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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初当时听得也是眼泪汪汪,有这一句便是天塌下来又有何惧?那个时候方知道这哥哥的分量。此刻只能再借他的力,果然,看着他,秀筠慢慢张开口。
吃也罢,塞也好,总算把一小粥送了进去。莞初出来又吩咐艾叶儿和巧菱两个去煎药,千叮万嘱不可有旁人在,药渣子都要小心包好带回来。待都安顿好,方来到齐天睿身旁,原是想安顿他往睿祺那厢去住,却不料他站起身拉了她就往楼下去。
宁府里已是不剩什么下人,用过晚饭一关园子门,到处都不见人影,静悄悄的。两人下了楼,这回不用往书架子后头去,齐天睿来到南窗下的暖炕仰身就躺了下去。暖炕没有生火,垫褥倒是在这窗根儿下晒的暖暖和和的,莞初俯身帮他褪下靴子,腿平展展地放好。
“去给你把茶饭端来么?”
齐天睿没吱声,伸手把她拽到身旁。他躺着,她坐着,手依旧在她身上,两人却都不觉,就这么在昏暗的烛光里坐了好半天。
“你心里…有主意了么?”莞初轻声开口问。
他的目光不知看向哪里,那双迷离醉眼此刻轻拢着烛光,略略眯着,深不见底,半晌方哑声道,“你说呢?”
“我也不敢说…全听相公的。”
她应得乖乖的,好是顺从的小模样,他闻言背在烛影里嘴角不易察觉地一弯…“我想着以眼下这情形,只能有两个法子。”
“哪两个?”
“一,找到那个男人,助他们成就夫妻。”
“不行。”话音未落,她便轻轻摇摇头。
“哦?”他似是惊讶,“这是为何?他二人既是苟合必有情意,成就一双有情人岂非好事?”
“既说得苟合,这情意么…也便不觉怎样了。”小声儿轻柔柔的,一时出了口,方觉自己尴尬,候了一刻不闻他再问,只觉那目光落在她脸上,淡淡的,却让人有些招架不得,莞初轻轻咬了咬唇,“…许是曾有情意,可那男人分明心里更顾着自己,并不念她,还说得什么情意?一旦有难,不可共当,怎可倚赖终身?”一番话说完不见应,看了他一眼,小声又道,“…不能把大妹妹托付给他,相公,你说是不是?”
他安静地瞧着,丫头语气淡得连那泛着薄薄粉晕的小脸都觉清冷,一点心思小心翼翼地曝在他眼前,这才觉出手中还握着她,拇指轻轻摩挲那细嫩的手背,“是。”
他这么便宜就应允下来,莞初微微怔了一下,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将将攫紧的心悄悄放开来…
“第二个法子么,”他继续缓声道,“让她悄悄生下来,日后把那孽种寻个妥当的去处远远送走,彻底了断!”
这一回他说罢半晌,她都没吭声,烛光里静静地坐着,看着他的手轻轻抚着她,抿着唇,小涡儿圆圆的,像是等着他更说妥贴,又像是…有些赌气。
“怎样啊?问你话呢。”
他的语声不大,似是果然在商量,莞初犹豫了一下又摇摇头。
他见状一挑眉,“怎的?又不行?”
“我…我不知道。听着像是极妥当,可这般斩断骨肉的法子究竟如何行得通…”
“斩断骨肉?那是个本不该生的孽种,还要留下不成?”
他语声提高更觉沉重,莞初轻轻蹙了蹙眉,抬头,与他四目相对,近近的,映着烛光将那浅浅水光的眸底都呈在他眼中,轻声道,“是不该生,可既然生了,就是她的骨肉。两月堕胎,痛,却还能忍;可十月怀胎,母子怎忍分离?若是我,我必忍不得,是生是死,总归…要跟孩子一道。我嫁过来时候短,于大妹妹不敢说十分懂得,却也知道一个庶出让她从小到大背得多少辛苦,如今,自己的骨肉又是孽缘私生、寄人篱下,不知这一辈子,她该如何心安?往后每一日每一夜的煎熬,又有谁能宽解得了?能撑得多久…”
齐天睿闻言未开口,长长叹了口气,伤痛的手指在眉头拧了又拧方哑声道,“秀筠心思太重,撑不得多久…可若留下,怎么养?”
