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国的矿藏以黑铁为主,他们用黑铁打造船体的外壳是意料中的。
沉默一会儿,陌桑才淡淡道:“铁比木材要重,理论来说是这样,不过最终结果还得看北冥国对黑铁的利用程度。”
陌桑犹豫片刻后,一言点破对方战船的关键所在。
“照郡主的话,是指他们若想保持原来的速度,前提是把外壳变薄,过薄的外壳,即便是金属外壳的战船,也极可能会木质战船打败。”
颜惑根据陌桑的话,大胆说出心中的猜想。
陌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应该是这样,最好还是先了解清楚,北冥国对铁矿石的提炼情况,以及对黑铁的利用程度。”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动用火(禁词)药武器,要注意环保嘛。
“容华郡主的意思是,希望能近距离看看对方的战船,最好是能上去仔细瞧一瞧。”宫悯眉头轻轻一蹙,马上松开,快得眼前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是。”
陌桑应得毫不犹豫承认。
她不是神,不可能看一眼就知道,北冥国战船的外壳,是否已经达到自己原来世界的水平。
虽然对自己改造过的,大鸿的战船很有信心,不可世事无常,最好还是知己知彼,一步一步开启战船上的其它功能。
“你应该知道,科举结束后就是九国大比,到时我们根本没时间改造船只。”见陌桑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颜惑忍不住跟她急。
“本郡主心里有数。”陌桑不以为然的回答,让人摸不透她是太过自信,还是真的因为看不到对方的实力,不知该如何改变大鸿皇朝的战船。
“还有其他国七国的战船吗?”陌桑漫不经心问。
“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就在这里等着吧。”宫悯清冷的声音陌桑方才,更加漫不经心地响起。
宫悯的回答让陌桑想吐血,忍无可忍道:“宫大人、颜惑公子请放心,本郡主绝不会他国的战船超越我们的战船,你们就让本郡主回去睡觉吧。”
天没亮,鸡还没叫就被拖出被窝,简直比让她改造所有战船还惨。
闻言,颜惑和宫悯暗暗相视一眼,宫悯的目光往下面渔船扫一眼。
颜惑看到后马上会意,吃吃地低笑道:“放郡主回去睡觉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请郡主到江边吃碗新鲜河鱼熬的粥,暖暖身子是可以的,而且对你的身体也大有益处,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陌桑听到后,眼睛马上一亮。
自从重阳节受伤后,她都快半个月没有沾一点荤腥,蓦然听到有新鲜鱼粥吃,口水都快要滴到地上。
看到她两眼放光,颜惑就知道这事儿成了,不等宫悯出手,大红的广袖一卷,就带着陌桑直接从窗口跳出外面。
三人很快就出现在临江的河堤街上。
临街的水边停着一排渔船,一阵阵香味从里面飘出,不少人就坐在临时摆放在街边的小矮桌上吃粥,还有不少是帝都显贵。
三人最后来到一家名为磨记品粥的渔船前面。
颜惑熟门熟路地挑了一张桌子,招呼坐下,大声道:“老罗,先上三碗热鱼汤,再上三锅鲜滚鱼粥,快点,本公子饿了,最重要的是”
目光往陌桑瞟一眼,看到她一直对着另桌的鱼粥咽口水的馋样,忍不住小声调侃:“郡主,你这副模样若是让人看到,会让人误会你们陌府穷得连粥都不吃不上。”
陌桑白了他一眼,一脸憋屈道:“你也试试十天半个月不见一点荤看看,担保见到只老鼠,你都想油炸了它。”
“他们真的一点肉也不让你沾。”颜惑好奇地问。
按理说她一家之主,没有人敢这么管她才对,不过从他多次到访陌府,府上仆人对陌桑的强硬态度来看,绝对有可能。
虽然是为她的身体考虑,但也太严苛了一点,竟然真的一点荤也不让碰。
陌桑嗒嗒嘴巴道:“别说是荤的,连盐油也不让沾一点,本郡主现在都饿得两眼冒金星,见到只虫子都想撒上椒盐,烤了下饭。”
噗嗤
颜惑被陌桑夸张的话逗笑。
说出去肯定没人相信,堂堂一朝郡主,居然会被府里下人管得死死的,连吃饭都不能做主。
宫悯眉头轻轻一蹙,淡淡道:“郡主是不是有点过了,你可不像是会缺银子,完全可以自己出来买东西,何苦这么委屈自己。”
“本郡主身上从来没钱,需要什么东西,以前哥哥们帮买,现在是弥月帮我买。”
陌桑不假思索地道,表面上她可以支配府里很多数目很大的款项,唯独自己身上没有半文钱。
抬起手臂,当着二人的面,抖抖两边衣袖,一脸无奈地道:“你们看,本郡主真的是穷得只剩两袖清风。”
“两袖清风,这个形容词不错。”
闻言,颜惑忍不住呵呵大笑起来。
