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走?”
“嗯,你如果走不了,我再飞回来浪费时间。”
心直到被他握在掌心, 才又开始跳。
头等舱人很少,看了一眼并没有她认识的人。也不可能有。波音777,他预定的是中间的两个位子,挨着,很私密。时间还早,知道她没吃晚饭,他点了热饮和茶点,想跟她说说话,可她只管自己吃得饱饱的,然后就围着毯子歪在他身边,一个字也没说,睡着了。
那是两个月来睡得最快、最沉的一觉,连梦都没有。偶尔睁眼,他在工作,怕打扰她,他没有开自己的灯,只用机舱的夜灯,袖子挽在肘边,袖口敞着,随意得像在现场的粗糙。一边打字,身体不经意地倾在她这边,和她的头离得很近。
她看着,一眨不眨,想让一切就此停留在北极的上空…
过边检的时候,分走两边通道,他的目光一直随着她。队伍很长,她前面是两个春假回国的留学生,因为晚归了几天、英文也表达不太清晰遭到质疑,请到了办公室里。轮到她,只有一个短期旅行的理由,一张一周往返的机票,甚至连Anny的婚礼邀请都没有拿出来。
当时的心情很奇怪,看到他在那边等着,像分隔在两个世界。她忽然难过,想就此被拒入境,让强大而无理的美国边检帮她分离。可是,边检官看了她一眼,只问了一句回程计划,就盖下了入境戳。
出来的时候,被他揽在怀里,笑说她第一次到美国本土,既不紧张,也不期待,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很有说服力。安小素拿出手机来看了自己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生无可恋。
他的房子在海边,不像张总气派的城堡,两层,不到三千呎。邻里之间相隔不大,可热带植物茂盛,园艺分隔非常私密,后面阳台和庭院开门出去就是细沙滩。
房子很干净,很简单,除了白色,就是蓝色和深蓝色。应该是常有人打理,一股很清新的味道。
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他要带她出去吃饭,安小素不想去,吃了点水果就洗澡上了床。他的卧房,床很大,景色很美,海浪就在枕边。
只是,不能睡在一起。
从小阁楼上跳进他怀里,把两个月艰苦的挣扎都跳没了。安小素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的理智薄弱得不堪一击,身体的欲/望不需要酒精,在他怀里就一定会投降…
分开可以,可这房子的布局很特别,二楼只有主卧和通向阳台的起居室,两间客房都在楼下。
安排她睡下,临走前,他俯身抱了抱她。
“想让我睡楼下,还是外面?”
她把脸埋在被单里没吭声。这样,他就睡在了外面的沙发上。
一个人,陌生的地方,又是曾经最想亲近的地方,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枕头,被单,床头柜上给她喝水的杯子,包围着她,应接不暇。她很困,只是睡不着,莫名的亢奋。听到他在外面讲电话,声音不大,可是依然能在海浪里听出是在跟小离说话。
低沉的声音,那么温柔,说着说着,笑了,原来,小离把吃了半袋的果冻糖塞在爸爸的行李箱,问爸爸怎么还没有发现?爸爸说:等一下,我这就去看。
蒙了被单,更睡不着…
三点了。
玻璃窗外依然只有庭园小灯安安静静的,分辨不出这房子的朝向,日出会在哪里?
正一个人对着黑暗出神,听到身后卧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安小素的心跟着跳了几下,没有动。
他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也没有离开。黑暗里,都没有呼吸一样,特别静…
终于,他走过来,俯身躺下,从身后环了她。手臂一紧,贴在怀里,她要挣,他摁着,哑着声说,“放心。”
她心一酸,没再动,任他埋了头在她颈间,深深地嗅着。
他的气息这么热,她耳中再也听不到海浪的声音,闭了眼睛,唯一一点光亮消失,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肌肤上他的浸入…
黑暗遮掩着羞耻,好想吻他…微微回头,狭小的空间里,口鼻这么近,气息呼入彼此,咽下去,忍耐,变得不那么苦…
“宝贝,”
“…嗯,”
“睡不着?”
“不想睡。”
“那就不睡。一起看日出,好不好?”
