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一眼,便将他前半生唯一的一次动心坚定地画上了终止符。
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传闻,真假虚实他不在乎,因为他心里如同明镜般清楚,拥有这么一双纯粹眼眸、怀着医者之心的人,永远都不会和那些肮脏的字眼扯上关系。
他猜想到她必然出身不俗,却不曾想到竟是一方富户梅家的千金,这样一来她之于他,更是遥远得如同天边的星辰。
既然摘放不到手心里,那就让她永远在他的夜空里璀璨。
“师姐,”小助理将嘴里的柿饼吞下去,小脸上尽是谄媚的表情,“你也瞒得太好了,怪不得我说那次去餐厅吃饭,人家怎么动不动就送限量版的名牌香水呢!嘿嘿嘿,以后我就由你罩着啦!”
几个医生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连忙催促田甜把事情的经过说一说,田甜只好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梅苒眼神暗了暗,心里浮现一丝淡淡的苦涩,原来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比先前热络许多,可热络中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拘谨和小心翼翼。
“不管你是梅苒,还是梅鸿远的女儿,”周一渺说,“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师妹,这一点不会变。”
梅苒点头,“我知道。”
周一渺在她肩上轻拍几下,似乎是无言的鼓励,“我待会还有个会,先回科室了。”
小助理将办公桌擦得干干净净,各种资料分门别类也摆得整整齐齐,梅苒在椅子上坐下,心不在焉地喝着水。
门被人推开,田甜笑嘻嘻地进来,“师姐,晚上我们准备出去聚一下,就当给你接风洗尘,你可一定要来啊!”
梅苒轻轻地“嗯”了一声,“这几天没什么事发生吧?”
“没有。基本上可以说是风平浪静,”小助理撇撇嘴巴,“你不在,连病人都少了好多,这中医部冷冷清清的,我和阿蓝每天都忙着发呆聊八卦。”
眼前的人就是她们八卦的源头啊,她终于按捺不住问出心中最为抓肝挠肺的问题,“师姐,你和我男神现在到哪个阶段啦?”
梅苒忽然被水呛了一下。
田甜“哦哦哦”明白了过来,贼兮兮地笑了,“我会保密的!”
“师姐,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梅梦然和你是什么关系啊?”她是个资深微博迷,网上关于梅梦然的黑料她可是一清二楚的,简直是大跌眼镜,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米分的居然是……
再说,田甜当初米分梅梦然也只是以为她是mr,可现在闹成这样,她心理上真的没有办法接受她和mr哪怕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关系,这简直是对她女神的大大亵渎好吗?
梅苒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连她也无法定义梅梦然和自己的关系,只能语焉不详地糊弄了过去。
“我已经对她取关了,大概是爱之深责之切吧”小助理有些赌气地说,“我现在只希望她不是mr!”
梅苒淡淡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按理来说,作为红得发黑的当红大明星,梅梦然背后拥有一支强大的公关团队,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们就如同被人束缚了手脚一样,更让人唏嘘不已的是,事发这么长时间,她的经济公司好像也没有一点出面洗地的意思。
看来梅梦然这次是元气大伤了,不过也是她咎由自取。
“梦然,你什么时候得罪了天行娱乐?我得到内部消息……他们要对你进行全面封杀。”
天行娱乐,叶岂寒?恐怕他也是受某人的授意吧?
“梦然,上面的决定是,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很明显,她被雪藏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唯一的光亮也被阻断,梅梦然缩在沙发里,握着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名字拨了出去。
“梅苒。”
“……”
“看到我落到如此境地,你心里是不是很开心?”
梅苒听不下去,冷声打断她,“你以为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吗?”
那边沉默。默认。
梅苒笑,“梅梦然,我以为这么多年了,你至少会学得聪明一点,没想到……”
梅梦然直接挂了电话,可脑海中依然挥之不去她最后那句话,“我只跟你说一次,照片不是从我这里流出去的,我梅苒不屑做那种事。我没有要你相信,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呵呵,不是她,还会有谁?