边笑边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容华郡主,居然也会有如此无奈的时候,也会有克星。”
这个小丫头真是太可爱了,让人忍不想好好宠她,给她想要的一切。
宫悯若无其事地把一碗鱼汤送到她面前,面无表情道:“赶紧喝,万一让人发现,估计连口汤你都喝不上。”
淡漠的目光淡淡地瞟向不远处粥摊上,那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鱼汤的香味早就让陌桑饭馋得真流口水,掀开面纱,就着宫悯的手就喝了一口。
陌桑的这番举动让宫悯整个人一怔,惊讶地看着她喝汤的模样,忘记了反应,面上甚至还露出一丝不敢相信的神情。
大概是习惯了弥生、萧遥等人的服务,陌桑却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所以也没留意拿碗的人是谁,就这样一口一口地把鱼汤喝完。
其他人看到后怎么想先不管,最起码颜惑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看到陌桑看完汤后,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忍不住把自己的那碗汤送到陌桑面前,笑道:“喜欢?喜欢的话,把我这碗鱼汤也喝掉。”
陌桑自然喜欢,伸手想接过碗时,一只暖暖的大手却轻握着她的手腕,顺着大手往上看,陌桑幽黑的眼眸一怔。
宫悯松开握着陌桑手腕的手,看着她毫无感情道:“汤喝得太饱,一会儿你会吃不下粥。”
闻言,陌桑歪着脑子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宫大人说得也是,到这里是为了吃粥,不是为了喝汤。”
陌桑有些不舍收回还残留着暖意的手,不自觉地用另一只手揉揉,暖暖的感觉挺好的,可惜拾月的手都不是这种温度,而是有一丝丝凉意。
片刻后,老罗就麻利地三个小砂锅摆放到桌子上。
颜惑熟练地掀开上面的锅盖,里面的粥还冒着热气泡,鲜甜的味道扑面而来,陌桑的口水几乎流出来。
顺手接过,也不知是谁递来的一柄小银匙,顾不得粥热就盛了一银匙的汤水,小心翼翼地送到唇边,轻轻吹了几下。
汤入口的一瞬间,鲜鱼粥独有的鲜甜味在口腔中散开,陌桑满足地闭上眼睛,顾不得有外人在场,一把扯下面纱埋头吃起面前的粥。
就在她埋头吃粥的时候,从旁边的粥摊走过一个人,面色铁青地站在她身后。
而旁边的宫悯和颜惑看到后,暗暗相视一眼后,默默低头喝面前的粥,丝毫没有提醒陌桑的意思。
跟两个大男人相比,陌桑吃得实在不算快,不过锅里的粥也很快见底,虽然如此,三个的吃相还是相当文雅。
陌桑看看空了锅,犹豫着要不要再叫一锅时,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阴阴响起:“粥的味道怎么样,要不要给府里每个人打包一份,你要是没空,我可以顺便帮你过去”
蓦然听到熟悉、严厉又含着怒火的声音,陌桑心解放路的一惊。
猛地回过头,就看到上官尺素铁青着一张帅脸,狭长的凤眼冷冷瞪着自己。
眸中露出一丝慌乱,心虚地干笑两声:“呵呵,上官,这么巧,你也来这里喝粥,一起吗?”小心翼翼地迈出一只小脚准备逃跑。
刚想站起来时,就听到另一道令厌恶的声音:“哟,真是想不到出来喝个粥,也能碰上如此标志的小娘子。来人,把小娘子请到本皇子的画舫上,闷了好些日子,本皇子今儿要好好的乐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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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记品粥,是灵琲最喜欢的一家粥店。
自从搬家后,几个月没有吃到他们家的粥,想着鲜甜的生滚鱼片粥,人家就各种流口水。


☆、第118章、陌府内的客人

陌桑循着声音看去,竟然看到多日不见的耶律钊。
耶律钊站在一家名为王记的粥摊面前,狷狂的俊脸比往日多了三分阴沉,目光阴鸷地看着粥摊老板。
然而,他的命令下了,随行的人却没有马上执行。
大清早,突然看到耶律钊,陌桑心情顿时不好,不禁暗暗冒火。
目光冷扫一眼宫悯:“宫大人,这个家伙怎么跑出来了,他不是被软禁在驿馆吗?怎么跑出来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居然当众调戏良家妇女。
宫悯瞥了陌桑一眼,放下手中的搪瓷匙,从袖中拿出一方白帕,轻轻拭一下嘴角,握在手中,面无表情道:“北堑帝愿意用阳关、玉门、龙城三座城池中的任何一座来换他的自由,陛下没有理由拒绝。”
“这三府城池,三选一!”
