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再仔细看这眼前人…
于她的模样,承泽只字未提,丹彤却早想得到,能让男人沉迷至此,她才不信什么只是才情相惜的鬼话,可今日看在眼中,依然禁不住轻叹,她的眉目并非如何惊艳,却江南女子的温婉细润都似凝在薄薄玉雪之中,清清冷静,一双眼睛拢在长长的睫毛下,无语而诉,泪光点点,一时竟是忽地明白承泽那般心疼是从何而来,美人儿两个字真是俗了…
想着这样的女子竟要背个叔嫂通奸的名头,再想起几日前那两人衣衫不整的暧昧,丹彤心里越不适宜,不由埋怨承泽,真是想媳妇想疯了,什么人都敢作贱!赶紧回握了她,那手依旧冰凉,唇也无色,人显是仍在病中,丹彤关切地问道,“嫂嫂,身子可还是不适?”
“好多了,多谢你惦记着。” 静香微笑着拉了丹彤落座,“早听二叔说起过你,今日终是得见,实乃幸事。”
二叔?丹彤一愣,才反应她说的是承泽,心里悄悄想这叫法正经得让人别扭。
“是么?承…”正是接话,忽地想起承泽的再三叮嘱,不许让嫂嫂觉得他俩亲近,丹彤不敢放肆,只好把话咽回去,又重说道,“易,易二哥也常提起…”话到此又噎住,敢说他也常提起嫂嫂么?她许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他们的私情,说出来臊了人家可怎么好?遂丹彤又尴尬咽了一口,才磕磕绊绊道,“刚才,刚才他可是来看嫂嫂了?怎么这一会子就不见?”
“嗯,有劳他过来问候,我已没什么大碍,他便往前头去了。”
嗯?这朝思暮想的,问了两句就走了?再看嫂嫂的神色,丹彤这才觉出不对,细看之下,天哪!刚才觉得泪光凄凄是她的婉然之处,怎么竟没察觉真的是泪啊!虽细细扑了粉,那泪痕却依然隐隐可见。怪道刚才让她候了半天!这泪,还有那冰凉的抖,该都是为了他吧?是相思么?若是相思,这人都见了,怎么倒这副模样?难道…
“听哥哥说你们这次来是想游玩此地山水?”
“嗯?哦,是,是我觉得闷,求了老太太让易二哥送我来的。” 话一出口,又觉哪里不对,赶紧补道,“二哥,二哥他也想来,不,不单是为了陪我…”
静香不觉,只是笑笑,“既来了,就好好玩儿几天。今日晚了,明日我陪你往竹林走走,最是清凉。这里的山没有北方险峻的气势,却也颇有一些景致,山那边也有崖,虽不高,却也有几丈,常年有雨水蓄着,汇了溪流竟积了一条小瀑,待再有几场雨,倒是好看,还有…”
看她带着泪痕又带着笑,丹彤有些怔,她明明已是无力支撑,面上却还得轻声细语地应对,该是怎样心苦…遂丹彤不再多问,只一声一声应下,第一次,为这情-事觉得心酸,守着这一个难过,又挂念着那一个,究竟做了什么惹了她哭,此刻他人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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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嫂嫂所言,江南的山秀美却不险峻,丹彤一路骑着马平缓缓地就来到了半山腰。此时已近傍晚,夕阳悠悠漫漫,与湿润润的空气调出七彩朦胧的云雾,缭绕着山林葱茏,和着溪流与花香,宛如另一世的美妙。可丹彤却没有半点赏看的心思,一边走一边四下看,口中不时打着清亮的百灵哨。这是只有她的家乡才有的声音,也是那次悄悄偷逃后与七哥定下的约定,无论她藏在哪里,都要这样给他报平安,也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要这样与她知会。遂丹彤不厌其烦地打着哨,终于,远处的林中有了回应。虽只一声,丹彤已是迅速辨出了他的方向,赶紧驱马寻了声去。
果然,直耸云天的古树下颓丧丧靠了一个人。丹彤栓好马,走过去也随他坐在了粗壮的根茎上,看看两人之间的空儿,又起身挪过去些,挨着。
“我见着她了。”
他没吱声,只是头更低了些,手臂搭在支起的膝上,掩得看不到他的脸。
“你们吵架了?”