她又拨出一个号码,“……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吴玉婉声嘶力竭地吼着,“你说什么?!不值钱了?”
手机提示有新电话进来,她扫了一眼“梅梦然”三个字,又继续跟那边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我要爆当红明星梅梦然的料,她……”
她朝旁边啐了一口,“妈的!能不能让你家孩子闭嘴?再哭再哭,信不信我把他嘴巴缝上?”
孩子家长也不是善茬,骂骂咧咧地开了嘴炮轰过来,吴玉婉恨恨瞪了他们一眼,三两下从床上跳下来跑外面走廊去了。
“梅梦然都黑透了,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你爆的黑料没有价值了。”
“喂?喂喂!”
吴玉婉气呼呼地踢了墙一脚。
在医院躺了好几天,连倒杯水的人都没有,化验结果也出来了,没想到竟惹上了那种病,完了护士又几番来催她赶紧把医药费交了,赵亮的电话又一直打不通……
这才几天,那死丫头到底发生什么了?岂不是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指望不上?
吴玉婉想不通,直接回拨了刚刚的未接来电,打算问个清楚。
穷途末路的母女俩一通电话,便将来龙去脉弄了个清楚——原来她们都被那个叫赵亮的男人耍得团团转。
“你手上怎么会有我那张照片?”
吴玉婉没了先前的气焰,支支吾吾地说,“我特地回老家跟你三婶要的。”
梅梦然全明白过来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她到梅家后,曾经给山里的三婶寄回去一张照片,嘱托她拿到爷爷坟前烧了,让这个疼爱自己的老人知道她过得很好,没想到……
原来真的不是梅苒。
那边传来忙音,吴玉婉连要钱这么重要的事都来不及说,赶紧又拨了回去,结果梅梦然直接关机了,她险些没气死!暗暗咒骂了好几句,这才一歪一斜地拖着虚弱的身子回病房去了。
“梅医师,你在看什么?”
梅苒回过神,“没什么,我们走吧。”
吴玉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感染科”三个字,心想,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她很有可能真的感染了hiv。
回到办公室,梅苒找了一圈才想起一份重要的资料落在家里,晚上有一个专家会议,她也被邀请在列。
于是请假回家,开门后在玄关处发现了一双纤尘不染的黑色皮鞋,再打开鞋柜一看,属于某人的蓝色棉拖已不翼而飞,她轻轻走进卧室。
床上的人只在腰上搭着一层薄被,颀长的身子面对着她,呼吸平缓,似乎睡得很熟。
梅苒在地毯上坐下,用手托腮认真地看他,视线从他清隽的面部线条滑落到那骨线优美的锁骨,胶在他微裸的胸口处的温柔目光,已自行导演了一场戏,将他的白色衬衫……
“咳咳咳!”
