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便被他用力抱住,勒得微澜几乎喘不过气,被抱离地面的那一刻,她终于懂得了他此刻的心情。
病房里很静,老太太面目安详地躺在床上,陆遇止站在床前轻手轻脚掖了掖被子,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他露出归国后的第一个笑容,“欢迎回来。”
微澜正拿着杯子喝水,不忍心打扰这温情的一幕,刚转身准备出去,身后传来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你去哪儿?”
不待她回答,陆遇止长腿一迈人便到了跟前,他拿过她手里的杯子,仰头喝完里面剩下的温水,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我有点困,”微澜轻声说着。事实上不是有点困,而是非常非常困,她很想睡觉。
陆遇止何尝看不出她一直强忍着困意,他摸摸她的头,“我先送你回去。”她这种状态,他实在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
“不用。”微澜想都不想就拒绝,“你奶奶还没醒……”
他纠正她,“是奶奶。”
微澜原本脑子就不怎么清醒,被他这么一打断反而忘了刚刚想说什么,她耸耸肩,妥协了,“那我在沙发上睡一会儿吧。”
“愣着干什么,头靠上来。”
“哦哦!”微澜已经没办法思考了,迷迷糊糊地躺下来,头枕在他大腿上,迅速将眼睛的细缝合上。
陆遇止守着两个陷入沉睡的女人,心底竟冒出一个贪婪的念头,如果时光静止多好,如果永远不会失去多好……
日落黄昏时分,老夫人终于醒了过来,刚睁开眼睛便看见自己的孙子低着头对躺在沙发上的女孩子做着坏事,她微微眯起眼,不声不响地看着,唇边浮现一个苍白的笑容。
陆遇止浑然不觉,继续一下一下地亲着微澜的脸颊,他不敢太用力,怕吵醒她,只是如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
老太太又慢慢合上眼睛。
看来,离她抱曾孙的日子不远咯!
***
半个月后,老太太出院,又半月,陆遇止与微澜订婚,正式的婚礼定在三个月后。
订婚仪式虽简单却不失隆重,那一对未婚夫妇金童玉女般登对,宾客们不仅满了口腹之欲,还大饱眼福,当然也有不少失了先机的名媛淑女们,妆容鼎盛却难掩一脸酸味。
在国外上学的陆清灵也特地请假回来,高兴地围着微澜转,一口一声嫂子叫得不知多甜。
陆遇止自然对此乐见其成。
“我先走开一下,”他覆在微澜耳边轻声说,“如果待会儿我朋友过来敬酒,全部推掉,实在推不掉让清灵上,这丫头酒量好着呢,如果是长辈过来,能推则推,实在推不掉的话……”
微澜眨了眨眼睛,顺口接道,“也让清灵上。”
男人好笑地捏捏她的手,语气有说不出的宠溺,他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微澜的脸瞬间红了起来,“陆遇止你真坏。”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坏,”他果然露出坏坏的笑,搂着微澜的腰威胁她,“今晚会更坏,前所未有的坏。”
说完这话,陆遇止便松开她走了,毕竟他是今晚的主角之一,有些应酬还是必要的。
没想到他前脚刚一走,微澜就被老太太拉住了,老人家乐呵呵地领着她去见家族里的长辈,“这是三叔公,这是……”
微澜含笑礼貌地一一叫过,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亲热地拉住她的手,“这孩子长得真好看,瞧这双眼睛水灵灵的,要我说,您孙儿的眼可尖了,一万人里也挑不出这样一个啊!放到古代,这可都是倾国倾城的……”
这话到后来就渐渐有些变了,老夫人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旁人纷纷停止了说笑,微澜也慢慢品出其中的味道来,这是明夸暗讽说她是勾人的祸水呢!