听他还是不应,丹彤扭头凑到他耳边,“你是不是…冒犯人家了?”
“…是,”他终是答了话,却低得似只在心里跟自己说,“我伤着她了…”
听他的声音也如那冰冷的手一般颤抖,丹彤似有些明白了,轻轻咬咬唇,小心地问,“她可是…斥责你了?”
“呵呵,”承泽苦笑出声,仰起头靠在树上,“她说,再不愿与我在同一片瓦下…还说,往后,就是陌路之人…”这两句话,像插进他心里的冰刃,那么深,那么狠,那么冷,他来不及躲闪就疼得没了力气…
看着那泛了红的眼睛,丹彤叹了口气,抱紧了双膝…
“…你去看她,她…还好么?”
“嗯…”丹彤想了想道,“还好。还跟我说明日陪我去林子走走。”
“是么…”整个人只觉得越沉,沉得自己找不到踪影…
“承泽,”看着他失神,丹彤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依我看,不如…就算了吧。”
已是无力的人还是一怔,这绝望的结果真说出来,他竟突然又生了怕,想着没有她,从此真的再没有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腾地坐直,无名的脾气冲着丹彤辩道,“你,你是觉得我不如三哥么??”
丹彤摇摇头,“不是,我恰是觉得你跟三哥一样,一样的男人…”
“嗯?”
“三哥和三嫂的事,我没有给你讲完。其实…他们成亲的第二年,三哥就为着种种因由又娶了一房侧室…”丹彤说着,语声越小,“再后来,又有了妾,…好几房的妾。”
承泽一时没听明白,有些怔…
“承泽,我见过她了,像嫂嫂那样的女子,你常在她身边,自是会动心,一时兴起,也会想着天长地久,可你,当真想过以后?且不说这一路艰难,说不定不待到头,就走不下去了,那时,你们如何回头?即便,即便真像三哥三嫂那般历尽千辛万苦成了亲,又怎样了呢?她已经守了一次寡,你若再让她守一次活寡,她可…”
“别说了!”承泽闷声打断,“我不知道三哥是为的什么忍心伤三嫂,可我,我不会!”
丹彤瞥了他一眼,蹙了蹙眉,“你现在…是不会。可有一日,腻了,嫌了,身边还有旁人,还会只守着她么?”
“腻了?嫌了?”承泽苦笑笑,“除非有一日老天把我的心剜去,再无情,再无愿,也就了了…”
“哼!”丹彤终是忍不住,“你少在我跟前儿矫情!别说往后了,如今尚未得手,就一边追着人家信誓旦旦,一边背里行那龌龊苟且之事!嫂嫂她真是明眼人才会拒你,否则,将来你妻妾成群,她却背了这一世的脏声名,空落了什么??”
“丹彤!”承泽被骂得莫名其妙,“你说什么??什么龌龊苟且之事??”
“你装什么?!青蔓!!你敢说没有?”
“你少胡说!”承泽怒喝,“人家清白白一个女孩儿,你怎么…”
“清白??”丹彤冷笑,“是啊,真清白!那日看见我她跑什么?还有你,衣衫不整,掩门闭户,哪个清白?!”
“我,我那是刚刚沐浴!青蔓她…”想起那日,承泽虽急,可还是略顿了一下,“青蔓她是来帮着我洗头、送衣裳的!”
嗯?丹彤一愣。
“你,你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家,怎么能歪想到那里去!”
“你!”丹彤被说臊了,羞得满脸通红,口中也再不知遮拦,“就算现在没有,将来也一定有!你就是骗人家,骗人家!”
承泽气得哭笑不得,被激得没了词,只能空保证,“将来我也不会!绝不会!!”
“不会?你演什么痴情种子?!你当初是怎么看上嫂嫂的?还不是看人家长得标志?嫂嫂是好看,可天下数她好看么?即便就是,也有看腻的那一天!到时候,到时候,你这不是往绝路上逼人家么?!”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我只知道她是天底下唯一的女人!!”