她不自然地撩了撩耳边碎发,强装镇静地对上那双不知何时睁开来的深色眸子,“你过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要不是临时请假回来,他估计要等到下午。
男人没有说话,薄薄的唇微抿着,只是侧着脸安静地看着她。
下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两人的唇舌间仿佛含了蜜糖,怎么舔怎么吮怎么咬都化不开那股浓浓的甜蜜。
“我后悔了。”
“嗯?”梅苒眼里浮现一层迷离波光。
“我舍不得你去送我,”他依然一点一点地轻啄着她的唇,“可我更舍不得看不到你一眼就要和你分开七天。”
法国那边一年一度的家族盛会他不能缺席,行程早就定下,也和她说过了,可真的想到要分开那么久,傅时谨就……
以前的他哪里会有这样犹疑的时刻,可现在不一样,他在这里有了牵挂。
“真想把你缩小,每天带在身边。”
梅苒“扑哧”一声笑了,干脆爬上床窝进他怀里,找到个舒服的姿势,在他胸口上蹭了蹭,“我也舍不得。”
细密灼热的气息缠上来,男人在她耳边低喃,“等我从法国回来,我们就先订婚。”
“好啊。”梅苒抱抱他的腰,“可你要先求婚。”
他明显被她的话取悦,声音又低了几分,“不想再搂着你纯睡觉了,会憋坏的。”
怀里的人笑得花枝乱颤。
傅时谨的飞机在晚上七点,梅苒干脆请了整个下午的假,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给他践行,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就黑了。
梅苒把他送到楼下,司机已经带着行李在等着了。
“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梅苒扯了扯刚给他围上去的围巾,男人顺势弯下腰来,她飞速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等你回来。”
他捧着她的脸加深这个吻,许久后才气息微乱地点了点头,“好。”
梅苒看着黑色卡宴消失在视线中,又在原地多站了一会儿,披着一身浓浓的暮色上楼去了。
开完会一行人才出去聚,结束已经差不多是十点多了。
梅苒和小助理同路,住的地方也离得近,所以就结伴回去。
经过街口一家音像店,发现门口堆积着一大堆专辑,还专门用红色高亮的标牌写着:亏本甩卖,买一送二!
田甜看了一眼,惊讶道,“这不是梅梦然的专辑吗?”前段时间还宣传得风风火火、人尽皆知的。
店主见她们似乎对这些很感兴趣,手里拿着水杯走出来,“美女,看在你们这么漂亮的份上,买一送三要不要?”
见两人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解释,“这歌手名声臭了,专辑也不值钱了,只能低价贱卖。”
他叹气,“听说全国演唱会也取消了……我进了这么多她的专辑,也真够倒霉的。”
梅苒沉默,田甜唏嘘,终于还是没有买,两人迎着夜色走远了。
次日早上八点多,梅苒就接到一个跨国电话,从手机那端传来的是她熟悉的低沉嗓音,带着一丝疲倦,似乎还夹杂着薰衣草的气息,“想我吗。”
我很想你,在与你分离了十一个小时零七分后,在距离你16300千米远的法国。
“想。”
他轻笑着问,“有多想?”
“昨晚开会都走神了。”
女孩声音温软,听来仿佛一壶醇厚甘冽的酒,柔入肝肠,傅时谨的心也倏地软得不可思议。
两人又说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结束通话,梅苒正准备下床洗漱,谁知手机又响了起来。
刚接通,梅良之焦急的声音就跳了出来,“想想,然然昨晚吞药自杀了。”
第43章 时光与你有染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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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还很单薄,被突然亮起的灯光驱赶得四处躲藏,墙角处一道道清影颤颤地摇。
梅苒就是这个时间点踏进梅宅院门的,老周婶早已在门外等着,一见她从车上下来,连忙迎了上去,“苒小姐。”
天上开始下起小雪,四面八方灌过来的冷风吹得梅苒的藏青色风衣“呼呼”地响,她将脸从围巾里露了出来,偏头低低咳了一声,“进去再说。”
老周婶“哎”了一声,从衣兜里抽出手呵了好几口热气,稍热乎了才去拍她身上的雪花,“你说这都什么事啊,大老远的还让你特地回来一趟,饭吃没吃?要不我……”
梅苒进了屋,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抖了抖,顺手挂在椅背上,屋里有暖气,可她还是冻得脸都微微发红,斟了一杯热茶喝下去才缓和了些。
“她怎么样了?”
“咳!”老周婶说,“还能怎样啊,一大早就送到医院去了,是老太太的佣人发现的,抬出来的时候还口吐白沫呢,吓得老太太高血压都快犯了!”
说起来她还心有戚戚焉,前几天娱乐新闻上铺天盖地都报道了,谁不知道梅梦然如今这是什么境况?一下子从云端掉进烂泥里,放谁身上谁都不好过,可哪曾想到她会这么想不开呢?