“相公你是孩子的亲娘舅,自是有办法养他。”
这一句她应得好及时,小涡儿竟是弯弯地含了笑,齐天睿瞪了她一眼,“你少给我灌迷昏汤!”说罢又轻轻点了点头,似自语道,“既然养,就得养得堂堂正正,单作娘舅怕是不足够。”
“嗯?”莞初一愣。
“只能当爹了。”
第49章 ,
…
小烛燃至过半,烛泪斑斑,烛花爆燃,昏暗的厅堂只有南窗下的暖榻上这一点光,照着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静悄悄的…
她忽地就噤了声,齐天睿等了半天单肘撑起来,近近地瞧着她,脸色倒平和,不曾被他那一句话吓着,只是眼帘轻拢不再看他,粉粉的唇抿着,几次颤颤想开口,终究欲语还休。他微微一笑,“怎的?我这主意还是不行?”
她轻轻摇了摇头,“不是。你能亲自护着那孩子,自是最好。”
“怎的成了我一个人?是咱俩。光有爹,哪生得出的孩子。”
“我…做不了那孩子的娘。”
“哦?”这么近,嗅得到那淡淡女儿香的气息,只是这语声软,语气却硬,齐天睿一蹙眉,“之前敢将计就计敢拿自己的身子来遮挡,这一会子倒又不肯屈就了?”
“旁的都行,惟这一桩,不行。”
丫头软,此刻的坚决恰似那一日丢了金凤,单薄的身子却又一股极韧的小气势,不容反驳。齐天睿暗暗咬了咬牙,想来她前几日之所以敢一力承当是算定在她的“孕喜”掀起风波之前就能及时将秀筠之事处理妥当,而后再返回来跟他说根本没有此事,女人的身体,他一个做男人的,又怎能驳得了?这一回,当真要来真的,她必然是怯的,毕竟,担子重,脸面也难顾及。想到此,齐天睿只得软了语声劝道,“你放心,我会跟从夕兄交代清楚,到时候定不会为难你。”
她闻言又摇了摇头,小嘴儿一抿笑了,“不必跟叶先生说什么。”
“哦?”
“他知道,我不会…有孕的。”
齐天睿像是被什么东西忽然噎了一下,这一句梗得有些咽不下去,他们果然是默契,自己的所谓“周到”便实在多余了。因道,“那就好。孩子以后自有奶娘照看,你不过是在府里做做戏,怎的倒不肯帮我这个忙?”又顿了顿道,“不看我,看秀筠如何?”
“看你两个谁也不行。”她抬起眼帘,清凌凌的琥珀光就这么看进他眼里,微笑道,“我在府里做不了这个戏。”
“哦?”她显是话里有话,齐天睿拧了眉,“这是为何?”
“因为…太太,咱们太太知道,我至今还是个…女孩儿身。”
“什么??”齐天睿惊得身子往起一挣,两人险些碰了头,“你将才说什么??”
听他问得更急,她忍不得两颊绯红,轻轻捂了低了头。齐天睿即刻伸手将那她的下巴捏了起来,“丫头!你说太太知道?她怎的知道??”
“我…”说起女儿羞事,她涨红了小脸,被他逼着看她的眼睛,也不敢睁开,搭着眼帘,绒绒的双睫都羞得颤颤的,“太太她…给我验过。”
“验过?验过什么?你的身子?”齐天睿直问,呵斥道,“抬眼看着我!怎么验的?嗯?谁给你验的?她们碰你了?碰你哪儿了?说啊!”
被他逼着只得对上他的眼睛,像要直直跳进来似的,瞧得她心里乱糟糟的,更觉羞,“问这个做什么?横竖验了就是了!”不待他再返回来逼问,她也顾不得了,直道,“就是…上元节后验的。这么算来,咱们…咱们就是有…也得是这个月。秀筠那边已经三个多月了,根本对不拢日子。”
她的小声儿蹦豆子似的把她的“不能”说了个清楚,齐天睿却听得有些发懵,上元节后,看来是自己抱着酒醉的她回房的亲昵传到了谨仁堂,闵夫人才动了审验的蠢念头,只是心里头将才不知怎的莫名竟是蹿了一股火,不是这两日的焦躁,火苗哑哑的,也灼得人难受,而这一刻又莫名似舒了口气…
“相公…”
“嗯?”齐天睿回神,她正抬头看着他。
“你再想个旁的法子吧,要不,就说是好友之子,有难托养?这样你是义父,也可叫爹爹呢。”
将才因着细说“女孩儿身”泛起的红晕并未完全消退,小脸极认真的神情让齐天睿心里忽地一股子拗劲,有义父并不一定非有义母,可他是爹,她就必须是娘!