“嗯。”
他的脸颊贴着她轻轻摩挲,蹭得她的心好软,她不由自主在腰间寻到他的大手,把自己的手放进去,握紧。他咬了下牙,手臂一收,腿搭了上来,紧紧地将她扣在身下,扣在怀里,压着。
姿势似乎一触即发,可是,她知道他只是无限多地贴紧她。欲望简单得连他这样的精力都不敢有反应,压得她有些喘不上气的,填满了心里的渴望,忽然觉得一分钟都不想分开,忍不住轻声问,“Anny的婚礼是哪天?”
“周六。”
“远吗?”
“在巴哈马的一个小岛上。”
巴哈马…
“那…前一天是不是就要出海了?”
“嗯,游轮周五上午出发。跟我去吗?“
她轻轻摇摇头,“你去吧。我等着你。”
他没再问,只说,“周六我自己开船过去,晚上就能回来。”
“…因为我?”
“因为你。”
“Tony…”
终于又听她叫他,他忍不住,吻在她额头,“不要想那么多,一周,没有那么长。”
“…嗯。”
霸着他吧,只有一周…
…
金色挣开了浓重的夜幕,刺眼的光,长长一条。海面上依然是黑色,阳光初起,更加重了黑暗,海浪墨汁一般汹涌着,只有翻滚的云卷先露出了清晰的形状,隆隆的架势,迎接着太阳…
从未见过这样的日出,落地玻璃窗像是突然消失,她就在乌云和海浪之间,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不再存在…
她不由地搂紧他粗壮的手臂,让他抱紧,因为她的脑子里忽然蹦出两个字:私奔!奔到一个什么也没有,像现场一样荒芜的地方,那里可以生存她可怜的爱情。
多么荒唐的想法,可是脑子里的自己竟然如此义无反顾、热血沸腾,身体里可怕的力量吓到了她,原来,自己真的可以自私、无耻到这种地步,可以想要他想得这么疯狂…
她闭了眼睛,没有看到太阳彻底出来把光华还给世界,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身边已经空了,枕头上一个便签条:我走了,中午回来。
他去CNC了。本来按原计划他是要在CNC工作一个月的,可是为了她缩短成一周,又为了她,只是今天上午去。
她作,她知道。
看了看表,十点多了。摸出手机,微信和短信都很安静,爸爸妈妈没有怀疑她在开会,很自觉地没有“打搅”她。只有Q/Q又在提醒有空间更新,安小素犹豫了一下,点进去。
果然,又是小离。空间里是视频截图,爸爸是晚上,他是白天,爸爸的影像放得很大,他是一个小方块,正在爸爸肩头。配的说明是:老爸,糖要化了,赶紧去找!
安小素笑笑,不知道昨晚他找到小离藏的糖了没有。想着一会儿帮他去找找,免得真的化在里面。
起身,站在玻璃窗前。云丝成缕,天是浅蓝色,海水是深蓝色,阳光照着细沙的沙滩,像一副安静的油画,海浪安详而美妙,完全没有了夜晚汹涌的影子。一切过去的美好么…
卫生间洗漱好,光着脚踩在木头楼梯上。偌大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在,可是莫名地,她就不想弄出声响,好像是在悄悄走进他的世界。
他的世界里…嗯?