激烈的争吵突然停止,周遭静得似能听到日头缓缓沉落的声音…
丹彤怔怔地看着他,他刚才说什么?她是天底下唯一的女人?不懂,不懂,心猛一颤,忽然惊醒…她不是天下之最,只是他的唯一,将来再有美若天仙、妩媚销骨又怎样?在他眼中,只有她,才是女人,她可以老,可以衰,甚至,可以死,因是唯一,他再无旁路可去,因是唯一,不待相守,已是地老天荒…
“承泽…”丹彤叫出这一声,鼻子竟一酸,“这,这话你可曾说给她听?”
承泽颓颓地摇摇头,“有何用?她腻烦我,再不想见我。”
“那她…若真是如此,你怎样?”
“能怎样?总不能强着她…其实想来,是我求得太多了,老天已是让我们在一个屋檐下,朝夕可见,我竟还不知足。如今,逼得她病,逼得她想躲…”他长长叹了口气,“我只求能退回曾经就好,我在芳洲苑,她在馨竹园,一辈子这么守着,不也是守么,你说是不是?”
“那你,你真的能为了她…不娶?”
“女人,只她…旁的,我还怎么娶…”
丹彤听得心里滚烫,“承泽,我觉得她,她心里也不是没有你…”
“行了,”承泽摆摆手,“你不用骂完我再说好听的了。我骗我自己还不够,你还来骗。”
“我说的是真的。”丹彤有些急,都怪自己不明底里会错了意,如今想说实话挽回竟又做了难!“是真的!我去看嫂嫂的时候,她半天都没让我进去,待见了,她分明是哭过的!”
“什么??”承泽一惊,继而急问,“她哭了?真的哭了?”
“是啊是啊!你想想看,她若真的腻烦你,与你那般绝情,生气是自然,怎么会伤心呢?”
“可…”承泽一时喜,又一时晕,竟再想不明白。
丹彤此刻倒似下定了决心要成就这对苦鸳鸯,出谋划策道,“依我看,她只不过是不敢。咱们不如激激她,逼她就范!”
“就范??”承泽挑起了眉,“你要做什么?”
丹彤笑着附在他耳边,如此这般…
“啊??”承泽惊叫,“这怎么好??”
“是假的,你怕什么?当初不还真真吞了那要命的参么?这会子倒怕了?”
“不是我怕,我是担心吓着她。”承泽还是不依,“她眼睛有隐疾,大夫说不知哪一天、何因由就,就会出事。若是她一急…”
“哎哟!你可真是的!刚说人家心里有你,你就当成多深的情意似的,哪就能一时为你急得犯了病、看不着了?”
“那万一呢?”
“万一如此,更见真心啊,横竖以后也是你养着她,你不嫌不就…”
“胡说!”承泽立刻打断,“不行!”
丹彤看他油盐不进,只得又道,“那这么着,我跟着她,若是她急了,我就告诉她,这样如何?”
承泽听了,倒似妥,正要开口,忽然天上一声闷雷,两人未待抬头,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
“下雨了!真是天助你也!”丹彤乐得直跳,“承泽,快啊,骑马往崖那边去!我这就回去报信!”
“说的时候缓着些,别吓着她!”
“知道了!”
夏天的雨来得急,也来得猛,一时天地不辨。山路上两匹快马,一个往上,一个奔下,各自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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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货又出手了,亲们给点花花鼓励一下吧。o(≧v≦)o~~


第四十章 称心如意


昏沉沉,黑暗如灌了千斤沉铅压得人一动不动,游散的意识强挣着在身体里慢慢聚拢,鼻腔里炙烤般干痛,却依然嗅得到那一股股穿透而来的水腥味…
缓缓睁开充血的眼睛,酸胀得厉害,眼前朦胧的光晕唤醒了更多的知觉,整个人僵硬枯乏,两臂却火辣辣烧着了似的,难耐之下想挪挪身子,刚一用力,腰肋间毫不防备一阵巨痛,断裂一般,“啊!!”
“哎呀,你,你别动!”
承泽顾不得疼,赶紧寻了这紧张的声音去,烛光中看到一张哭花了的脸,再看周围再无旁人,本就浑身难受的人这一来更不适,闷声赌气道,“怎么只你??”