“我自有法子!来。”齐天睿说着将她拢进怀中,低声在耳边道,“既要给孩子个堂堂正正的名分,又不能让太太说出什么来,一点子委屈你可受得?”
烛光暗,他怀里更暗…这两日他又气又累,这怎的一时半刻的那语声里竟是有了精神?不能是好事…她摇摇头,“受不得。”
齐天睿正要说下去,忽地一愣,看怀里那不自觉就撅起的小嘴,想笑又忍了,咬牙道,“还不知道什么事就受不得!”
“相公,我笨…”
“啧!”他手臂一紧,“少给我装相!你的本事我还不知道!”
她终是讪讪的,横竖动不得,又逃不掉,只得罢了,“…你说吧。”
“回给太太,就说我在外头的女人有了身孕。太太早就盼着抱孙儿,就算恼也不会当真怎样。不过,齐府规矩严,哪怕就是纳妾也是三媒六娉,绝不会允许府外没有身份之人轻易进府。太太舍不得孩子,定会允下我让正妻养。之后,你就接着假做孕喜,如何?”
“你外宅里有女人?”
齐天睿正是合计得周密,冷不防备问了这么一句,脱口道,“没有。”
“那太太怎么会信?”
她的双眸好是干净,干净得他竟是被问得有些哑口,想说外宅没有旁处有,可不知怎的,瞧着这双眼睛竟是说不出口,有些躁,“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管好好糊弄老太太就是。”
“可我装不了那么像。”
“谁说的?”他瞪了一眼,“你本事大了,前儿还把我唬了呢。”
被他拢得热,问得急,她有些耐不得,“装得像是一时的,怎能长久?十月怀胎,一旦…”
“谁让你装那么久?只要府里安置下,我立刻接你和秀筠住到我宅子里去,待生产出了月子咱们再回府。”
齐天睿说罢,仔细瞧着怀里,指望她把那小脑袋点一点,这事就成了。可这丫头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就是不吭声。
“问你话呢!”
“我…不想住到你宅子里去。”
丫头拗了上来,有了那次金凤的教训,齐天睿知道便是他这个大男人也拗不过她,只好咬牙低声下气,“听话,我宅子紧临湖边,风景好,又清静,你定是喜欢。”
“…不能换个地方住么,你住你的,我和秀筠…”
“我那宅子座在半岛之上,只有两处邻居,其中一处就是药王叶府!”
这张牌打出来,丫头终是不吭声了,看着她在怀里点头,齐天睿竟是不知道该喜不该喜…
…
两人合计好,莞初把上楼把搁了半晌的饭菜端了下来,想着再去热热,齐天睿说不必了,两人就这么温吞吞的吃了。伺候他洗漱罢,莞初吩咐艾叶儿送姑爷往睿祺房里去歇,却见齐天睿转身又躺在了暖炕上,说什么也不肯再挪动。没法子,只好依了他,莞初又担心夜凉,从楼上拿了两床被子下来给他铺了。
临睡前换药,那手伤已是渐渐消肿,就着药莞初看那黑红的淤血总算散开些,问他可还疼?他说疼,她便又吹吹,轻轻揉捏…
齐天睿头枕着手臂,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只看她揉伤。想他此刻必是一脑门子官司,莞初轻声道,“大妹妹的事不能拖可也急不得,这两日不如先在我娘家养养她的精神?而后你再回府报喜,…谁知道太太那边又会怎样?耽搁两日总是有的。待到说搬出来又得在府里花功夫跟老太太、太太交代,前后算来总得十日。这之后过两日接大妹妹,方说得通。我只是有些担心,那怀里可还撑得这十几日…”
齐天睿听着,心思全不在。她的计议都在理,可有一桩事她却不知道:闵夫人那里绝不会拦阻,疼惜孙辈是一桩,能拿儿子与旁的女人生的孩子回来给她养、成心恶心她,这才是此事必然行得通的道理。可这小丫头哪里懂得?看她仔仔细细地给他揉着,小手好是轻柔,齐天睿轻声开口,“丫头,去睡吧,你也累了。”
夜里,齐天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
次日一早,齐天睿一面吩咐石忠儿回私宅去预备绣房并一应所需物什,一面叮嘱莞初,此事不可久拖,今日就要让秀筠打起精神,明日回府,到时候一大家子定是会围着有孕的新媳妇,不会在意她,莫太过忧心。
安置好这厢,齐天睿先行回府,直奔谨仁堂。媳妇有孕这事绝不能让闵夫人在福鹤堂得知,掩了门,齐天睿扑通跪地:太太恕罪,儿子在外头不省事,女人有了孩子,腹中胎儿已是三个月,太太您说是要还是不要?