陌桑眼眸闪过一抹讶然:“他们是不是集体脑袋进水呀?把他们圣女送到天香楼当舞娘多划算。”
阳关城的土地肥沃,玉门城内盛产白玉,龙城可是北堑国天然屏障,失去这道屏障,大鸿的军队以后可以长驱直入北堑腹地。
“所以。”
宫悯淡淡提醒道:“耶律钊最近火很大,容华郡主最好别招惹他。”
意思是,人家将要因为一次愚蠢的行为,一个没有用的女人,失去一座重要的城池,他们占尽便宜最好别卖乖。
陌桑眼珠子一转,挑一下眉:“北堑国赔我们大鸿一座城池,是为了救耶律钊的性命,那是两国的事情,但是他陷害本郡主的事情,本郡主还没有跟他算账呢。再说,本郡主还是比较希望北堑国的大司命,一代圣女到天香楼当花娘。”
说完,大步朝耶律钊的粥摊走。
上官尺素眉头一皱,没有多作考虑就匆匆跟过去。
颜惑抢过宫悯的帕子抹一下嘴巴,也匆匆追上去。
宫悯无奈地看一眼空空的手,扔下一块小碎银,两手负在身后不紧不慢走过去,一副准备看戏的模样,下一秒却被陌桑的动作惊得瞪大眼。
陌桑走过去后也不打招呼,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猛地抬起腿往耶律钊屁股上狠狠一踹。
此时,耶律钊的注意力,全在粥摊老板水灵灵的女儿身上,根本没有注意背后有人靠近,自然也没有任何防备。
粥摊老板为保护女儿,已经拿起船杆把船撑离岸边有一丈多远,所以只听到扑通一声,耶律钊一头栽入江中。
陌桑听着耶律钊大声呼叫的声音,眼睛中露出一抹不屑:“原来是只旱鸭子。”十分优雅地收回脚后退几步,趁耶律钊的侍卫忙着救人,不紧不慢地离开案发现场。
看看陌桑,再看看水中挣扎的耶律钊,上官尺素愣了愣。
颜惑漂亮绝伦的嘴角抽了抽,见过暗算人的,没见过暗算得这么光明正大的。
宫悯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眼皮子狠狠地终于跳了跳,这小丫头阴损起来真是让人防不胜防,连耶律钊这样的人物也栽在她手上。
见耶律钊已经被人拉上来,让人在暗中盯着,便若无其事回到望江楼,正好看到上官尺素教训陌桑:“跟你说过多少次,忌辛、腥、酸、辣,你总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眼下就要入冬,看到你到时怎么熬过。”
陌桑想了想,满不在乎地笑笑道:“以前大哥经常对我说,今日不知明日事,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言不负此生不负自己,所以酒要大口的喝,肉要大口吃,谁知道明天还有没有机会呢。”
蓦然听到这番话,上官尺素脸上冒火的表情突然淡了,脑海里闪过昔日与陌家三兄弟在一起谈天说地的画面。
而颜惑突然听到陌桑说出这样一番意味深长的话,不禁为她的潇洒豪迈喝采,这几句话可以跟那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媲美。
大声喝彩过后,却是莫名的心痛,若没有亲身经历生死别离,若没有亲眼看到过死亡,是不会像这般懂得珍惜生活,懂得及时行乐,陌桑却恰好在豆蔻之年经历了这些事情。
刚才她的一番话,是对人生的大彻大悟,是看破了万丈红尘
宫悯看一眼陌桑,表情依然是淡淡的,只是目光更加深邃,深邃得像两个黑洞,像是陌桑吸入洞中仔细研究。
上官尺素身为医者,最清楚陌桑的身体状况,无奈道:“不过是让你吃得清淡些,清理肠胃,你至于说得自己这可怜吗?”