“你可算醒了!”欣喜中丹彤丝毫不觉这话中的不满,看着神志清醒的他,眼中忍不住泛了泪,“你吓死人了…”
可床上那鼻青脸肿的人此刻却根本听不进什么醒啊死的,只管嘶哑着声音问,“人呢?人呢?”
看他伸长脖子努力往门口瞅,像是要挣起来,丹彤赶紧按住,“可不能乱动!我给你看过了,这回真是牵扯了旧伤,虽是没再错开筋骨,可若再不当心,谁知还有没有当年的福气!”
“人呢?啊?丹彤,她人呢?”
看他什么都顾不得,一身的伤还只是牵扯着心,丹彤这才又想起这一番自作孽是为的什么,安慰道,“在呢,都在跟前儿守了你一天,大夫刚走,慕大哥送慕夫人回房去了,嫂嫂也一道随着走的。”
听说她不待他醒来就走了,他的心一沉,委屈得浑身疼,“她是不是不在意?是不是根本不在意?”
“不是不是!”丹彤赶紧解释,“听说你失足滑下了崖,嫂嫂当时身子就软了,若不是慕大哥及时揽住她,就晕倒在地上了。”
“真的??”
“嗯嗯,”丹彤用力点头,“掐了好半天人中才缓过来,至今那脸上都没血色呢。”
“真的啊?”他笑了,干裂的唇绽出了血丝,第一次为她的痛觉到高兴,这种感觉好像很不地道,却很妙,又迫不及待地追问,“后来呢?她后来怎样?”
“能怎样?”看这人伤得都动不了,还只管顾着情-事,丹彤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把人都吓死了,我都受不得,何况她?”
“她哭了?”承泽依旧兴致勃勃地打听,血丝的眼睛亮闪闪的,“她是不是为我的伤心疼得哭了?”
提起那让人胆战心惊的伤,又见他这不知死活的样子,丹彤实在没了好气,“哪有你这么傻的?一再跟你说假的假的,做做样子就行了,你怎么真的跳下去了?!当自己是个好人么?不记得身上带了多大的伤?”
“设计骗她本来就够…怎么能纯粹是做样子呢?”
“那你就真跳啊?你长眼睛了没有,易承泽?那崖再小也是崖,几十丈呢!!你要是摔死了,她就是哭死你还能看得见啊??”
“哪儿能呢?”承泽依旧动弹不得,却丝毫不妨碍他口中不屑,“我看准了才下去的,那棵树绝对撑得住!”
“你真是色胆包天!!”丹彤恨得使劲儿戳他的额头,“光看准了撑得住,怎么就不看看离那瀑布有多近??崖边上的山石都冲得溜圆,根本就下不去人!再有混了雨水,那瀑大得吓人,都看不到你!!”
承泽也是从没想到那柔软无骨的水就着落差竟能硬得石头一般,这么劈头盖脸地冲了一天一夜,他险些就扛不住失神晕过去。虽说自己当时看准了退路,便是没人救也断不会有事,可真要是晕得一不小心松了手,那可就说不准了,这才觉得有点莽撞了,嘟囔道,“我就是想着做像一点,谁知你叫人叫得那么慢,来了又磨磨蹭蹭的,害我端端在树上吊了一天一夜。还不如不来救,我自己也早上来了。”
“哪里是我慢?”丹彤想起那窝囊的救援也是气,“这画画儿的家里没一个习武的,家丁们一个个,要么软沓沓不中用,要么空有一身蛮力气,幸而有福能儿,要不可真不知怎么收场!”
“嗯,”想着福能儿没有硬从崖上走而是借着绳索和树木从旁侧一点点地挪着靠近,承泽也觉这小子功夫和脑子都长进了,“他也累着了吧,人呢?”
“哦,”提起福能儿,丹彤压低了声音,“救下来你就疼晕过去了,他们都以为是摔着了,其实是挂得太久牵扯了旧伤,我悄悄给你看过,倒是没有大碍,静养就是了。可我跟他们说得邪,说当年险些丢了命,如今新伤旧伤不知多要紧,万不可轻易动你,遂慕大哥也不敢大意,只让这里的大夫给你看了看皮外伤,就着福能儿往贺府去请当年的老大夫去了。”
“哦。”承泽点点头,心想这戏可真是做得足,再想着这回倚着伤躺在她娘家,该是能天天得着机会与她亲近,心里很是适宜,竟再不觉疼,只跟丹彤逗起趣儿来,“既是知道不妨,你怎么还哭成这个丑样子?”