老周婶又啐了一口,“不过她也是活该啊,走的夜路多了,怎么着也得遇上一回鬼吧?这次也算是踢到铁板了,这回啊,老太太真是气坏了,我听她的口气是想把这笔账算到你头上呢。”
梅苒重重放下茶杯,“算我头上?”
“她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老周婶轻哼,“梅梦然不知道在她跟前嚼了什么舌根,我看她从医院回来脸都黑了,整个一喷火龙似的,逮着谁就喷,全家上下都遭了秧。”
“她还说……”
梅苒语气淡淡,“还说什么了?”
老周婶嗫嚅道,“她说那梅梦然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还说你抢了她的男人……”
前半部分她虽然无法苟同,可大概的缘由还是摸得清的,不就是那梅梦然散布私生女的谣言在先,后来被先生干净利落地处理了,听说还被人封杀了。可后面这部分,她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梅苒沉默了一会儿,问,“我哥回来没?”
“回了回了!”老周婶点头,“他先你个把小时这样到家的,这会儿他们父子俩正在老太太房里,估计正安慰她呢。”
“苒小姐,你说你怎么就回来了?”她吞吞口水,犹豫着说,“先生又不在,你一个人……”
梅苒正要说话,门外传来梅良之的声音,“想想回来了?”
他推开门进来,周身带着一层屋外的寒气,还没看清屋内的人,转头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感冒了吧?”老周婶嗔怪又慈爱地看他一眼,“大冬天的穿这么少,也不知道爱惜点身子,我去厨房给你煮碗姜汤,你们兄妹俩好好聊聊。”
她说着就出去了,将半掩着的门关得严严实实。
梅良之在椅子上坐下,揉着发红的鼻子,瓮声瓮气地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他记得自己的原话是让她和伯父梅鸿远一起回来吧?
老太太这次火气甚大,梅良之都有些招架不住,只好找了个借口溜出来,估计他父亲梅清远还在挨着骂呢。
梅苒倒了一杯茶放到他前面,“我先回来看看怎么回事。”
梅良之看她一眼,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幸好发现得早,人倒是没什么大碍。”
梅梦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多少知道一些,不过也是东拼西凑得来的,老太太那添油加醋的版本自然不可信,不过他看梅苒的表情,知道她也是不怎么想多说的了。
梅苒只是轻轻拨动着桌布的流苏,连眼睛都没有抬,声音淡得似水,“那就好。”
“坐那么久的车一定累坏了,你先休息,我再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梅苒“嗯”了一声。
她也是真的有些累了,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在桌上趴着不知睡了多久,只听得肚子发出一声声“咕咕”,梅苒醒过来,揉揉双眼,按亮手机去看时间。
原来才过了半个小时。
老周婶听到里面的动静,端着一碗热汤进来了,“苒小姐,趁热喝吧,去去体内的风寒。我看天气预报,这几天气温下降得厉害,小心别感冒了。”
梅苒喝了大半,感觉身子从里到外开始回暖,随之全身也恢复了点力气。
“晚饭想吃什么,我预先让厨房去备着。”
梅苒没有什么胃口,摇头。
“那怎么行?”老周婶语重心长,“多少要吃点。”
最后梅苒只好吃了几块点心,才刚洗干净手,那边就来人催了,说是老太太让她过去一趟。
“不要去!”老周婶连忙挡在她身前,“一准没什么好事。”
梅苒穿上外套,闻言笑了笑,“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老周婶撇撇嘴,“那可说不准。”虽是这么说,可到底还是让开了。
梅苒走到外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大客厅的灯明晃晃地亮着,老太太面无表情地坐在最上方,梅清远和梅良之父子俩挨着边坐在左侧,气氛有说不出的严肃。
一见梅苒出现,老太太猛地站了起来,瞪得跟龙眼核似的双眼紧紧盯着门的方向,似乎在确认她身后没跟着梅鸿远的事实。
“梅苒,你把然然害得这么惨,怎么还能摆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你还有良心吗?”