陆宝珠适时地出来打圆场,三言两语就噎得那女人说不出话来,“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家遇止就喜欢这样的,不倾国倾城的他还真看不上。”
女儿来的路上哭哭啼啼的,虽说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嫌疑,但看到陆遇止的未婚妻竟长着一张狐媚脸,和通身大家闺秀气派的女儿比真是差远了,张夫人也是一时头脑发热才口不择言,没讨到好处,反而在众人前失了面子,便脸色有些讪讪地离场了。
微澜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朝陆宝珠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谢谢宝姨。”
陆宝珠笑了笑,“以后这种人,不必跟她客气。”
晚宴继续,仿佛那个小插曲从未发生过。
一晚上下来,宾主尽欢,送完最后一波客人,微澜的腰几乎直不起来了,她把全身的重量压在旁边的男人身上,嘟囔了一声,“好累。”
陆遇止揉揉她的腰,笑得意味深长,“待会儿会更累。”


第三十二章

一夜痴缠,天光微亮时才渐歇声息。
微澜总算深刻地体会到他口中所谓的“前所未有的坏”是什么意思,她懒懒地躺在大床上,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甚至连男人的大手覆上来,也没有力气去拂开那仿佛带着火种的游移。
“还难受着?”
微澜轻轻叹一口气,转头贴在男人胸前滚烫的体温上,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娇嗔,她开始一条条地控诉他的罪行:
“嗓子哑。”
“嗯。”
“腰酸。”
“嗯。”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腿也软。”她红唇微嘟着,清浅的眼底浮着一层疑惑,“你会不会也这样?”她刚刚听他的声音好像也哑了,根据物质守恒定律,他的情况应该和自己的差不多。
陆遇止听到这里,竟笑了出来,他宠溺的笑容里带着一份毫不掩饰的情愫,他低低喊她,“傻瓜。”
本想脱口而出“你真可爱”,可想到原先因这词汇量匮乏曾被她笑过,陆遇止便顺口拈了这两个字出来。
“我很开心。”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你。
微澜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我也很开心。”
余小多昨晚抱着自己大哭,说世界上最好的男人都被她抢走了,要她一定好好珍惜,顺便提醒她千万防范那些不安好心的狐狸精。
“想什么这么入神?”
“在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噢?”男人也突然来了兴致,“我还记得你当时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伸出一根手指,还原着当时的情景,“你冷冷地问我,‘你就是陆遇止’……”
“我当时站在石头上,”所以才看起来居高临下,事实上,微澜的身高差这个男人一大截,她不忘纠正,“而且我也没有伸手指你。”
陆遇止没想到她连这些小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楚,好笑道,“可你后来还是指了,还言之凿凿地说出我的三大罪,第一……”
微澜捂住他的嘴巴,“你当时一副要把人吃了的样子。”
他握住她的手,缠着那温软的手指把玩,“抱歉吓到你了。”可他脸上分明没有一丝愧疚的表情,甚至有些遗憾地皱了皱眉,“如果知道这个女人以后会成为我的老婆,我那时肯定会更温柔一点。”
“你昨晚也不温柔。”
又回到了原先的话题。
陆遇止无奈又纵容地笑了一声。
微澜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男人温热的唇已经堵了上来,她浑身发软无力招架,忽然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她捶他几下,“陆遇止,你的肚子在叫,你是不是饿了。”
陆遇止失笑不已,终于松开她,翻身下床,他随手拿起搭在床边的长裤穿上,“想吃什么早餐?”