闵夫人闻言险些昏厥过去,一惊一乍,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怒。齐天睿跪在一旁耐着性子候着,果然,不过一刻,闵夫人回了神,赶紧把儿子从地上扶起来,娘儿两个一道坐在里间,这才小声合计。
这事犯得有些恶心,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外头的女人虽说断不能要,可那已然成型的孩子可是齐家血脉,丢在外头实在舍不得。若说回明了福鹤堂定是也能抱回来养,可这身份连庶出姨娘养的都不如,自己的头一个孙儿就这么在府里抬不起头,闵夫人更不能应。道:我二房向来干净,就这么一个嫡出子,不管怎样也是我二房的血脉,凭什么让她们那些人嚼舌根去!
话对上了口,齐天睿才把自己的计议引着闵夫人一道“合计”出来。她此刻正在娘家,福鹤堂得知喜讯必不会让再诊脉,正合适。能堂堂正正养孙子,又知道那丫头至今还是女孩儿身,逼着她在自己眼皮子低下吞下这屈辱,闵夫人心里甚是适宜,更想起妹妹钱夫人的话:让她“伤心”可比伤身子强,这一回也算老天有眼,比天天罚她抄经要得劲得多。只不过,想着这一个谎只有自己和儿子知道,还要瞧她在众人面前假做孕喜,必是要在福鹤堂张扬几个月,心里仍是有些不舒意,因此上掉了几滴泪,却被儿子孝顺地给劝了,因道:日子久了恐被看穿,自是要早早接她外宅去,一来好遮掩,二来,福鹤堂瞧不着,她还如何张扬?
闵夫人闻言,这才点头露笑:甚是。
…
回府之日,莞初比成亲那日的新娘子还要贵重,进了府门早早接了喜讯的老太太舍不得她走路,硬是指派了一顶小轿给抬进了福鹤堂。众人围拢,好似封了诰命,这可是从未有过的礼遇,齐天睿被挤在一旁心里直道稀罕,唯一的好处就是根本无人留意到那步履蹒跚的秀筠。
福鹤堂上,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大太太阮夫人也一个劲儿地冲着闵夫人道喜。闵夫人恨得牙都要碎了,也只能陪着副笑脸。齐天睿在一旁候着,心里十分笃定丫头能把这戏演个十足,根本不需要他搭手。果然,自打进了门,丫头羞答答,就着腰身略往后仰,腆着纤瘦的小身子,纤纤步履小心翼翼;腮上一边一抹娇红,抿嘴儿想笑不敢笑,低头应话,柔声细语,那一副小媳妇初孕的模样简直是入木三分。齐天睿看着都忍不得要信了,不觉在心里叹道,丫头啊,你这装相的本事真是天下少有,埋在后宅小院真是委屈了。
老太太太过欢喜,拉着莞初在身边坐了,握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打量,一会儿说这孕气早显,怎的就没瞧见?一会儿说这脸色红扑扑的,看孩子多养娘,又问孙媳妇儿这些时吃得可好?睡得如何?不待她应,就扭头吩咐兰洙从库里拿上好的燕窝、阿胶出来交给西院厨房。
齐天睿赶紧笑着拦了,说这些东西他宅子里都有,这就接莞初过去养着。老太太听了不依,斥声混账小子!你可见多过少世面,敢在我跟前儿显?你一个人在外头野惯了,哪能让我这重孙子跟着去受罪?
老太太这么宠着二房还是头一遭儿,阮夫人这半日听着心里已是好大不痛快,原想着闵夫人不待见儿媳妇总会说几句,谁知坐在那厢一尊佛似的也不搭话,安安稳稳地享受。阮夫人屏不住,接了话道,“老祖宗,您老可莫驳了人家小夫妻!天睿在外头多忙,原先还能隔三差五地回来,这一回他心里怎么搁的下媳妇?这西城南城的,说远不远,说近可也不近,一来一回就是大半个时辰,多少辛苦。不如就把媳妇给他送去,也省心。”
闵夫人听着心里直冷笑,还当这是给我做堵,哪里知道我巴不得!
