”
“慕贤弟!”
丹彤边抹汗边端详着眼前这个身材短小、其貌不扬的男人,心道这就是那个“奇人”么?赶了这么远的山路爬到这僻静之处,就是为了见他?真有慕大哥说得那么“奇”么?
“贤弟今日光临寒舍,实为难得啊!为兄定要薄酒一杯,好好与你叙谈!”
慕峻延笑笑,“陆兄,实不相瞒,我今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接到你的信,还想最后确认,所以就…”
“哦,原来如此。”那男人微笑着点点头,看向慕峻延身后,“那这位一定就是…”
慕峻延赶紧对丹彤道,“丹彤,见过陆子枫陆大哥。”
“陆大哥。”丹彤恭敬地道福行礼。
“丹彤姑娘有礼。”
两厢见罢礼,陆子枫将客人让进堂屋中。屋中所有的家什都是竹制,简单却不粗陋,十分整洁。落座后,几杯凉茶,清香四溢。
丹彤规规矩矩地抿着茶,好奇地等着,心想这奇人见了,总该显显本事了。可谁知,那句称赞像是哄人玩儿似的,再不听人提。一旁听着他们说话,丹彤有些闷,正待走神,却听那陆大哥微笑着对她开了口。原本以为只是依礼寒暄,应付几句也就罢了,却没想到,这不紧不慢、东拉西扯的,竟然没完了。丹彤一边应着,一边悄悄瞅慕峻延,看他平平静静喝着茶,一副局外人的样子,心里实在纳闷儿,这是做什么呢…
好容易聊完这摸不着边儿的天,丹彤心里已经烦透这所谓的“奇人”了,闭上嘴巴,搭了眼帘,只管低头盯着那茶盏,再不搭理眼前这两位“大哥”!
山里的天气最难把握,刚才还骄阳似火,这一会儿功夫竟已是大雨瓢泼。一时走不了,陆子枫留客人一起用晚饭。知道这山中只他一人,安置丹彤候在房中,慕峻延来到厨房帮忙。晚饭其实非常简单,就是陆子枫自己种的山药熬的粥。
两个男人坐在炉火前,轻声交谈。
“陆兄,如何?”
“嗯,”陆子枫轻轻点头,“确如你所言,她的语音与京城口音极其相似。北方官话起源于胡人称霸时的蒙音汉语,遂她学说京城话几乎难辨真假。可也正是如此,有些极僻的音,送气不送气,她一旦发错就非常明显。之前也研看了你着人送过来的字,若是她已是一笔好字,日久年深,很可能就掩去了踪迹,幸而她从未认真练过,遂这其中脱不去她曾经的笔迹,看那用力走势,很似胡文。”
“陆兄,那可能辨别得出是来自哪个部落?”
陆子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先跟我说说,你是如何起的疑?”
“哦,也是从她的口音而起。她随我小妹的小叔而来,小妹婆家是京城人士,那小叔自是字正腔圆京城口音,可他带来这位姑娘也与他一样,开始我当是他家的亲戚,却不料是自贺峰贺老将军府而来。可贺老将军是道地江南人士,贺老夫人也是祖祖辈辈置根于此,怎么会有一个如此口音的表小姐?若是远亲无考也便罢了,却又偏偏说是自西北而来,那这口音就更不对了。”
“嗯,除此之外还有么?”
“有。那日午饭,桌上一碗酪子洒了,我正吩咐人收拾,却见她趁人不备,悄悄用无名指沾了那酪子抹在了额上。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他们把奶品视为饮食之上品,称为查干伊德,并有诸多有关查干伊德的禁忌,不能随意倒洒,不许迈过,要用无名指涂抹在额头以示敬意。因此,我心里有了七分肯定,后来,又见她不吃鱼,便最终决定托你确认。”
“不吃鱼?”陆子枫蹙了眉,“当时是如何状况?”
慕峻延有些不解这问话,却还是尽力答道,“一桌菜,她都动了,偏偏就不碰那鱼。”
“哦?”陆子枫一边应着,神色沉了下来,“这么说来,她便不是来自兀哈良部了。”
“啊?”慕峻延不觉一惊,早就怀疑她是胡人,可胡族明明有三部,他却不知为何总是让自己相信她是来自已然归顺的兀哈良,若非如此,那她岂不是…“陆兄,你,你可有把握?”