安小素僵在楼梯拐弯处,眼睛盯着楼下书架前的人,一动不敢动。
一个高挑的长发女孩,身上穿着件白色透薄的大衬衣,里面是鲜艳的玫红色比基尼,正在书架上翻找什么。
安小素在脑子里迅速地处理着眼前捕捉的信息:后院的法式双开门敞开着,安全锁一声都没有叫,很显然这女孩知道密码;看她光着脚,脚上还有沙子,像是从沙滩上走过来,这么早在海边玩?可这是私家海滩,不可能有游客进来,而且,鞋呢?距离这么近,莫非是…
她几乎屏着呼吸,可是,有时候过度安静也是一种暴露。楼下的女孩终于感觉到了气氛的不一样,抬起头,看着楼梯上穿着睡裙的她,瞪大了眼睛。
年龄相仿,彼此的相貌在对方眼中都已经有了重合的影像,只是,女孩似乎比安小素更惊讶。
还是女孩最先笑了,放下手中的书,走到楼梯口,“你好,我是岳珮璇。”
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一个和他一样绕口又意义深远的中文名字。这…就是他的小妹Anny…
你好,我是安小素。
这应该是标准答案,可是话在口边,她却轻轻地咬住。他已经把小离所有的资料都传回了岳家,大哥岳绍霖已经在准备手术,作为姑姑的Anny不可能不知道。那么安小素又是谁?该怎么介绍自己才不会掉入泥沼…
Anny的眼睛这么美,目光含着笑,亲切,热烈,她比照片上更美,高挺的鼻梁,一笑,很像他。安小素轻轻地吸了口气,气息颤颤地吐在唇边,依然不能出声。
看她不动,Anny轻轻走上台阶,“我知道你是谁。”
这么近,面对着面,安小素不得不开口,“我…”我是你哥哥的一个朋友…
“你是小兔子。”
安小素一愣。
“那么骄傲的Tony,只有我知道他的小兔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安小素怔怔地看着她,Anny一挑那俊俏的眉峰,“因为,他要学拼音玩Q/Q啊。不告诉我,我是不会通宵陪他教给他的。”
噗嗤,安小素笑了。只是曾经的记忆像被解除了封咒,忽然涌上来,让她有些承受不住。当时的自己真的太奢侈他的感情,居然都不在意他是怎么会用Q/Q聊天…
她明明在笑,眼睛里却闪闪的,没有红,泪像蓄好的,随时都在。
Anny看着忍不住蹙了眉,轻声说,“I’m so sorry…”(真的很抱歉…)
是Anny教他用拼音,是Anny给她发邀请函,Anny知道他的小兔子要来见所有岳家的人,又知道小离突然出现后,她来不了了…
一个sorry,久别重逢…除了他,没有人觉得安小素该得到这个词…
“我吓到你了吧?”
安小素抿了唇,轻轻摇头,“还好。”
“我未婚夫的家也在这个海滩上,我刚搬过来的时候,二哥都不愿意把他房子的密码给我。我说是紧急备用嘛,他才答应。你可别告诉他我今天这样过来啊,他会骂死我的!”
安小素笑,能想得出成年后又被妹妹近距离骚扰,还这么没有安全意识,他一定很抓狂。
“我在挑选婚礼要用的照片,高中毕业舞会上那张记得是在二哥这里,过来找找。来,帮我。”
“好。”
两人一起下了楼到了书架前,他的东西存放都非常仔细,相册都有年份标签,很快就找到了含有Anny高中毕业那一年的相册。拿下来翻找,安小素陪在一旁。
Anny年长她五岁,高中毕业时是十二年前,相册的年份正好是他的大学时期。也许是知道她好奇,Anny并没有很快翻过去,而是一页一页地跟她一起重温起来。
“这是他们的寝室。二哥本来是打算在校园只住新生一年的,可是,却碰到了能长相厮守的室友。”
Anny的中文出奇地好,不但会拼音,还会成语,一个“长相厮守”逗笑了安小素。那是大一的照片,当时张星野应该是刚从国内来,想来应该是很拘谨的样子,可是照片上没有了现在那副很斯文的眼镜,换了一个很酷的发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比正经ABC的Tony张狂多了。
“这是他们兄弟会,一个作恶多端的会。”
大学时代,是他们最嗨的时候吧,照片几乎都是各种比赛和派对的,两个人意气风发,疯得上天入地。直到大三的时候,出现了他们实习的场景,安小素知道,这个时候CNE已经在酝酿之中了。
人生就是一本浓缩的相册,大学四年,他身边换了很多女生,唯一不变的就是张星野,和最后那个蓝色的CNE标志。
最后一页,毕业照。
这是一张很特别的照片。上面有岳爸爸、岳妈妈、大哥Andrew、小妹Anny还有他。
岳妈妈是二分之一俄罗斯混血,蓝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非常漂亮。他很像妈妈,不,他们兄妹三人都很像妈妈,尤其是鼻子。
安小素看着看着,更凑近些,再转头看Anny。Anny一下就明白了,食指竖起,轻轻点着自己的鼻翼,“对,没错,妈妈族的显性基因,我们都必须有。”
安小素笑,“你们兄妹很像。”
“哪里跟他们两个像!只是鼻子而已。”说着Anny捏捏鼻梁,“妈妈是混血,长这样的鼻子很漂亮,可是这个鼻子给我就有些太高了,你不觉得吗?”