“你给我吃半个月没油没盐的草看看。”陌桑马上冲他哄一句,扁着嘴巴瞪着他。
“什么,没油没盐,我只是交待他们,让你吃清淡点,没说不放盐不放油,不让你吃肉,你的身体就弱,什么都不吃”
“本郡主一会儿回府,就把弥月的耳朵切下来红烧。”不等上官尺素说完,陌桑就火冒三丈道,该死的弥月白白害她吃了半个月的草。
三人面上不由一愣,陌却不等他们回过神,继续大声道:“颜惑公子,你跟老罗是不是很熟,让他明天早上送十篓八篓蟹、大河虾到陌府,还有新鲜的河鱼也送上几尾,再把你们望江楼招牌菜,送一桌到陌府”
“桑儿。”
见陌桑越说越过份,上官尺素怒了。
陌桑马上笑眯眯道:“放心,这些不是给本郡主的,而是给三叔和表哥接风用。”
宫悯听到,看着她淡淡问:“容华郡主,你就一点也不好奇,耶律钊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江边吗?”
陌桑的眸光一斜,白一眼宫悯,这个男人是明知故问,冷冷道:“他们来江边,自然跟我们是同一个目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宫悯默念着这句话,心里暗暗体会,眉意的宫印越发的鲜艳夺目。
两人正暗暗较劲时,突然听到颜惑道:“你们快点看,他们撤走了。”
陌桑马上看向窗外,果然看到不少马车,从不同的方向离开河堤。
宫悯看到后,淡淡道:“容华郡主,他们撤走了,今天应该不会再其他国家的战船从这里经过,我们回宫吧。”
“好。”
回过头,陌桑轻轻应一声。
别过颜惑和上官尺素后,两人原路回到皇宫,刚下马车就被人直接带到御书房。
元和帝一扫往日的慵懒,目光落在陌桑身上,眼眸不由眯起:“容华,住在陌府内的客人可好?我们很快便要用到他。”


☆、第119章、他一直很好

府上的客人,蓦然听到这五个字,陌桑像是受到打击,心绪不禁有一瞬间的凌乱,眼眸深处不易察觉地掀起重重风浪。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高高在上的男人,同样深深地盯着她,目光端的锐利如剑,任是隐藏再好在如此敏锐的目光下也是无所盾形。
陌桑好一会儿才重新稳住凌乱的心绪,淡淡道:“回陛下,臣女遵照陛下的旨意,把他照顾得很好,他一直很好。”
元和帝听到她的话后,犹豫了一瞬后才满意地点点头,淡淡道:“筹谋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要开始。还有,你这段时间也要做好准备,你恐怕要亲自迎接烈火国新一代的威远王——萧月相。”
至尊的语气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陌桑眸中却闪过一阵激动,强行压抑着情绪,淡淡道:“臣女遵旨,一定会好好准备。”
元和帝却突然微微动了动鼻翼道:“你们俩跑去吃鲜鱼粥,怎么也没想着给孤也带一份,两个没良心的小家伙。”
大比在即,大敌当前,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在惦记吃的东西,
陌桑嘴角抽了抽,极小声嘟喃道:“大鸿皇朝最好的厨子都在皇宫里面,还惦记着外面的东西,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嘟喃什么呢?”
元和帝突然喝问一句,陌桑整个人一懵。
帝王一脸无奈地摆摆手道:“太皇太后念叨你一早上了,还快过去请安!”