梅苒站在最中间,听着这莫须有的罪名,神色看起来依然平静,藏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握了起来。
这老太太仗着自己是这梅家的当家主母,打理上上下下这么多年,拿捏人的本事愈加炉火纯青了。梅苒性子温厚淡静,加上又不是亲孙女,更是她哽在心头的一根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这次好不容易捏住一个把柄,梅鸿远又不在,没了那层忌惮,少不得要拿来大做文章一番。
就算梅鸿远在,她手里还捏着老爷子的遗言当王牌,这番大动干戈照样少不了,只是没那么痛快罢了。眼前连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平时说话软声软气的,一看就是个好捏的软柿子,怎能不趁机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老太太怀疑自己听错了。
梅苒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吐字清晰,“我不知道你所谓的‘我把梅梦然害得这么惨’是什么意思。”
“你!”似乎是没预料到她会反驳,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扶住椅把才稳住身子,“然然现在还躺在医院,她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自杀?”
老太太冷笑,“你和你爸都不给她活路,她能活得成吗?”
梅梦然果然玩得好一手的颠倒是非黑白。
梅苒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条分缕析地将事情分析了一遍,力求冷静客观,老太太听完果然脸色大变,“你含血喷人!就算然然真的说了那些话,她能是成心的吗?谁没个口误的时候,你倒是要抓着她这点小过错不放?还想着逼死她,你以为她没爸疼没妈亲的好欺负是不是?”
梅清远连忙把脑袋垂得低低的,跟丧家犬似的。
最怕的莫过于遇上一个不讲理的人,何况这个人的心早已偏得不像话,再说下去也是无济于事。
老太太声调高了些,“好吧,然然也说那件事她是有错,不过,你为了报复她,抢走她男朋友又是怎么回事?”
梅良之没想到老太太还兜着这茬儿,立刻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
梅苒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的某个地方压抑得几乎要炸开来。
老太太又将语气放缓,“你说你们两姐妹,为一个男人伤了和气多不好,既然那傅时谨是然然先看上的,你中途又横插一脚,怎么也说不过去吧?那傅时谨周旋在你们两人间,一只脚踏两艘船,我就不了解然然为什么对他这么死心塌地……以你的条件,肯定还能找得到更好的男人,不如……”
“真是荒谬!”梅苒再也忍不下去了,她径直上前,目光冷冷地和老太太对视,“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
老太太没料到她突然冲上来,想说的话一下子噎住了,只有浓浓的愤怒火山喷发似的冒出来,撑得那密布皱纹的老脸像有一条条柔软的蚯蚓在蠕动着,她站起来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手镯顿时碎成了两半,“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梅良之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上前制止,而是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并点开了。
“你但凡有一点值得我尊重的地方,就不会说出刚刚那番话。”梅苒静立在灯下,唇边带着淡淡的笑,“你的好孙女在外造谣说我是私生女,你说是小打小闹的误会……还有,傅时谨是个怎样的人还轮不到你们来评价,你最好去问一下你的好孙女,弄明白横插一脚节外生枝的人到底是谁……”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帮我转告梅梦然让她死了这条心吧……我爱他,这辈子他只能属于我了。”
“你!”想不到她竟然这么伶牙俐齿,老太太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口喘着气倒在椅子上,“你给我……滚!”
梅苒好笑,“这是我家,凭什么?”
“老爷子啊!看看你的好孙女,”她掩面痛哭,“她就是这么对我的呀!你怎么不早点把我带走,省得我受这等气!”
梅苒不慌不忙地接道,“看在爷爷的份上,我和我父亲尊你敬你,”她话音一转,像清泉忽然结了冰,“可这些年来你的所作所为令人寒心,你就不怕九泉之下的爷爷……”
老太太两眼一翻,气得直接朝她摔茶杯,梅苒闪身躲了过去。
“反了反了!”她的头在桌上磕得砰砰响。