“不会啊,很漂亮。”
Anny不以为然地叹了口气,“我是家里唯一的女生,没有共鸣,男人们长这个鼻子才好看。”说着拿出手机,翻出照片,“看,大哥的两个儿子。”
安小素接在手中,照片上两个小男孩,一个七八岁,一个五六岁的样子,模样小帅就不说了,这鼻子,天哪,简直就是模型刻出来的,太标志性了,忍不住笑着随口说了句,“自家人,这倒不会认错。”
“是啊,如果不是有DNA,我是不会相信小离是二哥的孩子的。”
忽然静了下来,Anny立刻意识到说错了话,“啊,对不起…”
“…没关系。你…看到过小离照片?”
“嗯,二哥发给大哥的病历资料上有。”
“…哦。”
Anny很小心地没有再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翻到了她高中毕业舞会的照片,又说笑了几句当时她的高中男朋友来接她的时候是怎样紧张配错了腕花的颜色,被二哥很无情地修理了一顿。
离开的时候,Anny说,“来参加我的婚礼吧,二哥他一定希望你能来。你放心,除了我,家里没有人知道你是谁。”
“…让我想想。”
“好。”
…
下午回到家时,房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糖果味。岳绍辉忽然心慌,大步上楼,一把推开。
时差,小兔子窝在被子里,睡着了。
他没有再离开,把从CNC带回的工作都带到了卧室,坐在她身边做。
晚上,他亲手做了奶油龙虾意面,配了红酒。晚餐摆在了二楼阳台上,她说喜欢海的味道和声音。
她好像很饿,很爱吃,话不多,可是会笑,会喝酒。岳绍辉知道这很快就要醉了,可是,不想拦着她。她难得得到她想要的,曾经时间久得连她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好容易知道了,又失去…这一周,他要让他的小兔子想怎样就怎样,醉就醉吧,醉了,才能听到她说爱他…
真的醉了。
果然,不出所料,她又恢复了以前,软软地蹭在他怀里,迷离的眼睛,红扑扑的小脸,特别美。他低头,吻在她腮边,“宝贝…”
她明明在笑,泪却流了下来,“Tony…”
“嗯,”
“Tony…”
“嗯,”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小离…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嘘,”抱着她,他轻声安慰,在她醉着又最清醒的时候,“宝贝,我不会放开你的,天知道,我一定不会放的…”
“为什么显而易见的…偏偏不能是答案…”
“你说什么?”
“明明不是你…明明你不会做出那种事…为什么偏偏是?十年前…一定是错乱了时空…”
她语无伦次,哭在他心口。同样的伤疤,他可以忍,可是在她身上揭开,会疼得他鲜血淋淋,时间仿佛真的错乱,一点褪色的功效都没有…
“那个孩子…为什么没有你们的鼻子?…是显性基因,不是吗…为什么到了他,就偏偏没有…”
“明明显而易见,却偏偏不是…我不信…我不信…我死也不相信…”
心慌,他从来没有这样心慌过…
野营那一次醉酒,她能承认自己的移情别恋,连渴望和他在一起都能说出来,她是最真实的自己。可这一次,她即便醉了,也不能忘记,不能原谅。可见醒来后的坚决,她永远都过不了自己这关…
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
“大哥,”
“嗯,”
“我需要再做一次DNA鉴定。”
“不是在国内又做了吗?”
“我想让你亲自做。”
“可以。你有小离的样本吗?”
“我有他吃剩的半袋糖,不确定你能不能提取到。”
“应该可以。”
“我明天一早过去,可以吗?”
“这么急?”