“随便,”微澜懒懒地敷衍道,“只要是你做的就行。”
“哟!”他双手撑着半压在床边,空出一手抬起微澜的下巴,笑得像街头的无赖,“瞧这小嘴甜的。”作势又要亲下去。
又嬉闹了好一会儿才作罢。
微澜吃上早餐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鸡汤云吞味道鲜美,口感又好,她一连吃了十几个才有了七分饱的感觉,身体也渐渐从里到外暖了起来。
暖融融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探进来,她微微眯了眼睛去看,一截光在手里被拗断,桌面上光影摇摇晃晃。
坐在对面的男人俊脸上含着温柔的笑意,深深凝视着她,以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出来的纵容目光。
阳光渐渐丰盛,另一处,在沙发上坐了一夜的男人猛地起身拉开窗帘,刺进的光刹那间灼痛他的眼睛,他却奇怪地笔直站着不偏不躲。
门口处有了声响,女人踩着高跟鞋的声音慢慢逼近,赵熙宁不必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命运竟然跟你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此刻是不是有一种心脏被掏空的感觉?”陆宝珠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站着,她的身后,阳光被劈成两半。
“如果你过来是想看看我失魂落魄的表情,那真不好意思,”赵熙宁冷冷笑了一声,“你可能要失望了。”
陆宝珠果然有点失望,“你没有到场,不知道那天晚上她笑得多幸福,可惜,给她这份幸福的人,永远都不会是你。”
赵熙宁悄然握紧了拳头,可面上却装作毫不在意地说,“她只是一时的迷失,我一点都不介意。”
陆宝珠啧了一声。
“你到底想干什么?”赵熙宁从桌上抽了一叠文件扔过去,“假借我的名义购买这些莫名其妙的炸药,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陆宝珠看起来有些惊讶,她拿起来匆匆扫了一眼,“这么快就查到了。”她自言自语道,“我竟低估了她。”
赵熙宁没听到她的后半句,神色有些不耐,“为什么要将她牵扯进来?她是无辜的。”
“你和她见过面了?”
赵熙宁默不作声。
“她怀疑你了。”
“呵,”赵熙宁冷笑道,“还不是拜你所赐。”他根本不打算在这女人面前说真话,就算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不过也只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稍安勿躁,”陆宝珠丝毫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丁点儿表情,“那你是怎么说的?”
“先告诉我你的目的。”
陆宝珠讽刺地看着自己儿子,“我能有什么目的?微澜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是我这一生最骄傲的作品,她天分高,平常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做到的事,她做起来如探囊取物。她的人生太顺利了,刚极易断,我适当地给她制造一点阻碍,也是用心良苦。”
赵熙宁几乎不怀疑她这番话的真实性,这个给了他生命的女人虽有一副蛇蝎心肠,不过这么多年她对微澜掏心掏肺的好,他也是有目共睹。
“你到底是怎么跟她解释的?”
赵熙宁撇了撇嘴角,“账号外泄,密码丢失。”
“她信了?”陆宝珠尽量控制自己的语速,不让他听出自己的急切。
“嗯。”
那就好。陆宝珠终于松了一口气,至少在这个时候,不能让她起疑心。
不过,倒是没想到,这个野种和自己的侄子一样,都是用情至深之人,陆宝珠暗暗藏下自己的算计,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听说老太太前段时间身体出了问题?”赵熙宁也是从微澜的朋友圈里得知这个消息。
“你关心她做什么?”陆宝珠脸色瞬间变得极冷,“那老家伙死不了,阎王殿里走了一趟,又回来了。”
她当真是希望这个老女人死的。
说起来又是一段好长的往事,现在的陆老太太并不是陆老太爷的原配,原本的陆夫人因难产去世,去时才十九岁,只留下陆宝珠一点血脉,便撒手人寰了。
老太爷便又娶了一个太太,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陆遇止的父亲,可惜父子俩都是短命的。陆老太爷去世时才六十岁,他一生操劳落了一身伤病,人参鹿茸等吊了大半个月,还是没留住命。他留下遗嘱,公司股份大部分给了儿子,而作为嫡女的陆宝珠只分得了他名下一些不动产。
这还不是重点。
在老爷子去世那天晚上,陆宝珠去医院送饭,听到他在跟现任夫人低声说着,“宝珠是阿容给我留下的唯一血脉,这么多年也是亏欠了她,到了地下也不好和她母亲交待……我打算把公司的股份一分为二……”
她听到这里不禁觉得悲从中来,便没有再听下去,回到家一夜没闭眼,第二天一大早便听到噩耗,当即眼前一黑倒了下去,还是佣人拼命掐人中才把她弄醒,当即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老爷子那时已经断了气。
老爷子风光大葬后,一身黑西装的律师便宣读遗嘱了,陆宝珠越听越不对劲,这和昨晚偷听的内容大有出入,她当时和丈夫正陷入冷战,而那个一夜噩梦的对象又缠上她,她需要一大笔钱去封他的嘴,去抹掉那令她一世蒙羞的证据。
幻想落空。在人生低谷的陆宝珠,屋漏偏逢连夜雨,心死绝望,遗嘱内容为何突然生变,除了那老太婆从中作梗,她不做他想,便是从那时起恨起了他们那一血脉的人。
也是巧合,时逾三载,陆遇止的父亲也因车祸离世,陆宝珠觉得连天都在帮自己。
“相信我,我们都会得到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一切。”
赵熙宁不置可否,“我只要她。”
同居生活开始了一段时间,越见甜蜜,要说挑什么不满意的,微澜觉得只有一点,他好像特别迷恋自己……
就像这天早上,微澜睡得迷迷糊糊,他又凑过来,“起来了,不是说想去泡温泉?”