老太太闻言依旧舍不得,不过众人瞧着也只得握着莞初的手道,“他若敢欺负你、冷待你,可回来告诉我,我打他!”
莞初抿抿嘴儿低头应道,“相公他不会。”
娇滴滴几个字,一屋子人都笑,这还说什么?人家小夫妻的事,旁人真真多余了。老太太这才无奈应下,只千叮咛万嘱咐齐天睿要如何如何心疼媳妇,又叫兰洙去着人预备各色补品给他们带走。齐天睿赶紧应下,直道谢老祖宗。
这厢热闹,秀筠陪了这半日已是有些不支,眼看着脸色发白,额头冒汗,齐天睿正是心惊怕人瞧见,却见莞初起身拉了秀筠的手,“大妹妹,对不住了,才说要带你玩几日,这就…”
不知是不是之前姑嫂两个商议好了,秀筠被莞初这么一问立时红了眼圈儿掉了泪。方姨娘尴尬道,“傻孩子,嫂嫂有孕是喜事,你哭什么?”秀筠却只是哭,没有声儿都是泪,看着好伤心。
齐天睿正是纳闷儿,忽见莞初递过个眼色来,这才明白,赶紧上前道,“得了得了,这两个早好得一个人似的,这是嫌我带走她嫂嫂。不如也接你去玩几日如何?”
齐天睿全是逗弄的口气,莞初含笑接道,“你可说话算数?不能悔了。”娇俏的模样看得齐天睿一挑眉,愣了一下,像是一点阳奉阴违的心思被媳妇抓了个正着,两人演得简直是天衣无缝。众人都笑,说这哥哥不过一句玩话,让人现了型喽。
老太太最喜这般兄弟姐妹和睦,将才还犹豫,这一瞧,直开口应下:“去吧,去玩几日,过几日让秀婧秀雅也去!”
一时间,欢声笑语。
没想到会如此顺利,不但得着老太太应允往外宅去,还就下带走了秀筠。从福鹤堂出来,日头明晃晃的,莞初头有些晕,齐天睿一把握了她的手,低声笑道,“好丫头,咱明儿一早就走!”
第50章 ,
齐府有个规矩,孕喜之事不可声张,丫头仆妇们底下伺候不可成日介奶奶有喜如何如何,管家小厮们在外头采办东西更不许多言。只待生养下来,平安安过了百日才会四处下喜帖喜报添丁。这皆因齐家□□爷那一辈膝下都是儿子,一心想要闺女,岂料老太夫人生养了四个儿子之后再不得孕,直到年近五十忽然有喜,真真是老蚌生珠。而后果然生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囡囡,一家子欢天喜地、唱了几天的戏,岂料锣鼓声还未歇孩子便夭逝。
喜事变丧事,比之前求而不得更加难耐,后来又怀了两次,都是生养下来不过百日就走了。起初也当是太夫人岁数大了孩子弱撑不得,岂料待到了齐家老太爷这辈,几个兄弟娶亲之后不是迟迟不得孕,就是小产滑胎,十年之内竟是一儿半女都养不出,因此才有了这么个规矩。说来也巧,自立下这规矩,旁的兄弟不说,翰林齐府便接连有了三个儿子,又有了两房嫡孙,一家子小心翼翼,齐天睿更是在周岁宴的时候才对外放了喜帖,打小儿虽说顽劣异常,却是极少染病,平平安安长到大,从此老太太越发笃信。
不许声张,这正中齐天睿的下怀。若是外头都知道他媳妇有了身孕,这来来往往的多要贺喜,难免露馅。更为了安置秀筠和莞初,私宅里的下人齐天睿都亲自过了一遍,但凡有些许犹豫使不得的就给了遣散银子辞退,府里带去的也只有艾叶儿和巧菱。唯一烦难的就是近邻叶从夕,齐天睿合计来合计去决定暂时瞒下,毕竟,这一住近水楼台,这两个人定是要见面,何必非说出个假孕之事来惹是非?待到孩子平安降生,到时候再与义兄交代,只是代养,想来他该不会过于责怪,且以叶从夕的为人,甚知尊重,又极少花心思于这繁琐俗事,只要莞初平安,他绝不会刨根问底。
待到一切安排妥当,辞别府中各院,又是一番反反复复的嘱咐,待到两辆双架的马车载着一行人出了门,已是到了后半晌。
私宅座在环岛之上,统共就三户人家:一户是药王叶家,一户常年不见人,齐府的马车来到,下人们赶紧出来迎了进去,一时半刻的,便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