“是,臣女马过去。”
陌桑调皮地眨眨眼睛,跪安后,小跑着走出御书房。
宫悯眸中闪过一丝幽暗,就听元和帝补充似的道:“宫悯,你这个中书令大人,到时要做防护工作,保证桑儿的安全。”
突然被点名,宫悯拱手行礼道:“陛下尽管放心,臣会亲自到场监督,只是据臣所知,萧月相所习武功刚硬,臣担心容华郡主有伤在身,能否接下萧月相的一击。”
“所以才要你亲自到现场监督。”
黄金盘龙椅里的男人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他:“有你着看着她,孤才放心。”
宫悯就算再清冷的一个人,嘴角也不由微微地抽了抽,就听到帝王慵懒的声音继续响起:“桑儿方才披的狐裘,仿佛是你喜欢的样式。”
元和帝口中,突然飘出一句与国事无关的话。
宫悯面上微微一愣,就看到帝王高深莫测的眼中闪过一抹暧昧。
看他小表情和语气,就知道他是误会了,淡淡道:“回陛下,确是臣新制的冬衣,暂时托放在望江楼,江边风大、露重、霜寒,郡主身子单薄受不得风寒,颜惑便拿出来,以他的名义借给郡主防寒。”
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简述一件事情的经过,丝毫不会让人有探索的欲望。
“孤不过是随便一问,爱卿不必紧张。”
元和帝语气淡淡,面上的表情却明显写着,信你才怪,话这么多肯定有鬼。
宫悯懒得再解释,或许正是他解释太多,才会引起上面那个男人的注意,故意拿话来逗他,干脆不再说话。
——
陌桑随着小太监来到慈宁宫。
刚走到正殿外面,冷不丁就看到宫锐这个小家伙,鬼头鬼脑地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
突然看到陌桑站在外面,小家伙脸上一愣,随即喜滋滋地飞扑过来,拽着陌桑的衣袖道:“姐姐,你今天也入宫,人家正要去陌府找你呢?可巧你就来了,你来是故意跟人家偶遇的。”
陌桑被他天真、自恋的话笑了,见他衣着单薄,伸手替他拢一下领口:“天气越发冷了,你怎么不多添一件厚暖的衣服。”
“叔叔的书房内新挂了一副新字,上面写着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劳其体肤人家看着觉得挺有道理,就故意不穿厚衣,锻炼自己的心志,做一个人上人。”
陌桑有些意外,想不到宫悯会把这段话挂在书房内。
看着小家伙认真的表情,笑道:“那也要以身体健康为前提,别到时感冒了,有你难受的。”
“姐姐放心,人家为冷,不信你摸摸人家的手。”
宫锐一脸自信地去拉陌桑的手,下一秒却马上甩开,一脸惊讶道:“姐姐,你的手好冰好冰,就跟死人的一样。”
陌桑的脸一黑,无奈道:“你就不能说换个好听点的说法吗?”抬手戳了一下小家伙的脑门,淡淡道:“说吧,你急着见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帮忙?”
闻言,宫锐神秘兮兮看看陌桑身边的小太监,把陌桑拉到一边。
故意压低声音道:“姐姐,我已经拿到叔叔的亵裤,我们现在就去拍卖,把卖得钱给杨旸解燃眉之急。”
亵裤,就是现代的内裤,只是它的长度更接近于六分裤。
亵裢在古人看来比较猥琐和轻慢的衣服,是不可轻易给人的。
陌桑没相屋当日一句戏言,小家伙真的干了,狡黠地笑笑道:你叔叔“这东西想要能卖一个大价钱,最好是拿到拍卖行,让拍卖行帮忙拍卖,而且还要让有人心人知道地行。”
“比如说”
“比如说高家姐妹如何?”高家姐妹可是疯狂地想嫁宫悯。
陌桑饶有兴致地建议,然后定定地看着小家伙,小家伙却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听到后马上拍手叫好。
只是高兴没有一会儿,小脸就踏下来,扯着陌桑的衣袖道:“可是,如此一来,叔叔就知道是我偷拿他的亵裤,非打得我屁股开花不说。姐姐,你说过只要我偷来叔叔的亵裤,你会把人家当弟弟疼,姐姐不能不帮弟弟。”
“放心,姐姐一定会帮你,不过这事情不能急。”陌桑眉眼上全是笑意,丝毫不会让人怀疑她的真诚。
“可是,可是杨旸不能等,他家里急着用钱,很大的一笔钱,我一个人拿不出。”小家伙纠结半天后,终于跟陌桑说出原由。
提起杨旸,陌桑脑海里马上出现另一个小家伙白净、秀气,怯弱的脸庞,淡淡道:“你是不是准备把卖得的钱,直接送给杨旸。”
宫锐鼻子里嗯一声,承认心里面的想法。
陌桑微微沉思片刻,淡淡道:“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杨旸可能不愿意接受你的帮助。”
如果杨旸随意接受金钱上的资助,就会提出帮她抄书的要求。
陌桑的话让小家伙面上一愣,纠结地看着她道:“为什么不愿意,难道有什么事情比父母的身体还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