“好困,不想起床。”
“好,”男人竟意外地好说话,“那我陪你睡一会儿。”
“一会儿是多久?”脑子虽然还有点不清醒,微澜还是不忘留个心眼,实在是类似的前车之鉴太多太多。
“嗯。”陆遇止想了一下,“一会儿可以是三十分钟,”
湿热的吻落在她颈侧,“也可以是四十分钟。”
他舒服地叹了一声,“当然,一个小时也是可以的。”
微澜躲开他乱蹭的体温,“没有十分钟的选项么?”她只想多睡十分钟,以微澜对这男人的了解,多出来的时间他肯定一秒都不舍得浪费的。
“嗯。”陆遇止有些惋惜地说,“这次没有。”
她立刻清醒,一把推开他,跳下床穿好衣服,进了浴室。


第三十三章

H市市郊有许多天然温泉,其中又以琳浩山庄的最为出名,唯一不便的便是此地位于山郊,路途较远。
微澜一上车便睡了个昏天暗地,直到车子拐上山路,像摇篮一样晃动起来,她才慢慢睁开眼睛,掩口打了个呵欠,“还有多久才到?”
山路不好走,陆遇止认真开着车,午后的阳光映照过来,使他的侧面线条看起来安静又柔和,“大约还有半个小时。”
陆氏集团每年都和这个山庄有合作,加之山上有一座禅寺,老太太常年在那处静心养性,陆遇止对这路便很是熟悉了。
微澜疏懒的身子骨立刻振奋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车窗外,不远处有一个湖,湖边栖息着一大群鸭子,湖心处有人撑着木船垂钓,平水生澜,一条鱼跃水面而出,虚空一划,落在那人手里,看来有巴掌大小,“噗通”一声投进一旁的小木桶,看得她心痒痒的。
陆遇止见她看得有趣,便减慢了速度,他侧头微微一笑,“山上有一条天然溪流,三月初春时节,鳜鱼十分肥美,大多藏在草隙间,大盆一舀就好几条。”
微澜面露神往之色,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明年三月,我陪你再来。”
“说话算话。”
“当然。”
车子开上一个光秃秃的小土坡,便进了一条水泥林荫小道,路两旁长满了白色芦草,风一吹那白色花絮徐徐而来,竟混杂了细微的硫磺味,微澜打了个喷嚏。
陆遇止立刻把车窗摇上,递了纸巾给她,笑了笑说,“前面就是山庄的硫磺泉。”
她鼻子红红,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车子顺利进了山庄的地下停车场,两人搭电梯来到三楼,已经有工作人员在电梯口等待,“陆先生,陆太太。”
深冬时节,天寒地冻,温泉也可算得上是极致的享受,走廊里随处可见裹浴巾捧着木盆的人,静心聆听,便可听见山腰处玫瑰泉中裸肤的女子嬉笑玩闹的声音,陆遇止自然不会让旁人有窥觑未婚妻的可能性,所以事先订下的是一处私人活泉。
山庄的负责人和他甚是相熟,路上遇见,陆遇止不免停下来应酬一番,微澜静静站在他身后,那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很热络,也很是健谈。
“这就是弟妹吧?”话题不知何时转移到了微澜身上,她礼貌地笑了笑。
“哎呀呀,看到这样的大美人,连我老牛这样的大粗人都忍不住想做诗了,”他摸摸自己光滑的地中海,还真的一脸深情地念了一首诗,“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蓉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大妹子,依你看哥儿这诗做得可还行?”他和陆遇止那是过硬的交情,可这人订个婚都静悄悄的,不好好调侃一下实在心难平。
微澜淡淡指出,“这是刘禹锡的《赏牡丹》。”
想讨美人欢心的一腔热血顿时冷冻在胸口,那自称“老牛”的男人脸色有些尴尬,“牛禹锡?一个姓,八百年前一家人嘛!我老祖宗。”被H市文化浸淫多年,这位东北大汉早已傻傻分不清楚“N”和“L”。
“你姓牛?”微澜勾起了唇角,突生好玩的心思,抬眸认真问他,“那你有没有吃过牡丹?”