“嗯,很久远的从前,胡人也曾鱼猎,那个时候虽也以水源圣洁不得亵渎,却是吃鱼的。自皈依萨满教,有了祭河湖的习俗,便以为吃鱼会吃掉亿万众生,成了禁忌。可这信奉流传至今数百年,也早已有了变化。如今草原上这三个部落唯有兀哈良部依旧笃信,而鞑靼和瓦剌,再不似曾经的严苛。所以,她若是来自兀哈良部,绝不会只是不吃鱼,那一餐饭可能根本就咽不下,可你说她只是绕开那鱼依旧同桌吃饭,除非她极懂掩饰,否则她只能是不爱吃,或是不大会吃。”
“哦…”慕峻延轻轻应了一声,极懂掩饰?她不会,若是如此,就不会悄悄用无名指抹额了。这么看来,她只能是…
“贤弟,你说她是从贺老将军府来?”
“嗯,说是老将军的表甥女儿。”
陆子枫若有所思的摇摇头,“老将军一生戎马,征战边疆,深知胡人习性,咱们可能百般推断尚能有此结论,可老将军必是一眼便知。”
“所以,她不是冒充而来…”
“不是。”
两个男人陷入了沉默…确定她来自敌方,却又是老将军的掌上千金,若非李代桃僵,只能是…通敌?这,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寂静的房中,只有柴火枯响…
“慕大哥,”
两人一惊,抬起头,门口站着面色局促的丹彤。
“丹彤,饿了吧?”慕峻延赶紧起身招呼,“稍等,马上就好。”
“不是,”丹彤示意慕峻延出到堂屋里,悄声说,“慕大哥,天这么晚了,咱们该回去了。”
“现在雨这么大,上山的路定是冲得泥泞不堪,坡又陡,这个时候走,怕是有危险。”
“不怕,慕大哥,”丹彤有些急,“咱们慢慢儿的,小心着,不行么?”
“那好,等雨停了咱就走。”
“那,那若是一夜雨都不停呢?”
“那也不妨,留在这里过夜,明日再走。”
“啊?慕大哥,不,不行,我,我…”
看她急得脸通红,慕峻延以为她是女孩儿家害羞,微笑着安慰道,“你睡卧房,我和陆兄正期一夜畅谈。”
“慕大哥!我,我…”
“好了,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慕大哥!”情急之下,丹彤一把拉住正待转身的慕峻延,“我,我不能在外面过夜!”
面对心焦莫名的丹彤,慕峻延努力按捺着心中各种猜忌与惊诧,“你放心,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安置了府里,承泽也知道,你不必…”
心急火燎的人猛地一怔,“你说什么?承泽也知道?”
“嗯,我知会了承泽…”
“慕峻延!”不待他说完,丹彤怒喝,“你混蛋!!”
突如其来的怒斥惊得慕峻延不知所以,“丹彤,你…”
丹彤狠狠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咬牙道,“承泽,他绝不会同意我在外过夜!今天从头到尾,你都是在骗我!!”
不待慕峻延再反应,丹彤一把推开他,像一头发疯的小兽冲进了暴雨中,跨马飞奔,瞬间消失在茫茫雨夜中…
————
第四十五章 惊天秘密 (下)
天仿佛决了口,雨水在狂风中倾倒,越砸越狠,林子里的树早就吹乱了方向,摇摆得像一群突然发了疯癫的鬼怪。天地混沌成一张密匝匝的网,人困在其中左冲右撞,生生被捶打得再不见出路。
慕峻延一手握着火把,一手紧紧拽着缰绳,努力寻找着已经冲成一条急水的山路。松明的火焰在这样的风雨中仿佛将尽的小烛,一小圈光亮飘摇着更凝重了周围墨漆般的黑暗。慕峻延并不善骑,风和日丽、直道坦途方可有些速度,此刻的疾驰完全超出了他的把握,马惊于这雨势,更惊于主人的反常,深深浅浅早就不稳,可怎奈心急,他根本不觉,林中那曾经悦耳的水声已经开始咆哮,让他再不敢分一刻心,只想在漫成洪势之前,找到那个丫头…
没有了白天清晰的判断,感觉山像被倾斜过来,人俯在马背上,失了重一般直冲下去。突然一道闪电,天地骤然劈开了口,煞白的光亮下,惊见一棵掘根而起的老树端端横在路中,慕峻延死命拽住缰绳,勒得那马前蹄高仰,嘶声长啸,可下一刻却更似惊了一般!电光已逝,只剩下黑暗,疯狂的速度中慕峻延来不及再想应对,人便被重重抛了出去。
不记得来时路上有这样塌陷的坑,可此时已积成水塘一般,慕峻延整个人仰在水中,不妨备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慌乱中闭口,鼻中又浸,挣扎着要起,淤泥中手软脚滑,左右不得力。正气急恼火,突然感到手臂被握紧,用力拽出了水面。