“嗯。”
“好。”
一大早,岳绍辉就往圣保罗医院去。
她还睡在梦中,昨夜的泪挂在腮边,根本干不了。他现在,心急血热,像个赌徒,一丝侥幸押着他曾经最不屑的唯心挑战,心里反复回想她的那句话:
为什么显而易见的,不能是答案…
…
周三。
江州设计院。
已经是夜里十点半,樊津水坝总工办公室依然亮着灯。钟伟良坐在办公桌边,面前既没有图纸,也没有技术报告,只有两页薄纸。从下午四点接到,他就再也没有动过地方。
DNA亲子鉴定报告。
一共两页,第一页的数据对比看不懂意思,却看得懂数字,而最后一页,每一个字他反反复复,早都刻在脑子里,却无法理解…
鉴定意见:
根据孟德尔遗传定律,在本次检验的20个STR基因座上的DNA分型,钟离(拟子)共在15个基因座上与岳绍辉(拟父)的DNA分型不符合遗传规律,可以排除生物学亲缘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抽啊,半天更不上来
晋江首发
赌城拉斯维加斯。
凌晨四点半。灯火通明的赌场里人声鼎沸, 嗨到这个时候,除了红了眼的赌徒,就是已经喝疯了的游客。
椭圆的Sic Bo赌桌边人们又喊又叫,完全谈不上什么技术含量的赌大小,刺激着对未知的恐惧和期待,随着骰子一次次落下, 失望与兴奋集中爆发, 耳膜都要被震破了。可即便如此, 依然能听得到小兔子奋力的声音, 她现在整个人都是红的,跳起来叫喊着数字,嘶哑得音都不全。
瘦弱的身体已经亢奋到极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下来。岳绍辉护在身边,被她一次次挣脱又一次次拢住, 热烈的气氛一点都没有感染他, 始终皱着眉。
周二在圣保罗医院抽了血样后, 岳绍辉匆匆离去, 想在她醒来前回到她身边。谁知到家的时候,她已经起来了,还做了早饭。还没有欣喜一下, 岳绍辉就看到了门边的行李箱。没等他问,小兔子欣欣然地说我要去拉斯维加斯!
为什么?
因为情场失意,赌场一定得意!她要去赌博。
自己中文差,岳绍辉完全想不出这是句什么他妈的古语, 可是她坚持,一副非赢不可的样子。由着她吧,他说可以带她到本市的赌场,不一定非得去赌城。
不,就要赌城!因为她以后不会再来了。
他不喜欢她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扎得他的心很难受,想抱她,她笑着躲开,给他递过早餐的盘子,说你去吗?我已经订了票。
两人当即起程,五个小时候后入住古老而驰名世界的MGM GRAND,看到那头活的大狮子,她很开心。
这是一切的开始。
原本以为她只是受不了海边两人独处的安静,换个热闹的地方也是为了和他在一起,谁知她来真的,到了房间连衣服都没换就跑了出去。夜幕下的赌城大道,纸醉金迷,极致的绚烂,可她选择的却不是各种精彩又另类的演出,而是极速过山车。
颠倒翻腾、九十度的俯冲,钢筋水泥的街道上这是一种近乎自杀的刺激,可小兔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害怕,不惊喜,眼睛大大的,平静如水,看得他的心都发冷。
赌博,第一次她毫不犹豫地拿了他的卡换了两千美金的筹码。
在现场的时候他们玩过扑克牌,小兔子对数字的敏感和推算能力非常强,所以岳绍辉准备带她去玩牌,却不料她撇开他的手兴致勃勃地加入了完全靠运气的轮/盘赌。
从来不押外围,直接押数字,甚至有几次押的是单个数字。
疯子一样的押注方法,居然真的给她赢了,面无表情的荷官都惊讶。1:37的赔率,疯狂的中国女孩立刻成了当天晚上的幸运之星,赌徒们都很相信人在某一个时刻的运气,都跟着她押注,群情激奋,如果不是岳绍辉拦着,早有五大三粗的男人把她扛上肩头。
赢得快,输得更快,老虎机、轮/盘赌、Sico Bo,他连着给她续了几次筹码,最后一次,她直接把全部酬码都扔了上去。孤注一掷,居然…又赢了!
人声再次为她沸腾,看着筹码潮水一样涌来,她却像浪潮里一叶没有浆的小舟,漂得孤零零的,果然,她赌场真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