老牛一愣,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好友,“我吃那玩意儿干啥?”
“我语文学得不怎么好,”微澜露出清浅笑意,“只听说过有一个成语叫牛嚼牡丹,却不知那具体是怎样情景。”
老牛已经彻底懵了,这美女脑回路有点不太一样啊,他轻咳一声,“妹子,吃牡丹什么的没听说过,大哥只知道老牛吃嫩草。”
听到这里,陆遇止再也忍不住笑意,他搂住微澜的腰,侧身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要欺负我的朋友。”
微澜只得有些遗憾地作罢,本来还想跟他探讨一下“对牛弹琴”的,她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有生之年,很少遇见这么有趣的人。
耽误了半个小时,两人终于泡上了温泉。
微澜宛若一条回到深海里的美人鱼,身姿轻盈地游动着,那双修长白皙的腿在水花里若隐若现,勾得半靠在池边山石上的男人迎着阳光,微微眯着眼睛去看她。
她穿着简单的浅蓝色泳衣,胸口有点低,池水清澈,衬得她肤色胜雪,那片美景煞是养眼。
男人笑着用脚去勾她的腿,阳光照在他微凸的锁骨上,那沾着水珠的骨线散发出一股诱人的性感气息,“陆太太,玩够了没?”
微澜轻轻吐出一口气,悠哉悠哉地游回他身边,同他一起并排靠着晒太阳。
真舒服,不枉一路风尘地赶来。
这处山景视野俱佳,山脚下有一棵柿子树,枝头密密麻麻地挂了一串串红色果子,树像着了火一般,有风吹过,熟透的柿子扑簌掉落,“啪”一声碎了一滩红汁。
微澜想起以前家里的院子也种了这样一棵树,每逢成熟的季节,她和母亲就忙着用竹竿把柿子打下来,母亲手很巧,她会做很好吃的柿子饼。
可惜,如今那已经成为了一种甜蜜的回忆。
背上一股股热流漫过,微澜猛地回过神,见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瓢,舀了水来泼她。
她双手合拢捧起一股泉水往他脸上泼了过去,下一刻迅速地移开,可哪里抵得过他的速度,还没游出去多远,微澜就感到脚踝被人握住,她蹬了蹬腿想挣脱,谁知他握得更紧。
微澜软软地回头喊了一声,“陆遇止。”他便松了手。
她得了自由,却不游向远处,反倒是往回游,水蛇似的扭着腰趴在他身上,两条纤细的手臂也搭在他脖子上……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着,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陆遇止的目光瞬间便沉了下来,他的手往下探了探,握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微澜颤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顺手抽了池边的浴巾将她整个人裹在自己怀里,手指挑开那轻薄的布料探了进去……
微澜脸色涨得通红。
温泉不宜久泡,微澜被他弄得几乎没有力气,胸口微微起伏着,男人伸出手弹了弹她额头,“好玩吗?”
说着将她拦腰抱起,池边的一座精致的小木屋,那里有一个淋浴间,陆遇止反手锁上了门。
足足花了四十分钟才从里面出来。
出来的时候牛总挺着大肚子在门口等着,看见两人,他本来不大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这温泉可还合你和弟妹的心意?”
“很棒。”微澜说,她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手挽着他的手。
牛总听了哈哈大笑,直夸她有眼光。

陆遇止只是站在一旁听,那眼中的笑意已经很明显,牛总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接下来,想吃东西还是休息?”
泡温泉反而泡出一身腰酸的微澜想了想,“还是……先吃点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