“丹彤!!” 厚厚的雨幕中慕峻延依然一眼辨出了拖拽他的人,顾不得一身腥腻的污水,正要惊喜地再开口,却见她甩开手,转身就要走,“等等!!” 慕峻延赶紧往起站,谁知右脚刚一着地一阵钻心的疼,“啊!” 人毫防备向旁边摔去。
丹彤立刻一步上来,伸出的手臂却依然不及揽住,情急之下将自己整个人撑在了他身侧,端端扛住了他。
扶着身下这柔软瘦削的肩膀,慕峻延一阵尴尬,努力用另一只脚站稳,“好了,我可以了。”
风雨中,她似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只管架着他就走。感觉这搏不过的力道,慕峻延实在惊讶,自己虽不猛壮,却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小丫头这么架着,真是颜面尽失,“丹彤,丹彤,你…”
丹彤心里说不出的烦躁,恨不能一把把他推进水里,任他自生自灭,可看刚才这不能站的形状,他不是摔断了骨头就是脱了臼,此刻别说是人,就是一只山里的野物,她也不能扔下不管。
闷头一路把他拖到了几十米外守猎的山洞,重重将他摔坐在地上。
“啊!” 一阵巨痛,疼得慕峻延叫出了声。
丹彤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俯身跪在他身边,撩起袍子,抓过那受伤的脚腕,摸到那大大突出的踝骨,果然是脱臼了。略略向前倾身,将他的脚抱在怀中,双手把住关节,猛地一用力!
这一串动作又快又狠,慕峻延根本没来得及再出声,已是一声骇人的脆响,骨头像碎了一般,却端端复位。紧咬着牙关,冷汗依旧顺了下来。
丹彤拨过一块石头,轻轻把他的脚垫高、放稳,站起身。
被俯视在她脚下,慕峻延此刻心中简直是乱七八糟,可那一贯端着的礼节又不得不让他平了声音,“多谢了。容我稍歇一下,咱们…”
“哼!” 不待他说完,丹彤鼻中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狼狈之下再忍不住怒火,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妨,慕峻延挺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还往哪儿跑?!”
岂料她一反刚才的义气,想都没想就用力推开了他。
眼睁睁看着她又消失在风雨中,慕峻延气得一拳砸在地上,“你个混丫头!!”
雨势越急,电闪雷鸣,慕峻延心急如焚,在洞中摸到根粗壮的树枝,努力撑着站了起来,刚勉强走了两步,就疼出一额头的汗。撩起袍子用力系在腰间,心发了狠,今夜哪怕断了这条腿也要把这丫头抓回来!
正待再抬步,慕峻延忽地一顿,不对啊!她的突然暴怒是他始料不及的,虽则后来一刻不敢耽搁,只取了火把就追了出来,可她的马骑得那么猛,既是这短短的时间也该隔了相当的路程,怎么会与他在这里相遇?难道说也是被绊进了水坑才有了拖延?不,不像,她虽然湿透了,身上却显是雨水,并不似他这般狼狈;或者,是被雨淋清醒了,却又不好意思回头,只得在此等他?想起刚才那一言不发紧绷的脸庞,又是那义无返顾的离去,慕峻延轻轻摇摇头,这绝不是简单的赌气…
刚才被她扶着,几乎一步没犹豫就找到这山洞,足可见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来,这么说,兜兜转转,她很可能是迷路了…
略略平静心绪,扶着杖,慕峻延重又坐了下来。其实,她到底会不会找回来,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目前的状况,这却是他能有的最大胜算。那“不能在外过夜” 若只是女孩儿的羞怯,或是单单与他赌气,依这倔丫头的脾气,定是宁愿在雨中浑撞一夜也断不会向他低头;可若是这“不能”真的有让她如此发疯的理由,她就不得不回来求助。因此,等就是最好的寻找,他是方向,她真的想回去,就必须返回来找他…
风慢慢小了,雨势虽未减,却不再似先前那般狰狞。枯坐在窄小的洞中,盯着黑暗的雨幕,一向自认是个万事沉得住气的人,可此刻慕峻延只觉得越来越按捺不住的急躁,一时想早知她有如此精湛的骑术,不该拦她回府,一时又想,这半天不见,会不会泛了洪,出了危险…脚踝肿胀根本不觉,只那手中的粗树枝折成一节一节落在脚下…
水声咆哮中突然辨出了马蹄声,慕峻延赶紧伸长了脖子,急切的目光中终于迎来了那风雨中依然比男子都要矫健的马上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