“哼,”丹彤白了他一眼,讪讪道,“谁让你疼晕过去又半天不醒?看着像要死了似的,上上下下都怕,我,我本来心里有底,可也被慕家兄妹给吓着了。”
“呵呵,她怕了?是不是可心疼了?”
“怕是怕,不过…”丹彤说着,有些疑惑。
“不过什么?”
“不知是真吓坏了还是怎的,把她掐醒过来后,人就惨惨白,看着像是站都站不住了,可雨中一直守在崖上,怎么劝都不走,回来后,也一眼不合地守着你。可就是,就是没掉泪…我都哭得不得了了,她一滴泪都没有,也不说什么话,只守着你,安安生生的。”
无泪,安静…承泽一怔,想起那灵前的人,他知道这是完全失神了,他本该欣喜,可那单薄安静的样子又实在揪得他心疼,“人都晕倒了,还用掉泪么?不掉更好,省得弄疼了眼睛。”
“嗯,也是。”丹彤点点头,“好了,不说了,你醒了,也该吃些东西,我去看看。”
这么一提,承泽真觉饿得前心贴后背,可还是拦了,“哎,你先去看看她到哪儿去了,若是已经歇了就算了,若是,若是还没歇,就跟她说我醒了。”
“好。”丹彤正待起身,又看到承泽抿了抿唇,遂问,“可是渴了?我服侍你喝点水?”
“不用。”
“嗯?不渴?”
“渴得要命!”他笑笑,“可不用你。”
丹彤笑着白了他一眼,“人家今儿若不来,我就看你是不是敢渴死!”
“呵呵…”
丹彤走到门口,谁知刚刚打开个门缝,就赶紧关上,颠颠儿踮着脚尖跑回了床边,“她回来了!”
“真的?”承泽欣喜若狂,“快,快扶我起来!”
“你不能动!”
“那,那就给我枕头垫高些,这么躺着都看不清她…”
“哎呀,”丹彤急得小声敲打道,“还看什么?你赶紧闭上眼睛装昏迷!”
“嗯??为何?”
“你先不知觉,才能看她真心如何!而后再慢慢醒来!”
“哦,好。”承泽赶紧闭上眼睛。
丹彤一边快快地整理着被褥,一边小声叮嘱,“醒来别急着高兴,就说疼,疼得不得了,然后借着机会让她应下你,啊?”
承泽又睁开眼睛,“应不应的,只要她能答应不去守灵,不分家就行。”
“你别犯腻啊!这回咱们说得又是伤又是残的,就差死了,正是让她心疼的好机会,错过可再没了!”
“那倒是,可我怕又惹…”
听到门轻响,丹彤赶紧拍他住嘴,“快闭上眼睛!”
两人刚叽叽咕咕谋划好,静香已轻轻推门走了进来,丹彤赶紧转身迎了过去,“嫂嫂,”
“怎样了?”
丹彤蹙着眉,很是忧心地摇摇头。
就着烛光看那床上依旧沉睡的人,静香的脸庞越苍白,握了丹彤的手,轻声问,“刚才哥哥在,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究竟为何不让大夫碰他?”
“我…”丹彤故做犹豫,欲言又止。
“丹彤,求你…”
“嫂嫂该是知道他当年受过伤,那可知道那伤有多重?”
静香轻轻摇摇头…
丹彤沉沉地叹了口气,“当年那伤是要命的,幸而有那老大夫敢下狠手医,也幸而他底子壮…那疼,说是连那林子里的猛兽都受不得,他就那么挺着,一日一日,汗像洗了似的,整整躺了半年…”
心疼,狠狠攥成一团,薄薄的唇不停地抖,人虚软得险是又站不住…
“嫂嫂见他时已是恢复了一年多了,平日总看着是个好的,其实内里就像是两截儿接起来的,根本碰不得…”
床上的人闭着眼睛听丹彤故弄玄虚渲染自己的伤情,开始还好笑,后来心里直别扭,两截儿接起来的?你怎么不说是纸糊的呢??让她觉得我今后不能倚靠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